第132節(jié)
遠處的島嶼若隱若現(xiàn),燕蛟近在眼前。上一次三個人在這里掀起過腥風血雨,從未有人想過有朝一日還能再聚燕蛟。 想來世事難料。 作者有話要說: 出門,早更,ps:預告都看了,我就刪了哈,嘻嘻。 ☆、桃花(修) 潮浪撲岸, 卷起碎雪滿天。幾有些大, 船搖搖晃晃靠近岸,碼頭上早已站了許多人, 黑壓壓的人頭不住往上踮著,像努力冒尖的小芝麻。霍錦驍一年半沒回燕蛟,燕蛟大變模樣, 連這碼頭都是新修的, 刷著漆的木頭還是八成新的顏色,比舊的碼頭大了兩倍,能泊更多的船。 碼頭前修了路, 通往島上,路邊蓋了幾個棚子作倉庫與巡防者的落腳點,碩大的燕蛟旗幟插/在碼頭前迎風而展。 她不在的日子里,巫少彌帶著燕蛟老少做了不少事, 破敗的島嶼有模有樣起來,已是煥然一新?;翦\驍站在船頭不無得意,覺得徒弟和燕蛟都給自己長臉面。 “我這島嶼, 比你的青巒居怎樣?”主要還是針對魏東辭,她可不想讓他小瞧。 “厲害多了。”東辭夸她。 “師兄過獎了?!彼傩市手t虛, 嘴角要咧到耳朵。 其實也不是她的功勞,燕蛟的內(nèi)務都是巫少約和朱大磊在打理, 這功勞她搶得有些心虛,不過也只是在東辭面前厚著臉皮夸夸自己,她才不管。 ———— 巫少彌、朱大磊帶著村里的人, 連同提早回來的林良、華威都站在碼頭候著,丁喻站在巫少彌身邊,搖著葵扇也一塊等著。 “來了來了?!敝齑罄诳吹酱7€(wěn),欣喜道。 巫少彌早已二話不說揮了和讓身后的人上前幫著系纜,他也親自迎到碼頭前,沖著下來的人喚道:“師父。” 誰都沒搭理,第一個先叫了她。 霍錦驍揚起笑:“乖。” 轉(zhuǎn)頭她又朝魏東辭道:“看到?jīng)],我徒弟!” 東辭波瀾不驚:“嗯,你徒弟!” 他師侄。 巫少彌第二眼就注意到魏東辭,這是個很難讓人忽略的男人,和霍錦驍站在一塊,天造地設的般配。稍頃,朱大磊、丁喻和祁望全都過來,霍錦驍沒機會單獨向他介紹東辭,便逐一打了招呼后才介紹起魏東辭,只說是三港的朋友,一個大夫。 這世上叫魏東辭的大夫只有一個,身后跟著大高手的魏東辭更不會有別人,巫少彌和丁喻在東海跑久了,三港的事也略知一二,對這名字毫不陌生,只是她沒明說,他們心底也了然,只稱呼他“魏先生”。 “景丫頭,一年半不見,想死老哥哥我了?!焙堰^后,丁喻上來就搭著霍錦驍?shù)募纭?/br> 霍錦驍哈哈大笑:“老哥哥別來無恙?在燕蛟可還舒坦?” “舒坦是舒坦,就是無趣,哪有你風光,跟著祁爺跑到高貞,還當了勞什子女爵,叫人羨慕!”丁喻說著看了眼祁望。 祁望笑道:“丁爺要是有興趣,改日祁某再有遠航,算上丁爺?shù)姆??!?/br> “等我和景丫頭的約滿了,就跟著你們遠航?!倍∮骺蓻]忘記自己和霍錦驍?shù)钠跫s沒到頭。 遠航……霍錦驍聽到這些字眼,心思飄遠。長達一年的航海冒險算是她人生中最為壯闊的波瀾,雖然風險重重,但那逐浪而行的滋味,沒有勾心斗角的陰謀,倒叫人懷念。 還不到半年,她怎么就覺得那么遙遠呢? 提及高貞,連祁望都有些恍惚,耳邊只有丁喻厚沉的嗓音:“景丫頭,你可要好好和我聊聊這趟遠航的見聞!” “沒問題?!被翦\驍痛快應了。 巫少彌在人前還是沉默,見霍錦驍被丁喻纏著,他便來招呼魏東辭。魏東辭唇角掛著淺笑,看霍錦驍?shù)哪抗馐祜鴾睾?,像是見慣她的作派,巫少彌知道霍錦驍來自云谷,也聽說過魏東辭的來歷,便猜這兩人之間有些淵源。 “你跟著她多長時間了?”東辭邊走邊問。 她徒弟,那可是他師侄,第一次見面,他還要準備見面禮。 “兩年半。”巫少彌答得簡單。 “她教了你什么?劍法?”東辭瞧見他虎口有繭。 “嗯?!蔽咨購淈c頭。 “不錯?!睎|辭想著,她都收徒弟了,真是歲月不饒人,待看到前頭的霍錦驍,他忽又覺得她還是半大的孩子,收了個跟她自己差不多大的徒弟,倒是好笑。 巫少彌見他唇角弧度大了些,不知他在笑什么,有些莫名。 ———— 談笑之間,一行人走到村里。霍錦驍一路走,一路感慨,村子比她離開之時大了數(shù)倍,屋舍沿著島嶼的山坡一層層往外蓋,興許是知道她回來,很多村民站在通往祠堂的道路兩邊看著,生面孔很多,霍錦驍幾乎一個都不認識。 燕蛟的人口和實力已經(jīng)趕上半個平南,委實發(fā)展得快。 祠堂外掛了條粗/大的爆竹,她才走到路口,爆竹就被人點燃,噼啪聲音炸雷般響起,震得霍錦驍都捂了耳朵。 “恭迎島主回島,島主萬福金安?!膘籼猛鈨膳琵R刷刷的人同時躬身歡迎。 霍錦驍傻眼。 地上鋪了條錦毯,一路往祠堂里邊,兩邊站著年輕的姑娘,拿著花籃,裝著滿滿的鮮花,是預備她走過的時候給她撒花?再一看,祠堂里面還簇擁著許多人,正等著她進去好行禮。 這誰搞的歡迎儀式? 她一轉(zhuǎn)頭,東辭直接笑得眼角都皺了,祁望也是滿臉似笑非笑的神情。 也是,這陣仗,不知道的以為貴妃回宮呢,還萬福金安…… 她瞪向巫少彌,巫少彌沉默了片刻,道:“不是我的主意。” 這話是硬著頭皮說的,的確不是他的主意,但是他同意了。 “來了沒有,快撒花呀,你們怎么不撒花?”祠堂里頭傳出個清脆的聲音。 伴隨著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出來個穿著海棠紅撒白蘭小襖的姑娘,下頭系著條玫瑰紫的縐紗裙,裙擺隨她的腳步翩然而起,一看就是個跳脫的主。 “咦,阿彌?你們站在那兒做什么?怎么不進來,你師父呢?哪個是你師父?”她站在錦毯上望向巫少彌,一雙杏眼睜得老大,直往人群里尋。 巫少彌看著來人蹙了眉。 “沒大沒小,快過來見島主?!倍∮飨乳_了口,沖來人招手,又朝霍錦驍笑開,“景丫頭,這是我妹子丁鈴,沒規(guī)矩慣了,你別見怪。今天這歡迎禮是她給料理的,還不錯吧?” 說話間,丁喻有絲得意。 顯然,他很滿意這別開生面的歡迎。 “不錯不錯,丁姑娘費心了,只是太過隆重些,下次還是不要了。”霍錦驍一邊違心夸獎,一邊打量丁鈴。 丁家兄妹年紀差得很遠,丁鈴看起來比巫少彌還小了兩歲,長得水靈,柳眉杏眼活脫是個小美人,和丁喻這大老粗簡直不像一個媽生的。 “小景jiejie叫我阿鈴吧?!倍♀徸詠硎?,看到霍錦驍就繞到她身邊,“你喜歡嗎?” “喜歡,多謝你。”霍錦驍只能點頭,不能打擊小姑娘的好心。 “看吧,我就說小景jiejie喜歡?!倍♀彸咨購浀靡獾?。 巫少彌極其難得地出現(xiàn)第三種神情——頭疼。 丁喻瞅著兩個人呵呵直笑,霍錦驍算是看出來了,小徒弟這是桃花開了? 老懷安慰。 ———— 祠堂旁的宅子已經(jīng)打掃干清,還是老規(guī)矩,霍錦驍住在內(nèi)院,書房扔給祁望,東辭與佟叔住到西廂房。趁著開席前的間隙,霍錦驍將巫少彌拉到魏東辭跟前。 “阿彌,適才人多我不便明言,他是我?guī)熜?,也就是你師伯?!?/br> 巫少彌看著魏東辭,多少有些驚訝,不過很快就釋然。 霍錦驍介紹得很鄭重,巫少彌看得出來,魏東辭在她心中地位很高,他也沒多想,掀袍便要跪下,被魏東辭扶住。巫少彌卻很強硬,說跪便跪,東辭沒有武功,只是托著他的手,連勸的話都來不及,就眼睜睜看人跪在跟前,恭恭敬敬磕了頭。 “巫少彌見過師伯?!奔热皇撬粗氐娜耍瑢λ麃碚f就一樣重。 東辭微蹙了眉頭,看了眼霍錦驍,霍錦驍顯然也有些意外,沒想到巫少彌會固執(zhí)成這樣。但不管如何這頭卻是實打?qū)嵉乜牧?,魏東辭便摸出早早準備的玉盒遞給他:“不必多禮,快起來吧。初次見面,承你叫這聲師伯,可惜我只是個江湖郎中,沒什么好東西送你,這里有盒歲元丹,每五年服一枚,于內(nèi)功修行大有助益,你拿著吧?!?/br> “師兄?!被翦\驍卻大感意外。這禮太重了。歲元丹在江湖上是武林人必爭的靈藥,煉制不易,不止有助內(nèi)功修行,還能修復受損經(jīng)脈,千金難求,東辭沒有武功,這藥算是他的救命之物。 “你的徒弟,這禮不算重?!睎|辭知道她要說什么,擺手道。 霍錦驍只好沖巫少彌點點頭,巫少彌這才領收此禮,又磕頭謝他。 外邊響起腳步聲,有人前來請霍錦驍赴宴。夜里有洗塵宴,還是丁鈴一手cao辦的,霍錦驍洗一出來就看到這丫頭領著人在露天的灶臺間穿梭,指揮起人來老道得很,麻溜利索,不像十六歲的姑娘。 霍錦驍對她挺有好感,想著巫少彌內(nèi)向,丁鈴剛好能與他互補。 因著這重原因,她看小姑娘的眼神就不同了,憑添幾分長輩的關愛。不過鴛鴦譜不能亂點,總要郎有情妾有意才好開口,否則傷了哪邊都不好,霍錦驍不急,默默地觀察。 不多時開席,席面豐盛,光果碟涼菜就占了十六道,后面的熱炒犖鮮源源不絕,滿滿當當擺了一桌子,叫人下筷也不知道要揀哪盤。 “丁爺,你這妹子真是能干,將來也不知誰有福氣能把她娶回家?!敝齑罄诠ЬS著向丁喻敬了酒。 “嗐,能干什么?就是個丫頭片子,不過自己心里有主意,嫁娶這事我說了都不算,得她自己點頭,福氣不福氣,就看她要降誰了?!倍∮魈圻@妹子,什么事都依著她。 說話間,他看了眼巫少彌,巫少彌正給霍錦驍?shù)咕疲涠绰劇?/br> “那是,丁姑娘自是不愁嫁?!敝齑罄诟胶偷馈?/br> “說起這些事,咱們這酒桌上……”丁喻神色忽然曖昧,“恐怕個個都急?!?/br> 意有所指的話,卻沒讓霍錦驍回神。 霍錦驍正在看祠堂外守的人。從她回燕蛟開始,她就發(fā)現(xiàn)島上有一批特殊的人駐守在燕蛟四處,人數(shù)不少,面色冷竣,腰間都佩著刀劍。這批人面孔很生,可能是當初遷移過來的疍民,按巫少彌的說法,他從疍民里挑了批人訓練來護島,直接聽從巫少彌之令。 可說是護島,但一路走來霍錦驍都發(fā)現(xiàn)燕蛟的普通島民看到這些人都很畏懼,就是朱大磊碰遇到也都面露忌憚,還不止如此,言談之間,朱大磊似乎非常畏懼巫少彌。 燕蛟的平靜里,藏著些許暗涌。 她有些奇怪,原本只覺得巫少彌行事雷厲風行,叫人敬畏也很正常,但敬畏與畏懼之間,是有差別的,大概是她多心了。 “小景?”東辭見她走神,輕輕撞了下她的手肘。 霍錦驍回神,聽丁喻已經(jīng)說到巫少彌身上:“少彌兄弟如今真是年少有為,我瞧著燕蛟島的姑娘都恨不能嫁給他,景丫頭,你這徒弟教得極好。” “徒弟大了不由師,他的姻緣他中意就好,我和老哥哥你一樣,不管。”霍錦驍擺明態(tài)度,只要巫少彌沒點頭,誰也不能逼他。 “好了,你們一個個的婆媽什么?好好的酒不喝,談起兒女親事?”祁望拎起壇酒,懶懶開口,“喝酒吧?!?/br> “祁爺說得對,喝酒?!被翦\驍率先舉了碗。 好久沒回,自當不醉無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