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劉大爺像是喝醉了似得點著頭大笑:“張老弟說的對啊。人家都說上了六十就能看破生死,可我們一伙的老幾個,那是天天都擔心自己早死啊。眼看著現(xiàn)在這日子越過越好,苦熬了一輩子,可不就等著這兒在嗎?” “那是,前幾十年,那是連飯都吃不到的,現(xiàn)在能吃飽不說,還能隔三差五的吃rou,誰早死,那是跟自己過不去?!?/br> “嗯嗯,以前過年還想著出山去要要飯,弄些包子饃饃回來滿滿吃,現(xiàn)在過年,自己家都吃不完,還出去要飯。” 張瑾站在一邊不說話,他知道劉大爺說的這事兒,其實這事兒在他們村根本不是事兒,甚至他去年過年的時候,還看見過他們村的一群老頭老太在臘月初的時候,集體帶著蛇皮袋出去要飯,回來的時候,還是各自家的兒子去接的。據說出去三天,回來的時候,光是錢就能要到好幾十塊,其他的包子饃饃似得,一袋子那都是少的。 幾十塊錢在他們村子,那就是一家半個月的生活費。別看少,但家家戶戶自給自足,真不需要那么多錢。 “汪汪汪…嗚…”門外傳來狗叫聲,緊接著就聽見人喊:“良叔,我來接我爹了?!?/br> “進來吧?!睆埻鉅斖幏块T外走了兩步,那是準備看著母狗,以防萬一它冷不防的起來咬人。 隨著張外爺的聲音,張瑾之前關掉的堂屋門被人打開了,兩個穿了土黃色單褂子的中年人,帶著一個約莫二三十歲的青年大步走了進來。 “良叔,忙完了沒?”走在前面的劉德成笑的非常燦爛。 張外爺點點頭:“忙完了,剛給你爹喝了藥,趕緊帶回去休息吧,晚上叫你媳婦別給老哥擦澡了,才扎完針呢?!?/br> “哦!這沒事,我記住了?!?/br> 第28章 真氣 送走劉大爺一家子,關了大門,張瑾又回到藥房,清洗熬藥的罐子,規(guī)整藥房內今天使用的東西。 張外爺對于九天玄女金針仍然是戀戀不忘,這會兒又開始沖孫子打聽起來。 “那書你看完了沒有?” 正洗藥罐子的張瑾聞言頓了頓,出現(xiàn)在他腦海里的東西,他自然是不看也記住了,而且他現(xiàn)在要是說自己沒看完,以后萬一用到了,那不是自己打臉? 于是點頭道:“恩,看完了?!?/br> 張外爺雙眼一亮,立刻追問道:“能記住多少?” “……”張瑾抬頭注視著外爺片刻,點頭道,“差不多吧,不過……” “……” “……上面說,九天玄女金針必須要配以內功才能使用,否則就是多余的?!?/br> “多余?”張外爺沉吟一句,之后狀似恍然大悟般驚喜道,“你小子懂什么,就算不是九天玄女金針,普通的針灸之法,配以真氣和不配真氣也是區(qū)別很大的?!?/br> “哦!”張瑾模棱兩可的點頭。 面對如此不上心,不上進的‘學生’,人送外號‘張神醫(yī)’的張外爺真是想捶胸頓足。 就這態(tài)度?讓他還怎么教的下去?別人想要學個什么手藝,誰不是求爺爺告奶奶的,到他這邊可好,就好像是別人求著他學似得?怎么想怎么看怎么覺得憋屈? 無奈,張外爺現(xiàn)在必須得憋屈,因為三個孫子里,就這個還有點看頭,其他倆個,不提也罷! “認真點?!奔热槐仨毐锴慕?,那就不能怪教授的人脾氣不好了,張外爺立馬就是橫眉冷眼的。 張瑾正好洗完了藥罐子,將藥罐子放回原位,回過頭來,一臉的‘我很認真啊’的無辜表情。 張外爺臉頰抽搐了幾下,只得憋氣忍住,裝著沒看清楚某人的表情道:“自古以來,中醫(yī)世家一直奉行傳子不傳女,傳內不傳外。這其實并非完全是大家閉掃自珍。而是醫(yī)術這東西,向來就是一把雙刃劍,可以醫(yī)人也可殺人。是藥就有三分毒這句話就詮釋了醫(yī)的所有意思,懂得用藥和不懂得用藥都可以殺人于無形之中。 于是,在不了解外人的品性如何的時候,也只能在自己家族之中傳承了。 關于玄女金針的針術,我在很早之前于家族的一本古籍之中看見過,據說這套針法,其實一直都在一些隱世的醫(yī)家手中傳承,直到唐朝末年才斷承于戰(zhàn)亂之中。 而據說,懂得玄女金針的醫(yī)家,醫(yī)術向來都是在所有世家醫(yī)家之上。你看得那書上說,玄女金針必須依靠真氣才能發(fā)揮效用,否則就是多余的,這話其實沒錯。 畢竟玄女本身就乃神話之中主管戰(zhàn)事方面的神,她所傳授的金針之法,自然是更加傾向于戰(zhàn)斗。 至于后來黃帝流傳于世的九針,可能就是剝掉了他關于它用于戰(zhàn)斗的一面?!?/br> 張外爺似自言自語的說著,張瑾一邊整理藥房,一邊聽著。 等張外爺講完,他也已經將整個藥房收拾妥當。 張外爺最后檢查了一遍,招呼他出去,一邊繼續(xù)道:“從明天開始你給我好好的練習針法,務必要把記住的關于九天玄女金針的所有內容都給回憶起來。雖然說黃帝九針是屬于真正醫(yī)人的,但玄女金針既然能讓曾經那些隱世的醫(yī)家名垂千古,自然不會像我剛剛說的那么簡單?!?/br> “哦!” 一個人激情高昂的時候,另一個人要死不活,那會什么什么感覺?反正是張外爺感覺自己很想揍人。明明他一個老頭還每天活力四射,為什么他的孫子偏偏像是七老八十似得呢? “早點休息,明天早起跟我練功。”不想再看見某個影響自己心情的人,張外爺丟下一句話,轉身洗澡去了。 張瑾看著外爺離開的背影久久的不見動作,直到洗完澡的張外爺端著臉盆出門倒水,他還屹立在那邊不動。 倒完水的張外爺抬頭正好看到外孫屹立在堂屋正中間,神游天際的這一幕,那心里簡直…… 簡直了! 就這樣的,整天不知道在想什么亂七八糟,真不知道學校的成績是怎么考出來?走神能走上十來分鐘,也算是奇跡了。 張外爺丟了澡盆,一身清爽的大搖大擺的走進屋來,正好與剛剛回過神的張瑾四目相接。 頓時,一個眼露鄙視,一個尷尬不已。 “繼續(xù)?。∥也淮驍_你,我看你能不能呆一個晚上?!?/br> 張瑾不敢回外爺的話,趕緊低頭往臥室跑。 張外爺在后面喊道:“不洗澡你敢給我回屋里睡?!?/br> 張瑾聞言頓了一下,趕緊又低頭往外走。 如今的農村洗澡,大多就是盛上滿滿的一洗臉盆熱水,找個不怕濕的地方,蹲在那邊洗。張瑾從小洗澡都會把地上弄濕,所以他熱天洗澡,大多都是舀了熱水,站在壓井邊上,頭頂著星空洗。 今天也是如此。 雖然堂屋里的燈是亮的,但院子里沒有燈,位于廚房側面的壓井邊上,光線也是很暗。 不過,今日天氣好,頭頂璀璨的星空,像是一顆顆撒在黑色絲絨布上的鉆石,在眼睛適應了黑暗之后,照明度還是很夠的。 張瑾端了熱水擱在壓井邊的水泥石臺上,三兩下脫光了衣服,拿著毛巾將熱水一點一點的往身上擦,擦著擦著,想起剛剛外爺說真氣時,他的腦海里出現(xiàn)的畫面。 這些畫面跟他和外爺學了十幾年的張家養(yǎng)身功法很像,但又似乎多了什么。 多了什么?張瑾一遍又一遍的回憶那些仿佛已經成為他一部分記憶的畫面。似乎除了看到畫面中的人,喜歡在星辰之下練習之后,就是每天清晨日出之前。 難道張家的養(yǎng)身功法,之所以很難有人練出成就,就是因為大家選擇練功的時間不對? 想到功法大成之后,可以如同笑傲江湖里東方不敗那樣,飛針走線,殺人以千里之外,治病救人,也是針到病除,張瑾的心頭就忍不住的激動。 當然,他并非是為自己能治病救人而激動,而純粹是因為每個少年人都有的武俠夢。 甚至畫面中還有,在功法達到一定程度的時候,每每練功都可以帶動星移斗轉,當功力達到這種程度時,針灸就可以用來延長人的壽命了。 如果說在遇到東方堯以前,張瑾看到這些畫面,絕對會以為,是某個附身在他身上的那啥,在忽悠他,但現(xiàn)在,他至少有百分之八十是相信的。 想到自己將來或許能飛檐走壁什么的,木訥如張瑾這種只會在內里悶sao的人,也忍不住激動的想要立刻行動。 十分鐘不到,張瑾就洗完了澡,來到院子里,看到張外爺臥室的燈已經熄滅了。 張外爺一直都奉行養(yǎng)身睡眠,只要不是病人特別多,他的睡覺時間都是在十點左右。 跟著張外爺住的張瑾,只要是回家也有這樣的習慣,并且早睡早起,一整天的精神的確是比晚睡晚起好。 只是今天…… 想到剛剛在洗澡時決定的,靜靜站在院子里的張瑾,抬頭看了一眼頭頂皎潔璀璨的星空。 而后閉上眼睛,細細的感覺空氣中清風拂過剛剛洗完澡的皮膚帶來的清爽涼意,鼻息間是夜靜之后,從山林野地里飄來的青草香,間或的似乎還有山里的松木香。 清淡的香,讓想要靜下的心,慢慢變得寂靜,甚至直接摒棄了耳邊時不時出現(xiàn)的輕微的雞鳴狗叫。 當清風包裹整個身體的時候,張瑾感覺到一種要被風帶走的感覺。 腦海里倏然出現(xiàn)的一組組的畫面將身體不由自主的帶動了起來。所有的一切發(fā)生時是那么自然。 身體也似乎不用什么力氣,就好像躺是云做的棉花上,隨風搖擺。 當外公家雞窩里,伸長脖子的公雞開始凌晨的第一聲鳴叫時,張瑾緩緩的停下動作,睜開了眼睛。 頭頂蒼穹的繁星已經變得稀松,堂屋里陪著他的瓜燈,此刻也顯得有些寂寥。 這會兒應該很晚了吧?張瑾想,卻沒有立刻動腳回屋去,剛剛練功的感覺,讓他映象非常的深刻,他從來不知道練功原來可以如此的忘我,要不是公雞的鳴叫將他從那種舒適的感覺中驚醒,他或許還要繼續(xù)下去。 站在原地細細的感受,張瑾心頭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一下,因為他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一下子就到達了,腦海中畫面里所標示的第一層的地步。 雖然他能感受到的只是身體內部的一股細小的暖流,但按照畫面里的提示,他這已經是練氣入門了,并且那股氣息,還能隨著他的思維于整個身體內游走。所到之處無不是熱烘烘的。 只是練氣入門真這么簡單嗎?畫面中明明無聲的述說著現(xiàn)代以后,普通人很難入門的。 不過,冷靜下來仔細一想,張瑾覺得,他之所以如此迅速的入門,或許也與他十幾年來,一直跟著外爺練就的基礎有關。 而且只是入門對于使用九天玄女金針是沒有什么用處的,想要真正使用玄女金針,必須達到煉器第六層以上。就是想要將黃帝九針以及其他那些什么中醫(yī)針法加以真氣使用,也必須煉器第三層,否則一套針法根本運行不下了,體內的真氣就會用完。 想到這里,張瑾那剛剛因為練氣入門的好心情,瞬間蕩然無存。 站在院子里靜默了片刻,張瑾還是選擇了回屋里睡覺,現(xiàn)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時間,就算想要快點進步,也不能急于一時,否則就可能前功盡棄。 回到臥室看了下手表,居然已經是凌晨兩點多了,再過兩個多小時,外爺就要叫起床練功了。 只是越是急切的想要睡覺,腦海就越是混亂,越是睡不著。 好不容易煩躁的心情安靜了下來,居然是因為想到了東方堯。 好吧,不管是想到誰,只要能不煩躁,睡的著就好。 張瑾倏然睜開眼睛,正對上一雙精光閃爍的眼睛,嚇的心臟差點沒跳出來。 “外爺……” 張外爺的臉色很不好,冷冷的表情仿佛孫子犯了多大的錯似得。 張瑾也不敢輕易的開口,甚至因為想到剛剛做夢夢見的畫面,還心虛的想要找個地洞鉆下去。 張外爺像是沒瞧出孫子的心虛,只是冷冷的道:“現(xiàn)在已經早上六點了?” “???” “別給我裝傻,趕緊滾起來?!?/br> “呃!哦!”反應過來的張瑾趕緊坐起身來,只是為什么他感覺自己褲襠里,涼涼的是怎么回事? 乘著外爺轉身離開之際,伸手摸了摸,張瑾整個人僵住,他,他居然因為做那樣的夢,夢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