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謝云舟討了個沒趣,總覺得這屋內(nèi)的氣氛十分別扭,想了想,當(dāng)機(jī)立斷道:“我先去書房等著少爺,您喝完了藥就過來吧。” 然后他站起就走,留下傻傻看著魏鈞的田映蓉,不知該說什么好,這時,又聽表哥冷冷說了句:“你還不走,留這兒看我喝藥嗎?” 田映蓉哪怕再喜歡表哥,也還是有富家千金的驕傲在,見被心上人如此嫌棄,嘴唇顫顫,用帕子捂住臉,飛奔著跑了出去。 蘇卿言看見她的背影又覺得可憐,轉(zhuǎn)頭埋怨道:“你不是說過,不對她惡語相向,這下這筆賬可全得算在那真正的大少爺身上了?!?/br> 魏鈞沒好氣地瞪著她:“那你去把她追回來,說明日我就和他成親。” 蘇卿言不想和他吵架,低頭看著手里的藥湯,又覺得有些愧疚,輕聲道:“這藥都涼了,我去讓他們再煎一碗吧?!?/br> “不必?!蔽衡x見她的表情,語氣總算緩和下來,壓低了聲音道:“我不準(zhǔn)備喝這碗藥,你拿出去,倒在花圃里,別讓人發(fā)現(xiàn)了?!?/br> 蘇卿言瞪大了眼,“你懷疑這藥有問題?” 魏鈞點(diǎn)頭道:“還有這房里的熏香,你想法子全給我換了。我剛才仔細(xì)想過,段少爺若是被人下毒,這些事最有可能的途徑。至于飯菜,你是和我一起吃的,應(yīng)該不會有太大問題。” 蘇卿言未料到他已想的十分細(xì)致,連忙點(diǎn)頭應(yīng)下,又將藥碗端著走出去,眼看左右無人,才倒在了花圃之內(nèi)。 等回來時,就看見魏鈞目光不錯地盯著她,她覺得渾身不自在,背著手在屋里轉(zhuǎn)悠一圈,然后發(fā)現(xiàn)魏鈞的眼神一下都沒挪開,就這么靜靜的,帶著些咬牙切齒的審問味道。 蘇卿言被他看得背脊都麻了,覺得自己好像被相公捉j(luò)ian的出墻婦人,竟莫名心虛起來,然后梗著脖子問:“你老看我干嘛?” 魏鈞手往旁邊一拍:“你先坐下。” 他仿佛是笑著,可蘇卿言怎么看都覺得是笑里藏刀,沒來由地又摸了摸脖子,隨后覺得自己心虛的很莫名。他又不是自己什么人,憑什么這么審問她,于是理直氣壯往下一坐,道:“魏將軍要說什么就直說好了,不用這么繞圈子。” 魏鈞傾身過去,不由分說拉著她的手?jǐn)n進(jìn)掌心,問:“你是為了他才來遲的?” 蘇卿言想了想,倒也是無法反駁,于是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正想解釋什么,魏鈞已經(jīng)靠到她臉邊,牙齒在她耳垂輕磨了下,憤憤道:“太后剛從臣的床上下來,就去找另一個男人,是不是也太心急了點(diǎn)兒?!?/br> 蘇卿言揉著通紅的耳垂,氣得瞪著他道:“本宮愛去找誰,好像也輪不到魏將軍來管?!?/br> 他們自從到了這個夢境,不知是否心照不宣,已經(jīng)許久沒用這樣的自稱和敬稱??蛇@時,彼此心里都憋著氣,用眼神和言語不斷交鋒,誰也不愿讓對方痛快。 漸漸的,房間里留下的藥散開,魏鈞見她始終一副氣鼓鼓的模樣,終是覺得不忍,嘆了口氣,軟著聲道:“我等了你很久,好不容易算著煎藥的時間到了,可你一直沒出現(xiàn)。我怕你會出什么事,急得下床去找你。誰知在門口遇上那個什么田姑娘,她說我臉色不好,非讓我躺回去,然后你就到了門口……” 蘇卿言原本毫不退讓地瞪著他,聽著聽著,那份強(qiáng)硬便撐不住了,想著魏鈞是如何守著時辰等她回來,心中便有些難受,低下頭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耽擱的,是剛好迷路,然后又……” 還未說完,就被那人伸手將頭攬進(jìn)懷里,呼吸柔柔貼在她耳邊道:“好了,只要你不是為了他,其他的無需解釋?!?/br> 蘇卿言聞著他身上的氣息,莫名覺得安心,然后抬起黑眸,一連串地抱怨道:“那你方才還那么對我!好像我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一樣,還在那田姑娘面前教訓(xùn)我……” 誰知魏鈞竟笑了出來,手捏著她的下巴道:“太后是在對我撒嬌嗎?” 蘇卿言被他說的語塞,再想想自己方才的語氣,確實挺像是情人間的撒嬌。內(nèi)心立即升起警覺,她大概是太適應(yīng)被寵溺的小丫鬟角色了,這么下去可太危險了。 于是連忙從他懷里掙脫出來,正色道:“對了,我剛才撞見謝云舟和段老爺在一起?!?/br> 魏鈞不說話,只認(rèn)真地看著她,謝云舟是府里的夫子,和段老爺在一起并不值得專門提起,可見,她是看見了什么不尋常的事。 于是蘇卿言將竹林里的事全說了一遍,本意是想讓他知道,段老爺其實是個偽善的人,可魏鈞卻沉吟了會兒,然后抬眸問:“你不覺得這事有些奇怪嗎?” 見蘇卿言疑惑地看著他,又繼續(xù)道:“謝云舟好歹是個舉人,就算是為了生計,也無需對一個鄉(xiāng)紳那般伏低做小。而且段老爺為何要這么對他?他愿意讓一個毫無背景的寒門書生到府里教嫡長子,可見是個愛才之人,那他為何要在背地里這么貶低謝云舟,就不怕他一氣之下離開嗎?” 蘇卿言聽得更加迷惑,怔怔問道:“那你覺得是為了什么?” “也許。”魏鈞緩緩道:“謝云舟有什么把柄被攥在段老爺手上。而這很可能,就是我們出現(xiàn)在這里,又能將謝云舟和整件事連在一起的關(guān)鍵。” 蘇卿言聽得十分頭疼,只覺得他們所到的每處地方都是迷霧重重,可其中,卻總循著同一個方向,也許當(dāng)段府的秘密解開,他們就能窺得些許真容。 正發(fā)呆呢,魏鈞已經(jīng)伸出胳膊往她肩上一搭,道:“走,扶我我書房吧。總得多見見我那位夫子,才能多探聽些消息?!?/br> 蘇卿言覺得背他過去最省事,可魏鈞偏偏不讓,她自己又想了想,魏將軍大約是不愿意在謝云舟面前示弱。呵,堂堂一個大將軍,小心眼還挺多。 于是她扶著魏鈞艱難地往書房走,見他走不了幾步就氣喘吁吁地停下來歇息,實在是覺得心疼,便提議道:“要不,我先背你到門口,然后你再自己走進(jìn)去?!?/br> 魏鈞一抬下巴:“不行,萬一被人撞見,臣的一世英名盡散?!?/br> 蘇卿言撇嘴,都什么時候了還擺將軍的臭架子,想想有生出了個主意,手扶在他腋下,暗地里使勁,最后,將魏將軍半拖半架地給送到了書房門口。 誰知兩人剛走上兀廊,就聽見里面?zhèn)鱽砟腥说某饬R聲,仔細(xì)聽聽,好像是二少爺段斐,他們豎著耳朵去聽,卻只聽見最后一句話:“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究竟在搞什么勾當(dāng)?!?/br> 魏鈞和蘇卿言面面相覷,正不知該進(jìn)還是該退,就看見段斐氣沖沖地走出來,一看見兩人便挑起眉,然后瞅著魏鈞大汗淋漓的模樣,故作憐惜地?fù)u了搖頭道:“大哥今日怎么不讓你這丫鬟抱著走了,何必非常逞這個能呢?!庇炙坪跆岣吡寺暤溃骸白鋈诉€是需知道自己的斤兩才是?!?/br> 第53章 段家的二少爺段斐, 自從這兩年對家族生意越來越上手,靠自己談成了幾樁大生意, 段老爺對他十分贊許, 連帶著也越來越冷落那個只能纏綿于病榻,脾氣越來越差的長子。 段斐仗著自己在段府的地位, 明面上對大哥還是頗為尊敬,可今日面對面撞上了, 見大哥走過兩個院子就累得氣喘吁吁, 身邊又沒見著其他人,于是藏不住高傲的心氣, 手指按著綢袖上繡著的金線, 乜著眼嘲諷道:“做人還是得知道自己的斤兩, 不要一味逞強(qiáng)的好?!?/br> 魏鈞瞇了瞇眼, 還未開口,旁邊的蘇卿言已經(jīng)被氣得一肚子火,上前用帕子給他擦著額上的汗, 用不大不小的聲音道:“沒錯,奴婢也覺得,做人確實應(yīng)該知道自己的斤兩,尤其是要懂得安守本分才好。譬如長幼嫡庶, 切不可亂了尊卑, 二少爺你說是不是???” 她故意在“二少爺”幾個字上加重了語氣,聽得段斐臉立即黑了,手指在衣袖內(nèi)捏起青筋, 他就算爬得再高,再榮耀光鮮,卻永遠(yuǎn)繞不開出身這道坎。不是正房嫡出,就是他這輩子最怕提起的恥辱,如今被個丫鬟點(diǎn)著,而他竟無法反駁。 這時,魏鈞伸手讓蘇卿言扶著他坐下,長腿閑閑交疊,將袍裾往膝蓋上一搭,道:“這話說的倒是,咱們段府是高門大戶,自然不能亂了尊卑,二弟見了我,好像不該忘了禮數(shù)啊?!?/br> 段斐的臉色更難看了,段宣是嫡長子,按照規(guī)矩,他們這些庶子女見了他必須行禮,可以往他這個大哥根本避著見他,就算碰上了也是冷臉相對,高傲到不屑多看他一眼,他倒是樂得免去這道禮。 誰能想到,今日段宣竟當(dāng)面鑼對面鼓地提了出來,那這禮數(shù)可就逃不掉了。 于是他盯著一副氣定神閑模樣,等著他行禮的段宣,幾乎將牙根都壓碎,卻還是只得彎下腰,兩袖交疊的恭敬行了個禮,魏鈞捏著蘇卿言的手,饒有興致地在她虎口摩挲,偏就是不開口讓段斐免禮。 蘇卿言被他弄得虎口直發(fā)癢,忍不住低頭瞪了他一眼,誰知那人抬頭對她笑得一臉柔情,將她企圖抽開的手又攥緊了點(diǎn)。 段斐彎腰到背脊都酸了,卻等不到大哥發(fā)話,一抬頭看見這兩人竟正在調(diào)情,根本忘了他這茬,氣得冷哼一聲,直起腰拂袖而去。 蘇卿言望著這位二少爺灰溜溜的背影,覺得十分解氣,然后才想起將手抽出,瞪起眼道:“大少爺還不進(jìn)去念書嗎?” 魏鈞本想讓她陪著,隨后想了想,他可受不了兩人又在他眼前眉來眼去,于是扶著柱子站起道:“你回去歇息會兒,等時候到了再來接我?!?/br> 蘇卿言樂得清閑,轉(zhuǎn)身時突然想到,小聲道:“剛才段斐好像在和謝云舟吵架,他們之間會有什么齷齪呢?” 魏鈞明白她的意思,點(diǎn)頭道:“我待會兒想法子套點(diǎn)話出來。” 蘇卿言這才回了房,難得不用伺候那位大少爺,在外間好好睡了一覺,等睡醒時,一睜眼竟看見魏鈞那張臉就懸在上方,神情專注地看著她,嚇得一骨碌爬起來道:“你怎么回來了!” 魏鈞搖頭道:“我若真是大少爺,有你這么懶的丫鬟,遲早得氣死?!?/br> 蘇卿言抓抓頭,看了眼更漏才發(fā)現(xiàn)自己睡過了頭,正不好意思的笑著,突然又想到:“你……你在這兒看了我多久了?” 她想著自己熟睡的模樣一定很丑,也不知流口水沒,這么想著便不自覺去擦了下嘴角,魏鈞看著她這動作,忍不住笑起來道:“放心……” 見她剛露出松口氣的表情,又繼續(xù)道:“放心,你剛才流的口水我?guī)湍悴亮?。?/br> 蘇卿言的臉?biāo)查g紅到耳根,見他笑得賊兮兮,也不知他是故意逗她,還是自己真出了丑,細(xì)眉不自覺擰在一處,憂慮的表情,令魏鈞又舍不得逗她了,伸手在她眉心輕撫了下道:“餓了吧,讓廚房把午膳送來吧。” 蘇卿言正想從這尷尬的場景中逃脫,連忙順著竿子往下爬,麻溜的出門去吩咐廚房送午膳,等兩人回到飯桌上,魏鈞才緩緩把剛才書房里的事說了一遍。 他故意用打抱不平的態(tài)度,想套出謝云舟和段斐直接有何齷齪,可謝云舟卻輕描淡寫地帶過,擺明不想讓他繼續(xù)這個話題。所以魏鈞猜測,謝云舟在這件事上有所隱瞞,可能和他和段老爺之間的秘密有關(guān)。 兩人正說著話,沒留神外面的腳步聲,孟夫人帶著丫鬟推門走進(jìn)來,一眼就看見丫鬟和少爺坐一塊兒吃飯,臉立即垮了下來。 蘇卿言傻了眼,一時不知是該站還是該坐,這時魏鈞傾身過來,安撫地在她后背拍了拍讓她好好吃,然后一副泰然處之的模樣,轉(zhuǎn)頭問道:“娘親有什么事嗎?” 孟夫人板著張臉,翹著腳往旁邊一坐道:“宣兒,你們這兒怎么越來越?jīng)]規(guī)矩了,哪有丫鬟和少爺同桌吃飯的道理?” 魏鈞不以為然道:“懷玉日日照顧我,為何不能與我同桌吃飯?!?/br> 孟夫人氣得提高了聲音道:“宣兒,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是不是……是不是與這丫鬟……” 有些話,她實在是說不出口,但剛才外甥女哭著上她房里去,說表哥對她根本無心,自己再怎么努力也無用,還不如早些回田府解除這門婚約,也讓她死了這條心。 孟夫人見田映蓉哭得鼻頭都紅了,頓時心疼的要命,不明白為何如花似玉的表妹,明明對他一往情深,自己那傻兒子硬要把人往外趕呢。 這時,旁邊的嬤嬤湊過來,拉著孟夫人小聲說,她曾親眼看過幾次大少爺和懷玉那丫鬟態(tài)度親昵,有一日,懷玉根本沒睡在外間,只怕是跑到了大少爺?shù)拇采稀?/br> 孟夫人聽得心驚膽戰(zhàn),再聯(lián)想兒子對懷玉的態(tài)度,急得午膳都沒吃就往這邊趕,誰知正好被她撞見,那丫鬟真的膽大包天,關(guān)起門來,連尊卑都不顧了。只怪她以前有眼無珠,還以為這是個老實本分的,又想著兒子的身體,就算放個水靈的丫鬟身邊,也出不了什么事。 總之她越想越覺得悔不當(dāng)初,越想越恨懷玉心機(jī)深重,幾乎就要?dú)У魞鹤拥拇蠛靡鼍?,邊想著,用包含怨毒和譴責(zé)的眼眸不停往蘇卿言身上剜。于是蘇卿言這飯是怎么也吃不下了,將碗往桌案上一放,道:“大少爺,你和夫人先聊著,我出去看看下午的藥煎好了沒。” 然后她沒等魏鈞開口,就一溜煙跑了出去,總算逃離孟夫人那可怕的壓迫感,正拍著胸口暗自慶幸呢,突然聽見隔壁院子里,傳來護(hù)院大聲呼喝的聲音。 她想著煎藥的時候還沒到,便好奇地朝那邊走過去,到了院門口,卻看見兩個強(qiáng)壯高大的護(hù)院,將謝云舟架在中間,抬頭嚷嚷著:“二少爺,到底怎么處置這人!” 段斐一身錦袍,坐在下人擺好的圈椅上,慢悠悠道:“謝夫子,你也算是我們府上的貴客,看在我爹的份上,我段斐還是給你留些面子,你認(rèn)了這件事,我就不告官府,讓你領(lǐng)了府里的懲罰也就算了?!?/br> 謝云舟被押在兩個強(qiáng)悍護(hù)院的中間,身形顯得十分單薄,可他還是不卑不亢,挺直了背脊道:“謝某真的不知二公子的鼻煙壺為何在我箱籠里,沒做過的事,打死我也不會認(rèn)?!?/br> 蘇卿言手指摳著墻邊,大約聽明白了些,段斐聲稱不見了白玉鼻煙壺,不由分說將準(zhǔn)備離府的謝云舟攔下,然后在他的箱籠里搜了出來,明眼人都看的出,這就是故意陷害??啥卫蠣斀袢詹辉?,誰也不敢忤逆二少爺?shù)囊馑迹谑菍⒅x云舟攔下,硬逼著他認(rèn)罪。 這時,段斐惋惜地“嘖嘖”兩聲,臉色突然沉下來,道:“原本想給謝夫子留些情面,你卻偏偏不愿意承我的好意。既然你執(zhí)意不認(rèn),那就讓阿成和阿全幫你想想吧!” 旁邊兩名護(hù)院一聽,彼此露出心照不宣的表情,其中一人鉗起謝云舟的雙臂,另一人揮拳就往他臉上打,段斐口中嘖嘖偏過頭,似乎不想見到這么血腥的場面,誰知下一刻,他聽到的卻是護(hù)院阿全的慘叫聲。 這一邊,謝云舟也已經(jīng)昂著頭、閉上眼,絕不愿自己顯出一絲怯懦,可意料之中的痛意卻沒有到來,等他睜眼時,竟看見懷玉不知從何處沖出來,正一手一個,輕松地將兩個彪形大漢扭著胳膊推倒地上,驚訝地出聲道:“你……你怎么會……” 蘇卿言這時也難以置信地看著地上的兩個人,然后便露出得意表情,下巴一揚(yáng),扯住謝云舟衣袖道:“走吧先生,咱們找大少爺給你評理?!?/br> 謝云舟見她如此維護(hù),鼻間感到一陣酸澀,但瞅見那一邊氣得臉部都扭曲的段斐,立即掙脫她的手,搖頭道:“你快走,謝某不能讓你也涉險?!?/br> 蘇卿言瞅著那邊被她推倒的護(hù)院,心說她現(xiàn)在壯的連頭牛都能掐死,還能有什么險,這時段斐已經(jīng)面色陰沉地一揮手,從內(nèi)院又沖出近十名護(hù)院,蘇卿言力氣雖大,可見到這么多身形剽悍的男人圍上來,還是有些發(fā)怵,硬著頭皮往外沖,可雙拳難敵四手,抵抗了一陣就被人給牢牢鉗住雙臂,押到段斐面前。 段斐瞥著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鬟冷哼一聲,這時,謝云舟卻突然沖出擋在她身前,然后沖他深鞠一躬,緊張地脖上青筋都現(xiàn)出道:“這件事和她無關(guān),二少爺放了她,謝某什么都認(rèn)?!?/br> 段斐摸著下巴,將他們兩人掃視一眼,然后從喉間發(fā)出笑聲道:“看不出,謝夫子還是個癡情人?!?/br> 他又看向那被鉗制住的丫鬟,只見她臉上明顯露出膽怯,卻還是固執(zhí)地不愿低頭,立即想起今早,她為大哥出頭,兩人一唱一和,硬是逼著自己行禮的那件事。 于是他瞇起眼,咬了咬牙根道:“是這丫鬟先傷我的人,若是這么放過她,豈不是顯得我段府沒規(guī)矩?!?/br> 謝云舟聽得更是驚懼,抬頭看見段斐手往后一伸,接過一個護(hù)院遞過來的鞭子,眉宇間蓄著陰冷,不由分說就往懷玉的臉上揮去…… 蘇卿言這輩子也沒遇過這么可怕的事,眼看那鞭子揚(yáng)起,嚇得拼命掙扎,那一刻的求生欲竟讓旁邊的護(hù)院幾乎都按不住她,這時,又聽院門口傳來一聲大喝:“誰敢動她,我就讓他償命!” 護(hù)院嚇得一松手,就讓那丫鬟用力掙脫,可段斐手里的鞭子還是毫無顧忌地狠狠揮下去,將蘇卿言的左肩劈開一道血痕,就這么跌倒在地上…… 第54章 眼看著小太后捂著滲血的肩膀, 身子晃晃悠悠往下倒,魏鈞覺得全身的血都在叫囂著往上涌, 激的眼前一片血紅, 這時無比痛恨自己上了具如此病弱的身子,連跑過去都得讓人攙扶著。 田映蓉被表哥這副模樣嚇壞了, 她方才路過二少爺?shù)脑鹤樱每匆姂延衲茄诀咴诒欢戊碁殡y, 雖然她對這丫鬟懷著芥蒂, 可又怕她會吃虧,來不及多想便跑到表哥的房里去告訴他。誰知表哥竟猛地站起, 然后不顧姨母的喝斥, 讓個小廝扶著拼命地往這邊跑。 她擔(dān)心地跟了上來, 正好看見表哥在門口用盡全力大吼:“誰敢動她, 我就讓他償命!”這樣的氣勢,讓他不再像個常年重病的男人,反而像是征戰(zhàn)沙場的將軍, 不顧一切,為了保護(hù)自己心愛的女人。 一顆心仿佛被誰捅了一刀,田映蓉捂著唇忍住差點(diǎn)落下的淚。 可下一刻,她就看見那丫鬟被人給打了一鞭子, 身子軟軟栽倒在地上, 然后表哥的臉白得像要透出血來,生怕他會因此暈倒過去,便忍著心痛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