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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大宋王侯在線閱讀 - 第438節(jié)

第438節(jié)

    馬永斌在登上城墻的那一刻,視線之內(nèi),到處都是吐蕃士兵!

    短短一段東城墻,吐蕃軍竟扛了十架云梯沖來,攻城的吐蕃士兵密密麻麻,真的如螞蟻一般,前赴后繼的沖來,馬永斌心中咯噔一下:“攻東城的吐蕃大軍,怕至少有三千人!”

    城墻上,拓跋風熊指揮著部下,不斷的以快弩、強弓、巨型弩槍攻擊,根本不需要瞄準,箭矢、弩槍如蝗雨一樣飛落,總能射中幾個吐蕃士兵。幾個要緊的口子上,兩名都尉排長,冒著吐蕃人的箭雨,帶人不斷的推下滾石檑木,幾個民夫在城墻上架上了鐵鍋,拼命的扇火,燒著油鍋。燒著一鍋,立時往城下澆去,便是一片哀嚎之聲。每每在阻擋不了吐蕃大軍攻勢的時候,會扔出幾個火藥包,或者灑下一片燃油,炸死或者燒死一大片,并且被炸死或者燒死這個過程觸目驚心,每一次都能夠讓吐蕃士兵下意識的減慢攻勢,減弱一些他們的士氣。

    但吐蕃士兵太多,并且好像一個個都不要命似的,即使火藥包和輕燃油這等恐怖的守城利器,也難以徹底阻擋吐蕃軍隊的攻勢,馬永斌已經(jīng)見著幾個吐蕃士兵已順著一架云梯爬了上來,為首的一個吐蕃士兵十分勇悍,揮刀便砍翻身邊的幾個祥符國士兵,眼見著東城便要被吐蕃大軍打出一個缺口,從而有可能失守。馬永斌冷汗都浸了出來,此時也不及多想,拔出佩刀,便沖了過去,與那個吐蕃士兵戰(zhàn)在一起。他的幾個親兵也挺著長槍,跟了上來,與登城的吐蕃士兵一陣混戰(zhàn)。

    這只生力軍的加入,立時逆轉(zhuǎn)了缺口處的形勢。與馬永斌對戰(zhàn)的吐蕃士兵雖然勇武,兩刀每次相碰,都震得馬永斌虎口發(fā)麻,但畢竟寡不敵眾,眼見著同伴一個個被殺死在面前,而登城的缺口又被一群增援的祥符國士兵堵住,心中便有些著恐懼,被馬永斌瞅準一個破綻,一刀砍在右腿上,他一陣作痛,動作稍稍遲滯,便被馬永斌的一個親兵一槍扎在后背上,將胸口扎了個大洞,立時便斷了氣。

    馬永斌方松了口氣,跳過去割了那吐蕃人的首級,正要著人懸起來,鼓舞士氣。不料馬上就看到另一處又有吐蕃士兵登上城來。

    而此時,城外鼓角之聲,更加急促猛烈。馬永斌心中也是一陣打鼓,看著拓跋風熊率了幾個部下趕過去,將那幾個吐蕃士兵打下城去,心中緊繃的弦稍稍松了一點,然而馬上又輪到他去另一個缺口苦戰(zhàn)。

    吐蕃大軍對蓋朱城的驟然猛攻,從最開始,便似暴風驟雨一般,猛攻了一個多時辰,仍然未見到絲毫的減弱,反而一波強過一波。馬永斌憑著感覺,判斷吐蕃軍應(yīng)該是從南、東、北三面同時猛攻,但他實在很難明白,對方統(tǒng)帥格旺多杰是如何讓部下這些吐蕃士兵會如此拼命的?;蛟S這與旅長昨日開會時猜測吐蕃人中有宋人攻城高手指點的原因。

    東面城墻之下,一波又一波的攻擊過后,留下的尸體至少已經(jīng)有五六百具,但這些吐蕃士兵卻似中了邪似的,一次又一次的沖向蓋朱城的城墻,仿佛毫無畏懼之意。但馬永斌卻已經(jīng)從心底里生出一股怯意。

    吐蕃大軍在半個時辰前調(diào)整了部署,他們將東邊的箭樓全部集中到了東城偏南一處巨型弩槍難以瞄準的死角。并且悄悄向前移動了約十步左右,一直在城墻上陷入苦戰(zhàn)的馬永斌與拓跋風熊都沒有注意到這個變動,結(jié)果在那里燒油鍋的幾個民夫先后中箭,寬約二十步的一段城墻,有一小段時間幾乎完全被吐蕃大軍的箭樓所控制。拓跋風熊親自率領(lǐng)著幾個士兵,挑著布慢沖入箭雨中,架起布慢遮蔽箭雨,但是延著云梯攀沿而上的吐蕃士兵,只要一有機會,就會盡可能的砍斷布慢的竹竿,在這一來一去的爭奪血戰(zhàn)中,那二十步寬的城墻上,竟然便倒下了二三十名祥符國士兵。

    可是,馬永斌幾乎抽調(diào)不出一個人去增援拓跋風熊。祥符國立國這一年多,防守敵人主要是宋國和遼國,且因財政始終緊張,所以在宋、遼方向城池、軍寨都修建的很堅固、也很高。而蓋朱城雖然也算是重要關(guān)口,但畢竟不是在邊關(guān),且蘭州方向之前也并非主要防守方向,所以并沒有修建的如宋、遼方向軍寨城池那樣堅固、高大。

    所以,蓋朱城相對來東邊和北邊的邊關(guān)城寨說,實在太矮,這對于守城方來說,極為不利。他們不僅直接置身于敵軍箭樓的射擊之下,低矮的城垣,也不利于防守云梯,無論是滾石檑木與guntang的油水,以及火藥包、輕燃油都不可能無休止的向城下傾倒,于是不斷的有吐蕃士兵登上城頭,與祥符國士兵rou搏。而這又鼓舞了后面的吐蕃士兵,讓他們總是不斷的看到希望,以為只要再攻得猛烈一點,他們就可以攻破這座城池。

    而馬永斌與拓跋風熊的兵力在不斷的消耗中,越來越少。連馬永斌都開始感到疲倦,士兵們的體力也漸漸不支。但每次請援的士兵,帶回來的命令都是死守。

    馬永斌知道還有一個營的兵力在沒有戰(zhàn)事的西城輪休。但那個營長是個固執(zhí)而死板的人,沒有旅長丁加剛的命令,他絕不會調(diào)動麾下人手,更不會讓輪休的士兵參戰(zhàn)。

    祥符國軍隊本就極重服從命令,丁加剛更是如此,他所頒軍令,從未對士卒失信過。輪到他們休息了,就可以休息。就算天塌下來,丁加剛也絕不會失信于部屬。

    馬永斌并不指望那丁加剛會打破此成規(guī),但若再無援兵……

    在勉強又抵擋住吐蕃軍隊的一波攻擊之后,馬永斌斜靠著“女墻”坐在城墻上喘息,突然之間,便感覺到自己被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感所包圍,小腿竟然害怕得不停的抽搐起來。

    第925章 血戰(zhàn)蓋朱城(中)

    馬永斌不過二十來歲,大伯是朝廷左相大人,他只要不犯大錯,立些小功,就很容易前程似錦,他家里還有一個新婚沒幾年的嬌妻,大好的家業(yè)不管是為了什么原因,他不想死在這里。

    但是,死亡的威脅,又切切實實的已籠罩在馬永斌的頭上。他心里面突然冒出一些讓他感到可怕的念頭,然后他連忙使勁的搖搖頭狠狠的呸了一口,將這些念頭趕出自己的腦海中。投降是不可能的,不管他想不想,他都難以做到,他的武藝不如拓跋風熊和曾國勇,而且在連中的威信也沒有那么高,他更不會信任那些吐蕃人,想到今后的人生就要與這些吐蕃人為伍,這也許就是真的只比死好一點點而已,馬永斌腦子里想得更多的是設(shè)法逃離蓋朱城戰(zhàn)場。但是,另一種恐懼又縈繞著他。

    祥符國早有相關(guān)兵役法規(guī)定,軍樞部也頒布過戰(zhàn)場紀律條令,馬永斌只要想一想兵役法和戰(zhàn)場軍紀條令便打了一個寒顫。軍事學(xué)院學(xué)習(xí)培訓(xùn)的結(jié)果在這個時候開始呈現(xiàn),雖然馬永斌知道那一定是死路一條,但是他無法違背軍紀的原因,又并不只是死亡的威脅,以他的聰明和出身,也許能找到辦法避開軍法的懲罰,但仍有一種說不出原因的懼怕,讓他無法這么做。

    也就是說,盡管心里頭會突然冒出這樣可能遭人唾罵的想法,但是,事實卻是,他馬永斌始終會站在這城墻上,提著馬刀血戰(zhàn),直到他很可能死在某個據(jù)說是豬狗不如的無名吐蕃小兵手中。

    這讓馬永斌更加感覺絕望。他的右腿抽搐得越來越厲害。

    他感覺到拓跋風熊彎著腰走過來,雖然箭樓上的吐蕃軍不再射箭,但仍會時不時有幾枝冷箭射來,拓跋風熊長得很高大,不得不彎腰才能讓女墻遮蔽住他的身體。

    “馬連長,你不要緊吧?”拓跋風熊看見了他的右腿在痙攣,他以為是馬永斌廝殺戰(zhàn)斗的時候脫力了,連忙蹲了下來,用力按住他的右腿,幫他伸直,馬永斌的一個親兵這時也發(fā)現(xiàn)了這件事,忙快走兩步,過來幫馬永斌捶腿。

    “拓跋連長,見笑了?!彪m然軍中階級相同,多以兄弟相稱,在祥符國大軍中下層武官之中,結(jié)義也是一件很尋常的事,但馬永斌與拓跋風熊的關(guān)系卻一直普通得很,此時見拓跋風熊如此相待,不免有點不好意思。

    “難免的。”拓跋風熊笑著點點頭,見馬永斌好了一點,才松開口手,罵道:“這些吐蕃狗邪門得緊!在軍事學(xué)院學(xué)習(xí)培訓(xùn)時教官都說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直娘賊的一而再,再而三的也不見他們竭了。”

    “他們還在一鼓作氣呢?!瘪R永斌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回道:“旅長前天可能猜對了,吐蕃人中有宋國來的攻城高手指點,格旺多杰這是孤注一擲,人家一個月的本錢,他一天就用光了,不過這般攻城法,我們只要守得住今日,就算守住了?!?/br>
    但他說完,看著拓跋風熊的眼睛,就知道連拓跋風熊也沒什么信心。

    果然,便聽拓跋風熊壓低了聲音說道:“方才又接到軍情……”

    “唔?”馬永斌的心突然沉了下去。

    “吐蕃狗是從東、北、南三面同時猛攻,還有一支精兵繞到西山,想要從西城爬山進城?!蓖匕巷L熊所說印證了馬永斌最初的感覺。

    難怪西城的那一個營一直不過來增援。馬永斌在心里說道,突然他想起一事,奇道:“吐蕃狗雖然人多,但是輪著上,哪來這許多兵力?”

    吐蕃人也不是神兵天將,他們要如此一波一波的接連猛攻而不懈怠與畏懼,必然是要有充足的兵力進行精密的輪轉(zhuǎn),丁加剛早已帶人經(jīng)推算過城外吐蕃大軍的兵力,北城與東城要保持與南城同樣的攻擊強度,吐蕃大軍的兵力不會太充足。難道是來了援軍?

    拓跋風熊猜到了馬永斌在想什么,苦笑著搖搖頭,說道:“在南城,吐蕃狗是驅(qū)使百姓,扛云梯的、填土的、造土山的,全是擄來的百姓。他們甚至用百姓做rou盾?!?/br>
    馬永斌倒吸一口涼氣。

    他倒不是同情這些百姓,他只是馬上驚覺到這對協(xié)助他們作戰(zhàn)的民兵和百姓的影響會有多大。而沒有民兵與百姓的協(xié)助,他們要守住蓋朱城就更加艱難了。

    “那為何咱們這邊……”

    “咱們也有一些是百姓?!蓖匕巷L熊壓低了聲音,顯然他早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此事,卻一直隱忍著沒說,這讓馬永斌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人數(shù)不多,總共也就是一兩百人,每次都是幾十人,與那些吐蕃士兵混雜在一起,我猜這是這些吐蕃人各部各自為戰(zhàn)的結(jié)果。咱們在軍事學(xué)院時,也學(xué)過吐蕃人的風俗,他們各部擄掠所得,除了上繳的以外,皆是各部私產(chǎn),多半是咱們這面的吐蕃狗,擄掠的壯年男子不多?!?/br>
    說到這里,拓跋風熊又道:“方才傳來的消息,南邊是格旺多杰的將旗,北邊那只不知是何人領(lǐng)軍。咱們這面,旗色雜亂,多半便是吐蕃各個大部族?!?/br>
    馬永斌苦笑起來,說道:“你是說攻咱們這邊的相對還算是軟柿子?”

    他聽懂了拓跋風熊的言外之意,南城與北城,更加吃緊。他們不要再指望更多的支援。

    拓跋風熊也苦笑了一聲,說道:“聽說南面還有五千吐蕃精兵自始至終都未投入攻城?!?/br>
    “所以說,旅長手中,至少也會有一個營的兵力,不到最后關(guān)頭,絕不會用來守城?”馬永斌不由得發(fā)出一聲哀嘆。

    拓跋風熊點點頭,還要再說什么,便聽到城外角聲哭作,戰(zhàn)鼓催急,二人連忙起身,從女墻后望下去,便見密密麻麻的吐蕃士兵,扛著余下的架云梯,又朝著他們把守的城墻沖了過來。

    這一次,馬永斌果然發(fā)覺,那些扛云梯的人,服色相貌,果然是漢人。而且看起來應(yīng)該是比此前更多了,興許是格旺多杰調(diào)撥了一些擄獲給他們,興許是這一撥攻城的吐蕃人并不是此前的那些吐蕃部族,而這些只是他們自己的擄獲。

    但是不管怎么說,這一次,城墻上的所有人,都發(fā)現(xiàn)了這明顯的不同。與敵人作戰(zhàn)是一回事,傷害自己的同胞又是另一回事。所有的人都呆呆的望望城外,又望望拓跋風熊與馬永斌。

    馬永斌狠狠的瞪了他的部下一眼,惡聲喝道:“看甚么看?吐蕃人長得和我們差不多,都是黑頭發(fā)黑眼睛,這些都是吐蕃人穿著我們漢人的衣服而已?!?/br>
    說罷,張開大弓,朝著一個扛云梯的漢人,一箭射去。眾士兵雖然將信將疑,但在這個時刻,馬永斌的解釋,也已經(jīng)足夠他們自欺欺人了。拓跋風熊身為黨項人,更是沒有多少不忍之色,一直默默的張弓搭箭,射向城外。

    但吐蕃在軍這一次的進攻,更加猛烈兇狠。

    祥符國大軍的箭矢,弩槍、火藥包、輕燃油、滾木等守城利器絲毫沒能阻止吐蕃大軍將云梯靠上城墻——上千名舉著木盾的吐蕃士兵,動作迅捷的順著云梯,攀爬上來。更讓馬永斌膽顫心驚的是,這次這些吐蕃人又好似學(xué)會新戰(zhàn)法,也有可能得到了那位神秘的宋國攻城高手的指點,他們驅(qū)使著上百名百姓,扛著一捆一捆的干柴,向城門沖來。

    “直娘賊的想燒城門!”馬永斌拿著一把鉤鐮槍,一槍捅翻一個快要爬上城來的吐蕃士兵,一面大聲吼道:“張平,徐虎,跟我來!”他知道這已是事關(guān)死生之時,他已急紅了眼,顧不得害怕,叫了兩個得力班長,快步跑到東城樓上,那里有幾個士兵正不斷的往城下射箭,但卻沒什么效果,那些干柴就是天然的盾牌,馬永斌喝

    止那幾個士兵,丟過一捆麻繩給那幾個士兵,自己將別一頭捆在腰間,又挑了一張齊肩高的大盾,一手提刀,一手持盾,見張平與徐虎也依樣準備妥當,便厲聲命令道:“墜我們下去!”

    但這邊方墜著三人下城門,吐蕃人便已發(fā)覺。箭矢立時象雨點似的射來,馬永斌三人用盾牌護住身子,但轉(zhuǎn)瞬之間,木盾便如刺稠一般,上面插滿了箭矢。一隊吐蕃騎兵,見箭矢傷不著三人,冒著祥符國大軍的箭雨,朝城門疾馳而來。

    城頭的祥符國士兵雖然連連放箭,甚至用巨型弩槍和火藥包想要阻止這隊吐蕃軍,但此時城頭兵力已然不足,眼見著那隊吐蕃軍便要接近城門,城頭的守軍便不敢再墜下三人,只得又合力將他們拉了上來。

    如此一來,軍軍又對城門越壘越高的柴堆變得無可奈何。雖然馬永斌又指揮著士兵從城頭砸石頭、推檑木,但這種手段,對撞車云梯有用,對柴堆卻不是什么有力的應(yīng)對之法。而最厲害的火藥包和輕燃油自然不敢用在這里,那樣的話不等吐蕃人放火,守軍自己便幫助吐蕃人燒毀城門了。

    第926章 血戰(zhàn)蓋朱城(下)

    眼見著城門吐蕃軍隊就要放火燒門,馬永斌長嘆一聲,轉(zhuǎn)眼去看拓跋風熊那邊的戰(zhàn)局發(fā)現(xiàn)吐蕃軍已打破幾道缺口,正如洪水一般,涌上城頭。

    “休矣!”馬永斌在心里哀嘆一聲,此時他心里再無戰(zhàn)意,便待尋路逃命,就在此時,他忽然聽到有人大喊:“馬連長和拓跋連長何在?”

    馬永斌心里一愣,循聲望去,卻見便在這關(guān)鍵之時,曾國勇帶著一隊人馬,正上城而來。

    這真是宛如便要在水中的溺死之人,看到了救命的一個木板。城頭頓時歡呼起來,曾國勇方探出頭來,見著城墻卜該番慘狀,提著長槍,便朝一伙吐蕃軍殺將過去。

    馬永斌略略看了一眼,見曾國勇帶來的人卻是不少,足有三四百之眾。除了本來歇息的那一個營部分人員外,尚有一百余是旅部的直屬親兵連部隊。這伙生力軍殺將過來,剛剛以為自己在城墻上站穩(wěn)腳跟的吐蕃士兵,立時陷入被分割包圍的苦戰(zhàn)之境。

    馬永斌與拓跋風熊又是喜出望外,又是奇怪丁加剛竟然也會破例。但此刻城墻之上危機未解,卻不是細問之時,二人一面苦戰(zhàn),一面望著曾國勇這隊援軍之后,又有上百名民夫,抱著一個個的大型火藥包上城而來。

    就在這時,忽然便聽到南城和北城,皆傳來一陣陣接連不斷的震耳欲聾的爆炸聲。

    緊接著,便見一個不相識的少都校,指揮著幾十名他自己帶來的士兵,點燃十幾個大型火藥包上的一根火繩,然后奮力將火藥抱朝著城外吐蕃軍密集之處扔了出去。

    馬永斌眼見著那些火藥包掉到一半,尚未落地,便轟的一聲,在半空中炸開了。

    十幾個大型火藥包爆炸帶來的巨大的震動,讓他幾乎摔了個踉蹌。但他還是看見了吐蕃軍隊的那些云梯,在頃刻之間,不是被震飛,就是直接被炸成兩段。然后至少有數(shù)百名吐蕃士兵在這驚天動地的爆炸中,直接喪命。甚至連城墻之下還活著的吐蕃人也在這一瞬間,都忘記了戰(zhàn)斗。

    馬永斌剛剛重新站直身子,便又聽到了東城城樓上傳來的號角與戰(zhàn)鼓聲。東城城門不知何時,已經(jīng)被人打開,整整一個營的騎兵,高舉著戰(zhàn)旗,大聲嘶吼著,殺向城外。

    丁加剛將他的反攻方向,定在了他們所在東城!

    “殺!”馬永斌聽到拓跋風熊大聲吼叫道,也忍不住跟著大聲吼了起來:“殺!”

    他們揮舞著戰(zhàn)刀,殺向城墻上殘余的吐蕃士兵。

    而還在城頭的那些吐蕃士兵再無戰(zhàn)意,紛紛丟下兵器。

    讓馬永斌意外的是,東城之外的那些吐蕃軍隊,卻并沒有潰敗。因為緊接著,他們便聽到南面?zhèn)鱽淼膽?zhàn)鼓聲與號角聲,那是格旺多杰的將令,進攻之令!

    這些吐蕃軍隊只是遲疑了一會,也大聲喲喝著,揮舞著各式各樣的兵器,朝出城的朱雀軍團這個騎兵營沖了上來。

    曾國勇帶來的援兵,也很快下了城墻,騎上戰(zhàn)馬,加入到這場戰(zhàn)斗中。

    但馬永斌與拓跋風熊都沒有離開城墻。拓跋風熊指揮著殘余的部下押送俘虜至安全的地方,而馬永斌,在這看起來要勝券在握的時刻,卻感覺到自己幾乎已經(jīng)累得脫力。

    他只是站在城頭上,看著這場騎兵間的決戰(zhàn)。馬永斌并不知道這場戰(zhàn)斗實際上才進行到一半。吐蕃大軍是有足夠的兵力馳援的。

    丁加剛保留了生力軍,格旺多杰自然也保留了生力軍。

    不過,吐蕃軍投入攻城的兵力遠多于守軍投入守城的兵力,如此一來,雙方能用于騎兵決戰(zhàn)的生力軍,便已經(jīng)相差無幾。

    因此,雖然丁加剛已經(jīng)使出了自己最后的一根籌碼,但是格旺多杰在曹瑋的指點下卻還有耐心等待。

    在攻城之上,格旺多杰輸了一招。丁加剛的意圖如今已經(jīng)很清楚,他甘冒大險,格旺多杰用大部分的兵力攻城,他卻只用較少的兵力苦守。在最緊要的關(guān)頭,當格旺多杰已經(jīng)派出他的大部分兵力,而他的守城之兵士將到極限之時,他突然不惜一次性耗費大量火藥包,大挫吐蕃軍士氣。然后,他將自己余下的精銳,猛攻吐蕃軍最薄弱最疲憊的那部分。

    若是吐蕃大軍營中曹瑋不在,丁加剛還真有很大可能便將格旺多杰算進去了。

    然而,如今有了曹瑋的指點,丁加剛便算錯了一些地方。

    他苦心保留的那支生力精銳騎軍,未必便能這么容易擊垮東邊的吐蕃部族軍。

    現(xiàn)在反而變成吐蕃部族軍來消耗丁加剛派出去的生力軍了。

    曹瑋和格旺多杰站在望樓上,目不轉(zhuǎn)眼的注視著東城的戰(zhàn)局。曹瑋在耐心的尋找一個最適當?shù)臅r機,只要能擊垮這只生力軍,蓋朱城就唾手可得。

    北面與南面的吐蕃大軍,表面上正在喘息,受到突然的打擊后,他們需要重整旗鼓,但在他們身后,還各有兩千騎一直沒有參加攻城,正在等待格旺多杰的旗令。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忽然,曹瑋和格旺多杰的瞳孔放大了。

    因為,在他們的視線之內(nèi),發(fā)生了一件讓他們完全意想不到的事情。

    他們看見,東邊部族軍的營地之內(nèi),突然之間,原有的戰(zhàn)旗全部被拔掉了,被數(shù)以百計的赤紅戰(zhàn)旗,頃刻之間取而代之。

    從遠處,西邊那片樹林的后面,族旗閃動,塵土飛揚,一支大軍正朝這里急馳而來!

    “對方的援兵?哪里來的援兵?”

    格旺多杰心里剛剛閃過這個念頭,便聽到城內(nèi)歡聲震天,鼓角之聲大作,他看見城內(nèi)丁加剛急驟的調(diào)動著軍隊,一隊隊守軍騎上戰(zhàn)馬,向著東城涌去。

    中計!格旺多杰再不敢猶豫,不顧曹瑋出聲說急勸阻“再等等”,而是立時轉(zhuǎn)身,對身邊的傳令兵沉聲下令:“傳令,各軍立即南撒!命安多瞎高率軍接應(yīng)東城之軍,替大軍斷后。各軍撒軍前,必須焚毀所有器械,列隊而行,敢自相驚擾者,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