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節(jié)
下午,格旺多杰派出一隊騎兵去南門挑戰(zhàn),然而不管吐蕃軍如何辱罵,蓋朱城始終閉門不出。雖然早在格旺多杰和曹瑋的意料之中,但還是有些失望。 吐蕃人從蘭州城中抓獲的隨軍的工匠,再加上曹瑋帶來的工匠,在達兩三日間,便趕造了十二架簡易云梯。但格旺多杰見識過蘭州城守軍的戰(zhàn)斗力,擔心蟻附攻城,死傷過多,挫傷己軍的銳氣,致使各個大部更加只想著保存實力。因此,盡管論逋大人當初給他下達了七日破城之令,但在曹瑋的建議下,格旺多杰仍然只是下令工匠們在曹瑋的指導下連夜制造箭樓與望樓。 到黃昏時分,工匠們造好了第一座望樓,高達三丈,格旺多杰與曹瑋登上望樓,蓋州城內(nèi)的動靜,立時了如指掌。這座望樓也吸引了吐蕃各部族屬將們的注意,許多人幾乎是敬畏的望著該座望樓,眾人都顯得十分的興奮。 然而格旺多杰卻興奮不起來。 他發(fā)現(xiàn)蓋朱城內(nèi)的旗幟比他預計的要多,而城中列伍而行的祥符國大軍,也不止朱雀軍團一種服飾,這可能是丁加剛的疑兵之計,但也可能是祥符國事先在蓋朱里部署了他們所不知道的軍隊。 此外,他還發(fā)現(xiàn)祥符國大軍正在東面城樓上造弩臺。這又是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情。 格旺多杰又將觀察的重點放在南門一帶。 蓋朱城因為西邊緊挨著一座大山,所有只有三座城門,沒有西門。因為吐蕃人只是想攻下蓋朱城,并不是想著一定要消滅守軍,不算西邊挨著山,他們只是圍二缺一,防御的重點,在東門與南門,北面并沒有圍著。南面是吐蕃軍來的方向,自然是吐蕃軍的主攻方向,而北門是祥符國大軍出入的大門,城中軍民需要出城砍柴做飯,朱雀軍團的一個營的兩千多匹戰(zhàn)馬,也要輪流出城放牧。他們不可能僅靠城中的糧食長期喂飽戰(zhàn)馬,就算是保證馬的飲水,困在城中,亦非易事。因此,雖然蓋朱并沒有羊馬墻,祥符國大軍每天早晨與傍晚,仍要出北門,城頭有重兵策應,北城門外有精兵保護放牧戰(zhàn)馬與城內(nèi)牛羊,并保護百姓出城砍柴。 果然,曹瑋發(fā)現(xiàn)了一隊祥符國軍隊向北趕著許多牛馬,往北門一帶行進。 格旺多杰也發(fā)現(xiàn)了這一幕,連忙喚來一個他麾下一名部將,讓他率領本部一千騎,去試探著攻擊出城的祥符國軍隊,看能不能占到什么便宜。為防萬一,他又命令選調(diào)五百名安多部精兵,從東邊繞過去應援。 這日護樵的祥符國大軍將領,一個叫馬永斌,一個叫拓跋風熊,分別是丁加剛麾下騎兵營一連和二連的連長。兩人都不過二十歲出頭,履歷也大體相似。馬永斌是祥符國左相馬文韜一個棄文從武的侄子,馬文韜安排其參加祥符學院第一批軍事學院培訓,以很普通的成績畢業(yè),又求馬文韜出面,找曾尚飛幫忙,分到了蓋朱城這個本以為相對較為安全的地方混資歷,然后再過幾年調(diào)回夏京軍樞部當差,但不料如今卻碰上了吐蕃人來攻城。而拓跋風熊來歷也不簡單,是白狼軍團軍團長拓跋格魯?shù)耐逄玫?,也參加了第一批祥符軍事學院的培訓。兩人畢業(yè)之后都晉升為少都副校,成為朱雀軍團駐蓋朱城一名連長,此外還有一位,卻是曾尚飛之子曾國勇,他此行不是負責護樵,而是帶了親衛(wèi)連一百戰(zhàn)士,出城牧馬。 他們出城不過一里多點,到了一塊水草肥美之處,正要放牧牛馬,忽然便聽到南城傳來鼓角示警之聲。緊接著便見著千余騎吐蕃騎兵自東邊殺來。曾國勇只覺一股熱血上涌,打了個嗯哨,他的一百名部下,立即都上馬張弓,隨著曾國勇沖了出去。 護樵的馬永斌見著吐蕃軍勢大,心中頓生怯意,本欲退兵回城,不料轉瞬之間先是曾國勇率眾迎了上去,然后便是拓跋風熊也領著所部三百騎兵沖上前去。馬永斌不敢棄袍澤不顧,只得硬著頭皮,率兵也朝東邊迎去。 那隊吐蕃騎兵來勢甚急,兩個連外加牧馬的一百名祥符國騎兵,都有點準備不足,還未來得及布成陣形,這七百余人只來得及射出一次快弩,吐蕃軍便已到近前,馬永斌便聽到曾國勇發(fā)出一聲怒吼,摘了長槍,單手持槍,疾馳著沖入吐蕃軍陣中,一槍刺中一個吐蕃騎兵的胸膛,順勢一帶,便將那吐蕃騎兵挑落馬下。拓跋風熊也是大聲吼叫著,掄起鐵槍,與一個吐蕃小將戰(zhàn)到了一起。 第922章 如此攻城 馬永斌眼見這隊吐蕃軍,大多臂力過人,皆以鐵骨朵之類的重兵器為主,他自己卻是使刀,心中見怯,不敢力敵,便帶了一隊人馬,繞著混戰(zhàn)在一起的兩軍放冷箭。他知道自己武藝平平,所以在弓箭特別是在快弩方面下了功夫,有過苦練,箭法很準。所以此時嗤嗤數(shù)箭,便射落幾名吐蕃騎兵,但吐蕃人哪容得了他在一旁使冷箭,一個吐蕃軍小頭領得了個空當,收起骨朵,摘弓搭箭,一箭射向馬永斌。馬永斌慌忙策馬避開,另有兩個吐蕃騎兵已經(jīng)拍馬殺到跟前,一人使槍刺向他的腰間,他拍拍馬頭,戰(zhàn)馬輕巧的一躍,避開刺來的那一槍,但另一人已揮舞著鐵骨朵,砸向他面門,馬永斌驚出一身冷汗,電光火石間,本能的拔出佩刀往上一架,只覺虎口一震,佩刀竟被砸飛了。 馬永斌再不敢戀戰(zhàn),院忙伏低了身子,驅馬疾馳,他部下的幾個班長一擁而上,擋住使槍的那個吐蕃軍小頭領,另一個小頭領卻識得他是祥符國的武官,對他緊緊追著不放。 馬永斌慌亂之中,以快弩朝追趕的小校射了一箭,但因為太過慌亂卻沒甚準頭,落到那小校三尺開外的地方。他心中更是著急,百忙之中,發(fā)現(xiàn)曾國勇與拓跋風熊還在苦戰(zhàn),曾國勇渾身是血,也分不清是敵人的還是他自己的,正被三個吐蕃小將圍攻:拓跋風熊看起來似是左肩上中了一槍,招式有些沉滯,但他氣勢未減,整個戰(zhàn)場上,都能聽到他的大吼聲。馬永斌暗暗叫苦,此時他的副連長也已與吐蕃騎兵混戰(zhàn)在一起,雖無人管他,但丁加剛治軍,軍法甚嚴,更別說他們連里面還有軍法官,蓋朱城雖近在咫尺,可友軍尚在苦戰(zhàn),他更不敢往城門逃去,只能在戰(zhàn)場上繞圈子。但不管他怎么跑,那幾個吐蕃騎兵便似認定了他似的,就是死死的跟著不放,前面還時不時的冒出幾個吐蕃兵,斜地里刺一槍、掄一錘的,弄得馬永斌左支右絀,防不勝防。 幸運的是,馬永斌的窘狀,竟沒有影響到他麾下人馬。他的連指揮旗本該死死的跟在他身后,而戰(zhàn)旗在哪里,士兵們便朝哪里匯聚、沖鋒。但這場戰(zhàn)斗一開始,他的部下們各自陷入苦戰(zhàn)中,根本無法會聚。而他與連旗也被那兩個吐蕃軍小頭目沖散,摯旗士兵一時找不著馬永斌,依照相關作戰(zhàn)條例,便朝著副連長所在靠攏。但他的副連長與摯旗士兵竟然很快就戰(zhàn)死了,吐蕃騎兵拼命想要奪這面旗幟,又被幾個士兵拼命護住,保住戰(zhàn)旗,聚到了曾國勇附近。 朱雀軍團到底是本身戰(zhàn)力不俗的精銳,曾國勇與拓跋風熊身先士卒,勇猛無比,便是普通的班排長雖然隊伍被沖亂,一片混亂,但面對吐蕃騎兵,亦絲毫沒有怯意,人數(shù)雖少,但短兵相接毫不落下風。 軍隊改革之后,祥符國的騎兵近戰(zhàn)皆以長槍為主,而這隊吐蕃騎兵則以鐵骨朵為主,兵器上面,雙方各有所長。最主要的是朱雀軍團皆是鋼甲,鐵骨朵原本正是對付甲盾精良的敵人的好兵器,以往尋常的盔甲一骨朵砸將下來,不死也成重傷,但面對鋼甲效果卻是大打折扣,而吐蕃騎兵則是一半為極為尋常的鐵甲,另一半只是身穿皮甲而已,再加上朱雀軍團騎兵鐵槍的槍尖都是精鋼打造,一番沖刺,借著馬匹的沖力,一槍便可洞穿任何吐蕃騎兵。 兩軍混戰(zhàn),一方刺、纏、點,一方是砸、掛、擂、沖,朱雀軍團要將槍使得好,需要無數(shù)次的訓練,技藝生疏者,到了這戰(zhàn)場上,幾個回合,非死即傷。而吐蕃騎兵則要求臂力過人、體力耐久,這鐵骨朵砸將下來,虎虎生風,威力驚人,但要讓人揮舞著這兵器戰(zhàn)斗過久,亦不免很快體力不支而露出破綻。 兩軍戰(zhàn)得一陣,眼見著吐蕃騎兵雖然人多,可是卻占不了什么便宜,朱雀軍團反倒是越戰(zhàn)越勇,漸漸占了上風。眾將士也漸漸匯聚到曾國勇與拓跋風熊旗下,連馬永斌也終于被幾個親兵找到,幾條長槍守護著,與田、荊二人會合在了一起。指揮這一千騎的吐蕃將領觀察著戰(zhàn)場的形勢,正待鳴金收兵,不料便在此時,東面大營卻突然鼓角齊鳴——遠遠的,從東面又有五百名吐蕃尚波千部的騎兵疾馳而來,他精神一振,又提起骨朵,催促著部下繼續(xù)廝殺。 然而,不等那五百名尚波千部騎兵形成夾擊之勢,從蓋朱城的北門之中,又沖出幾百祥符國騎兵擋在尚波千部這隊騎兵的路上,雙方廝殺起來。 蓋朱城北門外的這一番惡戰(zhàn),從黃昏戰(zhàn)到天黑,雙方才各自收兵。 朱雀軍團定要保護出城牧馬砍柴之活動空間,而格旺多杰卻絕不肯讓祥符國大軍輕易達成此目的。雙方針鋒相對,自這一日起,一連三日,北門外早晚時分,幾乎必有惡戰(zhàn)。 到了圍城的第四日,也是七月二十一日,吐蕃大軍讓工匠們終于趕造出了近十座箭樓,每座箭樓可容二十人站在上面射箭。格旺多杰將這些箭樓全部部署在城南,避開東門的弩臺,又自各軍中挑選出數(shù)百名能挽強弓善射者,登上箭樓,晝夜不停的向城中射箭。如此一來,近半座蓋朱城,都處在吐蕃大軍的射程之內(nèi)。不僅僅百姓出門都要背著門板擋箭,城墻上巡守的祥符國大軍,一不小心,也會被冷箭射中。箭樓上的弓手都有良好的防護,以弓箭還擊沒有作用。并且沒過多久,吐蕃人又開始射火箭,危害極大。箭樓上的吐蕃軍視野又極好,專挑城中易燃之建筑射火箭,比如茅草蓋頂?shù)姆孔印⑸χ悾坏┥渲?,城?nèi)軍民就要出來救火,然后他們就趁勢射殺城中軍民。 這些箭樓給蓋朱城造成了巨大的威脅,尤其是心理上的。城墻保護不了他們,不分晝夜,每個人的生命都處于危險當中,隨時都會有人受傷、死去,即使在睡夢中,也要提防房屋著火。城里的醫(yī)者疲于奔命,而草藥也很快就變得緊缺。盡管朱雀軍團在北門外的爭奪戰(zhàn)中勉強控制住了局勢,但城中的士氣,仍然不可避免的一落千丈。隨之而來的,是軍中對于固守蓋朱城的質(zhì)疑聲,越來越強烈。而且丁加剛和幾個營長明白吐蕃人自己是打造不出望樓和箭樓這種先進的攻城器械,即使光有從蘭州城中擄來的漢人工匠也做不到此事,顯然這其中有宋國一名精于攻城的人物在指點著吐蕃人。 丁加剛帶人經(jīng)過一番研究之后,命令城頭以綁著燃油包的巨型弩燃槍還擊,效果非常好,一會就打擊燒毀了近半箭樓,才讓吐蕃人不敢再以箭樓囂張。 另外,丁加剛將麾下四個營分成四部,一營出城護礁牧馬、兩營守城、一營待命休息,每日輪流轉換。又嚴令城墻上的弓手、拋石機、巨型弩槍,只要吐蕃大軍未入射程之內(nèi)便不得還擊。 丁加剛威望極高,治軍又嚴,普通士兵對他的一切行為,幾乎只知服從,而根本不敢有半點反抗。即便是那些武官,心中雖然大不以為然,但旅長既然頒下令來,也無人敢有異議。 而城外的吐蕃大軍,仿佛格旺多杰已經(jīng)徹底忘記了七日破城之令,一直到了七月二十二日距離郢成藺逋叱所定的破城之期,只剩下最后兩日,吐蕃大軍也沒有正兒八經(jīng)的攻過一次城。 吐蕃人似乎完全滿足于用箭樓圍攻蓋朱城與北門外的小爭奪,格旺多杰麾下諸將也不催促。曹瑋自然更不會著急。 但吐蕃各部族領兵將領卻不能不急。他們都懼怕郢成藺逋叱,如此消極避戰(zhàn),一旦追究起來,倒霉的絕不止格旺多杰一人而已。 所以,這五天使得一些部族將這領卻是變得極不耐煩,擺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座城池,據(jù)說擁有無數(shù)的財貨、器械、糧草,他們親眼看著該座城池,從城外可以直接射箭進城中,如今他們已經(jīng)在不知不覺中將蘭州城攻城短短五天時間死傷五千人的事情忘了,他們對于城墻的敬畏之心,早已經(jīng)被一種輕蔑的態(tài)度所取代,況且他們?nèi)缃襁€有云梯,在箭樓的掩護下,有望洞悉祥符國大軍的部署。 在他們看來,蓋朱城的城墻,比一道竹籬笆強不了多少。無休無止的耗在一座城池之外,打這種無聊的戰(zhàn)爭,讓許多的部族、屬將領感到憋悶、煩躁不安,更何況還有這該死的悶熱的天氣,格旺多杰又不準許他們移營。他們都盼著盡快攻下這城池,然后可以縱兵大掠,將之洗劫一空,然后他們可以進城,在陰涼的房屋中,好好休整一段時間。他們的耐心已經(jīng)耗盡,而他們也不關心格旺多杰如此消極作戰(zhàn)是否有什么特殊的原因或者計劃。 …… …… 第923章 殺手之王的怒火 柔狼山寨,不是一個山賊寨子,而是距離蓋朱城最近的另一處祥符國的軍寨,但它距離蓋朱城也有約一百里地。 此時在柔狼山軍寨中除了原本駐守此地的一個營的駐軍之外,軍寨中還多了一些氣息沉穩(wěn),神色兇悍之輩。這些人不是別人,正是以最快的速度趕來的特種大隊戰(zhàn)士。 自祥符國年前與遼軍那場大戰(zhàn)之后,特種大隊應葉塵格求自上而下也進行過經(jīng)驗總結,其中最大的一個改善便是白滄海要求每一個特種大隊將士都要是一名優(yōu)秀的騎兵,年后數(shù)月的苦練,特種大隊五千戰(zhàn)士也的確達到了這個要求。另外,白滄海要求特種大隊糧草所需,不管到了哪里,便由最近地方官府負責提供。葉塵考慮到特種大隊人員也不多,便同意了這一項要求。 所以,在全是騎兵,且不用被糧草拖慢速度的情況下,特種大隊雖然是從夏京出發(fā),但卻是最先到達的支援部隊。 “上將軍,已經(jīng)確定蘭州城現(xiàn)已陷落,白虎軍團在蘭州一萬五千人馬幾乎死傷貽盡,軍團長韓虎將軍和副軍團長楊延廣將軍、參謀長吳長卿將軍,白虎軍團軍法司司使付洪亮、蘭州知州杜建琦皆已殉國。如今吐蕃人一半兵力防守蘭州城和下轄三個縣城,另一半兵力正在吐蕃大將格旺多杰帶領下攻打蓋朱城?!比崂巧秸妱諒d中,有著一個中型沙盤,白滄海坐于上首,兩側雖然有座椅,但是包括被胡三光打發(fā)到前線的安全部情報司使馮志遠,以及柔狼山文武官員恭敬無比的站在兩側,無人敢落座。此時是馮志遠被白滄海給揪來通報最新蘭州戰(zhàn)況。 鎮(zhèn)東上將軍的軍勛位和清水侯的爵位雖然尊崇無比,但還不致于讓眾人如此拘謹,但是殺手之王的傳說早已隨著葉塵封白滄海和展熊武為兩尊門神傳得家喻戶曉,更何況傳說往往要比實際上要夸張很多。實事上馮志遠便知道在民間傳說中殺手之王白滄海已經(jīng)殺了上萬人,尋常人光是聽到這個名號便嚇得臉色發(fā)白,即使是廳中眾人非尋常百姓可比,雖不至于失態(tài),但卻也是要小心翼翼的伺候著。 “韓虎和楊延軍都死了嗎!我祥符國立國以來,還未吃過如此大虧,小小吐蕃,那郢成藺逋叱簡直就是找死?!卑诇婧Uf的輕描淡寫,但他身為超一流高手無形中自有“勢”的存在,而白滄海的“勢”便是犀利無比的劍殺之意。此時隨著他的話,眾人便莫名的打了個寒顫。 便在這時,一名特種大隊中都??觳阶哌M大廳,向白滄海行了軍禮,手中遞出一指頭粗細銅管,并大聲說道:“啟稟上將軍,夏京以海東青發(fā)來急報?!?/br> 白滄海接過銅管拔開塞子,拿出一卷密報看過之后,不由眼睛微微一縮,心中殺意在剛才基礎之上,再次暴漲。廳中眾人不由得心中狂跳,臉色微微發(fā)白。 密報是韓熙載、馬文韜、李君浩、胡三光、曾尚飛五人聯(lián)名發(fā)出,就一句話的內(nèi)容:“皇后走火入魔,陛下為救皇后受了重傷,一度昏迷未醒,蘭州戰(zhàn)事切不可失敗,否則恐有生變?!?/br> 就在白滄??疵軋髸r,一名安全部的金牌探子走了進來,悄悄來到安全部情報司使馮志遠身邊低聲耳語。 馮志遠聞言,不由神色一凝,抬頭對白滄海說道:“啟稟上將軍,剛得到最新情報,于昨日宋國黨進帶領西北邊軍十萬大軍聚集在大口寨,兵臨我黃灣關,有隨時進犯可能。此外,遼國新任南院大王蕭天佐聚集十萬大軍于武州境內(nèi)狩獵,大軍壓境?!?/br> 眾人聞言,無不色變,神情凝重。白滄海略一沉思之后,向馮志遠問道:“張大為和鄧崇軒什么時候到?” 馮志遠立刻回答道:“張將軍和鄧將軍帶領青龍和朱雀軍團主力,預計前者還要四天時間,后者再有兩天時間才能到?!?/br> 白滄海說道:“不能再等他們了?!?/br> 頓了一下,白滄海轉身對右手邊站在最前面的一名大都校說道:“高武陽,你率領咱們?nèi)胤N大隊人馬即刻出發(fā),急行軍前往蓋朱城伺機行事。具體怎么做,我不管,只要能夠打勝仗就行。” 白滄海所說的高武陽正是原玄武軍團步兵一旅一營營長,一流高手,年前在與遼軍大戰(zhàn)中,帶領一千步兵與遼軍玩游擊戰(zhàn),殺敵不少,表現(xiàn)突出,立了一等戰(zhàn)功,不過因為受了重傷,被調(diào)往軍事學院擔任正旅級的大都校教員。 特種大隊副大隊長的位置一直空著,白滄??粗辛烁呶潢?,高武陽本來是不愿意的,但是白滄海親自出手以超一流高手的手段幫助高武陽治好了經(jīng)脈內(nèi)傷,高武陽最終答應擔任特種大隊副大隊長。 高武陽略一猶豫,問道:“上將軍身邊不帶人馬,末將斗膽問一下上將軍下一步行蹤。末將如何與上將軍聯(lián)系?” 白滄海站起來說道:“我自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br> …… …… 開封,宰相府。 宋衛(wèi)府情報司使范長才正在躬身將最新西北祥符國和吐蕃大部之間的情況向趙普稟報。 “皇甫同做得不錯,后面就看曹瑋能不能幫助吐蕃人守住蘭州?!壁w普點了點頭,說道。 趙普身邊首席幕僚劉成捋著胡須,蹙緊眉頭說道:“相公,天子如今已經(jīng)對相公動了殺心,這些天雖然只是隔三岔五的派出殺手,但以宮中最近傳出的消息可以看出天子做事越來越陰狠和不顧后果,雖然樞密院曹公已經(jīng)與相公達成了默契,但掌管北大營十萬大軍的李繼勛和西北大營十萬大軍的黨進始終是忠于天子的,特別是黨進,若是有朝一日陛下給二人下旨對相公不利,李繼勛不敢說,可是黨進絕對不會抗旨。所以,當前相公真正的心腹大患應該是黨進,因此以老夫之見,相公應該想方設法除去黨進。” 趙普點了點頭,說道:“劉先生所言,本相不是沒有想過,只是本相若冒然對軍中大將動手,先是曹彬那里不好交待,而且容易讓軍中將領對本相產(chǎn)生敵視,反而得不償失?!?/br> 劉成微微一笑,輕輕說道:“相公何不借刀殺人?!?/br> 趙普怔了一下,說道:“借刀殺人?借誰的刀?黨進麾下有十萬精兵,即使是借葉塵之手也難以做到此事?!?/br> 劉成搖頭說道:“非是葉塵。相公想一想,若是我們大宋皇帝陛下突然下旨將黨進打入天牢,黨進會不會反抗?” 趙普眼睛一亮,說道:“以黨進的為人絕對不會有任何反抗。喔……相本明白了,劉先生的意思是……想要借陛下之手除去黨進?” 劉成當然說道:“沒錯,陛下如今做事越加極端,猜忌心越來越重,甚至就連始終最為忠心于他趙氏的曹彬都從未相信過。黨進的忠心陛下雖然知道,但是只要做一些事情,讓陛下對黨進的忠心有所懷疑,特別是讓陛下懷疑黨進與相公交好,那陛下必然會不容于黨進?!?/br> 趙普一臉喜色,微微頷首,說道:“劉先生這借刀殺人之計果然是妙計,只是這其中的cao作卻也要費一些功夫。嗯……此次利用吐蕃郢成藺逋叱兵犯祥符國,那郢成藺逋叱肯定會很不滿,并且若我們大宋不稍稍表示一下,郢成藺逋叱說不定吃了敗仗就會早早退兵,將蘭州拱手又讓給祥符國。所以,不妨假傳陛下旨意給黨進,讓他稍稍挑釁一下祥符國邊關,這樣既能讓吐蕃郢成藺逋叱保住蘭州的決心更加堅定。同時,再讓陛下誤以為黨進挑釁祥符國是奉了本相的意思。那以陛下對葉塵的恐懼和對本相染指大軍的擔心,定會因此事而大怒,定然會對黨進動手。” 劉成說道:“相公此計實乃一箭雙雕,甚妙甚秒啊,只是黨進挑釁祥符國邊關,只所會引火燒身……” 趙普擺手道:“這一點劉先生大可不用擔心,祥符國西征河西走廊,又與吐蕃人開戰(zhàn),再說宋衛(wèi)府打探到葉塵為救他那位魔女皇后受了重傷,這個時候祥符國絕對不想和我大宋開戰(zhàn)。只要給黨進的旨意中說明只是挑釁便可?!?/br> …… …… 蓋朱城。 到七月二十三日這一天,眼見著破城之期將至,一些部族將領再也按捺不住,趁著當日點卯議事之時,準備向格旺多杰請戰(zhàn)。 但這日議事,不待他們開口請戰(zhàn),格旺多杰聚集眾將之后,張口便說道:“今日商議部分攻城之事?!?/br> 格旺多杰一說完這句話,便掃視帳中所有將領一眼,神情仍是一片肅然和堅毅,對于眾將愕然之后喜動顏色,全然沒有當回事,只是繼續(xù)又說道:“論逋大人下令,七日破城,諸位都是親耳聽到了的。七日之期如今只剩下兩日,所以兩日之內(nèi)必須破蓋朱城!” 第924章 血戰(zhàn)蓋朱城(上) 說到這里,格旺多杰頓了一頓,目光掃過眾人,眼神變得犀利冰冷,眾吐蕃將領凡見著他的眼神,無不心中一凜,他待眾人都凝神靜聽,方將這些天曹瑋給他反復強調(diào)解釋過的話語高聲說了說來:“攻城之中,約法三章,聞鼓角則進,聞金則退,違令者,斬!先登城者,賞錢千紹,官升三級!怯戰(zhàn)懦弱者,斬!此外……”他稍稍頓了一下,又方繼續(xù)說道:“最先登城,并能打開缺口,使后軍繼進者,蓋朱城府庫之財貨,盡歸此部,所獲祥符國大軍之器甲,亦以半數(shù)賞予此部!破城之后,大掠三日。” 說完,格旺多杰也不等眾人說什么,便開始部屬攻城兵力。 曹瑋在旁邊默默觀察,發(fā)現(xiàn)帳中果然開始彌漫著一股貪婪、自信的氣息,隨著格旺多杰的每一道命令頒下,有人欣喜,有人失望,甚至于有那實力偏弱的部族將領心生怨恨,一座在他們看起來唾手可得的孤城。所有府庫的財貨,還有守軍半數(shù)的器甲,不論是哪個部族都會為之心動眼紅。相比而言,大掠三日便只能算是一些剩飯殘羹了。 同一時間,蓋朱城中。 馬永斌一身戎裝,手里捧著頭盔,臉色有些難看的從傷兵營中走出。 馬永斌的連隊,自南門之戰(zhàn)以來,傷亡慘重,總共才三百余人,便有五十余人戰(zhàn)死,百余人受傷,還損失了副連長、兩個排長、三個班長以及六十多匹戰(zhàn)馬。他不得不在請示過營長、旅長之后,將一個排長提升為副連長,讓三個表現(xiàn)出色的班長代理排長。 如今真正的惡戰(zhàn)還沒有開始,可馬永斌就傷亡了一半的兵力,他很快就有機會與不知道哪個連隊合并,然后他很可能就要暫時屈居副連長。當然,前提是他還能活到那個時候。 不是每個人都能如曾國勇一樣,很勇敢、很堅強,且時刻保持樂觀的。 馬永斌正在胡思亂想,忽然,外面?zhèn)鱽碚鸲@的鼓角轟鳴之聲,便見一個士兵跑了過來,朝馬永斌大聲喊道:“馬連長,吐蕃狗攻城!” “啊?”馬永斌一個激靈,連忙戴上頭盔,大步跑出傷兵營,一面大聲喲喝著:“快快快!列陣!上東城!” 馬永斌所屬的連隊,因為傷亡最為嚴重,遂被安排守東城右邊三分之一處。 因為南城是吐蕃軍列陣攻城主要方向,東城和北城為次要方向,所以馬永斌所在東城算是一個相對輕松的差事。而拓跋風熊所部較為勇悍,但這幾天也有損失,和馬永斌一樣,也被派到東城。兩部輪流值守,另有數(shù)百名民兵、民夫配合,故此雖聞殺伐之聲震天徹地,但初時馬永斌倒也并沒有放在心上。拓跋風熊的連隊尚有二百余名勇悍之士在城墻上,東面又不可能是吐蕃大軍的主攻方向,馬永斌心里是懷抱著幾分慶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