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趙普，多么聰慧精明的人，當(dāng)年壯志凌云，豪氣千丈，自己將他倚為共創(chuàng)千秋大業(yè)的心腹之臣，怎么一為高官，就經(jīng)不起這些黃白之物的誘惑，自甘墮落？這金錢到底是個什么怪物？為什么能讓那么多有雄才大略的人為之折腰，為之傾倒，甚至為之覆車翻船，掉腦袋亦在所不惜？

    趙普可算得是自己最貼心的人了，怎么也會背著自己去斂財聚寶？自己多次違心地回護他，為他遮掩，為他護短，為他而置律令于不顧，委屈了那么些敢于直面諫諍的忠義之士，可他怎么就不能體諒朕心，卻像中了邪似的，不稍收斂，不知愧悔，我行我素？

    這金錢真是個十惡不赦的魔鬼！

    現(xiàn)在回想起來，這次對趙普的處理，可謂是難為壞了趙匡胤。甚至他為此而寢食難安，一度沒了主意。殺自然是不能殺，他趙匡胤要做一代令主、明君，不能落個枉殺功臣和兔死狗烹的歷史罪名。實事上，趙匡胤對趙普本來貶都不想貶的，因為趙普的確是一個難能多得的治國奇才，如今剛剛一統(tǒng)中原和江南，國家需要他，江山社稷需要他。但最終趙匡胤被形勢所迫，還是不得不將趙普罷相。

    好在朝臣們當(dāng)中并不都是貪官墨吏，清官廉吏也大有人在。特別是趙匡胤這幾天老是想起的另一個宰相的音容相貌。

    此宰相就是三朝宰相范質(zhì)，也就是在陳橋兵變之后，曾當(dāng)面怒斥過趙匡胤的那個人。

    范質(zhì)乃當(dāng)代鴻儒大賢，自幼穎悟異常，九歲能詩能文，十三歲便做塾師，給生徒講授《尚書》。十八歲時以十三名舉進士，文章作得花團錦簇，酣暢淋漓。后漢時官至中書舍人、戶部侍郎，在外領(lǐng)兵的郭威屢見他所起草的詔書，大為驚嘆，對左右說道：“范質(zhì)真宰相器也?！钡焦Q帝后，果然拜為宰相。

    到周世宗時，范質(zhì)已經(jīng)加開府儀同三司，封蕭國公。

    大宋開國之后，范質(zhì)仍任首輔宰相。就是這樣一位才華橫溢、名滿天下的三朝宰相，卻能一生清心寡欲，崇尚艱樸，從來不肯多置田宅，貪圖享樂。五代時期，朝中宰相大都向藩鎮(zhèn)索取財物，用以自肥。范質(zhì)不僅不肯向下邊伸手，還常常把自己的薪俸用來救濟孤老貧弱。

    他一輩子不食異品，不居華屋，不事鋪張，甚至連一套像樣的接待客人的酒器都沒有。

    趙匡胤記得乾德二年，范質(zhì)病重，他親往探視，看到其家中陳設(shè)簡陋，略無余財，竟像個普通士子之家，既無酒器，亦無茶具，大感驚訝，便問道：“卿貴為宰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為何自苦如此？”范質(zhì)卻回答說：“臣先前在中書省時，家中并沒有許多來訪的私人朋友，能前來看望臣的，都是貧賤時的窮朋友，相與對飲，何須專門器具？從那時起便養(yǎng)成了習(xí)慣，一直沿襲至今，并非是臣清貧得連套酒器也買不起?！壁w匡胤聽后深受感動，為表彰他的清廉，命人送了一套果案和酒器給他。

    范質(zhì)不僅以清廉律己，對兒子們也常進行這方面的教育。他的兒子范曼曾任邕州知州兼水陸轉(zhuǎn)運使，每年為京師轉(zhuǎn)運稻米百余萬石，自己卻能粒米不沾，分毫不取。邕州風(fēng)俗好yin祀，輕醫(yī)藥，有病求神問鬼。為了改變這種陋習(xí)，范曼在任期間，幾乎把自己所有的俸祿都用于為病人買藥請醫(yī)，救活了一千多名病人，而自己的家人卻常常飲食不繼。

    范質(zhì)在臨終之時，囑咐他的兒子，在他死后，不求封謚，不刻碑石，薄棺殮葬，喪事從儉，真正做到了功業(yè)無瑕，善始善終。對于范質(zhì)這種輕財重節(jié)、不齒貪濁的高風(fēng)亮節(jié)，趙匡胤從心底里敬服和尊重。在他死后數(shù)年，趙匡胤還不斷地對身邊的人說：“范質(zhì)一生儉約，勤于職守，居第之外，不殖私貨，乃真宰相也?！?/br>
    范質(zhì)與趙普，兩代名相，兩種品格，相比之下，高低立判。趙普啊趙普，你本乃濟世大器，治世奇才，何以竟為金銀珠寶這些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身外之物所惑，以致癡迷不悟？

    趙匡胤這幾天一想起此事，便為趙普感到深深的悲哀！

    ……

    ……

    距離三月底的禮部試越來越近，寇準(zhǔn)在葉塵指示下，一門心思日夜攻讀詩書經(jīng)義，將自從來到葉府之后這近兩年來逐步掌握的經(jīng)義典故，一點點的融會貫通，對于儒家經(jīng)典的掌握，又更加精深了一層。

    與此同時，針對禮部試上可能會出的題目，寇準(zhǔn)也是一日一篇的做著賈憲送來的模擬卷子。文章好壞首先是思想精要是否符合閱卷之人心思；其次便是措辭用句要行云流水、丹青妙筆、字字珠玉；除這兩點之外，還有一點便是行文的速度，因為不管什么時候只要是考試，總有時間限制，只說這一點的話和后試學(xué)?？荚嚻鋵崨]有多大區(qū)別。所以鍛煉文章也很重要，而鍛煉文章不管是天才也好，庸才也罷，別無他法，靠著手熟而已。自葉塵被中毒至今，近兩個月下來，寇準(zhǔn)行文的速度，也更加得心應(yīng)手，更上了一層樓。

    這個時候，朝堂上比起年前自然已經(jīng)有了很大的變化。

    趙普罷相，薛居正升任同中書門下平章事，也就是百官之首宰相，而盧多遜升任副相——參知政事。原樞密使李崇矩因身體不適高老還鄉(xiāng)，曹彬升任樞密使。騰出的位置若沒有意外便是潘美的。

    此外，華夏衛(wèi)府因為祥符王府一直沒有傳出葉塵的死訊，遲遲未動，但所有人都知道，只要葉塵一死，華夏衛(wèi)府便會大動。

    最后，就是晉王趙光義擔(dān)任開封府尹十多年之后，終于換人了，不過不是外人，依然是皇帝的弟弟——相對趙光義來說一直名聲不顯的趙光美。

    第584章 三枚玉佩齊聚葉塵之手

    就在朝堂上因為葉塵垂死病危，兩府宰相、副相變動，以及晉王趙光義請辭，而暗流涌動的時候，寇準(zhǔn)也迎來了他現(xiàn)在其實并不想去考的進士科禮部試。

    因為是皇帝陛下臨時加的一期科考，再加上征伐南唐等朝中大事耽擱，時間比起往屆往后退了三個月左右。且早在去年年初，趙匡胤便聽取了葉塵的意見，下旨通告全國，科考內(nèi)容為經(jīng)義和策論，不考詩詞。

    四月廿三，天子以參知政事盧多遜權(quán)知貢舉，翰林學(xué)士院承旨陶谷，直舍人院徐鉉并權(quán)同知貢舉。連同點檢試卷、監(jiān)貢院門、諸科出義、考試、覆考，等一干官員三十余人，一齊同赴臨時充作貢院的國子監(jiān)。

    從這一天起，所有的考官都被鎖于貢院之中，直到五月十五日禮部試開始。

    ……

    ……

    五月初三，江南，采石磯。

    趙贊、曹瑋和楊延平采用白子軒計謀，由華夏衛(wèi)府南府副司使多羅咜（原彌勒教四大金剛之一，派來潛入大江幫的供奉，后被葉塵以蠱蟲所收服。）翻山越嶺潛入采石磯中林仁肇大營，悄悄見了林仁肇麾下幾名大將，實施離間之計。

    五月初五，林仁肇從沒想過自己會如此窩囊的死去，他被兩名部將請去吃飯，飯里面放了迷藥，等他迷迷昏昏間，就見帳篷外鉆進來三十多個平端勁弩的戰(zhàn)士，林仁肇的心立即涼了。

    林仁肇十名親兵英勇的將林仁肇護在了中間，但是這并不改變?nèi)魏谓Y(jié)局。

    林仁肇的兩名部將已經(jīng)與林仁肇和其十名親兵早已拉開了距離，站在帳篷門口，其中一名眸中閃過一絲羞愧，但口中毫不猶豫的大喝道：“放箭！”

    林仁肇伸手拔劍，急叫道：“大膽，本帥……”

    “鏗鏗鏗……”機括頻響，一枝枝勁矢平射而至，瞬間林仁肇的十名親兵便倒在了地上，但弩箭不停，毫無遲滯地繼續(xù)貫進了林仁肇的身體。林仁肇仰面倒在地上，胸口密密匝匝地插著一叢短矢，在這么近的距離發(fā)射力道勁足的弩箭，弩箭已深深貫入他的身體，胸口外只余一截尾翼。

    林仁肇想站起來，卻已無力爬起，只能仰面倒在那兒，眼中只有一片帳篷。他眼中的神韻在漸漸消逝，但是他還看得到、聽得見，他看到了一個身穿奇異服飾的和尚，他聽見自己兩名心腹部將叫這名和尚為副司使大人。他想起了華夏衛(wèi)府地江南有一個南府，這和尚應(yīng)該就是這南府的副司使吧！

    原來如此……林仁肇瞬間明白了一切。

    林仁肇費解地張大眼睛，想看清楚一些，但是天在飛快地變黑，他眼中的事物迅速從模糊、昏暗，變成了一片黑暗。然后，他又聽到“噗”的一聲響，就此再也沒了知覺……

    一代名將，南唐軍中第一人，統(tǒng)御十五萬南唐水路精銳大軍林仁肇，就這樣窩囊的死了，連一個英雄式的死法都得不到。

    可是，誰又規(guī)定英雄就得死得轟轟烈烈呢？人中呂布睡在椅上，被兩個沒沒無聞的手下綁了，就此送了性命。為了追一個什么垃圾“健將呂公”，孫堅在山林之中中了埋伏，連致死的那一箭都不知是誰射的。

    后世英國皇家海軍最著名的蛙人、王牌特工，立下無數(shù)功勛，風(fēng)光無限，卻在蘇聯(lián)一艘戰(zhàn)艦船底安裝炸彈時，被一個巡弋海底的蘇軍蛙人意外發(fā)現(xiàn)，當(dāng)匕首割斷了他的氧氣管和喉嚨時，他還沒有一點兒反應(yīng)，連象征性的反抗和搏斗都沒有。

    蓋世英雄也不過如此。不管是英雄還是凡人，生命都是一樣的脆弱。

    林仁肇死了，他再也不必為了南唐、為了盡忠、為了自己的堅持而殫精竭慮，帶著忠于自己的部下去和宋軍拼命或者說去送死——白白的送死，毫無價值的去送死。

    ……

    ……

    開封，祥符王府。

    崔熙在三天內(nèi)終是未能闖過半死迷宮，不過鬼醫(yī)親自cao控的半死迷宮，將各種足以輕易殺死任務(wù)一名一流高手的機關(guān)和劇毒全部打開，但只是讓崔熙重傷，未能將其留下或者殺死，最終崔熙全身而退，離開了葉府。

    五月九日，玉道香、喻清妍、連繼承帶著十名金牌殺手和五名劍奴回到了開封，進入了半死迷宮。

    五月十日早，葉塵在半死迷宮中心小院召見了李君浩、許方義、白滄海、胡三光，賈憲、韓虎，半個時辰后李君浩和許方義、韓虎神色極為凝重和擔(dān)憂的從半死迷宮中走出，離開了葉府。

    五月十一日晚，白滄海帶著一百名刺殺司殺手分散在半死迷宮之中。李君浩又派五了百華夏衛(wèi)中的精銳，加上原本五百華夏衛(wèi)，總計一千華夏衛(wèi)和四百黑騎兵，牢牢守在葉府半死迷宮之外。而在葉府周圍還有胡三光親自帶領(lǐng)的五百情報司的探子潛伏在各處。

    總而言之，將祥符王府打造成一處龍?zhí)痘ue。

    五月十二日，正午天地陽氣最盛之時，葉塵在鬼醫(yī)、玉道香、喻清妍三人的幫助和輔助之下，開始以“陰月”、“陽日”、“天星”三枚玉佩解毒。

    具體來說，鬼醫(yī)給葉塵想出解毒辦法分為兩個大的環(huán)節(jié)。

    第一個環(huán)節(jié)，先是以鬼醫(yī)精心調(diào)配的藥浴和高溫徹底喚醒長期陷入半沉睡狀態(tài)的黑血蠱母，讓黑血蠱母知道它的宿體已經(jīng)瀕臨死亡，黑血蠱母自然會為保住宿體而將你體內(nèi)劇毒全部吞噬。但黑血蠱母在吞噬毒素過程中也會不可避免的吸葉塵的血，甚至吸趕，而這個過程中以葉塵的身體造血功能是來不及補充的，這就需要對葉塵進行輸血。這個環(huán)節(jié)目前已經(jīng)完成，用的是關(guān)在鬼醫(yī)小院地下室中上官冰云的血，因為上官冰云的血剛好與葉塵血型相同，并且在第二個環(huán)節(jié)時，還要用到上官冰云以及她的血型。

    第二個環(huán)節(jié)是在黑血蠱母將毒素徹底吸干的瞬間，想辦法逼迫黑血蠱母從葉塵體內(nèi)主動鉆出，因為黑血蠱母本身已經(jīng)變成毒體，若是還留在你體內(nèi)，遲早還會讓葉塵重新再感染此劇毒。這一環(huán)節(jié)便需要日、月、星這三枚道家至寶玉佩。但以此法將黑血蠱母逼出體外，也只是葉塵基于兩年前他在永樂邊城被這三枚玉佩改變體質(zhì)的經(jīng)歷的一個推斷，此法的成算是多少，葉塵想來想去，最多只有三成把握。

    所以說，葉塵以此法解毒本身就是九死一生，若是成功一切皆好，若不成功，黑血蠱母必將被三枚玉佩交合產(chǎn)生的陰陽冰火異能殺死在葉塵體內(nèi)，到時候毒素重新從黑血蠱母尸體內(nèi)瞬間爆發(fā)而出，葉塵必將當(dāng)場死去。

    但這是目前唯一能夠想到的解毒之法，且黑血蠱母已經(jīng)快要將葉塵體內(nèi)最后一絲異毒吸收，情況已經(jīng)不允許葉塵等下去了。所以，即使這個辦法九死一生，但也不得不試。

    ……

    ……

    第二日清晨，晉王府的后門處，如平時每個早晨那樣，來了一位送菜的小販。小販恭恭敬敬地將菜搬了進去，嗅了嗅府中的空氣，根本不敢說什么。賠著小心與府中廚房管事聊了兩句，便趕緊退了出去。

    從小巷里穿到正街上，送菜的漢子抬頭看了一眼雄偉的晉王府，揉了揉鼻子，心想晉王府真大。

    送菜的人離開，菜筐還是孤單地放在言府廚房旁地空地上。

    管事看著四周沒有人，很自然地伸手去提了提菜筐，似乎是想看看今天的份量如何，那送菜的人有沒有克扣斤兩。

    份量很足，管事滿意地笑了起來，將手收進了長長的袖子中。只是沒有人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從那菜筐最上面一圈抽了根竹筍，放進了袖子之中。

    來到書房，已經(jīng)辭去開封府府尹職位的晉王趙光義如往年里每一天那般早起，洗漱已畢，正在盤算潘美何時能夠進京。

    管事恭恭敬敬地奉上茶，然后有意無意間將那根不長的竹筍條放在了茶碗地旁邊。

    趙光義見此，不由眼睛一亮，拿起那根竹筍，皺了皺眉頭，手指微微用力從中折斷，取出一個小小的白布條，然后看著上面的字跡，心中一跳，但緊接著看到最后一句話特意注解中提到成算不足三成，才微微松了口氣。但眉頭依然緊緊蹙起。

    不知過了多久，趙光義喃喃自語說道：“即使葉塵只有三成機率活下來，這個險依然不能去冒。因為葉塵活著，本王的大事便至少失去了一半的成算。解毒過程需要一個月……那本王就要在這一個月內(nèi)改天換地。到時候即使葉塵僥幸活了下來，難道還能夠帶領(lǐng)整個華夏衛(wèi)府與數(shù)十萬大軍抗衡?！?/br>
    ……

    ……

    貢院鎖院十余日，終于等到了引試的這一天。

    來自貢院東南面的譙樓上的鐘鼓聲，傳進了簡陋的房間中。陶谷有些艱難的睜開眼睛，頭腦依然是昏沉沉的。短短兩個時辰的睡眠，完全不足以抵消他這些日子以來所消耗的精力。

    第585章 大考

    這十幾天，陶谷為了今科的考題，與盧多遜、徐鉉兩人爭論了許久，直到昨日才將進士科的題目給定下來。大宋統(tǒng)一中原和江南之后皇帝陛下親自安排的第一次掄才大典，整個天下讀書人都在盯著，誰也不敢輕忽視之。題目的設(shè)定，更是關(guān)系到方方面面。比如，皇帝最近心中關(guān)注的方向，大宋當(dāng)前最急需考慮的問題，等等。

    從床上起來，被派來服侍他的小吏送來了梳洗的水盆手巾和青鹽。用手指沾著青鹽刷著牙，陶谷就分外懷念起在家中平時所用葉氏工坊出產(chǎn)的牙刷、牙粉。

    自葉塵在一年多前，閑著沒事，為了自己方便，也為了府中當(dāng)時多一條生財之路，發(fā)明了牙刷和牙粉。時至今日，整個大宋，乃至北面的契丹大國，西南大理等小國、小族，只要是官員、勛貴、富商、豪紳等有條件的都已經(jīng)習(xí)慣用牙刷和牙粉。但這貢院還是按照以往的老規(guī)矩，竟然忘了準(zhǔn)備。陶谷一邊痛苦的用青鹽刷著牙一邊想著等這次禮大考之后，要找個機會敲打敲打貢院這幫蛀蟲。

    如果是主考官倒也罷了。為盧多遜做著副手，被鎖在臨時貢院中超過半個月，做什么都不方便的生活，陶谷已經(jīng)很是膩煩。雖然今天就是進士科引試之日，但要等到解脫，卻還需要相當(dāng)長的一段時間。

    進士科禮部試最早，再過三天，則是最后的特奏名考試。盧多遜等人監(jiān)考的任務(wù)要持續(xù)到七天后。而閱卷的工作，更是要持續(xù)到五月下旬。

    “還是早點了事……”

    ……

    ……

    寇準(zhǔn)極為低調(diào)從葉府后門出來，帶著一名極為俊俏的少年伴當(dāng)?shù)诌_考場的時候，才四更天剛過，天色尚是黑沉，空氣更是清寒。不過宋代在趙匡胤時期的禮部試都是一天內(nèi)結(jié)束，所以開場也就會很早，不似北宋中后期、南宋時期那般要連著考上三天。

    這一方面是考試科目的不同，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大宋建國不久，開封城中尚沒有建造正規(guī)的貢院。這十幾年來的多少次考試，不是借用國子監(jiān)院舍，就是占了武成王廟的地方。

    在狗舍豬圈一般的小房間里考試，的確是個悲劇。還好只考一天一夜，吃喝拉撒雖然皆在其中，但還能接受?？軠?zhǔn)在臨時貢院的大門前暗自慶幸。

    隔著百來名禁軍士兵，望著從國子監(jiān)的院墻中探出來的一串紅杏。被繞著院墻一周的燈火映照著，那杏樹枝上面綴著半紅半黃的十多枚杏子，分外惹人眼。

    便在這時，有人在他后面吟詩：“滿園美色藏不住，一串黃杏出墻來?！?/br>
    一名比寇準(zhǔn)高了半個頭，二十來歲的書生吟著詩，來到寇準(zhǔn)身邊，眼看吸引了寇準(zhǔn)的注意，向寇準(zhǔn)行了一禮，便說道：“在下高建文，這位小兄弟如此年輕，便有了能參加貢院大考的資格，不知是何方才子。”

    寇準(zhǔn)回了一禮，先報姓名：“小弟寇準(zhǔn)，見過兄臺?！?/br>
    然后，緊接著不答反道：“國子監(jiān)中可沒有什么滿園美色，肅殺之氣卻是重得很。喔……兄臺剛才所念之詩……很有趣。”

    高建文臉上浮現(xiàn)一絲得意之色，但仍然故作謙虛地說道：“寇小弟過獎了，這只是在下隨便之作，不登大雅之堂的?！?/br>
    寇準(zhǔn)旁邊俊俏少年哼了一聲，心中罵了一聲臉皮厚、虛偽。

    寇準(zhǔn)笑了笑，在此事上不再說什么，說道：“建文兄你倒是很安心，一點也不見要考試的樣子?！?/br>
    高建文抬頭遠望長空，一副看開了的表情：“成也罷，敗也罷。到了這個時候，再想著也是無用。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也是強求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