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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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1|是非長夜 聶韶舞與等在隔壁門口的畫屏都聽清了段梁的話, 尾隨著楊蓁來到天井當(dāng)院。 但見大門以內(nèi)停著一頂紅呢小轎, 站著四個皂色短打的轎夫,并兩個衣帽鮮亮、腰間佩刀的青年侍衛(wèi),周圍遠遠圍著些樂戶看熱鬧,張克錦與趙槐兩個正在接洽兩名侍衛(wèi)。 見楊蓁過來了,張克錦笑呵呵道:“蓁蓁來了, 這兩位大人是奉王爺之命來接你的, 說是前日你隨戲班過去王府時, 被王爺相中,特請你過去做兩日的琴師, 到時若是合了王爺?shù)囊? 便留你在王府當(dāng)差,你可就一步登天了?!?/br> 楊蓁吃驚道:“大人您真要讓我隨他們?nèi)ィ吭跄鼙5盟麄冋媸峭醺畞淼???/br> 張克錦道:“人家拿著王府的腰牌, 方才已與我勘驗過了?!?/br> 楊蓁道:“那東西別人也可仿造得來啊!” 當(dāng)前的一名侍衛(wèi)“嗤”地一笑, 挺胸疊肚地道:“這姑娘的意思,是說咱們是假的?” “大人莫怪, 都是小姑娘家口不擇言?!睆埧隋\笑著敷衍兩句,轉(zhuǎn)向楊蓁小聲道:“你便隨他們?nèi)グ? 誠王發(fā)下令來,縱使徐大人就在面前, 也難阻攔的成啊?!?/br> 楊蓁急切低聲道:“我的境況大人您心知肚明,他們?nèi)粽媸峭醺畞淼囊策€罷了, 萬一是人假扮的, 我這一去便是必死無疑。到時您就不怕難向徐大人交代?” 張克錦極力安撫:“蓁蓁你多慮了, 誰人敢去冒充誠王的人啊……” 聶韶舞在一旁已聽不下去,上前插口道:“蓁蓁是徐大人包下來的人,誰想要接她走,都要問過徐大人的意思?!?/br> 那侍衛(wèi)冷笑道:“我倒未曾聽說,王爺想要接個小樂婦過府,還要問過什么大人。你們想問,等我們接了人回去復(fù)命再去問,到時誰不答應(yīng),盡管來誠王府要人。我家王爺自會候著?!?/br> 趙槐見雙方僵持,上前陪笑道:“大人息怒,您看您事前也未說一聲便抬了轎子過來接人,蓁蓁姑娘毫無準(zhǔn)備,難免不情不愿,今日天已晚了,不如您回去請王爺多等一晚,明日一早我們再著人送蓁蓁過府如何?” 話音剛落,胸口竟挨了對方狠狠一腳,趙槐噗通一聲摔在地上,一氣兒打了兩個滾,幾乎爬不起身。眾樂婦見對方突然動手,齊齊一聲驚呼。 那侍衛(wèi)怒道:“憑你這等貨色也敢來與王府中人討價還價?別說是你,惹得王爺一個不喜,一把火燒了你們整個教坊司,都不勞他老人家眨一眨眼!” 說話間兩名侍衛(wèi)都抽了佩刀在手里,刀光森冷,眼神凌厲,唬得眾人盡皆變色。 張克錦見狀只得向楊蓁作揖懇求:“蓁蓁你就去吧,徐大人我等是惹不起,可王爺我等更加惹不起啊?!?/br> 楊蓁眼見趙槐齜牙咧嘴地被人扶起,周圍一眾同伴都是驚魂不定,在場無一人有力阻止對方,耽擱下去只會害得更多同伴受傷,只得將心一橫,說道:“好,我隨你們?nèi)ケ闶??!?/br> 剛邁了一步,忽感手腕一緊,楊蓁回頭,見到聶韶舞緊蹙雙眉滿面關(guān)切地望過來,楊蓁澀然一笑,算作對她的感激與安撫,抽了手出來,朝畫屏等人一一望過去,目光最后落在段梁臉上。 段梁明白她的意思,微微頷首算作答復(fù)。 楊蓁便過去坐進了小轎。 兩個侍衛(wèi)收了刀,示意轎夫們抬了小轎出門而去。 剛一見他們出了門,聶韶舞便轉(zhuǎn)身對段梁道:“快去通知徐大人?!?/br> 段梁早有此意,答應(yīng)了一聲便要走,張克錦卻阻攔道:“等等,要通知也等過了今晚再去。人家前腳接走了人,后腳就被徐大人追到王府,不就明擺著是咱們偏向徐大人一方,巴巴兒地通風(fēng)報信么?惹得王爺一個不喜,咱們誰能擔(dān)待得起?” 聶韶舞怒道:“你這說的是什么話?一個姑娘家被人家接走,還要等到過上一夜再說?” 張克錦不想當(dāng)著眾人與她爭吵,便放低聲音道:“你想想,蓁蓁若是真被王爺看中留下,難道不比被徐大人包下出路更好?你又何苦橫加阻攔?” “我只知道蓁蓁她自己不愿意,對方便是皇帝老子我也要阻攔!”聶韶舞不欲與他多說,再次吩咐段梁:“快去?!?/br> 張克錦也急了,閃身擋在大門前,大喝道:“今日沒我點頭,誰也別想離開教坊司一步!” * 且說小轎出門之后,楊蓁撩起側(cè)窗紗簾,清晰見到賣棗糕的單離就游逛在不遠處,周圍幾個原先未見過的小販想必也是徐顯煬安排來的錦衣密探。 達官貴人派來家人接戲子過府本是常事,單離等人守在教坊司門外多日已見過好幾回,也都沒去猜想,這一行人進去接出來的竟會是楊蓁。本來有段梁趙槐候在里面,他們也料不到出了事端竟然都無人出來支應(yīng)他們一聲。 楊蓁有心當(dāng)即叫上一聲引來他們,卻見先前那侍衛(wèi)忽然擋到窗外,手按刀柄,陰森森地說道:“我奉勸姑娘消停著些,別讓我等難做。若要生出異端,咱們兩下里都落不著好。” 看這意思,竟似是一語不合便要當(dāng)街行兇。想來他們真要如此動手,事后即刻逃逸,那幾個錦衣密探也來不及下手擒拿,更別提出手救護。 楊蓁只好忍下來,頹然靠在了靠背上。 想起幾日前與徐顯煬共處的那晚,心里好生難過:難不成,那竟是我最后一次見他了么…… * 暮色低沉,白雪皚皚,寒風(fēng)卷著雪渣在曠野間打著旋兒,刮在人臉上如刀割一般。 周圍的一大片雪地凌亂不堪,橫七豎八地倒臥著十幾具尸首,有的斷了手腳,有的身首異處,鮮血灑的遍地皆是,一匹腳踝被砍傷的黃鬃馬一瘸一拐地掙扎逃遠,拖下一路血跡。 徐顯煬以手中的繡春刀拄著地,在雪地中半跪半坐地粗聲喘息。 望著眼前的慘烈景象,他唇角露出笑容,似是志得意滿,連身上那好幾處正在汩汩滲血的傷口都不覺疼痛了。 二十一名追兵,除兩個負傷逃走之外,余人竟都死在了他的刀下,他確實對這一戰(zhàn)果十分滿意。若非有此機會拼死一戰(zhàn),他都還不知道自己的身手高明若斯。 一轉(zhuǎn)眼間,見到不遠處一片沒有積雪的土地被翻了起來,顯得十分凌亂。 凍土難掘,他挖的那個坑本就不深,隨著方才混戰(zhàn)中又是馬踏又是人踩,面上的浮土都被掀了起來,恐怕埋在土下的尸首也重又暴露于外了。 徐顯煬支撐著站起身,跛著腳挨上前去,探手撥了撥浮土,果然見到先前掩埋的那姑娘的臉又露了一半出來。 他捧起一抔土來,正想重新將她埋好,忽然發(fā)覺,面前這張沒了血色的臉頰似有幾分熟悉。 探出手去撥開她臉邊的土,徐顯煬大吃了一驚,心一瞬間就緊緊皺縮成了一團:怎會是她?她怎么死了?我不是安排了人手好好守著她么?怎地她都已經(jīng)死了,我竟然還未發(fā)現(xiàn)!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顯煬自床上彈坐而起,只見到昏黑一片的屋子,感到身上淋漓一身冷汗。 原來只是一場噩夢,他重重喘息著,手扶著額頭努力回神。 這感覺實在奇怪,眼下雖已入秋,天氣卻仍然十分溫暖,此刻清醒過來,身上已無半點寒意。 可方才夢中那冰天雪地、冷風(fēng)徹骨的感覺實在太過真實,回想起來,就好像方才他是真的置身于那樣一個情境,剛剛才一步邁了回來而已。 他從來未曾那般與人拼命械斗,更沒有受過那么重的傷,可那些感覺都是那么真切,就像是曾經(jīng)真實發(fā)生。 尤其是,看見濕土中間露出她的那張臉。 徐顯煬剛一想起那情景,身上便打了個寒顫。 難道這竟是上天傳下的什么警示? 他還從來沒信過這一套,此刻卻是心神不寧??纯创巴馓焐?,似乎入夜未久,連子時都還未到,徐顯煬卻再也睡不下去,索性起身,穿戴好出門而去。 * 單說教坊司那一頭,聶韶舞與張克錦的舊怨幾乎人人皆知,但多年下來,幾乎沒人見過機會他們二人直接說話,今日卻是眾目睽睽之下,聶韶舞與張克錦大吵了一架,最終不歡而散。 經(jīng)此一事,聶韶舞也看明白了,自己近十年下來不肯原諒他,賭氣是原因之一,其實也是看出這男人本性猥瑣,不上臺面,打心眼里不甚瞧得起他。 今日這事還不就是?人家蓁蓁前一刻還在替他說著好話,結(jié)果被王府鷹犬一陣嚇唬,他就將人家一個小姑娘推了出去,連事后為徐大人報個訊的膽量都沒。 這男人當(dāng)真是無可救藥! 日間有張克錦攔著,滿教坊司無人敢與他硬來,等到了夜間,聶韶舞惦記著去cao持段梁他們出去報訊,沒想到一拉房門,卻見門被人從外面鎖了。 一想便知是張克錦防她生事來干的,聶韶舞拍著墻喚了隔壁的畫屏出來。 “韶舞大人放心,我正惦記著出去送信,才一直未睡?!碑嬈琳f完就匆匆走去。 聶韶舞隔著窗欄囑咐:“你一人未免危險,叫著趙槐他們?!?/br> 趙槐與段梁二人并不用叫,畫屏剛摸到大門處想要往外探看一眼,就見到他們兩個正扒著門縫朝外窺視。 “怎樣,你們怎還不出去?”畫屏過來問。 那兩人嚇了個激靈,回過身一同朝她做了個噤聲手勢,趙槐指指外面,低聲道:“我們見對面的廈子底下蹲著幾個人,怕是王府留下守著咱們的,貿(mào)然露頭,被人家手起刀落咔嚓了可怎辦?” 畫屏隨意朝門縫外望了眼,也看不見什么,不耐煩道:“你們兩個男人還恁膽小,我倒不信誠王府里還會派人堵門守夜,說不定只是叫花子呢?你們不敢去,開門叫我出去!” 段梁趙槐死拉活拽地將她攔下,不住勸道:“小姑奶奶,何必急這一時,咱們多挨他半個時辰,想必他們也便散了?!?/br> 畫屏掙不過他倆,只能隨他們暫且挨著。 少頃隨著他們順門縫朝外瞧去,確能見到斜對過的陰影里頭蹲著幾個黑影。 正文 32|火勢猙獰 教坊司共有大小門戶三座, 這道角門距離楊蓁的住處最近, 為防有人自此潛入對她不利,負責(zé)在這扇門外守夜的錦衣校尉共有三個。 此時這三人都穿著尋常服飾,窩在角門斜對過的墻根底下,一邊分吃著一把糖炒栗子,一邊小聲談天說地。 “我就不明白了, 當(dāng)初耿德昌的案子害咱們大人費了多少心思, 怎地大人又能跟他家的丫頭混到一處了呢?耿德昌使人向廠公行賄未成, 反而添了一條重罪,落得人頭落地, 他家女兒會不恨廠公和大人?” “你琢磨這些做什么?大人自有計較就是了。話說回來, 大人連仇家的女兒都能弄到手,那才叫手腕高明?!?/br> “嘿嘿, 說的也是。不過眼下這般差遣咱們來日夜護持未免麻煩, 既然人是大人的人兒,大人何不親自出馬呢?” “我說也是呢, 想護著人家,天一黑就潛進門去, 上了床,懷里一摟, 還不是比什么都妥帖?” 三人一齊竊笑,冷不防一個聲音冷冷斥道:“胡咧咧什么呢!” 三人都唬了一哆嗦, 見到面前站著一個熊俊黑影, 縱使看不清也憑方才這一句聽了出來, 忙都起身施禮:“大人來了。” 徐顯煬朝角門瞟了一眼:“叫你們來守夜,你們就是這般守的?真有人鉆進門窗去了,你們看得見么?” 那三人中的一名小旗忙道:“大人恕罪,我們?nèi)齻€未敢懈怠,自天黑時接了單小旗的班后一直不錯眼地盯著,未見有何異狀?!?/br> “咦,有人!”一小校忽然指著對面說道。 四個人霎時都警覺起來,一齊閃身避進了陰影深處。徐顯煬見到他們?nèi)巳挤磻?yīng)迅速,心下還算滿意。 但見教坊司那邊墻根處有三個黑影動了動,看不出是在做些什么,須臾過后,三人又縮著脖子貼墻離去,一看就是行徑詭秘,正做著不可告人之事。 “屬下跟上去看看?!蹦切∑斓?。 徐顯煬卻拽住他:“你們繼續(xù)守在這里,我去。” 他將掛在腰間的佩刀握在手里,朝那三個黑影的去向快步追去。 他們所在是后街,不像青樓林立的那條主街明亮繁華。此時夜深人靜,徐顯煬再如何小心,一旦追得近了也就被對方察覺。 那三人先是加快腳步貼墻逃跑,見一直甩不掉他,就相互打了個手勢,驀然拐進了一條胡同。 徐顯煬剛轉(zhuǎn)過拐角,但聽冷風(fēng)颯然,一柄單刀兜頭切下。 他早有防備,當(dāng)即閃身一避,手中尚未出竅的繡春刀朝前遞出,銅雕刀柄正戳在對方腋下,那人吃痛一聲悶哼,滾倒在地捂著腋窩□□打滾,竟爬不起身。 徐顯煬將刀一揚,“當(dāng)”地一聲架住另一人斜劈下來的單刀,抬腳踢去,正中對方小腹,又是一招便將其踢得打滾□□,再難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