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jié)
“哎!兄長!”謝安猛地去扒那門,嚎叫道:“新娘子!” 乳母忙一把抱了謝安就走,謝景反手砰的一聲關(guān)上了門,他倚著門,定定看著床上驚惶到?jīng)]地方躲扯著床帳往里頭鉆的人。過了許久,他才朝著那人走過去。 謝景伸出手,修長瑩白的手抓住了那猩紅的蓋頭,他的手忽然就極輕地開始顫抖,呼吸驟然亂了,他一點點扯著那蓋頭往上掀,就在同時,一只手握住他的手,阻止了他的動作,謝景感覺到手的主人也在顫抖。 謝景沒說話,摩挲著那手,一點點用力將那蓋頭掀開了,瞧見那張臉的一瞬間,他的手猛地攥緊了猩紅的蓋頭。平生第一次,他似乎是怔住了,除了定定看著床上的人以外,再無任何的反應(yīng)。 作者有話要說: 勇敢的圓圓,mm,原本想當(dāng)少爺?shù)馁N心小棉襖現(xiàn)在想當(dāng)一條考研狗的小可愛,謝謝。 第85章 會面 王悅平靜地看著謝景, 他擦了把紅的快滴血的臉, 低聲道:“嗯,我來瞧瞧你?!蓖鯋傂Σ怀鰜砹?,他冷靜地謝景對視, 半天開口道:“謝景, 我今天在喜宴和吏部尚書喝酒了?!?/br> “是嗎?”謝景定定地看著他, 一雙淡色的眸子里幽暗得沒有一絲一毫的光亮, 手里攥著那張猩紅的蓋頭。 王悅忽然想撞墻了,誰都別攔著,他一頭撞死算了。難得害臊的王悅低頭一點點扶住了額頭, 穿著猩紅婚服, 他沉默良久, 終于低聲道:“給我點面子, 謝景,你瞧我也不容易?!蓖鯋傆X得自己是真他娘的不容易?。⊥跫伊凶媪凶娴哪樈袢杖o他丟盡了, 他抬手去解自己的腰帶開始脫衣裳。 謝景聞見王悅身上淡淡的酒味,他伸手按住了王悅的解著腰帶的手,眸子暗了下去,“我來?!逼缴潇o自持的人, 竟是第一次因為情欲而顫了下手,他扶著王悅的肩膀?qū)⑷藟涸诹舜采?,手輕輕墊在了王悅的背下。 王悅抖了下,大約覺得臉已經(jīng)丟得差不多了,索性也不怕更丟人, 他仰頭望著謝景,笑了下,隨意道:“娶我嗎?” 謝景的手極輕地一頓,大紅的婚服在他掌心似乎要化開,他終于笑了下,點點頭,“娶?!?/br> 王悅沒想到他只回一個字,臉上這回是真的紅到滴血,他猝然別過頭笑起來,紅著眼低聲罵道:“真是全瘋了!” 謝景感覺到他的顫抖,知道王悅緊張,他低頭輕輕親了下他,“喝酒了?” “喝了,喝多了?!蓖鯋倫烆^抵在了謝景的肩上,無奈笑道:“你權(quán)當(dāng)不認(rèn)識我,別笑話了!” “怎么會笑話?”謝景撫著他的臉,低聲道:“以后別喝了?!?/br> 王悅忙服軟道:“行!行!不喝了?!?/br> 謝景的手一點點解著衣帶,呼吸有些紊亂,他緊了緊手,覺得這么些年真是白活了。 王悅身上大紅的婚服散開了不少,王悅連耳朵根都紅透了,無所適從地抓著寬大的袖子,東晉婚俗沒有蓋頭,王悅估計是怕丟人才找了塊猩紅的蓋頭蒙著臉,謝景抬手撫著他的臉,心一點點軟了下來。 這是他的心上人啊。 他撈過王悅沒受傷的手,低聲道:“自己試試。”他分開了王悅的腿,帶著他的手往下走。 (自行找車) 王悅睜開眼的時候,外頭的天色已然大亮,屋子里卻黑沉沉的一片,他隨手掀開床帳看了眼,香爐里點著淡淡的安神香,整個房間都靜悄悄的。 沒瞧見謝景的身影,王悅偏頭沉思了一會兒,想從床上坐起來,卻發(fā)現(xiàn)渾身酸軟沒有力氣,腿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王悅有些哭笑不得,抬頭看著枕邊的猩紅蓋頭,他發(fā)誓他這輩子都沒這么丟人現(xiàn)眼過。 腳步聲輕輕響起來,一只手撥開了床帳。 王悅的心忽然砰得一聲,回頭看去,忍不住抬手抵上了眉心,笑了起來。 “醒了?”謝景在床頭坐下,看了會兒光笑不說話的王悅,干脆伸手將人攔腰撈起來。他低頭打量裹著被子的王悅,拿食指輕輕蹭了下王悅的脖頸,“怎么了?” 王悅縮了下脖子,低頭笑道:“什么時辰了?我睡懵了?!?/br> “快到午時了。”謝景將手伸進被子里,不輕不重地揉著王悅的腿替他緩解酸痛,“餓不餓?想吃點什么?” “不了?!蓖鯋倱u了下頭,“我得回去了,王家那邊客人還沒走,這兩日都得有人盯著。” 謝景揉著王悅大腿的手微微一頓,他抬手輕輕攬住了王悅的腰,低聲道:“那我送你回去,胃傷成這樣,別再喝酒了,宴上讓王有容把黃酒換成棗湯,早晚記得喝藥,別嫌麻煩?!?/br> “嗯,我記得?!蓖鯋傸c點頭,一雙眼緊緊望著大清早念念叨叨的謝景,慢慢湊上前去。 謝景低頭望著王悅,不知道王悅要干什么。 王悅伸出手撫上謝景的臉,忽然用力將人壓在了床上。謝景明顯頓了下,沒反抗。 王悅低頭看著被他壓在身下的謝景,忽然笑了起來,謝景昨晚挺欺負人,他還記得,他湊近了些,低聲道:“問你個事。” 謝景望著他,“問吧?!?/br> 王悅笑道:“昨晚舒服嗎?” 謝景聞聲頓了許久,望著身上的王悅,終于點了下頭。 王悅又問道:“喜歡我嗎?” 謝景一雙眼靜靜地望著他,點了下頭。 王悅笑了起來,伸手將謝景的手腕抓住了,用力地扣在了床上,他低下身打量著謝景,熱氣輕輕噴在謝景的臉上,他沙啞著聲音問道:“想不想要我?”說著話,他抓著謝景的手腕緊了下。 謝景忽然就沒再說話。 王悅有些衣衫不整,他早上剛起來,渾身都沒力氣,王悅自己是知道自己什么樣子的,他這副模樣,用謝景的話來說,叫不成體統(tǒng),是很不像話的。他本來就是不像話的人。王悅看著謝景笑了起來,又問道:“想不想?想就說出來,你們謝家人不是聲稱自己很坦蕩的嗎?” 謝景看了王悅許久,終于抬手?jǐn)r著王悅翻了個身,輕而易舉地將人壓在了身上,兩人一下?lián)Q了位置。 王悅一愣,他還沒怎么反應(yīng)過來,下一刻手腕就被人抓住扣在了床上。 “你干什么?”王悅本來就渾身酸軟沒什么力氣,他忙道:“我開玩笑的!我求饒行嗎?”再做一次估計他今天真下不了床了! 謝景望著他,眼神一點點溫柔起來,他抓著王悅的手腕將他的兩只手扣在了王悅的頭頂,他低頭吻了下去。 王悅搖頭掙扎了兩下,沒掙開,漸漸卻沒了動作,他仰頭不聲不響地回應(yīng)著謝景,雙腿不自覺地虛搭在了謝景的身上。王悅暗罵自己沒出息,在謝景跟前他就從來沒有骨氣這種東西,他微微仰著頭一點點與謝景認(rèn)真地接吻。 王悅不知道別人喜歡一個人是種什么感覺,他喜歡謝景的時候,他恨不得將謝景供起來,捧在手心里,小心翼翼地供起來。 謝景漸漸松開了對他手腕的鉗制,王悅抬手,輕輕環(huán)上了謝景的脖子。 謝景停下來的時候,王悅猝然別過頭低喘了口氣,謝景看著他錯亂的樣子,抬手一點點將他的頭發(fā)梳理好。他沒有碰王悅,揉著他的腦袋低聲道:“回去后別喝酒?!?/br> 王悅喘著氣,仰頭看著他半晌,終于認(rèn)命地點點頭。 謝景看著大口喘著氣的王悅,忽然笑了笑,他低頭親了下王悅的額頭,有那么一瞬間,他忽然就有些不想放王悅走了。就這樣,將這個人一點點困死在自己的懷中。 想想而已,他扶著王悅起身,“我去給你拿衣裳?!?/br> “嗯。”王悅看著謝景掀開床帳走出去,盯著他的背影看了半天,輕輕笑起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些什么,按道理說,他覺得他這時候是笑不出來的,可他確實在笑。香爐安靜地燃著安神香,晚秋的風(fēng)徐徐吹過謝家廳堂,王悅聽見窗外三兩清麗的鳥鳴聲,伸手抓著被子慢慢蒙住了頭,困倦地閉上了眼。 花好月圓,萬事如意。 王悅唯盼日子這樣細水流長下去,無波無折。 然后是什么?王悅想了想,打算戒酒。 一轉(zhuǎn)眼兩三個月便過去,冬日到了。 建康冬日的第一場雪下得很細碎綿軟,大街上的小姑娘換上了溫暖的冬襖,走街串巷叫賣干棗蜜餞的小販紛紛戴上了厚實的冬帽,連那叫賣聲都沙啞了些,一夜之間,似乎冬日就到了江南。 王悅這頭剛打算戒酒,沒到兩日,陶瞻便上門喊王悅喝酒去。王悅心說你來得還挺是時候。 酒坊里,王悅喝水,陶瞻喝酒,兩人對面而坐。 “我收著消息,說是王敦病了,有這回事?”陶瞻端著酒碗瞧了王悅一眼。 “哪里來的消息?”王悅詫異地望向他。 陶瞻斟酌了片刻,直說了,“陶家收著的消息,我父親給我的。” 王悅聞聲頓了許久,“不會吧?” “你回去問問你父親不就知道了?”陶瞻將酒一飲而盡,拍了下桌子,“再上一壇!” 王悅想了會兒,覺得也有道理。 回來問過王導(dǎo)后王悅才知道,王敦還真的病了。 王導(dǎo)彼時正在堂中修剪些花草,他看了眼陷入沉思的王悅,開口道:“你的身體好了?” 王悅回過神來,點了下頭。 王導(dǎo)看了他一會兒,平淡道:“冬日到了,天越來越?jīng)?,記得多加件衣裳?!?/br> 王悅點了下頭。 王導(dǎo)倒是沒說別的,看了兩眼王悅,便讓他退下了。 王悅看出王導(dǎo)的冷淡,倒也沒多說,自覺地下去了。一出院子,他便看見王有容匆匆趕來。 “怎么了?” 王有容從袖中掏出一封信交給王悅。 王悅神色原本挺正常,剛一打開那信,他便頓住了,看了許久,他臉上始終沒什么表情。 秦淮河上飄著碎雪,偏遠渡口有如一夜春風(fēng)吹過,千樹萬樹開滿了惆悵梨花,王悅站在樹下等人,碎雪壓低了枯枝,砸在了他的頭上與肩上,他沒說話。 有腳步聲在身后輕輕響起來,他微微一僵,終于回頭看向來人。 來人撐著把淡褐色的竹骨傘,一身素色長衫,眉眼如遠山,隔著雪幕,王悅瞧不清他的臉,。 王悅頓了會兒,行了一禮,平靜道:“參加陛下?!?/br> 年輕的帝王負手立在雪中,看了眼王悅那滿肩滿頭的落雪,“宮里臨時出了點事,我來遲了?!?/br> 王悅點了下頭,他與司馬紹太久沒私下見面了,兩人之間生疏得讓人心驚,這一年確實發(fā)生了太多的事,意料之中的,意料之外的,兩人之間有些一言難盡。說句實話,王悅對司馬紹這次忽然私下約見他這事并沒什么底。 “走吧,去船上坐下談,再凍下去我看你快凍傻了?!彼抉R紹看著王悅,忽然笑了下,這人從前對他可不這樣,從前哪里還敢指望他等自己,他王家大公子別一個不高興走人他就能謝天謝地。 不知道是不是天太冷了,司馬紹覺得心中有些冷,刺骨的寒意似乎從衣襟往里頭鉆,他看著沒動作的王悅,徑自朝著那河上的畫舫走去。 王悅看著年輕帝王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氣,回身平靜地跟了上去。 司馬紹今日還能殺了他不成?怕什么?王悅掀開船簾走了進去。 船夫點點頭,輕輕將畫舫撐離了水岸,一直輕輕蕩到了秦淮中央,四方天地全是雪,畫舫寧靜得仿佛是個無人之境。 王悅在爐子邊坐下了,身體一點點回暖,雪水融化一點點順著頭發(fā)往下滴,他看著坐在他對面的年輕帝王,兩人誰都沒說話,直到王悅看見司馬紹遞過來一張帕子,他頓了一下,伸手接了,擦了把臉上的雪水。 司馬紹看著他的樣子,忽然笑了下,“你瘦了很多。” 王悅沒想到司馬紹開口來這么一句,僵了一下,隨即點點頭,“嗯?!闭f得好像平時兩人在朝堂不見面似的,王悅覺得怪滲人的,卻也不好多說些什么。 就在王悅沉思的時候,一只手忽然朝他的臉伸了過來,王悅第一反應(yīng)是往后退,隨即又猛地僵住了。 司馬紹伸出手,從他的頭上將碎枯枝掃下來,他看著王悅那副樣子,忽然笑了下,似乎是在嘲笑王悅膽子小,又似乎是嘲笑王悅大驚小怪,他轉(zhuǎn)著那根枯枝,就像是兒時王悅捉弄他一樣,臉上有些莫測又有些漫不經(jīng)心。 王悅嘴角一抽,覺得這人真是……他都不知道說什么好,司馬紹你一個皇帝,你敢再無聊些嗎?他開口提醒道:“冬天的天黑的快,這已經(jīng)是黃昏了,天不一會兒怕是要黑了,陛下找我何事不如直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