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jié)
“……不用了” 二十里很快便到了,趙子慕替林慶穿好衣物,然后為他整理好了凌亂的頭發(fā),叮囑他道:“梁京水深,你要時刻防備著所有人的明槍暗箭,不要將自己孤立在所有朝臣之外,做了好事也不要不屑于傳開,白白地讓那些大臣冤枉了你,還在你的頭上亂扣帽子……” 趙子慕仔細搜索了許多想要說的話,到頭來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沒有什么可說的了,因此沉默了一下,然后在林慶的脖子上印個紅印子,便打算出去了。 林慶抓住了她的手對她道:“我把月一等人留給你吧?!?/br> “不用?!北緛磉@十人便是她特意訓練出來保護林慶的,她不需要,而且他們?nèi)舾怂謶c遇到高手怎么辦?因此她是絕對不會接受的。 林慶沒有管他,只拍了一下手,馬車外便出現(xiàn)了三道人影跪地的聲音,趙子慕看向他,林慶道:“我將月五月六月七留給你,你必須收下,否則你便和我一起回去吧。” 看出了他眼中的一絲期待,看來自己是真的不能拒絕了,否則這個人真的可能把她綁回去。 該說的已經(jīng)說了,該交代的也已經(jīng)交代完了,她們也該各自離開了。 迅速地鉆出了馬車,趙子慕清楚地感受到自己一片衣角被一股巨力攝住又被她抽離的力道,鼻子被一股氣流沖得發(fā)酸便迅速地逃開了。 是逃,逃得有點狼狽,此生從未如此怯懦過,她怕自己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騎上馬便迅速地飛馳而去了。 林慶雙手緊扣住馬車的車壁,盯著那個絕塵而去的身影,暗淡的雙眼中晦澀一閃而過,神色恢復了平時的冰冷冷酷,陰冷地道:“走吧?!?/br> 人生無奈的時候十之八九,有些事不做不行,有些人不得不分開,而有些分離只是為了相聚。 即使天涯相隔,他們也總有相聚的那一天。 …… …… 再說另一邊,陳敬已經(jīng)整軍準備再出發(fā)了,但陳靳依舊將他關在小黑里,用陳靳的話說就是:“好好反省反省自己到底錯在哪里,否則哪天自己的小命丟了都不知道為什么。” 陳敬的確聽了他老爹的話在認真地反省自己,但他已經(jīng)反省了一夜也沒有想到自己究竟是錯在哪了,除了瞞著他到草原溜達了幾圈之外也沒做什么錯事啊,他老爹為什么關他這么久。 不過令他沒有想到的,竟然有人來看他。 陳敬咳嗽了一聲,然后問鈴兒道:“你怎么來了,你不陪著九千歲回京嗎?” 鈴兒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舒了一口氣然后道:“你沒事吧?” 陳敬被狼咬了一口,又白他爹踢了一腳,怎么說都不像無事的人。 “你怎么沒有跟著千歲爺離開?”陳敬奇怪地道,照理說林慶都已經(jīng)走了,趙重肯定也會走了,玲兒怎么會留下呢? “我哥沒走我自然要留下?。 扁弮翰辉诤醯氐?,趙子慕才是她跟的人,只要趙子慕在這里她便會一直在。 “說這真,”陳敬嘆了一口氣對她道:“趙重真的是你哥嗎?” 這是陳敬一直以來的疑問,堵了他很久,他必須問出來,否則他心中不甘。 鈴兒很奇怪他為什么這么問,但她道:“比親哥還親,她是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誰也比不了她?!?/br> “那你會嫁給他嗎?”陳敬終于問出了最想問的一句話,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等著她給出一個答案。 陳家家規(guī)甚嚴,凡陳家男子需立業(yè)才能成家,因此陳敬至今也沒有什么婚事,而且,陳靳也就只有這么一顆獨苗,就連陳靳也很疑惑,陳家祖先是怎么想的,就不怕影響了陳家子嗣的興旺嗎? 但祖先已經(jīng)做古,而家規(guī)還存在,他們必須遵循,也因此陳家一直沒有為陳敬提什么婚事。 而陳敬已經(jīng)弱冠之齡了,人家五皇子司徒元囂連孩子都有了,而他還是光棍一個,說他平常沒做什么春夢還真不可能。 鈴兒瞪大了眼睛看著,陳敬有點緊張,深怕她說出什么他不想聽的話,只見面前的人小嘴一張,就沒心沒肺地笑了起來,對陳敬大笑道:“你是不是腦子進水了,你是怎么想的呢?都跟你說了,她是我哥,你是不是傻了?” 鈴兒笑得眼淚都掉了出來,這事如果讓她小姐知道會不會也嘲笑她呢?鈴兒樂呵呵地想。 陳敬臉色一沉,黑著臉道:“你才傻!當我看不出來嗎?那小子不是你親哥!” “說你傻你還不信,不是親哥難道我就一定要嫁給她?哎,算了,我才不跟你這傻瓜說話,我看你也沒有什么事我就先走了?!闭f著便放下了帶來的東西,蹦跳地離開了。 陳敬突然想哭,她帶那些東西來干嘛??!不知道他被關著嗎?!走之前也不會讓人把東西給他送進來,故意的吧! 這時小黑屋的窗口幽幽地飄過了一個高大威武的身影,嘆了口氣,然后對門內(nèi)的陳敬道:“誰說不是呢,我們家千頃地里怎么會就出了你這么一根獨苗呢?不但膽大包天,而且傻氣沖天,你說呢小子?” 陳敬呆了,沒想他老子竟然還有聽墻角的愛好!剛才的話他都聽見了吧?陳敬心里第一次有股想罵他爹的沖動。 這個為老不尊的家伙! 第107章 心機 林慶走了,那么趙子慕就要開始做自己要做的事情了,不過在這之前她還有些事要處理。 鈴兒正在林慶給她們留下的宅子里歡快地收拾著院子,趙子慕看著她揮舞著掃把像舞劍一樣,在偌大的院子里快速地收拾著地上不多的落葉。 夏日的知了停在樹干樹枝上一直叫個不停,悶熱的烈日總是能讓人冒出許多的汗水,每個人都一樣。 腦中不自覺地就晃過了昨夜拉著她在薄被中胡來的身影,當時他也是冒了滿身的熱汗也不肯停下來。 自嘲地笑了笑,然后抬頭看向原來的地方,沒想到就這一愣神的時間,院中正在打掃的人影就消失不見了。 趙子慕抬頭看了看天上的太陽,已時快盡了,于是趙子慕抬了抬腳往廚房的方向走去。 林慶留給她的院子很大,但不知怎么想的也沒有留給她幾個人,之前草草地看了一下,只有一個老管家,幾個上了年紀的傭人和一個廚娘,當時她還是有點無語來著,不過他不放心的話就算了吧,反正她也不需要要這些東西,只是要收拾這么一個偌大的三進院子,說真的,可能要辛苦一點鈴兒那小丫頭了。 等到了廚房門口的時候,趙子慕看到鈴兒正在和那個面目和藹的老廚娘討論什么東西益氣補血,一旁還擺著很多當歸枸杞黃芪之類的東西,愣了一下之后趙子慕便又緩緩地退出去了,往一個方向快速地行去。 西北軍的大營里,趙子慕找到了陳敬的所在,悄悄地混到了陳敬的賬外,本想不為人知地進去,但賬內(nèi)卻響起了兩個人的聲音,讓她不由地停住了腳步,靜靜地站在賬外聆聽他們的談話。 “我準備上書父皇讓我留在西北磨礪幾年,待到匈奴人被我們打得落花流水的時候我再回去?!?/br> 大帳中司徒元囂道,陳敬聽完了忍不住問道:“陛下會同意嗎?” “哼,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從,父皇能拿我怎么樣?更何況大哥會幫我的?!彼就皆獓虧M不在乎地道。 的確,若司徒元囂留在西北,恐怕司徒耀華會求之不得,他們本是親兄弟,更何況司徒元囂沒有野心,若他在西北得了勢那么司徒耀華又將得到一大臂助。 位置高的人總得防備著位置低的人把他們擠下去,因此司徒耀華需要助力,若是他的親兄弟就更好了,所以司徒耀華若得知司徒元囂的意思,即使付出巨大的代價也會幫他。 陳靳沉默了一下,然后有點艱難地道:“那您的意思是讓臣一個人帶著兵馬回去?” 司徒元囂點了點頭,看了他一眼道“你不愿意?” 大帳中的氣氛有一瞬間的靜默,沒多久,陳敬道:“沒有,臣帶著兵馬回去以后便馬上回來和您一起并肩作戰(zhàn)!” 司徒元囂滿意地笑了起來,然后拍著他的肩頭道:“好兄弟!” “不過有些事我還是要問你的?!?/br> 司徒元囂慢慢看了陳敬一眼然后道。 “殿下要問的是何事?臣一定知無不言?!?/br> 司徒元囂走了幾步,然后轉(zhuǎn)過身子目光銳利地看向他道:“之前為何招呼都不打一聲地就單獨帶著人馬進入了草原,不要告訴我說你真的是為了找林慶。” 司徒元囂雖然年輕,但身上到底帶著皇族的貴氣與威嚴,沉凝的氣勢一下子讓陳敬有點說不出話來。 “你又不是不知道林慶是個什么樣的人,和我們是什么關系,為何做這樣的事?你必須給我一個解釋?!?/br> 陳敬冷汗瞬間就冒了出來,立刻召集單膝跪在了司徒元囂的面前,低著頭臉色難看地道:“請殿下息怒,臣做出這事跟林慶沒有關系,只是此事不能告訴殿下,臣絕對沒有背叛殿下的意思,還請殿下息怒!” “不能告訴我又要我相信你,陳敬,你當我是傻子嗎?你我相交多年什么話是不能對我說的?難道我就這么不值得你相信嗎?”司徒元囂怒道。 陳敬沉默不語,臉色有點蒼白,只道:“殿下,臣問心無愧。” 司徒元囂嘆息了一聲,然后道:“罷了,你自己的事自己處理,好自為之吧?!?/br> 說完便走了出去,只留陳敬一人單獨跪在地上。 都說司徒元囂脾氣火爆,趙子慕今天算是見識了,和他亦君亦臣多年的人也這么輕易的責怪,真不知道陳敬這么多年來是怎么忍受他的。 趙子慕閃身進去走到了他的面前,陳敬一驚喝道:“站住,你怎么進來的!不知道我的大帳不可以隨意私闖的嗎?!信不信我軍法處置你!” “不信?!壁w子慕定定地看著他,然后又道:“信不信我就算大搖大擺地走進你父帥的大帳里,你父帥也沒有什么意見?!?/br> 陳敬哼了一聲,然后從地上站了起來,警惕地看著他道:“你來這里到底有什么事,我與你這個jian佞的走狗可沒有什么好說的?!?/br> “我來這里是為了感謝你之前對我meimei的照顧,還有就是,你們兩的事我是不會同意的?!壁w子慕不在乎直白地道出鈴兒的女兒身,早注意到他們兩的事了,因此故意看著他淡淡地道。 陳敬的臉色又是一白,然后道:“說完了吧,說完了就麻煩你出去,我還有公務要辦?!?/br> 趙子慕也沒有多說立馬便出去了,順便在鈴兒出門前攔住了,把她拎了回去。 趙府內(nèi),嗯,現(xiàn)在的這個宅子已經(jīng)改為趙府了,趙子慕盯著鈴兒手中的東西不咸不淡地道:“為我做的?” “啊,是?!扁弮毫ⅠR緊張地道,想起廚房里還有一份,臉又立刻苦下來,小姐你是不知道你要是攔著我就要一個人喝兩份嗎?你喝不完的! “找陳敬呢吧?”趙子慕冷不丁地又問出了一句,胡思亂想的鈴兒立馬回過了神來,堅定地道:“沒有!” 趙子慕忍不住捂了一下額頭,有點頭疼又好笑地道:“你這樣的表現(xiàn)即使否定我也知道有了,還有別說話聽我說完。” “我知道你是看上了那個小子,” “我沒有!” “……聽我說完!” 趙子慕揉了揉自己的額頭,招呼她過來,然后像以前一樣將她抱到了自己的腿上,輕聲地緩緩對她道:“你們兩之間那些不清不楚的事我不清楚,不過你們兩個對各自都有點意思這我知道,但是你們的身份不同,很難成事,這一點你要清楚?!?/br> 有點心疼地看著愣住的人,又緩緩地說:“剛才我已經(jīng)見過他了,并讓他斷了對你的心思?!?/br> “小姐……” “別怕?!贝亮舜了悬c呆滯的小表情,趙子慕道:“陳敬身份特殊,你們兩個要在一起很困難,他身邊的勢力以及他自己的內(nèi)心都很難讓他對你做出承諾,給你一個美好的未來,他身邊的所有人都會反對他和你的事,我不妨也在后面推他一把,讓他四面楚歌,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就很容易產(chǎn)生叛逆的心理,一些不讓他做的事他便偏會做給你看,我就是要刺激他,讓你在他心中的位置變得重要起來。 要知道你和他在一起才多久,沒有深厚的感情基礎我擔心他對你的心思容易動搖,因此我還會故意為他設置阻礙,不讓他輕易地接近你。” 有點目瞪口呆地看著趙子慕,鈴兒吃吃地道:“小姐……” 從沒想到小姐竟然如此的老謀深算,心機深沉,更把別人的心理掌握的入木三分,鈴兒的目光晃了晃,眼里的崇拜便快要溢了出來,趙子慕笑著捏了捏她的小鼻子然后道:“但你不能也冷落他,在他失落的時候不時的出現(xiàn)在他身邊,嗯,挑逗他,但又不能讓他得逞,因為得不到的東西他會更想得到。” “小姐~”鈴兒羞愧地用小拳頭捶了她一下,然后道:“這些東西你是從哪里學來的?” “之前千歲……” “那您用在千歲的身上了嗎?” “沒有……” “為什么?” “別轉(zhuǎn)移話題!”趙子慕咳了咳然后道:“總而言之,我會和那些反對你們的人一起唱紅臉,而你只需要做你想做的事情就行了,只要陳敬愿意為了你付出一切,我便同意你們兩在一起。” “說了這么多您還沒有問我喜不喜歡他呢,您怎么就肯定了我一定會喜歡他呢?” 趙子慕看了一眼旁邊的盒子不說話了,鈴兒默默地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然后為自己辯解道:“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