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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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吱被嚇了一跳, 呆了呆, 好半天才緩過勁兒來,見她探頭要看, 連忙把手機一收,笑道:“有同學(xué)知道我生病了,給我發(fā)了個小笑話呢?!?/br> 申紅玉瞅了瞅她手里的手機, 覺得面生, 便問:“新手機?” 吱吱點了點頭,眉眼彎彎的, 心情看起來非常好。 “mama剛給我買的。還幫我把舊手機里的卡取來了?!彼瓜卵?,有些羞澀的小聲感嘆道:“有mama真好?!?/br> 申紅玉笑了笑,怕她想起以前在鄉(xiāng)下那段與父母分居的日子,忙問道:“我的手機呢?”她站起身來,扭了扭脖子,伸展雙臂,動動腿腳,緩解了一下肌rou的酸麻, 才開始翻找起自己的手機。 吱吱找了一會兒,從她之前趴著的那處被子底下找到了,遞給她:“喏,手機。” 申紅玉扭頭看了一眼,接過來,打開手機,第一時間看了通話記錄和短信收件箱,卻沒看見任何新的記錄。 吱吱見她表情似乎有些失落,眨了眨眼睛,好奇地問:“jiejie在等電話?” 申紅玉點點頭,無奈的道:“昨天和小羽鬧了點不愉快,不知道是不是生氣了,一直不回我的電話和短信?!?/br> 吱吱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怪道:“該不會是他把你拉到黑名單里了吧?” 申紅玉一想,還真是有這種可能,不然怎么根本就打不通電話? “……你手機給我用下?!?/br> 吱吱應(yīng)了聲:“好?!?/br> 低頭啪啪啪在手機上按了幾下,退到撥號的頁面才將手機遞給她。 申紅玉接過手機,對著自己手機上的號碼撥了號,仍舊沒打通。 看了下時間,已經(jīng)是十點二十幾分了。 “估計是在上課?!彼龗炝穗娫?,用吱吱的手機直接發(fā)了條短信過去,說明了自己的身份,讓他有空給自己回個電話。 然后將手機交回給吱吱。 吱吱接了手機,打開手機上的小游戲,愉快的玩了起來。 可惜玩了幾把都是沒多會兒就輸了,她就有些厭了。 退出游戲,正要將手機放到一邊,手機輕輕震動了一下,又進來一條短信: “他上救護車了?!?/br> 吱吱頓了頓,問道:“哪家醫(yī)院的?” 那邊很快報了個名字:“第一人民醫(yī)院?!?/br> 吱吱心里“咯噔”一聲,“啪”地關(guān)掉了手機。 申紅玉見她神色有異,便問道:“怎么啦?吱吱?!?/br> 吱吱勉強笑了笑,神色有些傷感,問道:“我能不能現(xiàn)在就回家???” “不能?!鄙昙t玉眨了眨眼睛,疑惑道:“你還病著呢,現(xiàn)在回家干什么?” 吱吱垂著眼,掩住眼里的不安,勉強勾了勾唇,卻像是抑制不住,兩行眼淚突然落了下來。 “怎么還哭了呀?”申紅玉連忙給她擦了擦眼淚,“別哭啊?!?/br> 吱吱哭著說:“我……我就是突然想回家了?!?/br> 申紅玉嘆了口氣,“可是你還病著呢。乖啊,等熱徹底退了,醫(yī)生說可以走了,咱們再走好不好?” 吱吱仍舊在哭泣,小聲的說:“咱們以后再也回不去那個家了,我就是想著,能不能趁現(xiàn)在多待一陣子……” 申紅玉聞言微微怔愣了一下,而后嚴(yán)肅的說:“吱吱,以后不要再說這種話了,mama聽到會傷心的?!?/br> 吱吱像是被嚇到了,縮了縮身子,哭泣的聲音也小了許多,像是悶在喉嚨里,只偶爾從鼻腔中泄出幾個音節(jié)。 申紅玉緩和了神色,安撫道:“有mama的地方就是我們的家。”又想到吱吱到底跟自己不一樣,是個真正的小孩子,父母突然離婚了,她難免會心生害怕,便道:“他們離婚是他們的感情出了問題,你不是也說了,不相愛了,何必要勉強在一起呢?以后,mama和jiejie會陪著你的,你不用害怕?!?/br> 吱吱捏了捏手指,已然意識到自己著急之下出了昏招。 她到底不是一個多么聰明的人,更沒有什么所謂的急智,如今最好的辦法就是以不變應(yīng)萬變。 意識到這一點,她點了點頭,小聲的認(rèn)錯:“對不起,jiejie。我太任性了?!?/br> 她這個樣子,申紅玉反倒忍不住心軟,憐惜道:“有什么任性不任性的?你還小,不用對自己這么嚴(yán)苛?!?/br> 吱吱破涕而笑:“jiejie明明和我一樣大,居然還說我?。俊?/br> 申紅玉抿唇也笑了:“大一秒鐘也是大!” 吱吱點頭道:“所以你是jiejie,我是meimei啊?!?/br> 兩個人說了一陣子話,吱吱面上不顯,心里則忐忑極了。 可是卻沒辦法再提回家的事,如果她表現(xiàn)的太過,反而會顯得別扭奇怪。 她只能在心里暗暗祈禱,即使到了同一家醫(yī)院里,也不要遇上才好。 時羽受傷這件事實在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如果事先知道這一環(huán)節(jié),她肯定不會多此一舉的利用自己生病的事情來博取關(guān)注,占據(jù)時間。 但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在忐忑中,吱吱度過了整整一個上午。 然后是一個下午,和一個晚上。 第二天上午,母女三人一塊辦了出院手續(xù),回了家,預(yù)想中的醫(yī)院里的相遇場景并沒有發(fā)生。 但這事給了吱吱一個警示,這世上事無絕對,這一次能夠那么巧的避過去,下一次可未必。 吱吱不得不找了個機會,提前將申紅玉的電話卡換了回去,然后刪掉了因為電話卡的插入,新進來的幾條短信和通話記錄。 將一切痕跡抹平,這才將手機悄悄放回去。 將換下來的那張電話丟進馬桶里,看著它被水流沖走,吱吱這才放下心來。 這張電話卡是她特意準(zhǔn)備的,早在很久之前就在時羽的黑名單上了,用這張電話卡和時羽聯(lián)系,無論如何都聯(lián)系不上的。 相較于這張她專門用來sao擾時羽,讓他不得不拉黑的手機卡,她自己平時使用的那張電話卡,壓根兒就沒出現(xiàn)過在時羽的白名單上。 當(dāng)初兩個人雖然在申紅玉的面前交換了電話號碼,可彼此誰對誰都看不順眼,背過身就把對方給拉黑了。 也就是最近,為了測試,她才將時羽從黑名單里放出來。 吱吱有些嘆息,廢了這么大的功夫,做了如此多的準(zhǔn)備,她挖空心思才想到的計劃,估計要付之東流了。 按時羽那個德行,怕是jiejie一聯(lián)系上他,什么事情都可以輕易揭過了。 ** “嗡嗡嗡……” 床頭旁邊柜子上的手機劇烈的震動起來,將自己埋在被子里面的時羽空茫的睜著一雙眼睛,過了很久,才緩慢的眨了眨眼睛,抿著唇,伸手拿過了手機。 耽擱的時間太久,手機在他手里停止了震動。 時羽瞇了瞇眼睛,看清了未接來電上的備注。 手指顫了顫,想要點下去,最終卻無力的放下了,手機掉在頭側(cè)的床上,他縮回手,整個人重新窩回被子里。 真疼啊…… 可是疼的時候卻又特別的清醒。 他不喜歡這疼,可卻喜歡這股子清醒的勁兒。 昨天,他趴在草地上,清醒的感覺著陣陣的疼痛蔓延到全身,又感受到有人扒了自己的褲子,可是他什么也不想去思考,也不想動彈。 他被送上救護車,救護車中途又轉(zhuǎn)了道,應(yīng)母親的要求將他送來了這家私人醫(yī)院。 他其實很清楚母親極力要求將他送到這家醫(yī)院的意圖,這里有他的檔案,而且具有足夠的保密性,母親在顧慮他的身份。 他有著男孩子的外表,可卻是女孩子的打扮。 其實,連母親也覺得他這樣的人,異于常人吧。 他甚至能記起小時候,母親拿著男士衣服追著他跑的場景,可是他,卻偏偏選擇了粉嫩的小裙子。 他,明明應(yīng)該是個女孩子啊。 他不解又疑惑。 可他也聽得見別人的疑惑: 他明明是個男孩子,為什么要喜歡女孩子才喜歡的東西? 他告訴自己,不用去在意這些聲音。 可其實,這些聲音沒有一刻曾經(jīng)離開過他。 每一次,當(dāng)有人知道他其實是個男生的時候,那種疑惑、新奇又別扭的表情,就像是一根針往他身上戳一下。 但只要他假裝不在意,疼一下,那些針便消失了。 可今天,他才明白,其實那些針并沒有消失。 他們只是刺入他的皮膚,隱藏到了他的血rou里,等到某一個契機到來,便萬針齊發(fā),將他射成一個血窟窿。 手機再次“嗡嗡嗡”的震動起來,就在耳邊,仿佛能感動手機內(nèi)部,由震動而產(chǎn)生的熱量。 時羽眨了眨眼睛,忍不住側(cè)了側(cè)頭,亮起的手機屏幕上,熟悉的名字再次閃現(xiàn)。 可是他啊,已經(jīng)沒有再接聽起這個電話的勇氣了。 他以為自己很勇敢,很特別的,可其實他錯了。 他的勇敢只是虛弱的假象,他的特別,其實就是一個異類闖入了一個不屬于自己的地盤,卻還在沾沾自喜。 他曾經(jīng)那么期待,那么渴望這個人的名字在他手機的屏幕上出現(xiàn),每一次出現(xiàn),都仿佛是對他的獎勵與贊美,他那么喜悅,就像是枝頭上一朵朵花苞“砰”地一聲,齊齊綻放,為他開出幸福的樂章。 然而,此刻,他害怕看見這個名字。 “假的?!?/br> “假的而已。” 那時候,他這么跟路寧說。 可他騙不了別人,也騙不了自己。 當(dāng)他是男生這件事被照片上的另一個主角輕易的說了出來,他沒辦法不去想,是不是她說的? 路寧說的那些話,到底有幾分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