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呂黎點點頭,“是啊,什么叫‘還紅著呢’?” 陳安渡眼珠一轉,“哦,上午不是給首席收拾屋子嘛,我皮兒薄,干點活兒臉就紅,”陳安渡拿手背貼了貼臉,突然就想起某人“剛摸完抹布又摸腦袋”的厲喝,迅速把手放下。 “那就行,我還以為你怎么了呢。”呂黎回頭繼續(xù)洗她的筷子。 陳安渡嘿嘿笑了兩聲,趁著呂黎沒注意用涼水在臉上抹了兩把。 今天中午他們研究員好像很忙,一直到十二點才陸陸續(xù)續(xù)有人過來吃飯。 “餓死我了,”第一個沖進來的是一個小伙子,陳安渡對他有印象,他把后來剩的那點排骨都要走了。 “嗨,還是你打飯???”男生沖陳安渡笑了笑。 現在人不多,他明顯是跑過來的,還有點喘。 “對啊?!标惏捕苫卮鸬馈?/br> “這個檔口一直都是你么?”男生把手肘撐在臺子上,“我叫羅明哲,你叫什么呀?” 剛開始說這個名字的時候陳安渡還沒反應過來,后來又陸陸續(xù)續(xù)給幾個人盛好飯陳安渡才想起來這個名字。 她給他送過外賣,送過很多次,陳安渡對這個名字有印象,而且他每次都笑呵呵的答應陳安渡給打好評,看著是個挺好的人。 陳安渡對他印象不錯,給他盛飯的時候按照他的要求多給了他幾塊rou。 昨天打飯的時候不大習慣,打完之后整條胳膊都是麻的。今天陳安渡學聰明了,隔一會兒換一只手,陳安渡是個左撇子,小時候寫字被老師硬生生板過來的。左右手都會用,這樣交替著也沒有那么累。 “船長!” “船長?!?/br> 靳川進來的時候,有不少學生跟他打招呼,靳川笑瞇瞇的一一回應。 “船長,怎么到這個餐廳吃飯???”羅明哲問了一句。 “換換口味兒嘛?!苯ㄑ劬︻┝岁惏捕梢谎?,“不跟你說了,盛飯去了。” “船長。”靳川站在陳安渡前面,陳安渡不自覺的站直了身子。 “你好?!苯ㄐΦ臐M面春風,“后廚新來的?” “對,”陳安渡說,“我叫陳安渡?!?/br> “哦,”靳川點點頭,笑瞇瞇的看著陳安渡。 “呃……”陳安渡揚頭看著靳川,“船長想吃點什么?” 靳川看著陳安渡,“白蘿卜吧?!?/br> “可是……”陳安渡低頭看了一圈兒,“這兒沒有白蘿卜啊。” “他說的是你。” 一道不急不緩的聲音傳來,陳安渡扭頭看去。 “哎?你今天中午不是不吃飯嗎?”靳川看著宋修凡,挑了挑眉。 “吃飯是人生最大的快樂?!彼涡薹灿崎e地笑了笑,“你吃不吃,不吃讓一讓?!?/br> 靳川“切”了一聲,隨手點了三樣菜。 看到本尊,陳安渡安靜了一中午的腦子又不平靜了。 嫩黃色的內褲…… 嫩黃色的…… 嫩黃…… 宋首席的內心是住著一位少女么,平時都掩飾的很好,到了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就會顯露出來…… “看什么呢?”宋修凡仔細瞧了瞧陳安渡的臉,“又發(fā)燒了?” “咳……沒、沒有,”陳安渡拿起勺子,“你吃什么?” “水煮rou片,油菜和,嗯,”宋修凡看了一下,“韭黃吧?!?/br> 陳安渡舉勺一一把菜盛到盤子里,到最后一樣的時候,停頓了一下。 韭黃…… 嫩嫩的韭黃…… “咳……”不行,還是沒好,“咳咳?!?/br> “咳咳咳咳咳咳?!标惏捕煞畔虏捅P,捂著嘴,蹲下身,悶悶的咳嗽起來。 “生病了?”宋修凡看著陳安渡,淡淡笑了笑,“這又可以成為你的談資了,一個月內發(fā)燒兩回。”頓了頓,“或許還會更多?!?/br> 終于好一點了,陳安渡站起身,“少咒我啊哥,小心我又訛你一筆醫(yī)藥費。” “喲,”宋修凡笑起來,“有氣焰了啊。” “債多不壓身?!标惏捕芍匦履闷鹕鬃?,看到那韭黃,閉眼長舒了一口氣,心里告訴自己一定要忍住一定要忍住,這事兒挺尷尬的,最好還是別捅破,不然首席的面子還怎么掛的住,招牌嘲諷臉還怎么擺。 “氣焰還不小呢?!彼涡薹残ζ饋?。 陳安渡把餐盤放在臺子上,食指往前一推,還是沒忍住,脫口便說,“哥,你很喜歡黃色嗎?”眼睛笑成一對月牙兒,“嫩嫩的那種黃?” ………… 宋修凡頓了一下,“什么?” 陳安渡眨了眨眼睛,面上沒怎么動,思緒卻已經飛了十萬八千里。 怎么就給問出來了呢,宋修凡可是首席啊,傳說中比船長還牛的人,何況還欠著債呢,陳安渡就指望著和宋修凡好好相處,讓他多抹幾個零呢。 這就跟買東西講價是一個道理,講著講著突然跟人老板說了一句,你長這么丑就應該給我便宜點。 換做誰都不會便宜的,如果是女老板的話還會直接把你踹出來。 踹出來? 宋修凡會給她踢下船嗎?他那么紳士,踢應該不會,但是讓她“下船”卻是輕而易舉的。 陳安渡默默抱住自己。 腦子是個好東西,自己怎么就沒長呢? “能幫我打下飯嗎?”聲音悶悶的,一下把陳安渡拉回現實。 猛地抬頭,眼前是一個戴著厚厚鏡片的男生。 余光中宋修凡已經走了,跟靳川坐在一起吃飯呢。 陳安渡不知道宋修凡是什么時候走的,但是看他的表情…… 沒什么異常。 估計他是不知道陳安渡在說什么。 虛驚一場,陳安渡放寬了心,樂呵呵給眼鏡片打飯,嘴里隨意的哼起小曲兒。 “千年等一回,等一回啊啊,”陳安渡把眼鏡片的菜都盛好,最后那點rou片都給了他,“是誰在耳邊,說,”陳安渡把餐盤遞給眼鏡片,陳安渡收回手,把空了的盤子撤下來。 “是那,圓圓的明月明月……”擦桌子的時候眼鏡片在旁邊拿筷子,陳安渡明顯的聽到他嗤笑了一聲。 好像憋了很久,突然憋不住了笑出來,聲音有點大。 陳安渡扁扁嘴,往大廚那邊走。 午飯的時間都是擠出來的,根本談不上午休,宋修凡剛吃完飯就鉆進了實驗室。 也不知道過去過久,宋修凡正低頭把一組數據輸進電腦。 “我一猜你就在這,”靳川推門進來,宋修凡瞥了他一眼,長指快速的在鍵盤上敲擊。 “有事兒?”宋修凡問。 “沒什么事兒,”靳川撥了撥他的金毛,“安民哥帶著他徒弟在控制室呢,我就出來了,慰問一下不做實驗會死星人。” 安民是船上的大副,年齡長宋修凡一輪還多,航行技術很好,大家都很尊敬他。 宋修凡笑了笑,眼睛沒有離開電腦,“你這么春風得意的,小娃娃上鉤了?” 提到這事兒,靳川笑開了花,“拽句成語吧,鐵樹開花?!?/br> “……這個成語不是這么用的?!彼涡薹部戳私ㄒ谎郏白С烧Z就會死星人。” 靳川皺著眉,“你一邊輸數據一邊跟我說話也不怕抄錯了。” “不會,”電腦幽幽的藍光映在宋修凡的眼睛里,“這么簡單的一心二用我還應付得來?!?/br> 靳川沒理他,兀自笑著說,“小娃娃挺會噎人啊,我還以為她是可愛型的。” 想起陳安渡,宋修凡嘴角揚起來,“她怎么了?” “中午你吃完飯先走了,我進去慰問了一下后廚,跟他們一起吃飯,和小娃娃坐一起,”靳川回憶說,“剛開始小娃娃挺怕我的,后來我和他們聊了一會兒,小娃娃可能覺得我人還不錯,慢慢的就和我說話了,你知道她問我的第一句話是什么?” “什么?” 靳川醞釀了一下,彎下膝蓋,到差不多陳安渡的那個身高,瞪著一雙大眼睛,捏著鼻子說,“大哥,你山東人吧[注]?” 宋修凡“噗嗤”笑出來。 靳川最得意的就是他的長相,他的五官非常深邃,皮膚很白,一眼就能看出來不是亞洲人,但是陳安渡居然問了這么一句。 “重點還在后面,”靳川收了笑容,“最后她跟我說,大哥我跟你鬧著玩兒呢,我看出你是混血了,就是山東口音挺好玩的,逗逗你,大哥你沒生氣吧?!?/br> 宋修凡笑的更厲害了,他完全可以想象陳安渡說這句話時的神情,宋修凡停了停手,把筆記本扣上。 “小丫頭噎的我一愣一愣了,”靳川皺皺眉,“別的不說,就論噎人這方面的功夫啊,她跟你都有的一拼。” “她是和你熟了,沒什么心眼兒,”宋修凡站起身,往后仰了仰脖子,“僅有的那點心眼兒還是壞的?!?/br> 這一晚上陳安渡打了好幾個噴嚏。 “你不會真感冒了吧?”呂黎換了件衣服進來,“中午就感覺你臉紅的不正常?!?/br> “沒,”陳安渡撓撓耳朵,耳廓通紅通紅的,她帶著一點鼻音說道,“總感覺有人在背后說我壞話。” 做完實驗已經很晚了,宋修凡去值班室看了一眼,確定沒什么事情了回到臥室。 進屋直接把t恤脫下來,隨手扔到臟衣簍里,正準備開衣柜找衣服的時候,覺得有那么點不對勁。 ——他的被子還保持著散開的姿勢躺在窗邊的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