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弘璟才懶得搭理他呢，更懶得搭理周圍悄摸摸打量的目光和竊竊私語，直接讓小李掌柜安排廂房——他們不在外邊吃飯了，省得又有煩人的家伙出現(xiàn)。

    小李掌柜連忙找了一間客人剛走的廂房，讓小二們趕緊打掃，換上干凈的碗筷等。

    段弘璟倆人就在外邊坐著喝水，順便看小李掌柜忙忙叨叨帶人清理二樓雅座、把傷者扶到后院安置。

    當(dāng)然，段弘璟還讓人去請大夫給這幾名無辜的傷員看看，否則不等送回四皇子府，這些人都去掉大半條命了。

    等得有些無聊，段弘璟拉過牛大山的雙手，翻來覆去看了幾遍。

    “沒傷著哪兒吧？”

    “嗯，沒用手。”

    “……”段弘璟無語，恍惚記得，這頭牛似乎、好像、確實(shí)是全程只動腳了?！帮@擺你的武功厲害？”

    “無需顯擺?！迸４笊焦创?，擔(dān)心地摸摸他發(fā)頂，“餓了嗎？需不需要先用些點(diǎn)心？”

    “不用，用了一會兒該吃不下了。嘖嘖，都怪那些無聊的家伙?！倍魏氕Z撫了撫腹部，“什么時候才能弄好??？餓死爺了。”

    二樓雅座區(qū)域已經(jīng)整理至尾聲，絲毫看不出剛才滿地碎瓷的樣子。怎么廂房這么久？

    “估摸著客人剛走。”牛大山說著，突然耳朵一動，“好了，李掌柜過來了。”

    果不然，小李掌柜正疾步過來請他們過去廂房入座，他們遂起身跟過去。

    等他們安置好，他們點(diǎn)的菜也被送上來了。

    “快嘗嘗，看看喜不喜歡?！倍魏氕Z這會兒倒不忙著吃飯了，只雙眼亮晶晶地看著牛大山。

    牛大山輕嗯了一聲，盛了一碗湯放到他面前：“不是說餓嗎？先喝碗湯墊墊肚子，別一會兒吃太急吃傷了。”

    段弘璟無奈，只得先端起碗喝了兩口：“你快嘗嘗啊?！?/br>
    “這菜是有什么特別嗎？”牛大山漫不經(jīng)心地掃了一眼桌上的菜肴。

    好幾碟子都是紅油汪汪的。

    辣菜？

    他皺眉：“辣的？你如今可吃不了這么刺激的?！?/br>
    “有不辣的?！倍魏氕Z努嘴示意他看，“這幾碟辣的都是給你點(diǎn)的，我嘗嘗味兒就好?！?/br>
    “你新招的廚子？”

    “對啊。你去西寧那會兒，我讓人去南邊找了個湘菜廚子，順便再敲定了幾個合作的辣料商?！倍魏氕Z有些得意，“不到一個月，珍饈樓就盈利翻倍兒了！到現(xiàn)在，賺得可多了！”

    “嗯。小璟真厲害！”

    “不提這些了，你快嘗嘗?！倍魏氕Z扶筷夾了一塊蛇段放到他碗里，催促道，“看看喜歡不喜歡。”

    見他如此急切，牛大山無奈，只得先低頭嘗味兒。

    “這是，蛇？”他咽下口里的食物，詫異地抬頭看他。

    “嗯。”段弘璟眼底帶著不容錯辨的期待，“喜歡嗎？好吃嗎？”

    牛大山點(diǎn)頭：“京里的人吃得慣嗎？怎么突然想到吃蛇？”

    “哼，當(dāng)然慣。沒看都座無虛席的嗎？”段弘璟撓頭，“我們之前在野外燒烤的時候你說過了啊。你說你以前在山上，秋冬天的時候，有個師傅會去抓蛇加菜，還經(jīng)常做辣菜給你們嘗鮮，你都挺喜歡的。”

    牛大山眼神幽深地看著他：“你還記著？”

    “那當(dāng)然。你既然喜歡吃，肯定得弄來。雖然是放在酒樓，但府里的廚子都會這些菜色。只不過是回來后我、咳咳，你又跟著受傷，咱們才一直飲食清淡罷了?！?/br>
    牛大山的心頓時軟成一片。猿臂一伸，扶著他的后腦勺就壓了下去。

    是個溫柔的吻。

    半晌，他貼著他的唇：“感謝主子念著我?！?/br>
    久違的一聲主子，卻不再是往日的卑微，帶著nongnong的溫情蜜意。

    段弘璟雙頰微燙，下巴一揚(yáng)：“哼，你可是爺?shù)娜?。爺不念著你誰念著你？”

    牛大山在那勾人的唇角親了口，才放開他：“快用膳，菜涼了就不好了?！?/br>
    段弘璟皺皺鼻子：“我明明就在喝湯，是誰搗亂來著?！?/br>
    “嗯，我的錯。”

    “本來就是?！?/br>
    ……

    心滿意足用過午飯，段弘璟輕輕打了個飽嗝。

    牛大山連忙伸手給他揉肚子：“吃撐了？怎得也不注意？”

    段弘璟怒瞪他：“是誰一個勁兒給我夾菜的?！?/br>
    “……”牛大山有些尷尬，“嗯，我的錯?！?/br>
    “你這句話說的次數(shù)多了去了，也沒見你改！”

    “你吃的太少了。”

    “放屁。我這是少量多餐，正正好！等下回張正來診脈，我讓他給你好好講講！”

    “好?！?/br>
    “在那之前，你不許再強(qiáng)喂我吃太多了?！?/br>
    “……我盡量?！?/br>
    “……”

    段弘璟正準(zhǔn)備發(fā)飆，廂房門口就被敲響。

    “進(jìn)。”牛大山揚(yáng)聲。

    小李掌柜小心翼翼探頭進(jìn)來：“主子，二爺，府里頭來人找了?！?/br>
    段弘璟詫異：“誰來了？”

    “主子，二爺，是我?！甭狅L(fēng)在小李掌柜后頭走出來，行禮，“宮里宣召，讓你們速速進(jìn)宮。”

    “有說是什么事兒嗎？”

    聽風(fēng)恭敬回答：“安管事跟傳旨太監(jiān)打聽了，具體什么事兒沒說，不過他透露了，四殿下也在。”

    段弘璟牛大山面面相覷。

    “四哥，這是去告狀了？”段弘璟不敢置信，“雖然我知道他會去。不過，這也太快了吧？”

    牛大山凝眉：“你特地惹他動手就為了這個？你要做什么？”

    段弘璟神秘一笑：“你很快就會知道的?！闭酒饋砩炝藗€懶腰，“走吧，進(jìn)宮去！”

    牛大山跟著站起來。

    守著門邊的小李掌柜、來傳話的聽風(fēng)從打開門開始就肅手垂頭。

    聞言，小李忙行禮恭送。

    聽風(fēng)手往外一伸，道：“主子、二爺，馬車已經(jīng)備好了，就在門外候著?！?/br>
    兩人直奔宮里。

    御書房里，段昭燁正大馬金刀地坐在寬大的案桌后批著奏折。

    氣氛安謐祥和——忽略底下跪著的段弘琿的話。

    段弘璟、牛大山并行踏入御書房，走至中間跪下，行禮。

    結(jié)果等了半天，也沒人叫起。

    御書房里靜悄悄的，只聽到段昭燁手上的朱砂筆沙沙寫字的聲音。

    段弘琿微微抬起那張已經(jīng)青紫腫脹的臉，陰狠地瞪了他倆一眼。

    段弘璟眼角都不帶掃他一眼的。

    牛大山更不會理會他。

    段弘琿咬牙收回視線，繼續(xù)低著頭。

    又跪了一小會兒，段弘璟開始不安分地扭來扭去。他長這么大，就沒被罰跪過呢！

    牛大山擔(dān)心地看了他好幾眼。剛才入宮，已經(jīng)走了好長一段路，再跪，小璟該受不了了。

    此時見他開始亂動，他急了。直接頭一磕：“微臣愿意替小璟跪下去，懇請皇上給小璟賜坐?！?/br>
    沙沙聲頓了頓。

    段昭燁這才突然想到，這不孝子的身子正……他憋住口氣：“孫堅！給老五一張凳子。”

    “是?！?/br>
    段弘琿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父皇！”這是怎么回事？父皇不是已經(jīng)厭棄這囂張至極的段弘璟了嗎？

    段昭燁沒理他。

    孫堅從邊上搬來一張麒麟雕花嵌云紋大理石圈凳，親自扶著段弘璟站起來，坐上去。

    突然來了這么一出，段昭燁原本想給他倆來個下馬威的打算頓時沒法進(jìn)行。

    他擱下朱砂筆，不冷不熱地開口：“說說，你今兒又干了什么好事兒？”

    第051章

    段弘璟撇嘴：“父皇, 四哥都已經(jīng)在這兒了，您應(yīng)該都已經(jīng)知道了呀，何必多此一舉再問一次?！?/br>
    “朕要聽聽你的說法?！?/br>
    “不過就是打個架而已?！倍魏氕Z聳聳肩, 一臉無謂, “反正我跟四哥，從小到大打不少了。怎么四哥這告狀的習(xí)慣依然不改改？”

    段昭燁一拍桌子：“你還有臉說他！整日打架, 還不知道錯嗎？你們都多大年紀(jì)了？”他指向跪著的段弘琿，“你孩子都滿地跑了, 還跟弟弟打架, 你也不嫌臊得慌？”更重要的是, 竟然在酒樓這種大庭廣眾下打架，真是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兒臣知錯！”這是向來算老實(shí)的段弘琿。

    “這跟年紀(jì)有什么關(guān)系？再來一次，我還是要打的！”這是囂張得不行的段弘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