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你好吃的好玩的就是對你好了？”

    “不然咧？姆媽，人家送我好吃的好玩的，我還討厭人家哩？”

    江氏無言以對：“那奈阿有給人家回禮？”

    蜜娘搖搖頭：“人家要我阿哥，我可不把我阿哥送人?！?/br>
    這小丫頭心里頭聰明著呢！

    打沈英妹知曉劉憫的心思后，專門打聽了許久那姑娘家里情況以及那姑娘的性子，路上也專門同她碰上好幾回，倒是個(gè)大方得體的姑娘，劉憫年歲著實(shí)有些大了，沈英妹也想著早些定下，覺得那姑娘不錯(cuò)，就同劉泉商量著定下來。

    先讓花氏去探了個(gè)口風(fēng)，那姑娘的娘也是驚訝，卻是忍不住歡喜。劉家當(dāng)真是戶好人家，鎮(zhèn)上人誰不知那劉記醫(yī)館。

    劉泉夫婦為人厚道，醫(yī)館坐診抓藥的費(fèi)用是鎮(zhèn)上最便宜的，大多數(shù)人都習(xí)慣到他家來抓藥。若女人家有些私人毛病，都會同沈英妹說道說道。劉家人丁少，卻也是善經(jīng)營的，家中田地不少，又有醫(yī)館這項(xiàng)好營生，還有沈秀才那樣的好親戚，竟是這般好人家看上了她家閨女。

    那人家姓莊，莊姑娘的母親姓李，李氏一直害怕自己這身子拖累了閨女，也正焦急著，沒想到就來了這門好親事，詢問過閨女后，莊姑娘亦是對那溫柔高大的青年抱有好感，這樁親事就先這樣定了下來，等找個(gè)好日子，兩家人家擺上幾桌，請上幾家近親，交換庚帖，就是定親了。

    劉憫也是歡喜得很，也不計(jì)較當(dāng)初蜜娘不守信用了，給她買了不少零嘴，感謝她那根糖葫蘆吐得好！那秘密告得好！

    劉愫有了那嫂子，便是三天兩頭地收莊姑娘給她的小禮物，繡的荷包，親手做的糕點(diǎn)，劉愫可高興的，也不去外面瘋玩了，就繞著她嫂子轉(zhuǎn)悠。

    那劉憫定下了，黃氏也有些著急了，沈興志比劉憫小上兩歲，可也到了婚齡。她雖著急，卻也不擔(dān)心找不到好姑娘，如今家中有錢有地，那一棟大宅院也要開始造了。

    沈三那園林也造了快半年了，從外觀上，二分之一已經(jīng)完成了，然而還有許多精細(xì)活需要慢慢磨，沈興淮于內(nèi)室裝修也多有要求，這工期也就慢了許多。

    家中如今多方生財(cái)，沈三無那錢財(cái)憂患，錢亦生錢，他倒是不是熱衷于買田地，愛買宅子和商鋪，回利快。這回他去府城也感受到那與縣城不同的熱鬧繁華，這八月份淮哥還要去院試，這沒個(gè)落腳地當(dāng)真不大方便，他又是思索起在府城買個(gè)小院子。

    不過如今家中造著園林，錢彩處的確緊俏了些，沈三托友人在蘇州城里尋些宅子，他看中了一棟位置偏一些的院子，比城中熱鬧地偏了些，但清凈，有馬車，出行又不是難事。日后那鄉(xiāng)試也是要去蘇州城的，他同賣主扯了半個(gè)月，減了五十兩，買下了。

    沈興淮已是童生，便可參加今年八月的院試，若是過了院試，便就是秀才了。他不熱衷交際，依舊同往日一般在家中為院試做準(zhǔn)備，偶爾同上次縣試、府試認(rèn)識的伙伴到春芳歇一塊聊聊詩書。沈興志在縣學(xué)也結(jié)交了新的朋友，亦有楊成文這般村中熟人在。楊成文考了府試第十名，縣太爺觀其資質(zhì)上乘，而家中貧寒，免了他的費(fèi)用讓他來縣學(xué)讀書。

    家中都不敢打擾他讀書，閉門謝客，蜜娘亦是不敢打擾兄長，近日也不找他學(xué)畫畫了，自己在那邊摸索，她如今畫些物象已是不錯(cuò)，可以像模像樣地自己畫出一幅畫，她有自己的所思，雖阿公和阿哥都教她畫畫，且兩種不同的畫法，她覺阿哥的畫法更真實(shí)，可以畫人、畫物，阿公的畫法講究意境，更適合畫景。

    范先生如今也顧著沈興淮，無多少時(shí)間顧她，她自己鋪上畫紙，可畫上半天，倒是有些個(gè)畫癡的模樣。兒時(shí)范先生總愛抱她在膝蓋上將那些山川大江之事，她便在心中朦朧地勾勒出那澎湃的山水景象，偏愛看一些游記或是雜文。

    沈興淮于詩詞一塊尤為薄弱，不知怎的他就是寫不出詩，就是那天生缺了一根經(jīng)脈，范先生下了狠功夫，倒是想了個(gè)死方法，讓他提前寫好幾首廣泛題材的詩，若是幸運(yùn)，便套用一下。這就如同高考時(shí)猜作文題一般，總是要準(zhǔn)備幾篇樣文，好好背一下的。

    文賦、算學(xué)算是他的長項(xiàng)了，多是不怎么會出問題的，能不能考好，這問題還是出在詩詞上。范先生也是奇怪，他看上去也不笨，也非慵懶之人，怎那作詩的水平這般次。那詩詞不好，日后可還有麻煩，鄉(xiāng)試、會試的，詩詞的比重可不小。

    只愿這三個(gè)月可把他那水平提上去些。

    五月中旬開始進(jìn)入梅雨季節(jié)，那衣服曬也曬不干，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氣息。五月十五是蜜娘的生辰，今年是她七歲生辰，家中好事多，之前沈興淮過了府試也未請親戚吃一頓，趁著她生辰，便是請親友們來家中聚一聚。

    孩子都長大快，一眨眼都大了。幾個(gè)姐妹都給蜜娘送上小禮物，都不是什么值錢的東西，自己做的荷包或是小木梳木鐲子，蜜娘且都高興地收下。

    就蓮姐兒空著手而來，許是面子薄，見其他人都拿了禮物，便拿一絹花做了禮物。那絹花瞧著便知是用過的，蜜娘也是笑著收進(jìn)了木盒子里。

    蓮姐兒和秋分同歲，看著比秋分矮一些，面色比小時(shí)候好上許多，模樣是沈琴妹的復(fù)刻版，依舊是瘦瘦弱弱的，不太健康。

    這些年，沈老太有意隔開二女，有些事情也都不會去通知沈琴妹，交流上也就少了，打前年沈琴妹把她大女孫翠翠嫁給一瘸子，沈老太就對這二女死了心，任由她去了。秋分冬至蜜娘幾個(gè)便同她也不怎么熟，比不得劉愫，對蓮姐兒的記憶還停留在那個(gè)一直要抱著的表姐妹。

    蜜娘不住村里，對她印象更是寡淡，也不記得兒時(shí)被搶過七巧板，只是更為生疏。

    小姑娘們都在蜜娘的閨房里玩鬧，因今兒個(gè)是蜜娘的生辰，都照顧著她。蓮姐兒便就一旁看著，有些插不進(jìn)去，她往日里不常出門，村里頭的姑娘也不大愛同她一塊玩，常常是跟在沈琴妹身旁?？幢斫忝脗兺娴拈_心，又有些吃味。

    待她們玩累了坐下來吃點(diǎn)心，蓮姐兒才同她們搭上話，她細(xì)聲細(xì)語的，倒也沒那么討厭。

    “蜜娘，這是什么？”蓮姐兒盯著蜜娘手腕上的紅石榴串。

    蜜娘甩了甩手，“紅石榴珠子，阿耶給我買的。”

    蓮姐兒摸了摸手上有些舊的銀鐲子，艷羨地說：“真好看，可以給我玩玩嗎？”

    蜜娘點(diǎn)點(diǎn)頭，退下紅石榴串，放蓮姐兒手中。

    蓮姐兒對那透亮的紅色愛不釋手，套上去又拿下來，又是一粒粒研究它。蜜娘見她玩的開心，也未要回去，后又被冬至拉去玩花繩了。

    蓮姐兒喜愛得不行，看著自個(gè)兒的銀鐲子怎么也沒得那紅石榴串好看，看看蜜娘的閨房，比她兩個(gè)房間都大，那珠簾子、新奇的擺設(shè)，屋子里還有書畫，她想到她姆媽說的：“可憐我蓮姐兒，姆媽沒嫁好，若是奈生在奈小舅舅那般人家，便就是大小姐……”

    她懵懵懂懂間，似是有些明白了她姆媽往日的哀怨，就如同她手上泛烏的銀手鐲和那耀眼的紅石榴石一般……

    不一會兒江氏便喊著她們?nèi)コ燥埩?，小姑娘們玩的開心，笑著跳著跑出去，蓮姐兒慢悠悠跟在后頭，蜜娘也是忘了那一串紅石榴串。

    待那沈琴妹發(fā)現(xiàn)閨女手上的紅石榴串，便問道：“噫，蓮姐兒，奈這串是哪里來的？”

    蓮姐兒拉了拉袖子，飛快地看了一眼蜜娘：“蜜娘的?！?/br>
    沈琴妹拿下那串紅石榴串，高興地說道：“這串紅石榴串可真好看，顏色真好，和我家蓮姐兒真配，有謝謝蜜娘嗎？蜜娘眼光真好，知道這配你?！?/br>
    蜜娘懵住了，下意識摸了摸手腕，突然想起她剛才給蓮姐兒玩沒有還給她，沈琴妹那話讓她也是悶頭一棒，她何時(shí)說給她了？

    “好爸，那是我給蓮姐兒玩的，蓮姐兒忘記給我了。”蜜娘抿著唇，微微翹起。

    蓮姐兒臉色漲紅，泫淚欲滴。

    這一桌上的大人們都不禁腦補(bǔ)了一下，這忘記還了可是不是就帶家去哩！沈老太放下筷子，皺緊眉頭。

    沈琴妹捏了捏這一串，看女兒那可憐的樣子，舔了舔嘴唇，尷尬笑了兩聲：“蓮姐兒可能忘記了，這串紅石榴真好看，和奈阿姐真配，蜜娘，奈哪里買的，好爸跟奈把這串買了好不好？”

    這親戚間的，那可能真讓人家花錢買下來，江氏說道：“算了算了，蓮姐兒這么喜歡，蜜娘，便給蓮姐兒吧，以后讓阿耶再給你買一串。”

    沈琴妹那還道：“這怎么好?！?/br>
    花氏和黃氏都不想看她這虛偽的模樣，撇了撇嘴，若真不好，好說那些個(gè)話。誰家親戚好意思賣東西，說那話，可不明擺著要嘛！

    江氏安撫地拍了拍蜜娘的手，“沒事，蜜娘還有別的?！?/br>
    沈琴妹還故作感嘆：“蜜娘可真是好福氣，阿耶出息，啥都給買。可憐我家蓮姐兒，沒個(gè)出息的爹?！?/br>
    蜜娘頭一回明白劉愫說的那人不討喜，可不是不討喜嘛！當(dāng)真是令人厭惡。那蓮姐兒就如同偷竊一般，蜜娘雖不缺那一串紅石榴石，可她們那般下作手段可讓人作嘔，她自小得范先生教導(dǎo)，又有沈家血骨里的善惡分明，便是道：“我阿耶自是好，誰家孩子不覺自家阿耶好？親爸（姑父）難道對蓮jiejie不好嗎？若是蓮jiejie以后喜歡我那東西，就告知我一聲，我好知曉我那少了啥?！?/br>
    蜜娘沖著蓮姐兒笑，小梨渦浮現(xiàn)。

    第35章 035

    這一頓生辰飯吃得不大開心，這壽星都不開心，一桌上人也極為不齒那沈琴妹母女的做派，無論沈琴妹替蓮姐兒說多少好話，也無人接她的話，蓮姐兒亦是哭哭啼啼哭到吃完飯。

    沈老太煩的不行，直接拍桌子：“要哭回家里哭去，蜜蜜好好的一個(gè)生日，奈們又做啥啊似啊妖！”

    孫四牛還是個(gè)老實(shí)人，對女兒做出這種事情極為羞愧，頭一次對沈琴妹吼叫，拖著母女倆走了。

    蜜娘受了委屈，大家也是極力安慰她，可這生辰也算是過得不大樂意了。

    沈英妹也是對妹子失望得很，沈老太本就不喜歡這個(gè)二女兒，家里頭幾個(gè)妯娌也多不大同她合得來，也就沈英妹常去瞧瞧沈琴妹，可都這么多年了，沈英妹也快做婆婆了，哪里還能顧著一個(gè)meimei。

    這么多年過去了，沈琴妹那性子依舊那般不討喜，只會自怨自憐，還養(yǎng)出了一個(gè)同她一模一樣的閨女，也真當(dāng)是讓人頭疼，不過好在，這般親戚關(guān)系隨著上一代的老去總是會越來越淡的。

    待散席之后，沈老太便說：“日后，琴妹那兒便不要叫了，過年走動(dòng)走動(dòng)就行了?！?/br>
    話語中的意思大家也都明白，這一門親戚是注定走不遠(yuǎn)的，大家都在朝前走，就她家原地不動(dòng)，還想著他們回去拖她，那根血脈拴著的關(guān)系繩索遲早有一天會斷的，而差距的拉大會讓繩索更早的斷裂。

    時(shí)間親緣都是如此，唯有并肩走著，才能走的長遠(yuǎn)。并非是嫌貧愛富更非勢力，當(dāng)一方走得遠(yuǎn)了，所出的階層不同，只會漸行漸遠(yuǎn)。

    誰都沒有反駁，就這樣平靜地同意了。再多的兒女親情、兄妹情，這么多年下來，也都沒多少了。

    待送走了客人，再重新坐回去，一家子都不是多痛快。

    “以后，別請旁人算了，這生辰弄得不開不心的?！鄙蛉舴穷櫮钪屈c(diǎn)子親戚情誼，早想把那母女扔出去

    范先生：“這誰家沒幾個(gè)糟心的親戚，總歸是會斷的?！?/br>
    沈三道：“我二姐年輕的時(shí)候雖是性子不討喜，扭了些，如今怎的變成這般?！?/br>
    江氏摸著蜜娘的頭：“這人都是會變的。蜜蜜，奈今天也太沖動(dòng)的，咋能直接這樣和別人說話?！?/br>
    蜜娘托著腮幫子，撅著嘴：“可是……她們真的太過分了！她說要玩我，我就給她玩，她就不還了，這是偷竊！”

    范先生摸著胡子頷首，義正言辭道：“就是，這種小人不能姑息，省得日后成了農(nóng)夫與蛇?！?/br>
    沈興淮不太贊成范先生這般教她，范先生是男兒，立于世，正直烈性可讓人稱贊，可若是換成女子，隨意傳幾下，就成了潑辣、蠻不講理。男兒率性直言，女兒家處內(nèi)宅，那些個(gè)女人且都心眼子小，性子太烈容易得罪人。

    江氏身為女人當(dāng)然更懂，“她們自然不對，可你也不該就這般同你好爸說話。你受了委屈，可不一定就一定要說出來，你不說出來，別人也能看得到，若是你說出來，反而得理不饒人?？赡悴徽f，大家也都明白你的委屈。逞一時(shí)的口舌之快只會得個(gè)口舌伶俐、潑辣的名聲，討不著好?！?/br>
    蜜娘若有所思，手指頭扣著指甲縫，道：“可，若是不罵出來，可不就不痛快？多累啊，我受了委屈還得憋著?！?/br>
    沈興淮拂去她的手指，她總喜歡掰指甲縫縫，指甲邊上的rou都不大平整。

    她被抓了個(gè)正著，朝沈興淮吐了吐舌頭。

    “人活著自然是不能窩囊，你也要有自己的思量，那一種方式對你最有利。罵出來痛快了，可你一罵，就好像抵消了一點(diǎn)別人的過錯(cuò)，因?yàn)槟阋擦R人了。這事后也能算賬，又何必當(dāng)場算呢？就好比別人若是偷了你的東西，你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就打人家罵人家。外人看來，他偷了你東西，他有錯(cuò)，可你把人家打壞了、罵的很過分，你也有了錯(cuò)。可你明明可以做那個(gè)受人同情的，他被抓進(jìn)衙門，自是有他痛苦的地方?！鄙蚺d淮說著，“當(dāng)然，并非萬事都可以忍讓，小不忍則亂大謀，而大忍則毫無必要，有時(shí)候退步不是為了海闊天空，是為了，更好地隱藏自己。”

    蜜娘望著沈興淮，慢慢消化他的話，很是認(rèn)可地點(diǎn)點(diǎn)頭。

    范先生、沈三、江氏目瞪口呆。

    “……淮哥那小子那心思當(dāng)真是蔫壞蔫壞的，你說咱們沈家的孩子都這么耿直老實(shí)，怎么就出了他這么個(gè)蔫壞的?！鄙蛉吭诖采希偎疾坏闷浣?。

    江氏翻了個(gè)白眼，繼續(xù)寫賬，“再啊壞也似奈尼子（再壞也是你兒子），蔫壞蔫壞，有奈介啊港奈尼子嘛？（有你這么說你兒子的嗎）”

    上頭兩個(gè)兄長這么耿直老實(shí)，還不是出了你這個(gè)賊精的弟弟。

    “否似偶港，淮哥就是個(gè)芝麻餡的團(tuán)子！哦呦，還有蜜娘，要被她阿哥帶壞了?！鄙蛉鹕?，有點(diǎn)苦惱。

    江氏想起了淮哥小時(shí)候，吃雞蛋，不愛吃蛋黃，就笑嘻嘻地把蛋黃給她姆媽吃，她姆媽一開始還以為是淮哥喜歡她，后來覺得不對，問她淮哥給不給她吃蛋黃，她姆媽笑著說：“這小子，忒壞了，這么小就知道動(dòng)小心思?！?/br>
    可不是，淮哥從小就不同尋常。她也曾惶恐過，她姆媽便是一句話：“他從奈肚子里爬出來的，我親眼看著的，是奈兒子！奈害怕啥？”

    那孩子一天天長大，她總覺有些欠缺，蜜娘出生后她大概是明白了，欠缺那一份為人子女對父母的依戀，淮哥沒有，他就像個(gè)小大人，沒有了父母也好似可以活下去。蜜娘的到來讓這個(gè)家中有了點(diǎn)特殊的氣息，淮哥很疼蜜娘，但那種疼愛就像是沈三對蜜娘，而不像是一個(gè)哥哥對meimei的，那種帶著有意的引導(dǎo)的寵愛，甚至于比他們做父母的做的還要好。

    沈三許是喝了點(diǎn)酒，夜里有些煩：“……不行不行，蜜蜜這么乖，被淮哥都帶壞哩，以后少讓淮哥……”

    江氏合上賬本，朝他飛了個(gè)眼神，這姑娘家的，有些小心思總比傻愣直好，只要不是壞心思。

    日子便是那悄悄地過，一家人都等待著院試，七月底，那太湖大閘蟹大了，不少漁人已經(jīng)捕了螃蟹出來賣，此時(shí)正是吃雌蟹的好時(shí)候，那雌蟹黃正多，喜歡吃蟹黃的，都會吃雌蟹，雌蟹黃多rou少。

    沈三得人贈送，滿滿一大桶的螃蟹，往其他幾家分了分，自家留了夠吃的那點(diǎn)。這是家里頭今年第一次吃螃蟹，大伙都很饞。

    便是搬出一張桌子，在院子喝起了桂花酒和米酒，吃著螃蟹，范先生最喜愛這般情調(diào)，指不定還能詩興大發(fā)，作上一兩首詩。

    微風(fēng)習(xí)習(xí)之中，大家都有些微醺，沈興淮被范先生敬了一杯酒。

    “過個(gè)幾天就是院試了，且好好考，不中也無礙?！?/br>
    “謝謝先生?！鄙蚺d淮也斟了半杯米酒，這酒酒勁不大，小孩女人都可以喝。

    蜜娘吮吸著手指頭上的蟹黃，還在回味剛才的那些個(gè)味道，可惜她只能吃一個(gè)螃蟹，眼巴巴地瞧著籃子里的螃蟹，桌山那堆螃蟹殼尤為的干凈，當(dāng)真有幾分技術(shù)。

    江氏笑道：“奈個(gè)切喀，個(gè)螃蟹倒是切來好的。”

    （切喀：吃客，形容一個(gè)人很會吃。）

    蘇湖地界水產(chǎn)豐富，靠水吃水，沒錢的人家吃不起rou，卻可以天天吃魚蝦，嘴靈活的，那蝦進(jìn)去，一整個(gè)殼出來，吃魚可以把一整條魚吃得干干凈凈，刺全吐出來，也是這常年練出來的本領(lǐ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