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有事，便不奉陪太子殿下了。”趙胤說完，便立刻從窗戶跳了下去。

    北含墨心中一詫，倒是沒想到趙胤竟會走得這般突然，看這樣子，似乎是有什么急事，想來能讓他如此著急的便是皇后了？北含墨想到此，便也不再多待，立刻離開了雅間。

    趙胤輕功極好，不過片刻，便到了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猛然看到有個人從二樓跳了下來，心中不由得一驚，齊刷刷的目光朝著趙胤看去，但見這名男子長相俊美，卻不知為何，竟會突然從二樓跳了下來？

    此時，衛(wèi)芷嵐正好便拐進了一條小巷，趙胤精明的目光掃了一眼四周，但見衛(wèi)芷嵐已是沒了人影，不禁皺了皺眉。

    衛(wèi)芷嵐走進了小巷，便立刻背靠在陰冷的墻壁上，心似乎要跳出來般，讓她連喘口大氣都不敢，方才若不是自己警覺，陡然便瞧見趙胤從二樓跳了下來，便急急忙忙拐了進來，此時怕是已經(jīng)被他發(fā)現(xiàn)了。

    一時間，衛(wèi)芷嵐仍感到有些驚魂未定，后背衣衫已是浸出了一層細細密密的冷汗，不知自己怎會這么巧，居然在大街上都能碰見趙胤？看來在趙胤沒有離開北周之前，自己還是待在住宅比較安全，不容易被他發(fā)現(xiàn)行蹤。

    衛(wèi)芷嵐仍是不停的喘氣，經(jīng)過方才的一幕，也是受了不小的驚嚇，竟有些不敢出去，若是又給撞上了，可如何是好？

    小巷里，沒有人，寂靜無聲，衛(wèi)芷嵐背貼著墻壁，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平復她激烈的內(nèi)心，想要克制自己的情緒，但卻發(fā)現(xiàn)徒勞無功，心仍是跳得厲害。

    良久，衛(wèi)芷嵐蹙了蹙眉，心中沉思了一會兒，方才離開了小巷，畢竟，自己總不能一天都待在這里吧？

    衛(wèi)芷嵐眸光看了看四周，但見街上依然車水馬龍，似乎并沒有瞧見趙胤的影子，心中也不由得松了口氣。

    恰時，正在衛(wèi)芷嵐準備往回走時，面前卻被高大的身影籠罩，心中暗道不好，方才抬頭，便見趙胤熟悉的容顏映入了自己的眼簾。

    衛(wèi)芷嵐愣了愣，這張臉她再熟悉不過，與趙胤相識好幾年，當初無論是在景王府，還是皇宮之時，趙胤的俊朗的容顏，早已刻在了心里；且從兩人大婚之后，趙胤幾乎夜夜留宿于鳳雎宮，每晚都抱著自己入睡；如今，再次相見，衛(wèi)芷嵐竟有些恍惚之感，心中竟是百般情緒，突然很想落淚，但卻極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知曉自己如今是個怎樣的處境，一定不能在趙胤面前泄露了自己的情緒。

    一時間，衛(wèi)芷嵐裝作沒有看到他般，若無其事的從趙胤身前走過，但平靜的心湖，卻早已激起了千層浪，似乎再也不能平靜。

    趙胤薄唇緊抿，沒有說話，黑色的眸光緊盯著衛(wèi)芷嵐的身影，似乎心中在沉思著什么，微微皺了皺眉。

    方才陡然見到這名女子的背影，趙胤內(nèi)心抑制不住的狂喜，連忙便追了出來，但此時卻發(fā)現(xiàn)，這名女子的容貌與衛(wèi)芷嵐相差太多，根本就不是同一人，但身上透著的那股淡淡的清冷氣質(zhì)，卻極是想象。

    趙胤深如大海的眸光，便向是秋日深潭的湖水，越發(fā)變得深不可測，尤其是瞧著衛(wèi)芷嵐?jié)u行漸遠，心中的疑惑，不僅沒有散去，反倒越發(fā)加深了些許。

    衛(wèi)芷嵐原以為自己離開，趙胤心中起疑，定然會追上來，已是做好了準備，若他問一些有關(guān)于自己的事情，她要如何回答；但趙胤卻依然站在原地，整個人一動不動，衛(wèi)芷嵐便也松了口氣，心中情緒極是復雜。

    曾經(jīng)，衛(wèi)芷嵐以為自己離開皇后之后，這一生，許是都再也不會見到趙胤，卻沒想到，兩人卻在北周相見，但此時自己換了一副容貌，兩人相見卻不相識，彼此已是成為了陌生人。

    想到此，衛(wèi)芷嵐自嘲一笑，從離開皇宮的那一刻起，心中對趙胤已是沒了念想，卻不想；如今，再次面對趙胤時，卻仍感到慌亂無措，衛(wèi)芷嵐明白，即便是過了一年，自己心中對趙胤的感情，依然沒有減去半分。

    冬日，凜冽的寒風刮在臉上，便如刀子般，刺骨的疼，衛(wèi)芷嵐像是沒有絲毫感受不到般；此刻，她只想趕緊離開，不想去看趙胤，也害怕他會突然追上來，若是如此，怕是沒有勇氣去面對趙胤，早在皇宮的時候，自己便對趙胤徹底心思，如今，也不想再與他有任何糾纏。

    衛(wèi)芷嵐的住宅便在街道最繁華的中心，距離太子府以及謝府都很近，當初選擇買下這處宅子時，便是因為早看中了盛華樓，這住宅子離著盛華樓近一些，來回則方便許多。

    大概走了半柱香的時辰，衛(wèi)芷嵐便回了住宅，此時，阿綠正在院子里掃雪，因著昨夜下了一整晚的雪，早已積了厚厚一層，衛(wèi)芷嵐踩上去，便留下了一串細小的腳印。

    阿綠瞧著衛(wèi)芷嵐臉色似有些蒼白，不由得關(guān)懷問道：“主子這是怎么了？奴婢瞧著您，臉色似乎不大好？”

    衛(wèi)芷嵐搖了搖頭，但神色卻顯得有些怔怔，方才在大街上遇到趙胤的一幕，仍深深的刻在了她的腦海里，似乎怎么也揮之不去。

    阿綠笑了笑，知曉衛(wèi)芷嵐許是有什么心事，既然她不愿意說，自己也不好多問，便道：“主子，這天兒冷，便進去屋子里吧，可別凍著了。”

    衛(wèi)芷嵐輕抿了抿唇瓣，沒有說話，便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步履竟顯得有些虛浮。

    阿綠見此，奇怪的眸光瞧著衛(wèi)芷嵐的身影，心中不由得感到疑惑，正在此時，阿蘿便走了過來，阿綠便朝她招了招手，輕聲問道：“阿蘿，主子今兒個是怎么了？”

    “為何這般問？”阿蘿蹙眉。

    “你是不知道，方才主子從外面回來時，整個人便有些不對勁，臉色也蒼白，似乎發(fā)生了什么事般?！卑⒕G道。

    聞言，阿蘿面色感到些許詫異，似乎有些不大相信，問道：“是么？主子今兒個早上出去，不是還好好的么？”

    “當然是真的?！卑⒕G嘆了口氣，又道：“我還以為你知曉發(fā)生了什么事呢？這么說來，你也不知曉了?！?/br>
    阿蘿沒有說話，頓了頓，方才道：“主子的事情，我們還是不要在私下議論了，這天氣嚴寒，我去小廚房給主子煮一碗姜湯?！?/br>
    說罷，阿蘿便不再多言，轉(zhuǎn)身百年去了小廚房，阿綠想了一會兒，便也不再耽擱，又掃起了雪。

    衛(wèi)芷嵐待在房間里，依然有些心緒不寧，方才從街上走了一會兒，手腳已是有些冰涼，這會兒，進去了屋子，因著爐火燒得正旺，倒也暖和了些。

    沒過多久，屋外便傳來了敲門聲，衛(wèi)芷嵐面容淡淡，語氣沒什么情緒的道：“進來?！?/br>
    話落，阿蘿已是推門走了進來，手中正端著一碗姜湯，笑道：“主子，這天兒冷，奴婢聽說您回來了，方才便去了小廚房，給您熬了碗姜湯，可以幫您暖一暖身子?！?/br>
    聞言，衛(wèi)芷嵐心中微暖，唇角扯開一絲笑容，便接過了阿蘿遞過來的湯碗，觸之手心，頓時便感覺一股暖意傳了過來，不禁淡淡笑道：“謝謝。”

    阿蘿笑了笑，“主子這會兒怎么與奴婢客氣起來了？若主子有什么需要，盡管吩咐奴婢便是。”

    衛(wèi)芷嵐微微頷首，沒有說話，淡淡的眸光看向窗外，但見不知何時，陰沉沉的天空，竟又飄起了雪花，不由得怔了怔，頓了頓，方才道：“這冬日的天氣真是越發(fā)嚴寒了?！?/br>
    阿蘿點了點頭，笑道：“是啊，奴婢方才在院子里，感覺這天真冷，還是屋子里暖和些?！?/br>
    衛(wèi)芷嵐淡淡一笑，便不再說話，將姜湯喝完之后，頓感身子似乎暖和了許多。

    阿蘿退出了房間，屋子里又沉寂了下來，衛(wèi)芷嵐面容淡然如水，感到內(nèi)心漸漸平復了些，便靠在了軟榻上看書。

    也不知過了多久，天色越來越暗，窗外依然大雪紛飛，衛(wèi)芷嵐即便是待在溫暖的屋子里，似乎仍能感受到外面嚴寒的天氣。

    衛(wèi)芷嵐微微抿了抿唇，眸光定在書卷上，但視線卻顯得毫無焦距，心中沉思了片刻，便隨手將書卷放在了軟榻上。

    方才打開房門，凜冽的寒風便夾雜著細小的雪沫兒卷了進來，衛(wèi)芷嵐面容淡淡，似乎感受不到冷意般，攏了攏身上披著的羊絨披風，便走出了房間。

    院子里的積雪，方才已是被阿綠打掃干凈，但因著又下起了雪，不過才短短的大半個時辰，已是又積了薄薄一層雪，衛(wèi)芷嵐踩上去，似乎聽到了冰雪融化的聲音。

    雪花飄飄灑灑，衛(wèi)芷嵐緩步往前走，眸光看向院子里正迎風怒放的幾株梅花樹，唇角綻開淡淡的微笑；忽而，凜冽的寒風從臉上刮過，衛(wèi)芷嵐竟打了個寒顫。

    “這天還真是冷得緊呢。”衛(wèi)芷嵐秀眉輕蹙，便轉(zhuǎn)過了身，正欲回房，身后似乎傳來了些微的響動，便又會轉(zhuǎn)過了身，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此時，趙胤正站在不遠處的梅花樹下，黑色的眸光正凝視著衛(wèi)芷嵐，因著大雪紛飛，看不清臉上的情緒，但整個人卻透著冷淡。

    衛(wèi)芷嵐怎么也沒有想到，趙胤竟會突然出現(xiàn)在自己的住宅，難道從她方才自街上離開，趙胤便一直跟蹤自己么？

    思及此，衛(wèi)芷嵐不禁自嘲一笑，這倒是了，畢竟自己一身的武功都是趙胤親授，她還沒有達到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的地步，若是真要真跟蹤自己，只要他不想被發(fā)現(xiàn)，自己也不會有所察覺。

    大雪紛飛，兩人相隔不遠，竟模糊了彼此的容顏，衛(wèi)芷嵐淡淡的眸光看了趙胤一眼，強自鎮(zhèn)定情緒，便欲再次轉(zhuǎn)身往房間行去，卻聽聞趙胤低沉含著傷痛的聲音道：“你還準備避我多久？”

    聞言，衛(wèi)芷嵐身子一僵，不由得頓住了腳步，趙胤說這話是什么意思？難道他已經(jīng)認出自己了么？衛(wèi)芷嵐心中滿是震驚，她不相信，僅僅不過一面，趙胤便能看出自己是易了容，因此斷定她的真實身份。

    一時間，衛(wèi)芷嵐因著趙胤這句話心中不禁感到慌亂無措，極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方才細細思索他這句話中的含義；衛(wèi)芷嵐知曉趙胤極是精明，自盡想要瞞過他的眼睛，怕是費好一番心思，但也不相信，不過這么一會兒，趙胤便能斷定自己便是衛(wèi)芷嵐，畢竟，她的易容術(shù)，當初可是從清云大師那里學來的，手法頗為高深，怎么會這么容易便被趙胤察覺到了異常？

    衛(wèi)芷嵐輕抿了抿唇瓣，心中竟突然猜測到某種可能，或許趙胤根本就沒有察覺到自己易了容，方才說這句話，不過是試探而已；只要自己稍微泄漏了情緒，便定能被他看出端倪，且即便趙胤真的發(fā)現(xiàn)自己易了容，也不會這么快便斷定她的真實身份。

    思及此，衛(wèi)芷嵐強自鎮(zhèn)定情緒，但隱在衣袖里的手，便不由得緊了緊，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方才鼓起勇氣轉(zhuǎn)過了身，面上已是恢復了淺笑，慢悠悠道：“不知公子這話是為何意？”

    趙胤沒有言語，深深的眸光凝視著衛(wèi)芷嵐，含著幾許柔情，又含著些許傷痛之色，張了張嘴，似是想說什么，卻又不知該如何說，幾次都欲言又止，良久，方才艱難開口道：“芷嵐，你不要再避著我了可好？這一年，我找了你很久……”

    聞言，衛(wèi)芷嵐心中一痛，但卻捂嘴輕笑，似乎聽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般，眼睛竟泛起了點點淚光，卻硬是被她逼退了回去，面上依然是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嬌笑道：“公子怕是認錯人了吧？你說的話，我可是聽不懂呢。”

    語罷，衛(wèi)芷嵐竟再也沒有勇氣去看趙胤痛苦的眼睛，便轉(zhuǎn)過了身，往房間走去。

    趙胤薄唇輕抿，瞧著衛(wèi)芷嵐走了進去，便也想跟上去，忽聽她又道：“公子未經(jīng)允許，便擅闖民宅，不知是何居心？”

    趙胤腳步微頓，聽聞衛(wèi)芷嵐說的話，倒也沒有再往前走，整個人便站在了原地，一動不動。

    衛(wèi)芷嵐冷哼一聲，語氣里似乎夾雜了淡淡的怒意，便繼續(xù)道：“公子擅闖民宅，我便不追究了，還請公子趕緊離開。”

    聞言，趙胤心中一痛，尤其是瞧著衛(wèi)芷嵐的背影，竟是越發(fā)變得冷漠疏離，心頓時便沉落到了谷底。

    衛(wèi)芷嵐很快便走了進去，將門緊緊關(guān)上，整個人似乎極為無力般，便靠著墻壁縮坐在了角落里，萬萬沒有想到，趙胤竟會突然出現(xiàn)在宅子里；此刻，她心中根本就不能確定，趙胤是否真的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她，但方才不過與他說了僅僅幾句話，卻感覺似乎已經(jīng)耗盡了自己全身所有的力氣。

    一時間，衛(wèi)芷嵐眼里隱隱有淚水流了下來，為何自己都已經(jīng)決定要放下了，趙胤卻還要糾纏著自己？為何她都已經(jīng)決定，以后再也不與趙胤有任何的牽扯，但趙胤卻仍不肯放過自己？既然無愛，又為何還要來北周找她？

    衛(wèi)芷嵐想不明白，對于趙胤，即便是相處了好幾年，但衛(wèi)芷嵐卻感覺，自己似乎從未了解過他，趙胤性子冷清，為人也太過深不可測，從他還是景王的時候，衛(wèi)芷嵐便感覺他有很多事都瞞著自己，曾經(jīng)也問過趙胤，但卻從未與自己說過實話。

    即便是后來，兩人大婚，自己與趙胤曾有過一段幸福甜蜜的生活，但卻沒有持久，這幾年的時間，自己早已將整顆心都交付給了趙胤，難道他會不明白自己的心意么？既然如此，又為何還要選秀納妃？回想起當初在皇宮時的壓抑沉悶的生活，即便如今已是過了近一年的時間，但趙胤層給自己帶來的傷痛，仍然深深的刻在了心里。

    無數(shù)個夜晚，她便在殿里，伴著燭火，枯坐到天明，許多個夜，便聽著殿外夜鴉凄厲的叫聲，輾轉(zhuǎn)反側(cè)，曾為了趙胤夜夜留宿于別的妃嬪而感到傷心難過，便因此對他越發(fā)冷漠疏離，導致兩人漸行漸遠。

    過往的記憶如潮水般襲來，衛(wèi)芷嵐不禁苦笑，這個讓她愛之入骨的男人，如今親眼見到他，原以為這些事情便這么過去了，終其一生，便再也不復想起，卻沒有想到，她以為自己早便忘了的事情，仍然深刻在腦海。

    窗外，大雪紛飛，寒風呼嘯，趙胤依舊站在梅花樹下，久久沒有離開，整個人似乎被定住了般，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動作，癡癡的眸光便一眨不眨的凝視著衛(wèi)芷嵐的房間，心中滿是傷痛。

    從方才在大街上，陡然見到這名女子時，他便以為是衛(wèi)芷嵐，但親眼見到容貌，卻大失所望，因此便隨著她來了住宅，想要開口問一問她，究竟是不是衛(wèi)芷嵐，是不是自己心中一直便愛著的女人，但卻突然想起，依著衛(wèi)芷嵐的性子，即便她真的易了容，怕是也不會承認，因此便想試探一番，這才有了兩人之間的對話。

    趙胤心中并不敢斷定，這名女子便是衛(wèi)芷嵐，言語間僅僅是試探，但真當看向她時，卻發(fā)現(xiàn)這名女子與衛(wèi)芷嵐身上透著的清冷氣質(zhì)很是相像，因此，心中才起了疑。

    天氣嚴寒，飄飛著鵝毛大雪，即便趙胤常年練武，但因著在雪地里站得久了，手腳已是凍得有些僵硬麻木，但趙胤卻并不想離去，不僅僅是因為有些疑心，更得是不愿離開，即便這名女子，真的不是衛(wèi)芷嵐，但她身上透著的清冷氣質(zhì)，依然讓他感到迷惘。

    趙胤苦笑，心中滿是痛苦，從知曉衛(wèi)芷嵐離開皇宮的時候，自己便后悔了，夫妻之間，本該坦誠相待，但他卻并未做到，兩人之間最大的問題，便是不信任，當初衛(wèi)芷嵐有多愛他，離開的時候，心中便有多絕望。

    趙胤不敢去想，從小大大，他從未有怕過的時候，但此刻心中卻很怕，怕自己心中的猜測都不是真的，怕他只不過是空歡喜一場，這名女子并不是衛(wèi)芷嵐，若希望破碎，自己又該去哪里尋找她的行蹤？

    天空灰蒙蒙的，像極了趙胤此時的心情，眸光看向緊閉的房門，最后掃了一眼四周，面上似乎有著一絲猶豫之色，他很想進去房間，問一問方才那名女子，但心中沉思了良久，終究還是沒有勇氣，無論是與不是，趙胤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都沒有勇氣。

    屋子里，衛(wèi)芷嵐依然縮坐在角落里，整個人一動不動，臉上隱有些淚痕，心中也是痛苦不堪，想起與趙胤精進不過是一門之隔，但心似乎卻隔了很遠，心中便滿是苦澀。

    直到過了許久許久，久到衛(wèi)芷嵐坐在地上，腳都有些麻木了，方才緩緩站起了身，淡淡的眸光看向窗外飄飛的大雪，感覺到院子里似乎沒有動靜了，便打開了房門。

    不遠處的梅花樹，趙胤最終還是離開了，衛(wèi)芷嵐說不出心中是個什么滋味，但卻苦澀的勾了勾嘴角，眼里隱隱有淚光閃爍，終是沒忍住，落了兩行清淚。

    其實，從方才趙胤離開的時候，衛(wèi)芷嵐便聽到了輕微的動靜，心中已是猜測到，趙胤許是已經(jīng)走了，但卻仍不敢出來，直到內(nèi)心漸漸平靜，方才有勇氣打開房門。

    冬日的天，黑得格外早，但因著天空依然飄飛著大雪，潔白的雪花映襯著整個夜空，折射出淡淡的銀光，倒是顯得不那么漆黑。

    衛(wèi)芷嵐在房門口站了一會兒，苦笑了一聲，便轉(zhuǎn)身回了屋子，人都已經(jīng)離開了，自己還有什么可看的？不是從離開皇宮的時候，自己便對他徹底死心了么？為何方才看到趙胤的時候，她的心仍是會感到局促不安？

    思及此，衛(wèi)芷嵐輕抿了抿唇瓣，便不再去想趙胤，因為每想起他一次，心便痛的厲害。

    沒過多久，吳嬸便做好了晚膳，阿蘿提著食盒，便走進了房間，瞧著衛(wèi)芷嵐整個人神色怔怔，不由得笑了笑道：“主子，您可是有什么心事？不妨與奴婢說一說？許是說了，心里便要好受一些?！?/br>
    聞言，衛(wèi)芷嵐這才緩過了神，便見阿蘿不知何時，已是走了進來，便搖了搖頭道：“我沒事，你不用擔心?！?/br>
    “奴婢瞧著主子今日，似乎心情不大好。”阿蘿笑了笑，言語間含著一抹淡淡的關(guān)懷。

    衛(wèi)芷嵐輕車扯了扯嘴角，想要擠出一絲笑容，但卻發(fā)現(xiàn)很是無力，不由得嘆了口氣。

    “主子，這天冷，您不妨用了晚膳，便早些歇著罷。”阿蘿淺笑，說話間，已是將飄香的飯菜整齊有序的擺放在了圓桌上。

    因著方才趙胤的突然出現(xiàn)，衛(wèi)芷嵐此時哪還有什么胃口？便搖了搖頭，淡淡道：“將飯菜撤了吧，我不想吃?！?/br>
    “主子，身子要緊，怎么能不吃飯呢？若是餓壞了，便不好了。”阿蘿輕聲勸道。

    聞言，衛(wèi)芷嵐仍是搖頭道：“我沒有胃口，不想吃，也吃不下。”

    阿蘿蹙了蹙眉，知曉衛(wèi)芷嵐定然是有心事，但卻不明白到底所為何事，沉吟了一會兒，便又道：“主子，您若是還不想吃，奴婢便先撤下去，放在小廚房里，給您溫著，若您什么時候想吃，便告訴奴婢一聲?！?/br>
    衛(wèi)芷嵐點了點頭，語氣沒什么情緒的道：“好?！?/br>
    語罷，阿蘿便也不再多言，將桌上的飯菜收進了食盒，方才退出了房間。

    衛(wèi)芷嵐心中難過，瞧著外面天色，已是全黑了，繼續(xù)在屋子里坐了一會兒，又拿起了書卷，想要以此來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但卻發(fā)現(xiàn)半點用都沒有，即便她沒有刻意去想趙胤，但卻總是不由自主的想到他，心中不由得感到越發(fā)難受。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衛(wèi)芷嵐即便是在屋子里，似乎也能聽到外面寒風呼嘯，整個人斜臥在軟榻上，眉眼間似乎漸漸有了些疲倦，便洗漱了一番，早早的歇下了。

    這一晚，注定是個不能平靜的夜，不僅僅是衛(wèi)芷嵐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便連趙胤，亦是如此。

    ……

    次日，衛(wèi)芷嵐醒來的時候，雪已經(jīng)停了，院子里以及屋檐處，都已積了厚厚一層積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