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湛明瞬時出了一身冷汗, 臉色蒼白。 他有些焦慮的環(huán)視了一下周圍,陰暗森郁的森林中,好似有什么東西在蠢蠢欲動。 湛明握了握拳,萬佛之光對于妖邪來說是命中的克星,但是卻也是大補的圣物,他如今修行低微,卻有懷著如此強盛的佛光,簡直如同嬰兒懷千金過鬧市,真的是送上門來的好買賣。 湛明不敢多做停留,直直朝著西方而去。 河中的白骨魚像是瘋了一般沖著他撲來,好似撲火的飛蛾,一點都不在意自己的死活。 湛明緊皺著眉,不敢回頭,也不敢與這些白骨魚多做糾纏,因為他知道,森林里有更可怕的東西。 湛明一邊跑一邊在自己身上加防御符,但是即便是如此,他剛剛走到一半,就聽見身后傳來一聲可怕的怒吼聲。 湛明心下一震,腳底下卻越發(fā)快了,他不敢回頭,也不知那是什么妖獸,但是從他的聲音判斷,此妖獸絕對在八級之上,相當于人類的元嬰期了。 面對這般等級的妖獸,湛明是絕對沒有任何機會的。 湛明不敢耽擱,加緊步伐向前,但是這條河實在是太過寬闊,即使湛明用盡了全力,當他聽見背后風聲越來越近的時候,也只剛剛走了三分之二。 震天的怒吼聲夾雜著冷肅的風聲,湛明只覺得后背發(fā)涼,他不敢回頭,也不能回頭,即使那個聲音已經(jīng)近在耳邊,他也只能繼續(xù)向前。 熾熱的火球直直撞到了湛明后背上,他最外層的防護罩當即便碎了,湛明胸口一震,一口甜腥便涌到了嗓子口,他將氣血硬壓了下去,手下卻也不手軟,又在腿上加了一道疾速符,頓時又把背后的妖獸落下一大截。 湛明卻連喘息也不敢有,又繼續(xù)朝著前方奔去。 這個疾速符是他所有疾速符里最高等級的符箓,他之前不敢用,只是想趁著他攻擊自己的時候能有這個空檔。 但是湛明卻也十分清楚,這些不過是小節(jié),即便是能有些須優(yōu)勢,這點優(yōu)勢在絕對的力量面前還是不足為題的。 果不其然,下一瞬,湛明的身后又傳來了震懾人心的厲吼聲,鋪天蓋地的靈力壓制,讓他幾乎有些喘不上氣來。 湛明的心中忍不住一陣絕望。 他幾乎都能聞見那妖獸腔子里的血腥味,帶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腐臭。 湛明咬了咬牙,又將一個烈火符扔了出去,趁著這個機會,又在自己的身上加了一層防護符箓。 烈火符對那妖獸來說就像是惹人嫌的蚊子,他幾乎只是停頓了一瞬,便有一個火龍沖著湛明而來。 那火龍還未擊中湛明,湛明就知道這與之前那個火球簡直是天壤之別,那熾熱的溫度,還未靠近,就讓他的后背疼痛欲裂。 湛明心中一沉,祭出一條水龍,沖著那火龍而去。 但是在那巨大的火龍面前,湛明的水龍就如同水滴一樣,還未靠近,便蒸發(fā)了。 那條火龍,結結實實的搭在了湛明的后背上。 骨骼的格格聲讓湛明差一點就萎頓下去,他的所有防護符箓都在這一擊中消失殆盡,雪白的僧袍被火舌浸染,腔子口的那口鮮血,也終于順著他的下頜流了下來。 湛明的整個人都被這一擊震得飛了出去,若不是他咬牙撐著,只怕就要墜出白玉乾坤筆的范圍,淪為白骨魚的魚餌。 但是即使是如此狼狽,湛明的嘴角卻露出了一絲淺淺的笑容,他腳下一轉,輕點筆頭,身形颯沓如流星,輕輕巧巧的落在了一塊滿目瘡痍的土地上。 此時他終于看清楚了那個對自己緊追不舍的妖獸。 猙獰恐怖的巨臉,在半空浮動,躁動的四蹄在原地翻騰,它頭上有鹿角,背上有一對rou翅,看起來既惡心又可怖。 湛明站在原處,望著這個妖獸,心中總算是松了口氣。 赤金獸,遠古傳說中的邪獸,在離火洲早就消亡,沒想到,竟然能在這兒看到它。 湛明一手扶著前胸,一手擦了擦嘴角的污血,心中卻是有些慶幸。 他這一次算是賭贏了。 在赤金獸追上來的時候,湛明就知道自己若是緊靠著雙腳,是絕技走不到對岸的,所以他也只能賭一把了,靠著第一次妖獸的襲擊所帶來的沖擊,他便想到了這個辦法。 其實這是十分危險的一個辦法,幾乎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不會成功,但是湛明卻也知道,若是不冒這個險,那就是百分之百的死亡,所以他只能去博一把了。 幸好,他賭贏了。 湛明的胸口灼痛,但是卻也絲毫不敢放松心情,死死的盯著焦躁不安的赤金獸。 雖然在原著中,所有的妖獸都不敢踏足這塊禁地,但是沒有經(jīng)歷過的事情,湛明始終抱著一份警惕,生怕出現(xiàn)什么意外。 但是幸好這一次沒有再出現(xiàn)任何的意外,那妖獸雖然神情暴躁不安,但是在徘徊之后還是離開了。 看著那妖獸離開,湛明心中終于松了口氣,一下子萎頓在地,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湛明只覺得背后一陣灼痛,被火灼傷的傷口被汗水一浸,開始一陣陣的刺痛,他此時只覺得整個人像是被榨干了一樣,連一口氣都喘不上來,只白著臉坐在原處,看起來十分不好。 阿真此時也察覺到了湛明的不對,便從御獸袋中探出了頭,當他看見湛明的樣子的時候,一下子便從御獸袋中竄了出來,急躁的飛到湛明肩上,嘰嘰喳喳的叫著。 阿真的樣子終于引起了湛明的注意,他苦笑了一聲,抬起宛若千鈞的手撫了撫他的羽毛將他安撫下來,然后又從芥子戒中掏出一枚丹藥服了下去。 那丹藥一入經(jīng)脈便化作溫潤靈氣,滋養(yǎng)著湛明的經(jīng)脈,他運功將丹藥在經(jīng)脈中運行了一圈,終于才恢復了少許元氣。 湛明扶著身邊的一塊沙丘站了起來,此時還不是他精神松懈的時候。 阿真此時也發(fā)現(xiàn)他來到了一個古怪的地方,有些好奇的四處看。 湛明也不阻擋,這個地方,他自己知道的也不是很多,原著中,男主在這個地方如何度日,描寫的十分模糊,他必須要小心。 周圍的環(huán)境果然如書中所寫,蒼涼而又可怕,形狀詭異的沙丘,就像是惡魔的臉一樣,只看一眼便心中發(fā)寒。 湛明忍住了想要拔腿逃跑的想法,一步一步朝著沙丘里走去,根據(jù)原著中男主的描述,這個沙丘戈壁,越往里面越安全,他如今太過虛弱,必須要立刻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休養(yǎng)生息。 湛明沿著一條看起來像是路的小徑一路朝里走去,一邊走,一邊思考自己此時的處境。 他重傷之后,身外收不回來的萬佛之光終于消失了,這佛光來的古怪走得突兀,湛明一時還有些反應不過來,但是終歸是個隱患,在這個地方,佛光的用處還大著呢,若是每次都鬧出這么大的動靜,他有幾條命都不夠。 不過這些如今也都是后話了,此時最重要的還是要找個安全的地點。 但是原著中對于此地描述的實在有限,只有大致的地貌和來源,然后便突兀的跳到了五年之后,男主從這個地方離開,最后找到了這個門派的傳承之地,得到了全部的傳承。 湛明不敢確定是否與這個地方有聯(lián)系,但是這對他來說卻也十分無所謂,那個傳承本就屬于男主的機緣,與他無關,他現(xiàn)在唯一想的就是活下去。 湛明朝著戈壁里面走了很長時間,一直走到日上中天,他才看見了一塊小小的綠洲,突兀的出現(xiàn)在了這片不毛之地。 湛明心中先是一驚,繼而又是一喜,若是他沒有記錯,這塊綠洲就是男主曾經(jīng)停留過的一個地方,不過男主最后為了尋找傳承又朝著最里面走去,但是對于湛明來說,卻是剛剛好。 這片綠洲,據(jù)文中的描述,應當是這個門派的一個藥修的住所,不過因為千年的磨礪和無數(shù)人的踏足,這個地方的藥廬和丹方都已經(jīng)被人一取而空,除了一個青竹搭建的茅屋,這兒幾乎什么都沒有了。 但是即便是如此,卻也是一個難得的容身之所,湛明十分滿意。 第37章 奇遇 湛明雖然知曉這個地方?jīng)]什么危險, 但是卻也不敢輕忽, 先讓阿真進去探一探路。 阿真羽翅一振, 便飛了進去,一刻鐘之后,阿真又飛了出來, 完好無損,他繞著湛明飛了一圈,看起來很是活潑。 湛明看著他如此模樣, 嘴角也忍不住泛出一絲笑意, 跟著阿真走進了那片綠洲。 綠洲之中,果然如同書中所寫的一般, 綠草如茵,郁郁青青, 在綠洲中央有一個看起來有些簡陋的草廬,青竹搭蓋, 茅草為頂,在如此荒蕪的沙洲之中,卻絲毫不感突兀。 “倒是一個好去處?!闭棵魅滩蛔〉馈?/br> 他此時身處困境, 十分狼狽, 有這一瓦遮頭也算是幸甚。 湛明在草屋外站住了腳,對著草屋行了一禮,這也算是前人栽樹后人乘涼,他此時雖然潦倒,但也該進一進自己的心意。 只是湛明這一行禮, 卻好似觸動了什么機關,整個茅屋開始劇烈的震動起來。 湛明大驚,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這是怎么回事? 湛明心中還未想出個因果,卻只見那個茅屋竟然騰空而起,縮成了尺余大小,飛躍到了半空之中,原本黯淡無光的青竹變得通透欲滴,翡翠一般的顏色,散發(fā)著隱隱柔光,而那茅草,此時也變成了青色的琉璃,閃動著瑩瑩光芒。 湛明忍不住瞪大了眼睛,這個茅屋竟然是個法寶。 “你這小兒竟也知禮!” 就在湛明胡思亂想之際,突然半空中浮出一個白眉白須的老頭,個子小小,眉眼彎彎,看著十分討喜。 湛明看他好似沒有什么敵意,心中倒是松了口氣,就他現(xiàn)在這個狀態(tài),要是真遇見不懷好意的,真的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見過前輩?!闭棵饔中辛艘欢Y,這個人看起來并不像是真人,好像是器靈,湛明心中暗自沉思。 那人雖然個子小,但是卻還是一本正經(jīng)的撫了撫胡須,神情很鄭重的樣子。 “小老兒在這靈寶中十幾萬年,你這小和尚還是第一個向我行禮的,我且問你,如今外面是什么情景?。俊彼槐菊?jīng)的繃著臉,但是他討喜的眉眼卻根本做不出嚴肅的模樣,反而看起來有些古怪,湛明一時間忍不住想笑。 那老頭看湛明神情古怪,忍不住皺了皺眉,道:“你這是什么形容,有什么可笑的地方嗎?” 湛明沒料到他竟然能看清自己心中所想,一下子有些驚訝:“前輩有讀心之書?” “什么讀心之書?”那人似是有些不屑:“這世上的人心若是這樣容易讀懂,又哪里會有這么多事,不過是有幾分觀氣之術罷了,不值一提?!?/br> 他雖然說著不值一提,但是臉上卻是實打實的得意之色,湛明這個時候帶沒有了取笑他的意思,而是真的有些驚訝,人心何其難看透,即便是有觀氣之術,也絕不簡單。 “不知前輩在晚輩面前顯出真形可是有什么吩咐?”這個小小的屋子,竟然是靈寶,在如今的離火洲,靈寶是煉虛以上合體修士才會有的珍物,此靈寶要是一出世,只怕會惹得整個離火洲都不得安生,此物顯然也當知道自己的處境,但是如今卻在自己面前現(xiàn)出真形,著實是有些古怪。 “哼!”那老頭有些驕傲的揚了揚下巴:“小老兒看你還算知禮,心術也算正直,又是佛子之身,還算看的過眼,這才想要和你說幾句話罷了?!?/br> 湛明微微挑眉,這器靈在這靈寶之中至少十幾萬年,上古門派一朝喪盡,此靈寶也成為無主之物,器靈作為靈寶產(chǎn)生的靈識,自然另尋明主,不然沒有人修滋養(yǎng),遲早靈消魂滅,如今看來,這個器靈當時想要擇他為主,湛明想到這兒,心中不由一陣悸動。 不過卻也有幾分疑惑,在原書之中,男主進來之時,并未有靈物認主之說,按理來說,男主比起他的資質只有更好,沒有更差,心術雖然有些偏激,但也算得上是恩怨分明,這器靈竟然沒有認主,著實是有些古怪。 不過湛明心中疑惑歸疑惑,臉上卻未帶出來,只笑著道:“能得前輩青眼,是晚輩之幸?!?/br> 看湛明進退有據(jù),這個老頭心中倒是越發(fā)滿意了,主人去世這么多年,他也在這秘境之中見了無數(shù)修士,一開始他誓要找一個與主人一樣驚才絕艷的人,所以進來那么多人,他沒有一個滿意的,但是十幾萬年過去了,他的靈識也開始變得不穩(wěn)起來,所以只能降低要求,次一等的人也行,只是卻依舊寥寥無幾,直到見到這個小和尚…… 小老兒忍不住揚了揚嘴角,雖然資質還是比不上主人,但是卻心術正直,而且還是佛子之身,算是這許多年他見過的修士中上等的材質了。 “我且問你,你是哪門哪派出身?”小老兒心中打定了認主的想法,便開始詢問起出身來,若他是老主人對頭門派的人,那也是萬萬不行的。 湛明被他問得一愣,然后又迅速反應了過來,笑著道:“晚輩朝暉寺湛明?!?/br> “朝暉寺湛字輩?”那老頭皺了皺眉,似是沒有聽過這個門派似得,他思索了良久,終于道:“那如一小和尚是你什么人?” 湛明差點忍不住笑出來,他突然就想起來師祖那張慈和溫潤的臉,卻萬萬和小和尚這三個字聯(lián)系不起來。 “如一老祖是晚輩師祖?!闭棵餍闹邢胄?,但是臉上卻依舊恭恭敬敬。 那老二忍不住愣了愣:“小如一竟然成了別人的師祖?他現(xiàn)在是什么修為?” 湛明此時是真的相信他是十幾萬年前的器靈了,若是身在如今,誰敢叫朝暉寺的如一老祖一聲小如一。 “祖師已入大乘,如今同幾位老祖一起,在朝暉寺須彌芥子中參相。” 朝暉寺鎮(zhèn)寺仙器須彌芥子,其中有眾生之相,蘊含世上一切大智慧,乃是所有佛修夢寐以求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