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楚猶豫著問：“那父親母親，咱們不用奉養(yǎng)？”

    楊峼輕笑：“當(dāng)然要奉養(yǎng)，為人子女若不侍奉尊長，跟畜生還有何差別？我就是想自己闖蕩一番?！?/br>
    齊楚隱約感覺他另有原因，卻沒再追問，含笑開口，“正好我嫁妝那些箱籠都沒打開，省得重新收拾了，咱們幾時走？”

    楊峼不答，起身將她抱到床上。

    燭光透過姜黃色帳簾照射進(jìn)來，齊楚眉眼朦朧卻更顯溫柔，才剛干透的墨發(fā)瀑布般傾瀉在枕上，襯著她白凈的肌膚愈發(fā)細(xì)嫩。

    楊峼低頭親上她的唇，癡纏了好一會兒，回答：“來的時候走了六天，回去東西多，而且不能晝夜趕路，我估摸著至少要十天，咱們初六啟程好嗎？”

    齊楚對登州府全無印象，根本不知道需要幾天路程，可楊峼既已做出決定，她便順從地答，“那就初六走，明天我去告訴母親?！?/br>
    楊峼點(diǎn)點(diǎn)頭，“祖父與祖母一早要進(jìn)宮，你陪母親說話我到魏府給外祖母磕個頭，順道瞧瞧小娥。外祖母一生不順，性子也古怪，雖然行事常有偏差，可她待我跟小娥卻是真心地好。請你看在我的面上多擔(dān)待些，反正這次一別，以后見面的時候也不多?！?/br>
    齊楚低聲應(yīng)了。

    楊峼笑一笑，留下床頭一盞燈，將其余燈燭俱都滅了。

    就在此時，外頭突然想起震耳欲聾的鞭炮聲——已經(jīng)子時了。

    楊峼覆上齊楚的身，低笑道：“阿楚，祝你新年平安順?biāo)?。?/br>
    窗外不知誰家燃放了煙花，將窗戶紙染的五光十色，帳內(nèi)楊峼的眼眸黑亮幽深，齊楚吸口氣輕輕揚(yáng)起頭貼上了他的唇。

    沒多久，帳內(nèi)就傳出急促的喘息聲……

    夜仿佛特別短，齊楚感覺才剛合眼又被鞭炮聲吵醒，探頭一瞧，見窗戶紙已隱隱發(fā)白，她惱怒地嘆一聲便尋衣裳穿，不想被楊峼一拉又跌至他懷里。

    他赤著身子，雖然瘦卻很緊實(shí)，尤其上臂，用力時會隆起結(jié)實(shí)的rou塊。

    “還早著，再躺會兒?！睏顛z也沒睡醒，閉著眼摟住她肩頭，手指自然而然地往她肚兜里鉆。

    齊楚用力拍開他那只不老實(shí)的手，“醒了，大年初一不能睡懶覺，否則這一年都勤快不起來。”

    她力道不輕，楊峼故作吃痛，“哎喲”一聲睜開了眼，“你大年初一打我，豈不是我這一年就要被你打？不行，我得討回來。”說著尋到她的唇便咬上去，只輕輕咬一下便探了進(jìn)去，舌尖在她唇齒之間流連，聲音也變得含混，“大年初一歡好就意味著咱倆一年都恩恩愛愛的?！?/br>
    齊楚本要推拒，聽得此語，便任由了他。

    等到她終于收拾齊整往二房院去，已經(jīng)差不多卯正了。

    楊妡正抱著楊嶙指了窗花給他看，楊嶙出了月子就不讓躺著抱，此時便豎著靠在楊妡懷里，一雙無漆漆的大眼睛好奇地四下望著。

    楊妡本就瘦弱，楊嶙倒養(yǎng)的白白胖胖，又穿得厚實(shí)，看起來比楊妡都粗壯。

    齊楚看得膽戰(zhàn)心驚忙把楊嶙接到自己懷里。

    楊嶙還不認(rèn)人，給誰抱都成，乖巧地俯在齊楚肩頭，雙眼饒有興趣地盯著她耳畔赤金一滴油的耳墜子，伸手試探了好幾次，終于成功地攥在手心，本能地就往下扯。

    孩子雖小，可手勁兒卻大，攥住了就不松開。

    齊楚被扯得齜牙咧嘴卻不敢松手。

    楊妡見狀忙上前掰楊嶙的手，楊嶙不給，咧開嘴嚎啕大哭。

    齊楚便道：“別掰疼他，你幫我把耳墜子解下來讓他玩兒吧?！?/br>
    沒辦法，楊妡只好試著給她卸耳墜子，拉扯間就看到了齊楚中衣的立領(lǐng)掩蓋下一處小小的紅痕。

    痕跡很清楚，明顯就是才不久留下的。

    楊妡心里明鏡兒似的，卻偏偏裝成懵懂的樣子，“三嫂，你脖子被什么咬了，好大一塊兒紅。”

    齊楚沒想到她會這樣問，臉立刻紅成了雞冠子，支支吾吾地道：“怎么了，沒覺得?。俊?/br>
    此時魏府的來儀閣。

    楊娥擼了袖子給楊峼看，“表哥是不把我當(dāng)人看，不但胳膊上有，身上也是，他掐我脖子，捆我的手，還用蠟燭燙我……就算我曾經(jīng)犯過錯，可那也是因?yàn)槲已瞿剿?，他卻這般折磨我……外祖母口口聲聲說為我好，可關(guān)乎表哥一切都變了……三哥，你要是不幫我，我真就沒法活了，我要到九泉之下找娘親?！?/br>
    楊峼氣得腦門突突直跳，周身血液像是失了控制般直往上涌，“我這就去殺了那畜生……”

    第109章 和離

    “殺了他也是便宜的, 把他捆起來也受受我這苦楚?！睏疃鸺饨兄? 因?yàn)榭奁t的雙眼閃著瘋狂的光芒，說完又像想起來什么似的, 沖進(jìn)內(nèi)室拿出一把剪刀, “千刀萬剮，我跟三哥一起去，把他千刀萬剮?！?/br>
    楊峼一下?lián)屵^剪刀抓進(jìn)自己手里，“你在這兒等著, 我很快回來?！贝掖易叱鋈?。

    外頭有婆子在清掃鞭炮屑，大紅的碎紙與前天的殘雪堆在一處, 楊峼的心便如這滿地的紙屑紛雜散亂。

    他萬萬沒想到與自己情同手足的魏璟會做出這種事來。

    臨去上任前, 魏璟還口口聲聲地答應(yīng)過給楊娥體面, 天天不回來儀閣不說, 偶爾回一次就這般苛待楊娥, 這是體面？

    楊峼氣得發(fā)抖, 緊緊握著剪刀的手也在發(fā)抖。

    走不多遠(yuǎn), 迎面遇到了秦夫人。

    楊峼拼命壓住滿腔怒火, 拱手揖了下，“恭賀舅母新春, 適才我來拜年沒看見舅母。”

    “剛才去省身院瞧了瞧，昨夜風(fēng)大吹壞了兩扇木窗, ”秦夫人溫和地說：“四月里阿玹成親，老夫人說把省身院收拾出來……說起來真快，你們一個個都長大了, 該成家立業(yè)了?！?/br>
    省身院是處一進(jìn)的小院落，位置非常偏僻，原先是家里姑娘或者少爺犯了錯，靜坐反省的地方。

    魏府院子那么多，外祖母單單選中這一處，不說小，就是聽起來也不吉利。

    楊峼明白毛氏的想法，卻不太能接受。

    高姨娘過世好幾年了，而魏玹一直跟魏劍聲生活在寧夏，即便他是高姨娘的孫子，可跟往日的恩怨并沒多大關(gu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