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jié)
抬頭看了眼旁邊的飯店,里頭正在播一則拐賣孩子團伙被抓獲的新聞,沈寒山眉頭一皺,終于也開始有點兒心慌起來。 偏偏那頭吳思思好巧不巧地這會兒打了電話過來,輕聲說著:“寒山,我看氣象預(yù)報,今天要變天,你要是帶他們幾個出去,別忘了多帶件衣服知道嗎?” 沈寒山“嗯嗯啊啊”的應(yīng)著,心里慌亂卻沒法兒跟人訴苦。 這時候,那頭的沈天麒突然給他來了個電話。 沈寒山看見號碼,接起來像是發(fā)泄似的,張口大喊一句:“沈天麒,你要是半小時之內(nèi)不給老子滾回來,你這個月就別想我?guī)闳ゴ蛉?!?/br> 沈天麒這會兒還有些氣喘吁吁,抹著臉上的土,十分平靜地回答:“爸爸,我找到弟弟了。” 沈寒山整個人一愣,情緒一下子就高昂了起來,大聲問到:“你們在哪兒?別亂走動知道嗎,等爸爸來找你們知道嗎!” 沈天麒“嗯”了一聲,想想又說:“我們在海鮮館,其實我也可以帶著弟弟自己坐車回去的…” 他的話還沒說完,沈寒山直接就掛掉電話坐上了旁邊的警車。 打開他手表上的定位,指著里頭的地址開口就是一句“快快快,就這地兒。” 開車的男人是沈向民的老戰(zhàn)友,以前也和沈寒山喝過一次,等紅綠燈的時候,見他皺著眉頭,一臉焦急,忍不住拍著他的肩膀安慰了句:“行了,孩子有信就行,不是說在海鮮館呢,可能就是嘴饞了,你也別太擔(dān)心了?!?/br> 沈寒山“嗯”了一聲還是沒怎么回答。 自己的兒子自己疼,他這會兒只要沒親眼見著那倆祖宗,心里怎么可能真的踏實下去。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倆小孩兒還真互相牽著手在大門口等著,低頭說話,身上有些臟,像是才打了架。 沈寒山下車往外跑,連車門都來不及關(guān),蹲在地上一手抱了一個,埋著腦袋怒吼:“你兩眼瞎啊,這他媽是海鮮館嗎!這叫海洋館知不知道!” 沈天麒撓著頭,臉上有些不好意思。 剛皺著眉頭說了句:“爸爸你抱得我喘不過氣了?!?/br> 低頭看見他爹的眼睛,一下子又說不出話了。 沈天麒這么些年,就沒見過他爹哭過。 唯一一次紅眼還是他媽生弟弟meimei的時候。 這會兒,看著沈寒山的樣子,心里也不知怎么的,就有些慌亂起來。 偏頭看著旁邊的沈天霖,用嘴型告訴他:“爸爸生氣啦。” 沈天霖低著腦袋,也突然紅了臉蛋。 伸出還有些rou乎乎的手,揉著他爸爸的耳朵,小聲回答:“爸爸,對不起?!?/br> 沈寒山深吸一口氣,憋下眼里頭的濕意。 又換上了那一副惡狠狠的模樣,咬牙切齒道:“你這個蛋就是我和你媽生下來的,你還想上哪兒找別的爹媽去?” 沈天霖聽見他的話,小臉一繃,也開始哭起來。 伸手摟著沈寒山的脖子,磕磕巴巴道:“但是爸爸只喜歡哥哥和jiejie,不喜歡我?!?/br> 沈寒山聽見他的話微微一愣。 捏著他臉上的rou輕嘆一口氣,聲音漸漸放緩,拍著他的屁股回答:“誰告訴你爸爸不喜歡你的?” 沈天霖委屈巴巴地喊:“因為你都不對著我笑,還總是兇巴巴。” 沈寒山都被他氣樂了。 用額頭使勁撞了自家兒子一下,沒好氣地說:“爸爸是想讓你更男人一些,不要整天跟個姑娘似的磨磨唧唧。你哥小時候,爸爸也是這么對他的。” 沈天霖聽了這話,連忙抬頭看自己哥哥,奶聲奶氣地問:“真的嗎哥哥?!?/br> 沈天麒很是嚴(yán)肅地點頭:“是,爸爸以前對我也是很兇的?!?/br> 說完,又為自己聲辯:“不過我小時候可不像你這么愛哭,哥哥從來不哭的!” 沈天霖揉著自己的大腦門兒,“哦”了一聲看著又想要哭,但立馬硬生生忍了下來。 抬頭,很是驕傲地喊:“但是爸爸,剛才我和哥哥,打跑了幾個大壞蛋呢!” 沈寒山一聽這話,不樂意了。 看著大兒子,一臉兇神惡煞地問:“怎么回事兒,有人欺負(fù)你們了?” 沈天麒點點頭回答:“嗯,之前弟弟在那邊后街的胡同里被兩個大人欺負(fù),他們讓弟弟把身上的錢都拿出來,我過去幫弟弟把他們打跑了!” 沈寒山皺著眉頭看了倆小家伙一眼。 擦掉他們臉上的土,指著破掉的膝蓋,沉聲問:“這就是被他們弄的?” 沈天麒“嗯”了一聲說:“他們跑了之后還想叫更多的人,我就帶著弟弟來這里了,mama說,有壞人就往人多的地方跑?!?/br> 沈寒山站起來,拍拍他的腦袋,笑著說:“對,得聽你媽的?!?/br> 說完,左手拉著沈天麒,右手把沈天霖抱起來放在懷里,開口道:“哪個地方,帶爸爸過去。” 沈天麒重重地點了點頭,拉著沈寒山的手,直接就往對街的胡同走去。 那幾個人像是經(jīng)常盤踞在這一塊的小混混。 這會兒,四個人蹲在胡同里頭,低著頭嘴里還在罵罵咧咧著呢。 沈寒山把沈天霖放下去。 扭了扭脖子,獨自走進去,冷笑著問了句:“喲,在這商量什么呢?!?/br> 那打頭的人看見沈寒山,愣了一瞬,開口喊:“你誰啊你?” 沈寒山舉著手腕上的表,笑著回:“看見爺爺這表沒?” 那些小混混平時雖然不干好事,但對值錢的東西還挺敏銳,看見沈寒山手上的表,眼睛一下就亮了起來。 低頭看了一眼地上其他三個人,用嘴巴說了句:“八百多萬。” 那三個小混混一見這意思,挨個也站了起來。 扯著嘴角冷颼颼地一笑,直接上前伸著拳頭就往沈寒山身上去。 沈寒山側(cè)身一躲,抬腳直接把最前面的人踢到在地上。 然后伸手給了旁邊靠過來的人一個結(jié)結(jié)實實的肘擊,再抓著面前兩個人的腦袋互相撞了一下,發(fā)出一聲清晰的“咚”。 見后面的人掏出小刀,長腿一掃,直接把那刀子一下踢飛,插在旁邊的垃圾箱里。 轉(zhuǎn)身一腳踩在那個人的背上,拳頭往下一扔,面無表情地問:“打老子兒子?” 接著,又是一拳,繼續(xù)道:“你們他媽的是吃了誰的熊心豹子膽?嗯?” 那幾個人這下終于也意識過來。 大喊著:“我們沒拿你兒子的東西!那個大的還把我弟給打傷了!” 沈寒山聽見這話,扯著嘴角笑了起來:“這就對了?!?/br> 說完,最后落下一拳,得到對方一聲大喊,站起來,一臉冷淡地說:“有這心思,就去做點兒正事兒,別他媽見天兒地盯著弱勢群體瞎琢磨,傻逼。” 說完撿起剛才落在地上的皮夾克,轉(zhuǎn)身出了胡同。 沈天麒和沈天霖一直在外面等著,沈寒山不讓他們進去觀戰(zhàn)。 這會兒見自家老爹出來,心里也知道了結(jié)果,湊上來,張嘴就喊:“爸爸你真牛?!?/br> 沈寒山“嘿”了一聲,摸著他的腦袋表揚:“之前聽說你發(fā)揮也挺好啊沈小同志?!?/br> 沈天霖站在旁邊,看著自己的爸爸和哥哥,忍不住也小聲嘟囔一句:“爸爸…我…我也想和哥哥一樣…” 沈寒山咧嘴一笑,覺得這個兒子終于開了竅。 把人往懷里一抱,點頭說到:“終于知道自己之前那么娘們唧唧多埋汰了吧。小子,你爸不是教你亂用暴力,但你得知道,這個社會上,不是每個人都能等著你哭完,然后眼巴巴地聽你抱怨。有些傻逼你就得跟他們用拳頭說話,等你像你老子我,或者像你哥這樣,你就能主動的去保護那些你想保護的人,而不用哭著等別人的保護,知道嗎?!?/br> 沈天霖像是聽明白了,又像是沒有。 摸著他老子胳膊上的腳印,小聲問:“爸爸受傷了嗎?” 沈寒山不屑一顧地回答:“哪兒啊,就個腳印而已,倒是你和你哥,咱們先去醫(yī)院把傷口處理一下?!?/br> 說完,就帶著兩個兔崽子去了最近的一家醫(yī)院。 沈天麒一開始看著沒事兒,可事實上不光膝蓋破了,后背被劃傷,手骨那塊還被拉傷了一大塊,這會兒在床上躺下來,剛休息一會兒那些傷就開始慢慢顯現(xiàn)出來,一動就扯著小臉皺成一團。 沒一會兒,對面床又突然來了個挺漂亮的小姑娘,是練舞蹈不小心扭到腳送進來的。 沈天麒打小就知道在女生面前耍帥。 這會兒,見了對面床的小姑娘,立馬小臉也不皺了,傷口也不疼了,表情繃得格外緊,嚴(yán)肅地躺在原地,露出一副憂國憂民的小表情。 那姑娘的mama像是認(rèn)識沈寒山的。 看著他整個人一愣,走上來喊:“沈、沈總?” 沈寒山本來還在給沈天麒剝著橙子。 這會兒聽見這聲音,抬頭看了一眼,挑眉也笑起來:“喲,白翻譯啊,怎么的,你家孩子也被人打了?” 你說這是領(lǐng)導(dǎo)該說的話么。 白寧是弘杉的隨身翻譯,主管日語和德語這一塊,平時業(yè)務(wù)水平不錯,人長得漂亮性子也隨和,前幾年離了婚,自己帶著個孩子過著。 她平時有些怕沈寒山,聽見他的話,一時都不知如何回答了。 倒是那護士長走進來,輕咳一聲問了句:“白寧,你朋友???” 白寧于是連忙開口介紹:“沈總,這我表姐,這里的護士長。表姐,這我們公司的沈總。” 那護士長的眼神來回掃了兩眼,突然笑了起來,輕聲感嘆:“這樣啊,沈總可真是年輕有為,這么年輕就有了兩個孩子?!?/br> 沈寒山挑挑眉,舉起三根手指回答:“三個,我還有個閨女在家里?!?/br> 護士長干笑了一聲,舉起手里的藥說:“沈總真是好福氣,那小朋友,我們先來上了藥好不好呀?!?/br> 沈天麒很是聽話地點點頭,趴在床上一言不發(fā)地掀開自己的衣服,偷偷看了眼對面床的姑娘,露出英勇就義的表情。 護士長一邊上藥一邊笑著說:“小朋友真是勇敢,一點都不喊疼呢,回去讓爸爸在mama面前表揚表揚你。” 沈天麒“唔”了一聲回答:“mama不在?!?/br> 護士長手上動作微微一停,輕聲問:“mama…不在么?” 沈天麒點點頭沒有說話,憋著小臉裝嚴(yán)肅。 可看在護士長眼里,沈天麒這么副裝模作樣耍帥的樣子,就跟傷心欲絕,無語凝煙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