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身后的鬼：……】

    文痞晝川——

    【晝川：沒稿可交啊。】

    【猴子請來的水軍：之前答應(yīng)過我的長篇連載大綱呢？！】

    【晝川：不知道寫什么好，這不在想著嗎，晚上吃什么啊?！?/br>
    【猴子請來的水軍：食吾大rou！】

    【晝川：……】

    【晝川：你可不可以斯文點(diǎn)？】

    【猴子請來的水軍：可以，吃俺老孫一棒。】

    【晝川：?！?/br>
    【猴子請來的水軍：?！?/br>
    以上。

    如此這般心急火燎的，初禮背負(fù)著萬千罵名，被輪來輪去輪了三天三夜，卻從頭到尾默不作聲，在做的事情只有一樣，那就是活蹦亂跳地跟手下帶著的四名作者催稿——

    四天后。

    當(dāng)所有人都以為“這件事就這么算了，初禮背鍋，謝謝她”的時候。

    初禮帶著三篇連載外加兩個短篇故事前后加起來快十四萬字的稿子來到于姚的辦公桌前，這是整個《月光》雜志四月刊即將用到的稿子，將稿子交給于姚的時候，于姚粗略估算了下大概篇幅也震驚了——

    “這么多字?。　庇谝φf，“往常這么十四萬字都有可能是全部稿件當(dāng)月刊登量了，這回光你帶的作者都占了那么多，小鳥那邊還有兩個作者的短篇呢……那四月刊的小說所占篇幅比例得加大啊！”

    “作者突然都爆字?jǐn)?shù)啦，”初禮笑嘻嘻道，一臉無辜，仿佛把菜刀架在作者們的脖子上要求他們多憋幾千字的人并不是她，“索恒一向很乖的日常爆字?jǐn)?shù)，真正難得的是另外三個富堅(jiān)義博也有這么勤勞的時候。”

    “咦，是啊。”

    “最近亂七八糟的事情那么多，他們沒有棄坑逃跑已經(jīng)算很給面子了?！?/br>
    “那行吧，”于姚點(diǎn)點(diǎn)頭，也跟著笑道，“難得作者們這么充滿干勁，那我們當(dāng)然也接著，字?jǐn)?shù)多點(diǎn)沒關(guān)系，這次就縮減別的欄目篇幅頁數(shù)就可以了——”

    于姚話語一落。

    老苗那邊有了反應(yīng)，他原本安安靜靜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仿佛耳聾一般對于初禮和于姚對話充耳不聞……這會兒一聽“縮減別的欄目篇幅頁數(shù)”幾個字后，他立刻詐尸了，椅子往后一推探了個頭出來：“等等等等……什么東西啊，每個欄目篇幅固定的哪能說縮減就縮減？這都什么時候了才說要修改篇幅？coser專欄這次做了個櫻花祭專題，光照片都弄回來三十幾張，我正愁版面不夠呢，你們還要縮減？！”

    初禮回過頭看著老苗，臉上開始面無表情，在直視了老苗那張懵逼又憤怒的臉時，她唇角突然往上勾了勾——

    責(zé)任編輯所負(fù)責(zé)的作者、欄目占的篇幅越多、上稿率越大，在編輯部的地位就越高、越穩(wěn)固，這都是老苗你當(dāng)初“言傳身教”親自交給我的……

    現(xiàn)在我出師了，終于可以腳踏實(shí)地地落實(shí)一波自己的聰明好學(xué)……

    怎么樣？

    驚喜不驚喜？

    意外不意外？

    看著初禮臉上的表情，老苗先是微微一愣，隨后聽見坐在初禮身后的于姚不急不慢道：“《月光》是小說類雜志，沒有為了多放圖片刪減小說內(nèi)容的道理……再說了，不說江與誠和晝川，就算是鬼娃也算是個小有名氣的作者，至于《遮天》這幾期人氣有多旺如果你沒瞎應(yīng)該也看見了，你要刪減他們的稿子內(nèi)容，準(zhǔn)備刪誰的？江與誠??？還是晝川？”

    老苗：“……”

    老苗：“可是我這邊照片的后期都做好了，我排版都規(guī)劃一半了！”

    于姚聳聳肩，語氣輕描淡寫：“刪一半咯?！?/br>
    老苗皺眉：“這么麻煩的事，總不該我來做吧，誰讓刪就誰——”

    于姚挑眉：“哇哦，不該你來做誰來做？我嗎？”

    初禮：“……”

    初禮并不能控制自己的唇角上揚(yáng)的弧度……其實(shí)她也不用控制，畢竟她等待這一天已經(jīng)等待了很久了——此時此刻，整個編輯部只要不是雙耳失聰?shù)亩家呀?jīng)嗅到了空氣中濃重的火藥味，大家紛紛一臉懵逼地看起頭看著來自于姚和老苗之間的硝煙戰(zhàn)場……

    “這點(diǎn)事情都不能自己解決，是不愿意解決？還是懶得解決？”于姚笑了笑，仿佛開玩笑一般道，“大家都很忙的，初禮和小鳥手上都有一大堆稿子趕著校對，我這還要進(jìn)行《消失的游樂園》三校，你還能指望誰來弄?。课医o你鞠三個躬請你出山好不好？”

    老苗噎了下，這會兒終于意識到于姚話語里的不客氣和找茬兒，頓時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你這樣說話就沒意思了……”

    “不然怎么說話？喔對了，反正你什么事都可以跳過我做好決定的，突然收到我的命令是不是不習(xí)慣？”

    于姚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不然我叫你老板好啦？”

    眾人：“……”

    于姚站起來，雙手撐在桌子上：“我不如把話挑明了吧——我希望在坐的每一位都能清清楚楚聽明白我今天所說的話——我之前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是希望大家能夠和睦相處，把咱們這本《月光》新刊做好，有一天能夠比肩《星軌》……但是也許是因?yàn)槲姨谜f話，或者過于沉默，總會讓人產(chǎn)生一種錯覺，我這個主編的存在可有可無?！?/br>
    于姚：“我以前在《星軌》帶的作者沒有二十也有十一二，現(xiàn)在都是叫得上名字的大神，最差的手上也有二十萬銷量的暢銷書——這么說吧，你們手上的作者資源，沒有我出馬談不下來的，因?yàn)槲沂侵骶?，《月光》雜志我說得算，跟我談比跟你們?nèi)魏我粋€人談都簡單有效且直接。”

    于姚：“既然如此，人家為什么還要和你談？”

    于姚：“所以希望有些人不要老惦記那些個小九九，覺得能夠越過我，通過和別的部門的人連手，站到自己不可能站到的高度……這都是不切實(shí)際的幻想?！?/br>
    于姚：“編輯部，除了我，沒有二把手?！?/br>
    于姚一句一頓，說完，穩(wěn)穩(wěn)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眾人：“……”

    老苗閉上了嘴，像是看剛上岸的哥斯拉似的看著于姚；

    編輯部眾人紛紛一臉懵逼，連平日里最狀況外、幾乎隱身的老李都放下了手上在做的排版，伸手懟了下身邊的阿象，眼神詢問她發(fā)生了什么；

    小鳥目光閃爍不知道在想什么……

    此時，氣氛緊張到像是一張繃緊的弦，大家的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地上掉下一根針都能聽見這種比喻的實(shí)際情況大概也不在乎如此。

    如此氣氛中，站在距離于姚最近位置的初禮卻笑了——

    “哎呀，多大點(diǎn)事，老苗你就把照片刪一刪搞一搞就行了，也就是刪二十來張，不是還剩七八張可以用么？大家好好說，和氣生財嘛?！?/br>
    初禮踩著高跟鞋，拉出自己的椅子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并給老苗補(bǔ)上了是時候的最后一刀——她能感覺到當(dāng)她用飽含嘲弄的語氣說到”和氣生財”時老苗大概已經(jīng)要被氣得暈厥過去……

    而此時此刻，編輯部里依然安靜得可怕。

    人們終于意識到，《小神仙》的事兒并不是就這么過去了，前面幾天的風(fēng)平浪靜只是一個前奏，現(xiàn)在，正是暴風(fēng)雨欲來時。

    ……

    這天下班，初禮沒有加班。

    到家的時候天還有些亮，晝川躺在沙發(fā)上打他接廣告的那個手機(jī)游戲，聽說迄今為止他已經(jīng)花了十七八萬，游戲?qū)倏头純扇齻€了，天天追在他屁股后面叫“小哥哥”，就差問他需不需要特殊服務(wù)。

    這導(dǎo)致初禮每次看到他打游戲都會湊上來嫌棄這么一兩句。

    而這一日，當(dāng)晝川聽見玄關(guān)開門聲，條件反射似的從抖著腿四仰八叉躺在沙發(fā)上的姿勢坐起來，順手關(guān)了游戲的背景音效，捧著手機(jī)一臉嚴(yán)肅：“今天回來那么早，別是被開除了吧？”

    “你才被開除了?！背醵Y彎腰換上拖鞋，“在打游戲吧，音樂聲開那么大，站在門外都能聽見，我開門才關(guān)掉有什么用??？”

    “……”

    晝川不小心想起了自己小時候被老媽摁著腦袋練鋼琴，每天他媽去買菜前腳剛走后腳他就從鋼琴上爬下來去看電視，然后在聽見樓梯有動靜的那一秒飛奔關(guān)掉電視劇并重新爬回鋼琴前……

    直到某天他老媽靈機(jī)一動摸了一下電視機(jī)后面，發(fā)現(xiàn)電視機(jī)是熱的，然后把他拎出來胖揍一頓。

    猝不及防回憶起童年陰影讓晝川挑釁似的把游戲音效開到最大——

    結(jié)果抬起頭瞥了眼初禮卻發(fā)現(xiàn)她一改前幾日烏云密布、走到哪仿佛腦袋頂上都頂著一朵在下雨的云的模樣……這會兒她樂呵呵的，絲毫沒有要教育他的模樣。

    晝川退出游戲，吵鬧的游戲音樂聲停止后客廳一下子安靜了下來，男人眼珠子跟著在客廳來來回回走動的小姑娘一起來來回回，半晌，終于忍不住好奇問：“元月社爆炸啦？那么開心？”

    “元月社沒有爆炸，老苗爆炸了?！背醵Y掀起米缸，伸腦袋看了看里面的米，“今天老苗被我們老大懟了一波——我們編輯部，沒有二把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老大刻薄起來像轟炸機(jī)似的，比你刻薄多了?！?/br>
    “最后那句可以不用加上的。”

    “上次你說得確實(shí)有用，我就知道我周一那一場辦公室痛哭流涕的眼淚沒有白流……”初禮淘米淘一半，從廚房探了個腦袋出來，濕漉漉的手給客廳沙發(fā)上的男人比了個大拇指，“多謝提醒。”

    晝川看著站在廚房里的人——

    三四天了，她第一次像個活人一樣。

    不是回到家就啞巴似的沉默，抱著手機(jī)咬著下唇一言不合地埋頭刷微博……此時的初禮說話的時候眼里有光，唇角上揚(yáng)成一個不懷好意的弧度，那模樣看起來欠揍又可愛。

    她的頭發(fā)被外面的風(fēng)吹的有些凌亂，鼻尖被凍得通紅，這會兒像個樹袋熊似的扒在廚房門框上，探著半個身子看著他……

    穿著他給買的拖鞋。

    站在他的家里。

    他的人。

    坐在沙發(fā)上的男人心中一動，稍稍坐直，唇角也忍不住跟著微微翹起，他對視上她的眼，嗓音低沉：“錦囊妙計(jì)向來不是免費(fèi)的，該給我一點(diǎn)什么獎勵？”

    扒在門框上的人稍稍愣住，還沒來得及問男人想要什么獎勵，這時候看見他大老爺似的坐在客廳沙發(fā)上，抬起手，無聲地點(diǎn)了點(diǎn)自己的唇……

    “……”

    初禮用了三秒，搞懂了他的意思。

    臉“噌”地通紅，像是煮熟的蝦，她“哎”了聲整個人縮回了廚房里，額頭頂著門邊冰涼的墻壁，眼睛瞪得老大，面頰通紅，心跳飆升到放醫(yī)療儀器能響起高能警告！

    與此同時。

    坐在沙發(fā)上的男人眼看著她消失在廚房門框邊緣，只是門框邊露出的裙擺一腳顯示她并沒有走遠(yuǎn)而是縮在墻后……茶色瞳眸含著淡淡笑意看著那一角露出的裙擺，直到看著它小幅度地?fù)u擺——

    下一秒，腳上穿著拖鞋的小姑娘一陣風(fēng)似的從廚房刮出來，來到他的面前，捧起他的臉，飛快地在他的唇瓣上輕啄一下！

    那柔軟而微冰涼的觸感在他的唇瓣上胡亂蹭過。

    在她深呼吸一口氣想要逃離時，男人稍稍挺直上半身，然后大手扣住她想要挪開的腦袋，輕而易舉地加深了這個吻……

    舌尖探入齒關(guān)，她嘗到了他嘴里的淡淡煙草味，大腦一片空白只來得及想到“啊這個人又偷偷抽煙難道是卡文了嗎”——只是愣神片刻，便讓他抓住了機(jī)會，舌尖交纏的一瞬間……

    不是第一次了。

    初禮還是有點(diǎn)腿軟。

    “……嗚……”

    對方過于直接的索取讓她發(fā)出招架不住的嗚咽聲，她笨拙地拼命想要呼吸，憋氣憋到滿臉通紅，他卻惡劣地不肯放過她，將她親吻至唇角泛紅，那雙好不容易在今天變得明亮的眼微瞇起，泛起水光——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jì)那么長的時間，當(dāng)初禮感覺自己的骨頭在一毫米一毫米地坍塌變軟時，男人終于放開了她……

    她貪婪呼吸一口空氣，連連后退幾步，左腳笨拙地踩到了自己右腳拖鞋腳后跟，然后“啊”地小小尖叫一聲，四腳朝天地翻倒在沙發(fā)上——

    與此同時，她聽見男人帶著笑意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我說讓你今晚做點(diǎn)好吃的犒勞我，你想到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