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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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珩心頭一跳,壓下懼意,小心露出一個笑容來。 孟越一愣,驚愕的神色在他臉上一閃而過,他緩緩開口:“這位是……” 他的聲音格外嘶啞,像是尖銳的東西劃過桌面一般,聽得秦珩心里難受。 秦珣輕輕推了推弟弟,笑道:“這是我四弟。四弟,還不見過師父?”他心說老四太呆些,也沒點眼力見兒。 “???哦哦?!鼻冂衤勓?,忙施禮,“師……” 她還未低下頭去,胳膊就被人猛地抬起。一股大力襲來,格著她的胳膊,她無法躬身行禮,只能面露迷惘之色:“師父?” “先別急著叫師父!”孟越皺眉,他那道從眉骨直到嘴邊的傷疤也隨之抖動,“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你?!?/br> 秦珩不理解,但她很聽話,就點了點頭:“侯爺請問?!?/br> 她定一定神,也不知這位孟侯爺會拿什么問題來問她。她猶記得當初她剛進上書房時,季夫子可是給了她一個下馬威。 然而她等了好一會兒,也沒等到孟越發(fā)問。在好奇心的驅(qū)使下,她悄悄抬頭看去,見他一臉怔忪之色。察覺到她的視線,孟越眸光一閃,啞聲問:“已逝的蘇尚書是你什么人?” “那是我外祖父?!鼻冂裾Q?,心說,莫非孟侯爺同外祖父有舊?這樣是不是會容易一些? 扯了扯嘴角,孟越露出一個堪稱可怖的笑容:“果然?!?/br> 秦珩一臉茫然,她向皇兄投去求助的目光。秦珣沖她安撫性的笑笑,扯了扯孟越的衣衫,將孟越拉到了一邊。 孟越右足微跛,但走得并不慢。他深一腳淺一腳,幾乎比秦珣還要快些。 秦珩不知道他們說什么,短短數(shù)息間她已經(jīng)想象出了好幾種可能。約莫過了一刻鐘左右,他們兩人回轉(zhuǎn)。武安侯從上到下打量著她,她只能厚著臉皮佯作不知,老老實實站著,做沉思狀。 半晌,她才聽得孟越嘶啞的聲音:“好。”她心中一喜,驀然松了口氣,這次不用秦珣提示,她就匆忙施禮:“弟子秦珩見過師父?!?/br> 孟越眼皮下垂,遮住了眼中復雜的情緒,沉默著點了點頭,算是收下了這個徒弟。 秦珩與皇兄相視一笑,眉梢眼角俱是喜意。她難得像今日這般,心情輕快。 在后來的日子里,秦珩漸漸發(fā)現(xiàn),與三皇兄交好和拜武安侯為師是她十歲這年做的最正確的兩件事。 現(xiàn)在的三皇兄和她夢境中的并不一樣,他會教導她功課,督促她習武,會與她共同用膳,偶爾也會幫她解圍,讓她不至于難堪……他儼然是一個還不錯的兄長。 兩人拜師后,因為武安侯身有舊疾,不便入宮。于是秦珩常常同皇兄一起登門學藝。 得知孟越竟然愿意收下自己的兩個兒子,皇帝頗覺詫異,但是略一思忖,也就理解了。畢竟是皇子,孟越看在他的面子上,肯定不好推拒。 初時皇帝還時常關心一下,問問這兩個兒子學武進展,叮囑他們莫忘了上書房的功課。時日久了,他日理萬機,要忙的事情太多,也就把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給拋到了腦后。 孟越教導這兄弟倆時,側(cè)重點并不相同。他教秦珣兵法,教秦珩武藝。教導秦珣時,指定幾本書,教秦珣自己去看。對秦珩,則是一招一式認真指點。 可惜秦珩素來老實蠢笨,看上去腦袋也不夠靈光。落在別人眼中,就是她認真努力練武,卻始終表現(xiàn)平平。 不過好在孟越并未流露出失望之色,他雖然容色可怖,但耐心十足,還會勉勵秦珩:“盡力就好?!狈凑@位四殿下習武只為強身健體。 他這般和顏悅色,倒教秦珩愧疚不安。然而為了符合自己一貫的形象,她又不能表現(xiàn)得太過機敏,只得繼續(xù)做個庸人。只是,她對待孟越更加恭敬,練武也越發(fā)勤奮了。 ——她必須努力習武,她想使自己看起來健壯一些。 如同掬月姑姑所擔心的那樣,隨著年齡的增長,她身世的秘密越發(fā)難以隱藏。轉(zhuǎn)眼間她十三歲了,身體抽長,腰肢纖細,胸前有微微的隆起,聲音也不像之前一樣雌雄莫辨。 第24章 心儀 晨光熹微,秦珩從睡夢中醒來。她脫下特制的寢衣,露出少女正在發(fā)育的身體。胸前起伏,腰肢纖細,雙腿筆直修長,精致的玉足白若羊脂。 她取過掬月備好的白色束胸、襟圍,雙層遮掩,再套上寬大的衣衫,力求胸前看上去一馬平川。 床榻旁的靴子是掬月親手縫制的,外觀同尋常靴子并無分別,但是內(nèi)里加厚加長,使她能看起來更高一些,腳也更大一點。 穿好衣衫鞋襪,她才咳一聲,喚了掬月姑姑進來。她洗臉漱口,對鏡綰發(fā)。鏡中的她俊眼修眉,面如皎月。然而這樣的面容卻讓她忍不住皺眉,若是再英氣一些就好了。 收拾妥當,用過餐飯,她帶上山姜,往上書房行去。 她行得快,山姜抱著書具跟在她身后,一面疾行,一面小聲道:“殿下何必日日這般早,三殿下好幾日不去上書房了,也只有殿下您老實……” 秦珩停下腳步,打斷山姜的話,她認真說道:“三皇兄跟我不一樣,他如今在兵部做事,自然忙一些?!?/br> 山姜這才緘口不言,心下感嘆,他們殿下,但凡提到三殿下,句句是好話,處處維護,真跟親兄弟一般。 果然今日秦珣又沒來上書房,夫子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著重盯著秦珩一人。秦珩對此習以為常,好不容易捱到下學,將書具丟給山姜,她獨自一人直奔景昌宮。——聯(lián)絡感情這種事,一天都不能落下。 這些年她常去找秦珣,景昌宮上下對她毫不陌生??匆娝颐τ雰?nèi)。 她剛拐進去,行得數(shù)步,就看見了迎面走來的三皇子秦珣與太子秦璋。她心下暗驚,怎么太子二哥也在這里?方才的宮人內(nèi)監(jiān)竟也沒有提醒她。她心說,看眼前這架勢,莫非是二皇兄要走,三皇兄送客? 秦璋年長他們幾歲,眉目疏朗,從容溫潤。父皇一心將他培育成圣明天子,請了當世的大儒來教導他,他不負父皇所望,寬厚溫和,頗有儲君之風。這幾年,秦珩沒有刻意同他交好,但因為他的寬仁大度,與人為善,他們關系還不錯。 他俊逸的眉眼間含著淺淺的笑意,主動與秦珩打招呼:“四弟怎么行得這般急?下學了?” 秦珩站定,抱拳施禮,她壓低聲音,粗著嗓子:“見過兩位皇兄?!彼晕⑼nD,露出一點赧然之色,續(xù)道:“嗯,剛下學,來找皇兄。” 她說著話,將目光投向了三皇兄秦珣。三皇兄今年十五歲,身材高挑頎長,因為練武的緣故,瘦而不弱。他五官輪廓愈發(fā)分明,鬢如刀裁,眉若墨畫,威儀有度,氣質(zhì)冷峻。有時她看著他,冷不丁地就會想到那個噩夢,然后心里一激靈。 太子笑笑,轉(zhuǎn)向秦珣:“如此,兩位賢弟少敘,孤先回去?!?/br> “皇兄慢走!”秦珩同秦珣齊齊施禮,目送太子及其隨從離去。 直到太子的身影消失不見,秦珣才擰了眉:“嗓子還沒好?”他記得以前四弟聲音奶氣了一點,但也還正常。怎么前些日子病了一會兒,就嗓子啞得連大聲說話都不行了?今日似乎格外嚴重一些? 秦珩含糊“嗯”了一聲,嘿然一笑。她近來自覺聲音甜潤悅耳,唯恐惹人生疑,說話時有意壓低聲音,想聽起來低沉些,方才可能沒把握好,弄巧成拙了。 涼涼地掃了她一眼,秦珣忽然伸手,迅疾如風,攫住了她的下巴。 下巴上的涼意教她悚然一驚,她頭皮發(fā)麻,全身的血液瞬間凝固,她聽到自己心跳如擂鼓。他手指倏忽向下,停留在她喉頭,輕輕撫摸。頸中肌膚被涼涼的手指所觸摸,仿佛有刀刃架在脖頸中,又像是冰冷的蛇信子。她呼吸微滯,一動不動。 她也學了三年武藝,可是他伸手過來時,她竟然沒能躲開! 秦珣認真端詳了一會兒,終是收回了手。他略一沉吟,下了論斷:“是變聲吧?”見老四一臉茫然,他轉(zhuǎn)過身,大步向正殿走去。他捻了捻手指,試圖捻掉方才那溫暖滑膩的觸感。唔,老四到底年紀小,皮膚光滑水潤,恐怕嬌養(yǎng)的小姑娘也有所不及。 深吸一口氣,秦珩雙目微闔,壓下內(nèi)心的恐懼,連忙追了上去。她步子小,三步并作兩步,堪堪追上秦珣。 如同往常一樣,兩人相對而坐。秦珣給弟弟斟了茶:“疼不疼?” 秦珩微怔,過了片刻才反應過來他所指為何。她搖頭,聲音低?。骸安惶邸!敝皇撬脮r時刻刻小心注意,說話聲音低一些,粗一些,慢一些。 前段時日,她身體有恙時,跟黃太醫(yī)提起過此事。黃太醫(yī)答允幫她配副藥,能讓她短期內(nèi)嗓子沙啞??上КF(xiàn)下還沒給她送來,約莫是尚未配好。 秦珣喝了口茶:“黃太醫(yī)不行的話,就換一個。太醫(yī)院人那么多,怎生就認準黃太醫(yī)一個了?” 秦珩心中暗驚,原來她只讓黃太醫(yī)看診,三皇兄都看在眼里。她咳了一聲,捏了捏嗓子,壓低聲音:“太子二哥方才來有事嗎?”她不想讓他過多關注黃太醫(yī),索性轉(zhuǎn)了話題。 秦珣挑眉,現(xiàn)在沙啞得沒先前厲害,聽著順耳多了。他眼眸半闔,漫不經(jīng)心道:“嗯,朝廷的一些事?!本唧w的,他沒有細講,而是帶著一絲戲謔的笑意問弟弟:“四弟,你也不小了,可有心儀的姑娘?” “咳咳……”正在飲茶的秦珩差點嗆住,她憋紅了臉,眼里水洇洇的,連咳數(shù)聲,站起身來,顫聲道,“皇兄說什么?” 她今年十三歲,怎么就提到心儀的姑娘了?莫說她不能娶妻,即使能娶,她前頭還有兩位兄長未曾婚娶啊。哦,是了,他們的太子二哥十八歲生辰都過了,還沒定下太子妃的人選呢。 秦珣驚訝于四弟的反應,他淡笑,薄唇微勾:“驚訝成這樣?莫非還真有心儀的姑娘?” 他雙目微斂,唔,四弟老實膽小,鮮少與旁人接觸,恐怕還不知道心儀是什么。 秦珩連連擺手:“沒有沒有?;市衷趺赐蝗幌肫疬@個了?” “嗯?”秦珣放下茶盞,往前輕推,揚起很淡的笑意,“你不是問我太子來做什么嗎?除了朝廷的一些事,他就問了我這個?!?/br> 秦珩心里詫異,她沉吟半晌,忽然后知后覺般,輕呀了一聲,面露驚喜之色:“所以,是要有太子妃了嗎?” 秦珣笑笑:“唔,大約是吧?!?/br> 很快他們就知道,這不是大約,而是事實。太子尚且年幼時,皇帝就為他選好了岳家,可惜那姑娘福薄,婚事還未定下,她就夭折了?;实壑坏脤⑷诉x換成她嫡親的meimei。如今那位丁二小姐剛及笄,皇帝便又想起了此事。 第25章 擔憂 太子秦璋十五歲上就開始參政議政,寬厚仁愛,名聲甚佳。他地位穩(wěn)固,他的婚事,朝中不少大臣都惦記著。但皇帝心里早有打算,他愛重這個兒子,出身、教養(yǎng)、友人、妻室……他希望這個兒子所有的一切都是完美的。 大皇子秦琚的外祖父是健威侯,手握重兵,在皇帝看來,這無疑會對太子秦璋造成一定的威脅。所以,他必須給太子選一個有力的岳家。而丁家則是最好的選擇。 丁家的這一任家主丁贊一是當世大儒,著書立說,聞名遐邇。坊間傳言,天下學子,泰半是丁家門生。丁贊一有兩個兒子,一文一武。長子丁玉階師從父親,現(xiàn)為翰林院學士。次子丁玉行早年投筆從戎,尚駐守邊關。丁家門生雖多,但子息綿薄。丁玉階只有兩女一子,可惜長女早夭,而丁玉行年過三旬尚未娶妻生子。 文能享譽文壇,武能征戰(zhàn)四方,子嗣不豐,又無外戚之憂。真是絕佳的岳家。所以,丁家二小姐丁如玉剛一及笄,皇帝就授意陶皇后將她召進宮中。 見丁小姐容貌美麗,落落大方,帝后二人都極滿意。嗯,也不枉教太子等她幾年。這婚事可以定下了。 當陶皇后含笑問丁小姐:“可許了人家不曾”時,皇帝借故離去。 丁小姐螓首低垂,滿面紅暈,用纖纖玉指絞著衣帶,不發(fā)出半點聲音。 陶皇后微微一笑,親切地執(zhí)起丁小姐的手,聲音溫柔:“你與東宮年歲相若,倒也相配……” 她話未說完,丁小姐便猛地抬起了頭,怔怔然問道:“太子么?” “不是太子,還能有誰?” 丁小姐低下了頭,繼續(xù)沉默。是啊,不是太子,還會是誰?很小母親就暗示過她的。 陶皇后見過不少貴女,對丁如玉的寵辱不驚很滿意。她又說了幾句閑話,見丁小姐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她笑了一笑,也能理解,就教丁小姐先回去。 丁小姐今日進宮,被特許乘馬車而入。馬車在宮里緩緩行駛,她能聽見車輪滾動的聲音,一下一下碾在她心上,她的思緒漸漸飛遠。 在宮門口,馬車驀地一停,她身子往前一撲,差點跌出去。還是丫鬟眼疾手快拽住了她,她才不至于出丑。 她心跳加快,后怕不已。 “小姐身體可有不適?方才馭者無禮,沖撞了小姐,還望小姐見諒?!蹦凶永滟穆曇趄嚾辉谲嚭熗忭懫?。 丁如玉深吸一口氣,簡單答道:“無事。”她不知此人是誰,只隱約聽得聲音很年輕,年歲不大。她心知出入宮廷的,定然是身份貴重之人。她不清楚方才是怎么一回事,但她并不想多事。 馬車繼續(xù)前行,她輕撫猶自跳個不停的心臟,低低嘆了口氣,耳畔隱約聽到一個沙啞的聲音:“皇兄,那是誰家馬車……” 她心里一咯噔,皇兄?莫非,那就是太子?太子秦璋的名頭,她自然聽過,只是無緣得見。原來,那就是太子的聲音啊……她輕輕合上眼,有些許恍惚。 沒聽到答案,秦珩繼續(xù)壓著嗓子問皇兄:“……皇兄怎么知道那里面是個小姐?”她微微歪了頭,黑亮的眼睛眨也不眨盯著秦珣,眸中氤氳的水汽看得秦珣有點不自在。 ——今日是武安侯孟越的生辰,他們兄弟倆結伴前去給其祝壽。武安侯性子古怪,又無妻小。偌大的候府只有幾個老奴并若干丫鬟仆婦。他壽辰之際,竟也無其他同僚前來。師徒三人將就吃了些菜肴,飲了幾杯薄酒,就算是過壽了。 孟侯爺?shù)膲鄢?,秦珩不好推拒,只估摸著自己的酒量,飲了兩小杯,不敢再飲?/br> 她練了三年,酒量大概比先時有了長進。她同秦珣宮乘馬車回宮時,坐得端端正正,神志清醒。此刻卻有了些許醉意而不自知,追著秦珣要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