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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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禾儀搖頭,說:“你祖母這個人最是心善。就算她心里一百個不喜歡陶陶,也絕對不會對一個孩子下手。” “有母親這句話,兒子便放心了。”霍玄也是松了口氣。 “不覆,聽母親一句勸。那個孩子畢竟沒事,就這么算了吧。你祖父去的早,你祖母這輩子吃了不少苦,她把霍家撐下來不容易。你祖母最是希望家和萬事興,她又不太喜歡陶陶,不要在這個時候攪得霍家不安,你祖母承受不了?!鄙蚝虄x蹙著眉細(xì)細(xì)地勸。 想到那個因?yàn)樗痪湓捦嫘υ挾寄軞饣柽^去的老太太,沈禾儀憂心忡忡。倘若不是因?yàn)槔咸蚝虄x早就離開了霍家,根本不必要做這個可笑的霍家大太太。 見霍玄沉默不言,沈禾儀又說:“那幾個孩子我?guī)湍闶刂?,母親答應(yīng)你再也不能有人傷他們半分?!?/br> “兒子自有分寸。”霍玄點(diǎn)了一下頭,算是勉強(qiáng)答應(yīng)下來。 霍玄回到書房的時候,肖折釉帶著漆漆和陶陶已經(jīng)等在那里了。 書房的門窗都開著,霍玄還未走近,就看見三個孩子站在門口。肖折釉身姿挺拔而綽約,正側(cè)著身,與身邊的陶陶說話。漆漆竟然比肖折釉高了半個頭,倚著身后的廊柱。 “將軍?!?/br> 見霍玄回來,肖折釉急忙帶著漆漆和陶陶給他問安。 “嗯?!被粜抗鈷吡艘幌滤麄?nèi)齻€,腳步不停進(jìn)了屋,“進(jìn)來吧?!?/br> 霍玄進(jìn)到書房,第一眼就看見長案上擺著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他先是打開食盒,看著里面的糕點(diǎn)。瞧著樣子,已經(jīng)比三年前好了很多。 “時間倉促,只給將軍做了這幾道糕點(diǎn)和蜜瓜。”肖折釉解釋。 霍玄很快將目光移向旁邊厚厚的一沓衣服,還有些襪子、劍穗、扇墜等小東西。 肖折釉又解釋:“這幾年大太太給我和漆漆請了女紅先生,我們姐妹閑著沒事,就給將軍做了些衣服?!?/br> 漆漆側(cè)頭看了肖折釉一眼。漆漆一點(diǎn)都不喜歡女紅,她對天發(fā)誓,這滿桌子的衣服沒有一針是她縫的。 霍玄翻了翻疊好的幾件衣服,從下往上,針腳逐漸從粗糙變得細(xì)密工整。 肖折釉有點(diǎn)不好意思地說:“剛開始學(xué)的那年手藝不太好,讓將軍見笑了。折釉跟大太太借了件您的衣裳,也不知道尺寸能不能合適……” “合適?!被粜艘幌箩樐_,眼底含了絲笑意。 昨天孫將軍還穿著女兒給做的新鞋子炫耀,沒想到他今天得了好幾套。 “哦,對了!”肖折釉拿起一旁厚厚的書冊遞給霍玄,“這是陶陶的功課,先生時常說陶陶的文章寫得很好。等開了春,陶陶就要去參加童試了?!?/br> “過了年,陶陶也才九歲罷?”霍玄有些驚訝地接過肖折釉遞來的書冊,翻看著。 “是?!毙ふ塾孕χ戳颂仗找谎郏皼]有盼著一定要考中,先去試試也是好的?!?/br> 其實(shí)霍玄小時候沒怎么讀過書,他也不太懂這些文章。他隨意翻了翻就將書冊放在長案上,問陶陶:“是你自己想去試一試?” 陶陶點(diǎn)點(diǎn)頭,說:“是。如果來年童試順利,就可參加下一年的鄉(xiāng)試,要不然,只、只能考四年后的鄉(xiāng)試。太晚了?!?/br> 陶陶今年八歲了,他仍舊瘦弱,可是身上已經(jīng)帶了一種書卷氣。他說起話的時候,語速很慢,故意說短句子,已經(jīng)很少會結(jié)巴了。 霍玄點(diǎn)了點(diǎn)頭,夸贊了陶陶幾句。 霍玄忽然想起當(dāng)年肖折釉板著臉問他的話——“樹不直當(dāng)扶,可若是一棵柳樹,將軍又何必一定要把它變成一棵楊樹?還是在將軍的眼中楊樹天生就比柳樹高貴?” 又想起當(dāng)年他離開之前的事情,霍玄看了漆漆一眼,漆漆的額頭貼著花鈿,想來疤痕究竟是留下了。 霍玄沉默下來。 當(dāng)初他以為月余就會歸來,還承諾了等到他回來就送他們?nèi)愕芑啬锨噫?zhèn)??捎?jì)劃沒有變化快,誰也沒有想到霍玄這一走就是三年。 霍玄看向肖折釉,問:“改主意了嗎?” “什么?”肖折釉有些不解地望著他。 霍玄但笑不語。 肖折釉怔了怔,有些不好意思地別開了眼。她說:“將軍,您大人不記小人過,當(dāng)年折釉年紀(jì)小,心疼弟弟meimei,曾說過很多過分的話,您不要放在心上……” 這三年,肖折釉也曾愧疚過。她有著公主的傲氣,卻并沒有公主的跋扈。她不是個不講道理的人,雖然在對待漆漆和陶陶的事兒上,她是不贊同霍玄的,可是她當(dāng)年不應(yīng)該那樣對霍玄說話。 因?yàn)槿绻麤]有霍玄,他們?nèi)愕芸峙略缫蚜髀浣诸^,又或者早就餓死了。 她是感激霍玄的,所以才在他離開的三年,親手為他縫了那么多衣裳。上輩子的時候,她身為公主,因?yàn)椴幌矚g,就從不碰針線活。這輩子身份不一樣了,大太太又給她和漆漆找了教導(dǎo)女紅的先生,她就開始認(rèn)真學(xué)起來。然后,就用給霍玄做的衣裳練手。這三年,小東西不算,光是衣裳已給霍玄縫了十多件。 霍玄“唔”了一聲,“教訓(xùn)人的時候那氣勢可不像個年紀(jì)小的孩子。” 肖折釉蹙著眉瞪了霍玄一眼,小聲說:“明明只是講道理,哪有教訓(xùn)人。這天下誰敢教訓(xùn)將軍吶……” 霍玄低聲笑出來。他這一笑,倒是將兩人間三年前凝成的冰終于給化成了水。 “再過兩個多月,等過了中秋。我去南邊的途中會路過南青鎮(zhèn)。若是想的話,你們可同行去看望家人,我記得你們嫂子還在那邊?!?/br> 肖折釉和漆漆、陶陶都驚訝地望著霍玄,滿心地歡喜起來。原來他們今生還可以再回去看望嫂子…… “將軍?!睙熒瞄T進(jìn)來,“景騰王送來了請柬?!?/br> 霍玄看了請柬,略一沉吟,對肖折釉三姐弟說:“明日是景騰王的壽宴,你們?nèi)齻€同去?!?/br> 這三年,霍玄每次給沈禾儀寄家書的時候都會托她照顧肖折釉三姐弟?;粜嘈潘哪赣H一定會將這三個孩子保護(hù)好,也能為他們請先生教導(dǎo)。可是沈禾儀性子淡薄的緣故,早已不參加各種應(yīng)酬,自然不能帶著這三個孩子去見見世面??墒沁@三個孩子想要在明定城立下來,是必須要與這里的人相交。 只能他帶著了。 · 第二天一大早,肖折釉起來的時候,漆漆已經(jīng)在她門外站了半天。 “漆漆?”肖折釉怔了怔。漆漆一向貪睡,沒想到這么早就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