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jié)
年紀輕,容易沖動,也容易受傷害,當時他家里人的態(tài)度讓他寒了心,他是不想再回家去了,等他腿好了就努力工作,獨立起來。 他家里人卻很不放心,一來自己的兒子,聽說他摔斷了腿,心疼,二來他們也不死心,想著如果住在一起每天還能教育教育,或許還有回頭路。平措還特地跑來了兩趟,想接他回去,結(jié)果蒙克話都不說一句,就那么冷冷地躺在床上。 班覺貢布將這件事告訴了傅楊河,傅楊河說:“大家心里都有一道坎,蒙克有,他家里人也有,由著他吧,時間久了,慢慢就會彼此知道對方的難處,這些都需要時間。” 班覺貢布一邊按捏著傅楊河的肩膀,一邊輕聲問:“你當年也是這么過來的么?” 傅楊河笑了笑,臉埋在枕頭上,說:“差不多?!?/br> “可惜那時候我不在你身邊,”班覺貢布說。這不是情話,他雖然沒有親眼見到,但想必當時傅楊河也很艱難,因此是打心眼里心疼。 “不過看到蒙克這樣,我就不想你家里人知道了。”傅楊河躺在床上,眼睛看向班覺貢布。班覺貢布就松了手,坐在床上沉默著看著他。 他就坐了起來,趴在班覺貢布的膝蓋上,說:“你還年輕,沒必要急著出柜,等到你家里人催婚了,再出柜也不晚。我不是那種要求對方必須出柜的人,如果有可能,不出柜都行。我不想你傷心,也不想你家里人傷心。” 班覺貢布就伸出手來,摸了摸他的臉。他的臉光滑細膩,班覺貢布的手指頭對比著仿佛很粗糙一樣。 傅楊河笑了笑,說:“我也是出于私心,想安安靜靜地和你談戀愛。” 班覺貢布就低下頭來,親了親傅楊河的臉頰。 班覺貢布有自己的打算,眼下正是關(guān)鍵時刻,的確不是出柜的時候,但名分肯定是要給的,只是不知道到時候會遇到什么困難,萬一事情到不可控的地步,越是知名的人受到的威脅和傷害就越大,他得替傅楊河考慮。他如今年輕尚輕,能力有限,還不能保證傅楊河不會受到傷害,出柜的事勢必不是現(xiàn)在。他其實一直擔心這一點會讓傅楊河不高興,傅楊河這么說,他聽了心里只覺得感動,說:“謝謝。” 傅楊河其實原來并不是這樣想的,他以前幻想自己的愛情,也和張躍一樣,覺得沒出柜的都沒有未來,自己作為一個出了柜的,找沒出柜的太吃虧了,所以出柜就是他找對象的首要條件。可是真等自己愛上了才知道,真心愛一個人,就不想他吃一點苦,受一點罪,會心疼。 “我愛你?!卑嘤X貢布親了親他的臉,低聲說,“會比張老師更愛你。” 傅楊河卻良久沒有動靜,竟那么快就睡著了。 他太累了。 張躍走了之后,卻連一個電話都沒有打過。蒙克給他打電話,也總是關(guān)機,他強烈懷疑自己被拉黑了。聽小唐說張躍在北京整天睡大覺呢。 蒙克情緒非常低沉,如今家里鬧成那樣,他又受了傷,舞也跳不成了。張躍又不理他,大概以后也機會渺茫。他有好幾次給張躍發(fā)短信,都暗暗下定決心,這是最后一條信息了,所以能說的話全都說上,最長的一條短信足足有八百多字,但是張躍都沒有回。 倒是班覺貢布經(jīng)常來看他,每次都要囑咐說:“你得趕緊好起來啊?!?/br> 蒙克想,他也想趕緊好起來啊。他如今算是明白了,要想幸福,先得自己強大起來才行。看看傅楊河和班覺貢布,誰不說他們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 不過八月份最重要的并不是《風花雪月》,而是央金的婚禮。 央金和平措,要結(jié)婚了。 第84章 下雨 央金和平措的婚事,定在八月底。 央金和平措都是土生土長的康巴人,婚禮自然也完全要走舊俗。央金又出身大家族,這場婚禮勢必盛大隆重。傅楊河原來就聽蒙克說過,自訂婚以后他們家就已經(jīng)開始預備起來了,至今已經(jīng)準備幾個月了。 解放之前,當?shù)剡€多是舊婚俗,其實和內(nèi)地差不多,也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男女結(jié)婚之前甚至都不知道對方相貌如何,更不用說人品了,賭的是一個命字。因為是農(nóng)奴社會,所以等級更為森嚴,哪些人可以在一起,哪些不能,都有嚴格規(guī)定。解放以后康巴也開始提倡自由戀愛,但許多婚俗依然保留了下來。 傅楊河原來以為央金急著嫁人,平措急著娶妻,所以當時婚期應該定的匆忙而隨意的。聽班覺貢布說才知道,當時兩個人也是經(jīng)過了求婚和訂婚兩道程序的,且求婚之前就先卜合了屬相,求婚之后便請了當?shù)匚娜似鸩萘嘶榧s證書?;槠谝膊皇请S意定的,而是卜卦得來的良辰吉日,之所以匆忙,是因為這是今年最吉利的一天了。 央金結(jié)婚是大事,班覺家也鄭重對待,所以班覺貢布便很少再到康烏湖來了。他身為家中唯一男丁,需要他忙的事情非常多。 平措要結(jié)婚,家里人的便來請了蒙克幾次,想把他請回家里去。奈何蒙克就是不肯。央金便來找傅楊河,想請傅楊河幫個忙。 傅楊河就去勸了蒙克,蒙克說:“他們現(xiàn)在把我當一家人了,當初罵我打我的時候,怎么不記得我是一家人?!?/br> “如今你大哥要結(jié)婚,你要是不回家,外頭的人少不了要議論,怎么大哥結(jié)婚,當?shù)艿艿膶幙鲜芰藗≡谕忸^也不回家呢?你要知道你出柜的時候家里人之所以打你罵你,為的就是怕人議論。你想,要是人人都能接受兩個男人談戀愛,你家里人又怎么會那么對你?兩個男人在一起,最大的障礙就是人言可畏,你怕人言,你家里人也會怕。他們都來請了你好幾次了,你要不回去,勢必傷了彼此的情分,尤其你大哥,他的大喜事,少不了很多人會問他怎么不見你,他怎么回答不說,這對他來說,總是大喜事上蒙了一層陰影吧。你出柜的事,你家里人或許人人都接受不了,但如果有個人是能接受的,肯定是你大哥,不是你阿爸阿媽。血緣是斷不了的,你今天給你哥哥一個人情,他以后才好幫你說兩句。你要是覺得住在家里難受,等你哥哥婚禮過了,我再找人把你接回來,你說好不好?” 大概因為是一個圈子里的人,又有點師徒的情分在,蒙克最聽傅楊河的話,只說:“那傅老師,等我哥的婚禮舉辦完之后,你一定要去接我回來。” 傅楊河點點頭,順便告訴蒙克說:“張老師也收到了請柬,到時候可能會回來一趟?!?/br> 蒙克一聽,兩只眼睛都要放光了,可瞬間又黯淡下來,說:“他回來也不會理我。” 不過這也足夠讓他高興的了。人的期望降到最低之后,反倒稍微有點安慰就能滿足。這一段時間他整天躺在床上,生活一團糟,也越來越覺得自己配不上張躍。他拿什么來愛張躍呢,也只有一顆真心,但就像愛傅楊河的不可能只有一個張躍一樣,愛張躍的,自然也不可能只有他一個蒙克。他能再看到張躍就好了。 下午的時候平措便親自過來將蒙克接走了。蒙克臨走之前還央求傅楊河說:“要是張老師來了,你記得告訴我一聲,我怕我在家里躺著,得不到消息?!?/br> 傅楊河笑了笑,說:“他要來,肯定要去你們家吃酒的,到時候我?guī)ヒ娔恪!?/br> 蒙克就笑了,這些天天天躺在床上,人卻瘦了一圈,那雙眼睛卻依然很亮,只是顯得人更憔悴了。拄著拐杖一瘸一拐的,黃靜晨他們都出來送他,小唐還過來攙扶著蒙克。 傅楊河為了讓他放心,當著平措的面朗聲說:“過幾天我去接你回來。” 蒙克便笑了,黝黑的臉龐笑起來竟也十分好看,他本來就是個很帥的小伙子。比較之下平措雖然是他的親兄弟,相貌上卻遠不如他。這些康巴男子里頭,也就班覺貢布的長相比他出色一點。 八月份是康巴的雨季,三天兩頭便要下一場,不過這邊的雨多是晚上下,白天就停了,今天白天卻陰沉沉的,時不時地便下一會。他們看著車子走遠,小唐回頭對傅楊河說:“這幾天怎么都沒見班總?” “昨天晚上的時候回來了,早上又走了?!?/br> 提到這個,傅楊河就有些不好意思了。昨天班覺貢布回來,理由竟然是習慣和他一起睡了,兩天不見他,便有點睡不著。 傅楊河以為他只是甜言蜜語,回來目的恐怕不單純,誰知道班覺貢布往他身邊一躺,竟然真的很快就睡著了,今天早晨一大早便起來走了,估計他家里人都不知道他有出來這一趟。走的時候親了親他的額頭,他尚在睡夢中,迷迷糊糊看著班覺貢布開門出去,他揉著眼直起上半身,只看到微亮天色和隨即關(guān)上的房門。 蒙克走了之后雨便下大了。傅楊河今天休息,因為平時太累了,于是便睡了個懶覺,起來之后外頭的雨下的更大了,天色也很暗,他就打開燈,看起小說來。 小唐推薦的這本小說,他已經(jīng)放下很久了,前面的劇情都快要忘記了。小唐進來送東西的時候見他在看那本書,便笑著往他床上一趴,問說:“看到激情戲了么?” 傅楊河吃驚地問:“有激情戲么,我看這文寫的很帶感,可是到關(guān)鍵時刻都拉燈了?!?/br> “它是出版小說,肯定不能寫的太露骨啊,你得去作者微博看,這年頭看小說想看床戲還不知道關(guān)注微博,那不是笑話么?” 傅楊河笑了笑,他覺得看不看rou都無所謂。 “你得去看啊,不然這文就缺了點味道。而且這文里的攻家伙超級大,二十,超級man,行走的荷爾蒙,保你看濕褲子!” 傅楊河就行想起來上次倆人一起看這本小說的時候,小唐突然問他班覺貢布大不大的問題,難道是因為這個? “這文前面很克制,不過前頭越克制,后頭越放肆,跟脫韁的野馬似的?!?/br> “別跟我劇透,我要自己慢慢看?!?/br> 小唐說:“那你看吧,看完我再跟你交流,這文三觀和人物爭議挺大的,可能你會很喜歡,也可能你會很討厭,披著耽美的皮,講了個同志的故事。” 傅楊河笑了笑,沒說話。其實他覺得這就是一部耽美小說,里頭有童話的核,一個不缺愛的天之驕子,一個極度渴愛的灰姑娘,和兩個長腿叔叔。六叔是虎狼之態(tài),但有憐子之心,梁先生被引誘入煉獄,依舊是溫潤君子。大概每一個受的心里,都渴望有這樣一個男人味十足的,可以給自己依靠和保護的長腿叔叔,所以小唐會喜歡。 不過他看這文經(jīng)常想起張躍,大概是年代的關(guān)系,和他幼年的一些經(jīng)歷很像。 想到張躍,他就問小唐:“央金婚禮,張躍會回來么?” 小唐問:“你不知道么?” “他沒主動聯(lián)系過我,我也不好主動聯(lián)系他。你打聽打聽,蒙克走的時候還問到他呢。” “說到蒙克,剛才他走的時候,他哥的神色可不大好看,好像很尷尬的樣子。也不知道他回到家會怎么樣,他家里人會不會難為他。” “平措就要成婚,家里有喜事,大概也不會太難為他吧?!备禇詈訉⒄眍^拿高了一些,枕在背后,扭頭看著窗外的雨,“等到平措舉辦完婚禮之后,我就去接他回來?!?/br> 央金來尋他,礙于和班覺貢布的關(guān)系,他不好拒絕,其實多少是有一點私心的。 “你還喜歡蒙克么?”他問小唐。 小唐沖著他笑了笑,說:“我看他那么慘,怕了。我要跟他在一起,他家里人會撕爛我吧,哈哈哈哈?!?/br> 小唐走了之后,傅楊河又看了一會小說,便把窗戶給推開了。外頭的雨更大了一些,他看到小唐撐著傘從橋上走過,湖面上蕩起一圈一圈的微小漣漪,這樣清冷的雨天,就適合和愛的人依偎在一起,只可惜,班覺貢布不在他身邊。 就是那么巧,他正想著班覺貢布,班覺貢布的電話便打了過來。他笑著抓起手機,趴在窗上說:“我正想你呢。” 班覺貢布在電話那頭笑著問:“想我什么?” 傅楊河手指頭劃著窗欞上的水珠子,低聲說:“想你現(xiàn)在在做什么?!?/br> “我在想你?!卑嘤X貢布說。 第85章 婚禮倒計時 兩個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雨聲淅淅瀝瀝,一片清冷。班覺貢布忽然說:“對了,我們這邊結(jié)婚風俗,男方家庭都要請一位有身份地位的人來做迎親使,他們家不知道怎么想到了你,讓我問問你的意思?!?/br> 傅楊河愣了一下,問說:“怎么會想到我?” “我也納悶,不過你身份是夠的,阿佳啦也同意,她已經(jīng)事先跟我阿媽她們說了,她們也都很滿意。” 如果大名鼎鼎的傅楊河做迎親使,對于班覺家也是很長臉的一件事。班覺家如果滿意,平措那邊自然更滿意,本來這些就是做給親家看的。 “我只怕我做不好?!?/br> “其實也不難,真要請你,你需要做哪些肯定他們都會事先告訴你,身邊也會有人提點。你再想想,要是覺得可行,我就告訴他們那邊一聲。他們家會來人請你過去?!?/br> 班覺貢布其實是想讓傅楊河答應下來的,一則他阿媽她們的確很滿意傅楊河這個人選,二則央金明知道他們倆的關(guān)系還點了頭,也算變相地默認了他們的事情,三則從弟弟的角度出發(fā),也希望自己的阿姐成婚的時候,迎親使能夠身份貴重,為阿姐長臉。傅楊河姿容和資歷都是夠的,肯定傳為美談,而且不流俗套,夠特別。央金當初和次仁家退了婚而選擇了家境差一些的平措,外頭多少還是有些風言風語的,辦一場史無前例的高標配婚禮,對央金的名聲也大有助益。 傅楊河想了想,想著自己幫蒙克他們家一把,落個人情,以后說不定能還能為蒙克說上一句話,且又事關(guān)央金的婚事,他便答應了下來。 平措在婚禮前一天便親自來接他去了家里。 這是傅楊河頭一回進平措他們家,家宅恢弘,雖然比不上班貢莊園富麗堂皇,但看得出也是大戶人家了,房屋是四層的碉房,挑樓輕巧,石墻厚重,有十幾間屋子那么大。大概是為了喜事的緣故,看得出房屋重新刷了一遍,尤其是梯形窗洞的彩色出檐,雖只有紅白黑幾種主色,但外觀看著極為艷麗。傅楊河對這種碉房也略有耳聞,最下面一層一般都是用來飼養(yǎng)牲畜的,二層以上才會住人,廚房臥室都在上面,而最上層一般都是經(jīng)房,用來供神拜佛,因為人不能在神位之上。碉房在康巴不算少見,但也少有規(guī)模這么大的了。最重要的是,他們家有碉院。 碉房常見,碉院卻不常見。平措家卻比尋常的碉房多了兩個院子,一個外院,一個內(nèi)院,碉院在以前都是貴族才有的,看來平措家出身不低。 車子進門的時候,傅楊河看到有些人正在用彩布裝點大門,裝飾喜慶繁瑣,一看就很喜慶,而在大院里頭,早早就搭起了涼棚,底下擺滿了桌椅,又在旁邊支起幾口大灶,一筐一筐的菜rou擺在架子上,只看架勢就知道這場婚禮必定盛大無比。 傅楊河先去見了平措的父母,只第一眼見,他就知道為什么他們家對蒙克出柜的事情反應這么大了。平措的父母全都是地地道道的藏人,尤其是平措的父親,漢語都說不大流利,一身藏人打扮,身上別了藏刀,膚色黝黑,眉目威嚴。他們的母親則完全不會漢語,雖一身盛裝金銀滿身,看起來卻是個極其溫順的女人。 平措家將他作為最尊貴的客人來接待,這頓飯只為了款待貴客,并沒有談太多婚禮上的事。吃完飯平措要去班覺家送婚嫁的衣服首飾,傅楊河覺得新鮮,便在旁邊看著他們將一排排的金銀首飾和婚嫁衣裳清點好之后,用綢緞包好,放在一個紅木柜子里,抬著走了。這些衣服首飾,都是央金明日要穿戴的,傅楊河心里卻想,穿上這一身,就算不走路也夠累的。 平措走了之后,他就去看了蒙克,蒙克住在三樓,見了他就問:“張老師來了么?” “我也不知道,他沒告訴我。”他讓小唐打聽了一下,但是小唐也沒打聽出什么來。 蒙克神情有些落寞,說:“他回來估計也不會來我們家?!?/br> 傅楊河陪著蒙克聊了會天,才知道平措和央金的婚事真是大陣仗,要搞十八說。 十八說原本只是一個藏族特色說唱藝術(shù),但因為多用在婚慶上,所以連帶著便有了一系列規(guī)矩和排場。相傳當年松贊干布迎娶文成公主,婚宴進行了十八天,大臣獻上的祝詞也有十八道,后來這段祝詞流傳演變下來,就形成了十八說。 “那這么說,你們家的婚宴也要辦十八天?” 蒙克笑著搖搖頭,神色略有些憔悴,說:“沒那么久,我阿爸他們說要辦三天。” 三天也算久了,怪不得外頭那么大的陣仗。 只是這十八說內(nèi)容繁雜,有些會請善于此道的人來說,有些卻必須要有參與的親屬賓客來說,比如十八說里開頭的祭神說,梳辮說,梳子說,哭嫁說等等,就是新娘家里人需要完成的。班覺貢布這幾天那么忙,不知道是不是也在忙這些。這些雖然都是即興說唱,藏族人也多能歌善舞,但傅楊河也實在想不出班覺貢布說唱這些的情景,只覺得莫名好笑,于是便給班覺貢布打了個電話,問了他。 “我不搞這些,”班覺貢布說,“你還不知道我,最不善言辭?!?/br> “可我聽蒙克說,這次的婚禮要辦十八說,你不說,找別人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