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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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震寰凝肅的臉上露出一絲不自然,一句怒斥哽在喉頭:“你——” “你們聊什么這么開心?”陳煙嵐又端上一道燒黃魚,淺笑嫣然。 她今天化淡妝,挽起長發(fā),整個人素凈了不少,有種雨落桃花的婉約美。 而江浸夜對她已然耐心盡失,語氣冷硬地說:“我們父子倆說話有你什么事兒?還真不把自個兒當(dāng)外人了?” 陳煙嵐僵了僵,一時不知作何反應(yīng)。 渠鷗趕緊過來救場,“這大過年的,你就少說兩句。人家煙嵐啊,這些年幫了你,也幫了我不少忙,吃頓飯怎么了?” 江浸夜冷笑,決定就趁現(xiàn)在,跟他們清賬。 “沒錯,這女人的大恩大德我這輩子都忘不了?!彼f著,從衣兜掏出那只錄音筆,按下播放鍵。 “這些年,我和你mama走得很近,她視我如己出,你的很多事情由我負(fù)責(zé)……” 經(jīng)由機器錄制再播放的嗓音多少有些失真,卻毫不妨礙在場除了江浸夜外的其他人,迅速辨認(rèn)。 他們紛紛一剎變了臉色。 陳煙嵐驚恐地伸手去搶,被不知什么時候站在她身后的江鶴繁按住胳膊,動彈不得。 渠鷗雙手捂住嘴,一臉隨時可能暈厥的失態(tài)。 江震寰則捏緊了拳頭,皮膚撐起發(fā)白的骨節(jié)與暴突的青筋,叫人觸目心驚。 家里的餐廳與客廳連通,偌大的空間靜得落針可聞,窗外偶爾一兩下短促的炮仗聲敲打人脆弱的神經(jīng)。 “我知道您不是老糊涂,只是抽不出空,寧可聽信別人,也不愿多看我一眼。我曾經(jīng)為此沮喪,逃避了很久,直到有人教會我‘如果你不走過來,那就換我過去’。所以我現(xiàn)在讓您好好看清楚,我是不是別人嘴里說的那么不堪?!?/br> 江浸夜聲線不穩(wěn),微微發(fā)顫,竭力保持平靜。 可平靜之下,鏗鏘有力的每一個字都是他這些年的控訴。 江震寰那張臉繃了許久的威嚴(yán),此刻終于垮下,露出蒼老的神態(tài)。 他啞著嗓子問:“教你那句話的人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呼~下章夜叔就回去啦~ ☆、51. 江浸夜直視父親的雙眼, 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兩人相當(dāng)?shù)膫€頭因為江震寰的老態(tài)初顯,而使江浸夜氣勢上壓過一籌。他微抬下巴, 俊逸的眉毛舒展, 上揚的嘴角帶一點譏誚,“你們真以為她只是想嫁給我嗎?太小看她了?!?/br> 說著, 他從懷中抽出一疊文件, 啪地摔在餐桌上。 “這些都是她勾結(jié)崇喜股東的證據(jù)?;蛟S您眼中崇喜的業(yè)務(wù)不算什么,但誰知道這個女人的野心有多大。她一張熱臉巴巴貼了那么多年, 就為拿下一個根本不可能喜歡她的人?也就您二老對她這么放心了?!?/br> 陳煙嵐極力繃住的鎮(zhèn)定,在目光觸到文件封面的那一秒就潰不成軍。要不是身后的江鶴繁撐住她, 她恐怕早就腿軟倒地。 她萬萬沒想到, 江浸夜從第一天進崇喜, 就有隨身攜帶錄音筆的習(xí)慣。 更沒想到一個失勢的少東家,不但未如預(yù)想的那樣失意沉淪,反而精密謀劃對她的報復(fù)。 “我不過給自己留條后路?!标悷煃姑嫔j敗, 低頭哽咽著說,“總不能讓我人財兩空。” “夠了?!?/br> 江震寰掌著黑檀木椅背, 拉開坐下,顫聲說:“今天除夕,先吃飯。” 陳煙嵐緩了一口氣, 兩腿打顫地也要跟著坐下,余光瞄到江震寰伸來的食指,錯愕地對上那雙混著厭惡與憤怒的鷹眸。 “你吃完了趕緊走?!?/br> 眼看一頓團圓飯就要以鬧劇收場,渠鷗抬起手背, 揩拭眼角的淚水,委屈地看向江浸夜,“就不能吃完再說嗎?你既然心里憋著火,怎么不早點告訴我們?我還以為你要鬧一輩子別扭……” 江浸夜沒說話,吐出這口攢了多年的怨氣,心中卻絲毫不覺得暢快。確如渠鷗所說,要不是他們心不齊,外人也不會有機可趁。 被江震寰下了逐客令,心高氣傲如陳煙嵐,必然待不下去了。 她離開后,廚師上齊菜,也回家了。 江家四口圍坐餐桌前,于一片舉箸取食的動作中,各懷心事。 按往年桌上的慣例,人人依次敬酒,說兩句吉利話,每回從年紀(jì)最小的江浸夜開始。但他此刻興致缺缺,瞧見江鶴繁遞來的眼色,提著一瓶白酒離席。 渠鷗著急地喊:“你上哪兒去?” “上外頭吹吹風(fēng)?!?/br> “不像話!”江震寰放下筷子,眉間蓄起慍色,片刻又消散,對妻子說,“你十分鐘后出去看看,我記得外面還在下雪?!?/br> 他說著,叫江鶴繁把ipad遞給他,想要再看看那篇新聞。 門外的院子里,江浸夜穿一件單薄的藍(lán)灰色條紋衫,一半扎在皮帶里,敞開的領(lǐng)口歪著。他仰頭灌下幾口酒,看向漫天飄落的雪花,忽然笑了。 這么多年,他不過在和自己慪氣。 沒出息。 但今天仍然值得慶祝,為正名自己,為與家人和解,為揭下陳煙嵐的面具。 江浸夜喉嚨深處竄上一陣燎火的辛辣,隨即大笑著高舉酒瓶,深一腳淺一腳地踩在積了厚厚一層的雪中。 后來他一個不小心,跌倒在地,索性四仰八叉地躺下。 潔白的雪粒鋪天蓋地從深藍(lán)色天幕降下,受體溫融化的雪水浸濕衣領(lǐng),帶著冰涼的刺激入侵脖頸,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寧,于是緩緩閉上眼。 意識的最后一刻,是遠(yuǎn)處渠鷗歇斯底里的尖叫“小夜!” 唉,媽你那么容易激動,對身體不好,影響內(nèi)分泌…… * 春節(jié)七天假期,嶼安下了三天雨。 人人縮手縮腳地蜷在屋中,連骨頭縫都透著濕冷的寒意,像嵌滿了冰渣子。 初四這天總算放了晴,深色的木地板泡在溫暖的陽光里,看著很想就地打個滾。丁馥麗一大早哼著歌打開門窗,通風(fēng)散氣。 陶禧穿著高領(lǐng)羊絨衫,長發(fā)還擠在衣領(lǐng)里,她一邊揉眼,一邊下樓,“mama,早。” “早啊,桃桃?!?/br> 丁馥麗從廚房端出熱好的三明治、雞蛋和牛奶,又找來一把梳子。 陶禧捧著三明治小口咀嚼,她就站在女兒身后幫忙梳頭。 托著一把柔涼細(xì)軟的黑發(fā),丁馥麗驚嘆:“桃桃,你頭發(fā)長得蠻快,這都要齊腰了,過完正月去剪了?” 陶禧嘴里塞著食物,含混不清地說:“干嘛要剪,就留著唄?!?/br> “新年新氣象嘛,而且mama看你……” 好像換了個人似地,好像下決心要闖出一片新天新地跟過去告別似地。 丁馥麗深知女兒不過看著溫順,這么一說,怕是又要激起她的逆反,便生生截住了話尾。 但陶禧聽出來了,不在意地大嚼兩口,說:“為什么人想改變,就非去剪頭發(fā)不可,這是哪里來的規(guī)矩。搞這么隆重,全都是形式上的。我才不要為了別人,剪自己的頭發(fā)?!?/br> 母女倆哪個名字都沒提,但彼此清楚,一字一句說的全是同一個人。 丁馥麗原本愁苦不堪,打算過年找間寺廟燒香,見陶禧一夕之間覺悟脫胎換骨,笑得嘴都合不攏, “好好好,不剪不剪,我們桃桃剪不剪都是美人?!?/br> 梳好頭,陶禧也吃完了三明治和雞蛋,端起杯子喝牛奶。丁馥麗坐在她旁邊的椅子上,問:“那你今天要不要和mama出去逛逛,初四街上挺熱鬧的?!?/br> 陶禧搖頭。 想起她前三天每天睡到日上三竿,丁馥麗困惑,“你哪都不去,起這么早干嘛?” “我約了人?!?/br> “哦?約了人啊……” 見丁馥麗眼珠子轉(zhuǎn)動著精光四射,陶禧趕緊起身,用一句“是個女的”澆滅她心中的八卦火焰。 其實陶禧今天約的,是林知吾的師兄孫蘊巍,曾聊起的那家新公司便是由他創(chuàng)辦。 林知吾后來帶陶禧和孫蘊巍見了一面,算是不那么正規(guī)的面試。 那是工作日的午后,咖啡店里人頭寥寥。 孫蘊巍穿一件卡其色休閑外套,坐靠臨街的落地窗,沐浴在初冬的暖陽下。見到陶禧,起身向她揮手打招呼,和煦笑容瞬間沖淡了她的緊張。 他身材高大,笑時彎著眼角,眉間有種開闊的俊朗和豪氣。 “我聽師兄說,你們做人工智能的芯片?!?/br> 孫蘊巍雙手交握身前,笑著點頭:“不僅是芯片,也提供行業(yè)內(nèi)整體的接口和sdk(軟件開發(fā)工具包)。我們想要打造最好用的深度學(xué)習(xí)平臺解決方案,還有最高效的整體系統(tǒng)。目前著手開發(fā)的,是無人機和服務(wù)器,這兩個行業(yè)的核心產(chǎn)品。” 陶禧對這家名為笛鋪科技的公司興趣盎然,連咖啡也顧不上喝,與他你來我往,聊了整整一下午。 旁邊的林知吾竟然半句也插不上話。 臨走時,陶禧問多久可以去上班,孫蘊巍說年后,因為公司要搬到科技園南區(qū),暫時耽誤幾天。 當(dāng)天,孫蘊巍就把陶禧拉到新公司的微信群里。 除夕晚上,孫蘊巍在群里連發(fā)八個紅包,遭到眾人哄搶。陶禧從未露面,便一直潛水,看著他們熱鬧。 誰知孫蘊巍單獨給她發(fā)了一個,并邀請她初四上午去新公司看看。 陶禧道過謝,欣然應(yīng)允。 從地鐵站出來時,扶梯緩緩上行,陶禧一抬頭,瞧見孫蘊巍向她招手。他穿一件深褐色羊絨大衣,描出肩膀?qū)捄竦妮喞H顯沉穩(wěn)有型。 陶禧笑著露出幾顆璨白的貝齒,“老板過年好?!?/br> “……”孫蘊巍失笑,“不用這么嚴(yán)肅?!?/br> 陶禧倒有些無措,“那師兄的師兄……該叫什么……” “你就叫我孫蘊巍,或者我的英文名simon?!?/br> “simon?孫蘊???”陶禧清秀的雙眉擰結(jié),她為這種事情糾結(jié)煩惱的樣子,逗得孫蘊巍轉(zhuǎn)頭忍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