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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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同住一個(gè)屋檐下,與陶禧竟然沒有再見過面。 對江浸夜來說,修復(fù)更像一種修行。 只有當(dāng)他面對畫作,才能摒棄雜念,一顆心徹底靜下。 這比安眠藥管用。 中午,陶惟寧去工作室,江浸夜正在打電話。 “駱館長,這次幫大忙了,等畫修好了叫上陶老師,咱們一塊兒聚聚……哎,客氣客氣,行,回頭聯(lián)系。” 掛了線,江浸夜忙著和嶼安博物館的文物修復(fù)研究室聯(lián)系,加上剛才駱館長給他的微信號,寬慰地笑起來。 陶惟寧叩門,和悅地問:“什么事那么開心?” “陶老師?!苯篂樗嵋巫?,“剛才駱館長在他們庫房找到兩幅可用的絹畫,省了我不少時(shí)間。能不開心嗎?” 那幅《百佛圖》是絹本,需要補(bǔ)絹,一般從其他舊絹畫上取用,但不能亂找,絲質(zhì)、紋路都得一樣。如今許多絹畫成了收藏?zé)狳c(diǎn),很少見了。江浸夜本來有點(diǎn)發(fā)愁,沒想到好消息主動送上門。 “修復(fù)方案也做好了,您過目?!?/br> 陶惟寧接過,遲疑著放到案臺上。 “不急,我想先和你說一件事?!彼拢Z重心長地說,“這禮拜天是丁珀的生日,我和桃桃,還有她mama都去看他。你……” 江浸夜唇角微翹:“他不會見我?!?/br> “我的意思是,你有沒有什么話想對他說?” 江浸夜沉吟,隨后走到門邊,抬頭望向一排瘦長的黑色屋脊像遭抹去一般,和暗下去褪成銅色的天空融為一體。 他雙手揣在黑色長褂的口袋里,倚門松散地站著。 “我希望他早點(diǎn)出來,就算做不成兄弟,也祝他一切平安順利?!?/br> 陶惟寧起身,緩步走向他,“我知道你和過去不一樣了,丁珀和他jiejie對你還有誤解,你不要怪他們?!?/br> “當(dāng)然不會。” “那好,我們開始下午的任務(wù)?!?/br> 作者有話要說: 老江雖然有些黑歷史,但對桃桃動心后就經(jīng)歷漫長的空窗期了,對她絕對是1v1。 現(xiàn)在已經(jīng)微瀾乍起了,浪在后頭。 對了最近大家在考試嗎?祝福都有好成績哦。 明天那章早晨六點(diǎn)發(fā),起床就可以看啦~ ☆、10. 四年過去,丁珀確實(shí)還沒有原諒江浸夜。 他在監(jiān)獄里作息規(guī)律,不但積極參加勞動,還當(dāng)上書畫小組的組長,面色比過去整天做夜游神的時(shí)候,紅潤不少。人也長胖了。 陶家三口輪流和他聊天,詢問他的近況,再說到陶家的現(xiàn)狀。 丁梅馥講著講著,眼淚啪嗒啪嗒使勁往下掉, “你姐夫那個(gè)死腦筋,我是不想說話了,明明他們江家不想江浸夜再做那個(gè)沒出息的修復(fù),結(jié)果人家一回來,他又巴巴貼上去。我算看出來,姓江的那小子沒安好心,眼珠子整天在我們桃桃身上轉(zhuǎn)?!?/br> 陶禧在一旁聽不下去,抗議著嚷起來:“mama,你別胡說!” 母女倆把另一邊的丁珀逗得嘿嘿直笑。 他笑完頓了頓,鄭重其事地說:“姐,你要是認(rèn)識什么好人家,不如早點(diǎn)給她張羅了,反正遲早都要嫁人的。” “也要她肯啊,我是愿意讓她早點(diǎn)嫁人?!?/br> “你換她聽電話。” 丁梅馥起身讓陶禧坐。 陶禧忐忑地喊了聲“舅舅”。 丁珀瞇著眼睛笑:“桃桃瘦了?!?/br> “最近公司事情多?!?/br> 早些年,陶家兩口子忙翻了天。 丁珀從陶禧幾歲的時(shí)候就幫忙照顧她,不是親爹,勝似親爹,看去目光滿是愛憐,“桃桃,我知道你喜歡江浸夜,你看他的眼神,和那些總妄想做他回頭岸的女孩子,沒什么區(qū)別?!?/br> 陶禧自以為瞞得很好,沒想到心事被丁珀一語道破,驚得張口結(jié)舌。 “你不要怪舅舅說話不好聽,他有那么多可選的,為什么要選你呀?” “我……” “他們那種高門大戶,有基業(yè)長青的愿望,當(dāng)然只會和同樣階層、有可以拿來交換跟合作的資源,那樣的家庭結(jié)親,所謂門當(dāng)戶對?!?/br> 陶禧握緊話筒,略有不甘地說:“可是他對我很好?!?/br> “那是因?yàn)樗麑Σ黄鹉?!”丁珀拍著桌子,聲音一下提高,“他做錯事情心懷愧疚!別人的女朋友他都下手,還能是什么好東西!” “可、可能有誤會?!?/br> “有什么誤會!” “唉?!碧侦y過地低頭,小扇子一樣的睫毛簌簌抖動。 丁珀于心不忍,放緩了語氣:“對不起,桃桃,要是舅舅能在身邊支持你就好了。你mama把你管得太緊了,你應(yīng)該多出去看看,眼光開闊一點(diǎn),就不會只看到他了?!?/br> “嗯?!碧侦郧傻攸c(diǎn)頭。 一家三口在外頭挑了家干凈的小館子解決晚餐,等菜上桌的時(shí)候,丁梅馥又替自己苦命的弟弟喊起了冤,說到激動之處,再度哽咽。 陶惟寧忙不迭安慰她。 陶禧看她的樣子,心中有兩句話掂了掂,始終沒敢出口: ——可是小夜叔叔,他看上去并不快樂啊。 ——你們真的了解他嗎? * 掰手一算,陶禧已經(jīng)一周多沒見到江浸夜,用手機(jī)提醒他別忘了舞會,才兩天就乏味得不行。 像個(gè)啰里啰唆的老太太。 他總是很忙,可陶禧又說不上哪里奇怪。 就好像,在躲著她。 “陶禧,你這幾天怎么悶悶不樂的?” 陶禧去了趟洗手間返回工位,容瀾遞來一個(gè)蘋果,“給,今天的餐后水果?!?/br> 蘋果品相好,鮮亮的瑪瑙紅,在陶禧手里滾了兩圈,她問:“容瀾,你交誼舞跳那么好,參加過舞會嗎?” “當(dāng)然,我還參加過比賽?!?/br> “那不然你和我一起去?我那個(gè)舞會能邀請朋友。” 容瀾眼睛一亮,隨即又變黯淡,“可我沒有裙子,我以前的衣服都是租的。” 陶禧后退兩步,上下打量她,點(diǎn)頭,“裙子和首飾我借你,你穿著一定好看。” * 周六晚上的舞會在多功能廳舉行,開場前一個(gè)小時(shí),寶璐手提紙袋焦急地站在門外等陶禧。 紅毯一路鋪出大門,歡聲笑語隨之流瀉一地,攪動沉悶的空氣。 陶禧從遠(yuǎn)處走來,寶璐尖著嗓子朝她喊:“怎么這么慢?我還以為你不來了!” “你是怕我不來……”陶禧云淡風(fēng)輕地掃她一眼,徑直取過紙袋,“還是怕我不穿你的裙子?” “我……” “謝了。” 寶璐驟然失聲,像被人掐住喉嚨,眼睜睜地看著陶禧離開。 容瀾在樓上的洗手間換裙子化妝,陶禧進(jìn)來時(shí),她正在佩戴首飾。她穿一條灰藍(lán)色褶裥小禮服裙,底色素凈,裙面鋪著層層疊疊的縐紗,一抹靈動的仙氣。 洗手間沒有其他人,陶禧站在兩米外,不言不語地看著她笑。 疊戴的長短項(xiàng)鏈上,碎鉆反著璀璨的光輝,長長的流蘇耳墜隨轉(zhuǎn)頭的動靜輕顫。包裝后的容瀾,像一份精致的禮物,煥發(fā)出新鮮的神采與耀目的魅力。 她雙手捧在胸前,盯著鏡中的自己,一臉不可思議地說:“感覺像在做夢,這恐怕是我人生的巔峰了!” “你人生還長著呢?!碧侦贿呣揶恚瑥陌锶〕稣郫B的防塵袋,里面裝著那條閃鉆裙。 容瀾眉心一跳,“陶禧,上次去你的家試裙子的時(shí)候,我注意到這條的后背有點(diǎn)透,不要緊嗎?” “一點(diǎn)點(diǎn)不要緊?;馂?zāi)的事情,其實(shí)很多人都知道,也知道我受了傷?!碧侦灰詾橐獾匦χ?,“但那傷疤的樣子挺可怕,我自己都不太能接受,就別露出來嚇人了?!?/br> 容瀾打扮妥當(dāng),自告奮勇地先下樓占座。 陶禧直到舞會正式開場,才拎著紙袋,姍姍來遲。 多功能廳外擺放的海報(bào)板上,幾位嘉賓的照片醒目。 她視線觸及江浸夜的那張,腳下頓了頓。 他薄唇抿成一線,眉峰微蹙,一臉的“爺今兒心情不怎么樣”。 陶禧一邊笑,一邊拿手機(jī)拍了兩張。 會場光線調(diào)暗,只剩前方舞臺那一塊。一男一女兩個(gè)主持人,周身被強(qiáng)烈燈光刷得雪白。 依靠容瀾亮起的手機(jī)屏幕定位,陶禧貓腰迅速溜過去,抬頭瞬間與寶璐驚愕的目光對上——她存著看好戲的心思,特意挑了陶禧身旁的座位。 “你、你怎么……” “是不是特別遺憾我沒有像你計(jì)劃的那樣,穿著露背裙,當(dāng)眾出丑?” 陶禧盤了頭,露出優(yōu)雅的天鵝頸,從容坐下。 她化了濃厚的眼妝,嘴唇涂上成熟的暗紅色,閃鉆長裙的纖巧腰線勾勒她曼妙的身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