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這樣的?。。。　笨低克盒牧逊蔚匮鲱^大喊。

    “嘿，”外面好像有人在喊，康涂從崩潰中緩過神來，茫然地走到窗前，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關(guān)窗子，順著聲音向下看，趙政在樓下的窗子中探出身來，看見他沒事松了口氣，問道，“嚎什么呢？”

    趙政應(yīng)該已經(jīng)睡了，因為他光裸著上身，頭發(fā)有點亂，胳膊和小腹上看見明顯的肌rou，明明穿著衣服的時候看著那么瘦。

    康涂瞬間蒙了，感覺自己身體里一股熱潮涌了上來，“啪”地一下子把窗子關(guān)上了。

    趙政：“……”

    片刻后，康涂手機響了，是趙政。

    “你跑什么？”

    康涂心慌地要死，沒有了白天自我催眠的坦然，尷尬地打了又刪，打了又刪。

    趙政等他許久沒有回復(fù)，又發(fā)道：“？？？”

    康涂著急了，又刪了一長串，飛快地打了兩個字，閉著眼發(fā)了出去：“晚安?！?/br>
    趙政：“？？？？”

    第57章 疑霧重重（三）

    康涂撲到床上，撅著屁股一把蒙上被子, 臉紅到耳朵跟, 徹頭徹尾地當(dāng)起了縮頭烏龜。

    他從來沒有喜歡過男生，在躁動不安的青春期也對隔壁班的一個戴眼鏡的小姑娘產(chǎn)生過好感, 那女孩子皮膚白, 社團聚會吃火鍋，她轉(zhuǎn)頭脫下大衣, 穿高領(lǐng)毛衣時露出耳后那一截皮膚，康涂那一瞬間覺得自己喜歡上了人家，但是他一和女生相處就覺得不自在, 心里又一直覺得自己配不上對方, 最后也就停留在輾轉(zhuǎn)著向別人要了她微信, 偶爾點開去看看她的朋友圈的地步, 慢慢地也就淡了。

    后來也再沒有遇到合適的人, 他也漸漸地覺得自己這樣消極的人不配擁有愛情, 再不動這種心思了。

    誰能料到有一天忽然喜歡上了一個男人？而且還是趙政？

    可能不是喜歡，康涂心想，趙政太能撩了, 是個人也難免失去定力，這應(yīng)該只是一時的意外。對，是這樣的，這是個意外。

    手機又收到了一條信息，他伸出手在被子外面一通亂摸，手機的屏幕將他埋在被子里的臉照亮, 趙政：“確定沒什么事吧？回話?！?/br>
    康涂：“……”

    他這才想起來為什么趙政這么緊張，在馬陵之戰(zhàn)之前，楊鑫莫名地死在了宿舍里，到現(xiàn)在還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低扛颖罎ⅲ幌伦影驯蛔酉崎_了，死魚一樣挺尸在床上，奮力踢了兩下腿，然后渾身不對勁地開始撲騰。他在心里大罵：為什么要這么這樣對我?。?！不要關(guān)心我?。?/br>
    趙政：“我要上去了?！?/br>
    康涂馬上坐起來，飛快地打字：“我沒事。”

    趙政：“？”

    康涂：“真的，剛才有點激動?！?/br>
    趙政不放心，怕是他被人勒令這樣回復(fù)，便道：“你給我拍張做鬼臉的照片?！?/br>
    康涂非常聽話地點開了相機，看到了前置里的自己，又直接關(guān)上了。

    趙政似乎等得有點不耐煩：“拍了嗎？”

    康涂沒辦法，只能再次打開前置，嫌棄地看著自己的臉，站起身來四處去找光線比較好的地方，想了半天還是沒做鬼臉，做了個wink，又覺得看著太gay了，本來還想再拍兩張，但是趙政已經(jīng)非常不樂意了，他怕趙政直接沖上來，狠下心來發(fā)過去了。

    接下來就是忐忑地等待趙政的回復(fù)。

    康涂坐在床邊，看著消息記錄上自己的那張照片，怎么看怎么不順眼，怎么這么丑的？自己平時就頂著這么一張臉活著呢嗎？

    趙政：“你這是什么鬼臉？”

    康涂撒起慌來臉不紅心不跳：“我們二十一世紀(jì)的年輕人都這么做鬼臉?！?/br>
    趙政確實對這個沒什么了解，他躺在床上枕著一只胳膊，點開看了看，覺得還挺嫩，隨手保存了，回道：“還挺好看。”

    康涂又不行了，再次倒在床上，不敢再發(fā)出聲音來，無聲地捂著胸口掙扎。

    這一夜都是這樣輾轉(zhuǎn)反側(cè)，一會兒想著在趙政家里還有皇位要繼承，沒有孩子怎么辦，一會兒又想404只能有一個人逃出去，他到時候該怎么辦，再翻一個身，忽然發(fā)覺自己面臨著一個重要的問題：難道以后要和他回秦國嗎？如果他以后娶皇后怎么辦？自己在那邊人生地不熟，會不會把我打入冷宮？

    一晚上腦袋亂糟糟地，康涂就直接以這樣的狀態(tài)睡著了，第二天在窮奇的鬧鐘下醒過來，他昏昏沉沉，頭發(fā)亂成雞窩，眼下烏青一片，看著狀態(tài)非常糟糕。

    “不能告訴他。”康涂看著模擬鏡子的屏幕里的自己，下了這樣的決定，“就把這件事永遠(yuǎn)地埋在心里頭吧。”

    他和趙政是兩個世界的人，趙政的人生規(guī)劃里，想必也不會再有另一個人的位置，就算真的有，那個人也不會是他。

    康涂又喪了起來，感覺干什么都沒有意思，還是得將就著去上班，一出門看見趙政斜靠在電梯前的墻壁上玩手機，聽見腳步聲轉(zhuǎn)過頭來，問道：“這么晚？”

    康涂說：“起晚了，你怎么上來了？”

    趙政在樓下，就算等他應(yīng)該也不應(yīng)該上五樓來等才對。

    “以為你先走了，”趙政伸了個懶腰，一只手揣進(jìn)褲兜里，隨意按了電梯，“上來確認(rèn)一下。”

    康涂：“怎么確認(rèn)？”

    趙政指了指電梯門旁表示下去的金屬按鈕，說道：“這干凈的，沒人按過?！?/br>
    康涂：“……”

    趙政沖他挑了下眉，電梯這時候到了，他率先走進(jìn)去，對康涂道：“看什么呢？”

    康涂心想：看你長得帥。他發(fā)現(xiàn)趙政真的很酷，他的魅力很大程度上來自與人格上的自洽，不過分張揚，也不過分內(nèi)斂，他明白地知道自己的與眾不同，并且接受了，從人格的內(nèi)核上，似乎找不到缺陷。

    兩個人在密閉的電梯里，短暫地陷入了沉默，幸好新時代的電梯速度很快，這樣的氛圍沒有持續(xù)很久，康涂在走出去的時候，明顯感覺趙政身上的氣息一變，他又將自己的脊背站得挺直，把揣在兜里的手拿了出來，就像是康涂第一次在404的街道上見到他的那個模樣。

    康涂問道：“這次要給你們分配什么工作？”

    “不清楚，”趙政不怎么在意，“建城內(nèi)戰(zhàn)的場地吧，反正不會讓我們閑著?！?/br>
    康涂：“歇歇不是挺好嗎？”

    “身體閑著，腦袋里就會胡思亂想，”趙政指了指自己的頭，笑道，“也許就會去做壞事，總之，閑著是不行的?！?/br>
    康涂懂了，想到了圖書館里的那些詩集，倒也沒覺得多悲哀，他們已經(jīng)在一個自由度幾乎為零的地方了，那么0和1之間差的那些也就不怎么值得難過。

    在這個時代，陽光仿佛永遠(yuǎn)穿不透灰蒙蒙的空氣，此時已經(jīng)接近早上八點，天色仍舊是暗的，好像是要下雨一樣。趙政站在圖書館下面沖他簡單地?fù)]了下手：“我走了?！?/br>
    康涂看了兩秒他的背影也轉(zhuǎn)過了身，兩個人各自去上班了。他以后也打算這樣，不看著趙政的背影活，他曾經(jīng)活得很自在，也不會因為心里忽然多了一個人而有什么變化。

    想是這樣想的，但是工作的時候仍然還是有點分心。華余在一旁給他解釋著新機器的cao作程序：“沒有開關(guān)機按鈕，主要是掃描瞳孔，看這里，”他指著墻上的一個圓點，“這里確認(rèn)了是你本人cao作之后就會自動啟動屏幕。”

    “左邊是資料庫，右邊是錄入，導(dǎo)入過程不需要代碼，你按著這里，對，然后向下拉，然后扔過去就行。”

    康涂興趣缺缺，隨便cao作了兩下。

    華余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了？還惦記著你那個朋友呢？”

    他這一提康涂才想起來，自覺愧疚，他已經(jīng)把康易歌的事情完全拋到腦后了。

    華余毫不知情地道：“都說了節(jié)哀順變吧，你要是死了他都不一定記得你，感情這東西，就是說著玩的?！?/br>
    “華余?！笨低亢鋈徽乜粗?。

    華余莫名其妙，警惕地道：“怎么？”

    “你談過戀愛嗎？”

    華余：“……”

    “你問這個干什么？”他上下掃視著康涂。

    康涂：“談沒談過?！?/br>
    “談過。”華余說，“你看上誰了？”

    康涂：“你們當(dāng)時怎么搞上的？”

    “就一起工作唄，我是書呆子，她也是怪咖，互相將就著就在一起了，很自然的，我勸你也是這樣，別找和自己差太多了，一般都不會長久的?！?/br>
    康涂簡直懷疑他知道自己喜歡上誰了，非常無語。

    他倆正扯皮，忽然聽見機械女聲的廣播從頭上響起：“警報！警報！所有人到時鐘廣場下集合，重復(fù)一遍，所有人到時鐘廣場集合！”

    “糟了！”華余馬上道，“快走！”

    康涂還不清楚發(fā)生了什么，一頭霧水地跟著跑，只知道估計是發(fā)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圖書館離時鐘廣場很遠(yuǎn)，等他們趕到的時候已經(jīng)擠滿了人，時鐘前投射出一塊虛擬的大屏幕，一個藍(lán)色的數(shù)字小人兒閃爍了兩下，然后身影逐漸明顯起來，他邊角粗糙的手對在一起，做出沉思狀，開口是一個成熟的男人的聲音：“大家好，相信大家都對我的身份比較好奇，你們可以叫我王智?！?/br>
    下面的人沒有回答，均是沉默地看著他。

    王智的腦袋上冒出一個大大的問號，眼睛是兩條兔斯基一般的黑線，看著有點萌，說道：“大家似乎不怎么喜歡我?！?/br>
    康涂已經(jīng)開始在人群中找趙政的身影了，覺得非常無聊。

    王智道：“好啦，那我就長話短說，不討人嫌了。我代表404的意志，來給大家發(fā)布一個最新的任務(wù)?！?/br>
    歐陽亙敏銳地問道：“你代表404的意志，404是什么？一個集體？所以才讓一串?dāng)?shù)據(jù)來說這些話，因為他們的意志是不能統(tǒng)一的？你們中間發(fā)生了什么，內(nèi)訌？”

    王智：“……”

    康涂肩膀被拍了一下，趙政直接將胳膊搭在他肩上，說道：“他這名字起的，王智，缺啥補啥的意思嗎？”

    康涂有些心虛道：“……我其實也沒覺得他哪說錯了?！?/br>
    歐陽亙禮貌地伸手道：“繼續(xù)講?！?/br>
    王智停頓了一下，接著道：“尋找一件東西，有成員從我們手中偷走了它?！?/br>
    燕靈飛舉手道：“報告，我有問題?！?/br>
    王智：“請講?！?/br>
    燕靈飛：“什么東西？”

    “恕我不能多言，”王智道，“對方如果拿到了這個東西，必然會有行動，相信以諸位的才智，不可能發(fā)現(xiàn)不了。最后找到的人，獎勵一萬工分?！?/br>
    這么多！康涂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去看趙政，如果他拿到了，是不是工分總數(shù)就保證是第一了？

    趙政看出他的想法，低聲道：“一會再說?！?/br>
    “你們的基地就在城中？”歐陽亙問道，“不然東西怎么失竊？”

    王智鎮(zhèn)定道：“歐陽先生，您想多了，東西并不是在城中丟的，您忘了，我們還有那么多次可以走出去的城外戰(zhàn)?！?/br>
    歐陽沒有反駁，但顯然也根本不信他這個說辭，繼續(xù)問道：“你們丟了什么？404運行背后的秘密？”

    “就到這里了，”王智不理會他的問題，“朋友們，祝你們好運，我們下次再見！”

    緊接著屏幕上的藍(lán)色小人變成了一條線，最后消失在屏幕上。

    眾人對視一眼，情緒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