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節(jié)
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想跑了,誰知道在等一會兒,他會把我怎么樣??!可是,身后卻在這時來了一位老太太,她衣衫襤褸,腰間還挎著塑料瓶子,像是討飯的。 “哎呀,別往后退了,再碰到我老婆子?!?/br> 我趕忙轉(zhuǎn)過身停下,先道歉,土地爺看到有外人,也就沒與我繼續(xù)撒氣,之后,那老婆子穿過我二人之間,到了屠夫家敲敲門,不一會兒,門開了。 也許是剛剛屠夫的蠻橫,讓我特別好奇的想看看,他是怎么對待這位討飯的老人的,不過,更加讓我失望卻在后面,老太太都沒讓進屋,只聽屠夫大嗓門的喊:“誰讓你回來的,滾!” “孩子,江邊冷,能給我騰出一間牲口的房的住一住就行啊?!?/br> “沒有! 我不告訴你了么,去給我到樹上摘個雞蛋,否則你就別回來!” 臥草!樹上摘雞蛋?怎么可能,開什么玩笑,誠心難為人??! 老太太又說:“我找了,樹上沒有雞蛋啊?!?/br> “沒有?那你就再好好找找,再敲我們家的門,我特么就把你手打折了,不要臉的老東西,滾!” “兒子..” 話沒說完,大門關(guān)上了!然而,本來是挺讓人覺得悲痛,并且惋惜、憤怒的事情,可土地爺卻在同一時間高興的蹦了起來,他拍著手,興奮的喊:“太好了!太好了!王八蛋,居然是個不孝子,媽的,讓他潑我泔水,這回我總算有借口了,蒼天有眼??!” 第三百六十二章 紙判官 土地爺雖然是神仙,可神仙也不能隨隨便便的害人,假如說屠夫拆了土地爺?shù)膹R,那他老人家可以發(fā)個怒,禍害一下,可是,屠夫什么也沒做,連家門都不沒出,土地爺挨潑了泔水,如果講道理,那只能是土地爺活該,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的理由。 可是,現(xiàn)在不一樣了,那屠夫張少德打罵爹娘,正巧還被神仙給撞見了,懲治他那是于情于理,并且弄死他都不為過,如果簡單的翻譯一下,這就叫做“師出有名!”。 那邊老太太哭著,而土地爺因為一瞬間的思想轉(zhuǎn)變,還咧著嘴笑呢,他甚至有些欠揍的到了人家近前,歪著頭說:“老太太,屋里你兒?!边@個‘子’還沒等說出口,老太太瞧著土地爺像是嚇了一跳,她驚慌道:“我可沒錢,你想干啥,滾,滾遠點!” 老太太跑開時,還掐著鼻子,擺手罵著真臭,搞得土地爺是一臉的尷尬,待人走了之后,土地爺挽好袖子,一步跳上了墻頭,我問他干啥去? “干啥?那王八蛋往我身上潑泔水是小,不孝順爹娘是大,今天老子不折磨他一個底朝天,我就辭官去投胎!” 沒轍,這人還有點小心眼?。?/br> 他還問我去不?我搖搖頭:“你去吧,我在外面給你把風(fēng)!” 土地爺跳進去以后,我自己坐在臺階上過了沒多久,他又灰頭土臉的跑出來:“怎么了?” “他家的狗太厲害,不行,我得換套路!” “土地爺,咱們還是找人劃船要緊,那不孝子一時半會兒也跑不了,咱們先讓他多活幾天,如果度過了天劫你再收拾他也不遲,就算是天劫沒過,他也得死在洪水里,您看怎么樣?” “怎么樣?不行!來來,你聞聞這是什么味兒?”我心想,泔水味兒唄,還能是什么味兒,可他卻一驚一乍的喊:“這是父母淚水,這是時代的悲哀,你聽,有沒有感覺到弱者在呼喚,他們在喊著土地爺啊,救救我啊,你說,這事兒我能不管么?媽的,時間還早,老子不能饒了他,跟我走!” 就這樣,我倆重新離開了屠夫的家,可他最讓我驚訝的是,把手塞進了褲襠里,攪合了幾下,一拽,出來一件新衣服!擱在九十年代以后,我看過一個動畫片,名字叫機器貓,沒錯,他與土地爺掏東西的動作如出一轍,那個機器貓個子矮,沒有胯骨,你仔細看,他也是掏褲襠。 我們?nèi)チ嗽埖辏贿M門,老板好像還挺熟,喊土地爺:“馬半仙?!?/br> 扎紙先生說:“大中午的,來我這兒要點啥???又誰家出事了?” 土地爺端著桌子上的水,喝了一口:“老吳,給我扎一對陰差,一個判官?!?/br> “給錢啊?!?/br> “一起算,我馬半仙差過別人錢么,快。” “得嘞,誰讓你是仙兒呢,我服,放心,四點半之前肯定給你做好?!?/br> 土地爺嘿嘿一笑:“慢點也沒事兒?!?/br> “別介,這要是慢了,我還得管你飯,別說了,你太能吃,我們家糧食少,招待不起你。還是老規(guī)矩,巴掌大的判官和陰差唄?” 我有些意外,像我也是陰陽行當(dāng)里的老油條,還從沒看到過這種手段,找扎紙先生做巴掌大小的紙人,太奇怪了。從古到今,民間有一句話叫“東西越小,功夫越巧”,扎小紙人這事兒我還真是第一次瞧見。 說起能工巧匠,多提一句,在古時候沒有現(xiàn)在那么多的磨具,靠的都是能工巧匠的雙手,咱們中國人是世界上工匠最巧的國家,沒有之一。都吵吵當(dāng)代的紡織好,又說外國人的品牌好,螺母養(yǎng)蠶誕生于炎黃時期,歐洲那時還是原始人,夏朝的青銅器屬于文明的飛越,漢唐時期絲綢都用金子來乘重量,放上一桿秤,一邊放金子一邊放絲綢,每一克比金子還要貴。太多的東西多不勝數(shù),宋代福建南平窯曜變天目盞,直到今天全世界最頂級的設(shè)備、科技依然無法復(fù)制成功。 扎紙先生的活計非常不錯,四點整,他用粽子葉裁剪出來的線繩將紙人、判官綁好了交給我們。吳師傅還挑釁的指了指鐘表:“瞧見沒有,四點整?!?/br> “行啊,手藝變快了,腦血栓好了?”土地爺驚訝道。 “滾滾,你才腦血栓呢!” 拎著小紙人,我們幾個離開了扎紙店,出門前他還把扎紙店的雞籠子給順走了,之后又騎著摩托車領(lǐng)著我去了縣城外面,沒等到地方呢,他在前面說:“城隍爺?shù)挠H戚開的,沒事兒,可勁兒造,到時候賒賬就行,城隍爺還不敢要,過癮!” 我覺得自己世界觀要被崩碎的體無完膚,城隍爺家親戚開飯店,我勒個去,一會兒別告訴我,閻羅王小舅子是縣長!他是土地爺么?假的吧?我有些情不自禁的去摸了摸他,甚至還掐他一下,土地爺疼的嗷嗷直叫,差點我倆在摩托車上摔下去。 等到了飯店,門前寫著“皇親飯莊”,名頭挺大啊,二層樓,烏漆墨黑的門簾,兩扇木頭窗戶,風(fēng)一吹咯吱咯吱的作響,玻璃還缺了一塊兒,屋內(nèi)光線很暗,等我們進了飯店的門,生意也不行啊,一個人都沒有,門口坐在門口打盹服務(wù)生頓時驚醒,可起來一看是我們,感覺飛揚的嘴角緩緩的下移,三個巴掌的大臉蛋寫了三個字“不歡迎!” 不過土地爺很自來熟,拉著我就上了二樓包間,他扯著脖子大喊:“服務(wù)員,來一碗蘭州拉面,多放rou,多放面,再來盤牛..不對不對,土地爺和陰陽先生不吃牛,這樣吧,有豬rou么?” 服務(wù)員眉毛動了動:“爺爺,咱們這邊是清真,您忘了?!?/br> 土地爺熟練的一擺手:“那這樣吧,清水面,羊雜鍋,羊頭rou,再來拌菜燒酒,上!” 接著,那服務(wù)員有氣無力的轉(zhuǎn)身離開,眼神中除了無奈還是無奈,不一會兒,土地爺沒坐在凳子,而是將紙人判官和陰差同時放在地上,還有在張少德家中帶出來的土,一并用雞籠子罩住。又把手塞進褲襠,掏了掏,拽出一本書。書品上的兩個字寫著‘易經(jīng)’。之后,他居然把易經(jīng)放在雞籠子上面,一屁股坐了上去。 我問他這是干啥?土地爺神秘道:“等一會兒你就知道了?!?/br> 說起不吃牛rou,不單單陰陽先生,道士、居士都是不吃的,在奇人異士中有五不吃,牛、狗、雁、黑魚、烏龜,這不是說他們五個金貴,而是伴隨中國傳統(tǒng)思想而延續(xù)下來的美得,其中牛勤,古代殺牛等同于殺人,漢人是農(nóng)耕民族,需要牛來種地,在任何漢人為主導(dǎo)色彩的歷史電視劇中,除了水滸傳,就不存在吃牛的,明朝更是殺牛定為死罪。 狗忠心那是有目共睹的,而且,陰陽先生吃狗rou會三年無修為。大雁一生只有一個伴侶,只要一方死掉,另外一只則會撞崖自殺,堪稱對待愛情的貞潔。黑魚產(chǎn)卵后是不能覓食,小魚會前赴后繼的爬入母親的口中來以自己為食物,供母親生存下去。烏龜是壽的代名詞,也是尊重天地長壽的一種表現(xiàn)。 而土地爺將易經(jīng)放在屁股下面的舉動,依照做法來說是尊重的,但是,這并不算什么。我曾與佛教打過交道,他們多數(shù)高高在上,瞧不上我們陰陽先生。有一次,我們村的村民見我用油汪汪的手看佛經(jīng),居然說我會下地獄! 當(dāng)時,我就笑了,此乃天下滑稽之大談,陰曹地府那是閻羅王的,老百姓下不下地獄,那是生前做了什么十惡不赦的事情才會被打入地獄。 可看本書,用油汪汪的手就叫不尊敬?那打爹罵娘的怎么辦?地獄是,人善人欺天不欺,不是誰為了滿足一己私欲所設(shè)立下的刑堂,后來啊,那村民撞了鬼,求廟里的和尚捐了四千多的香油錢沒管用。 提起雞籠子壓判官,我也是很久以后才懂得術(shù)法的真諦,因為易經(jīng)為萬物開智的神書,書中包含陰陽宇宙萬物,土地爺想冒充陰神,沒有易經(jīng)撐著點,肯定是不行的。 不一會兒上來了酒菜,我倆鎖上了包房的門,一邊喝著小酒一邊聊著天,直到著太陽啊一點點的西移動,直至夜幕降臨,服務(wù)員來過一次,問什么時候走? 土地爺說:“你幾點打烊?” “九點半?!?/br> “那我就九點半走,去去去,別在這兒耽擱我喝酒。”土地爺擺擺手。 八點多的時候天已經(jīng)黑透了,隨著土地爺熄燈點蠟,不一會兒,三個虛影出現(xiàn)在了我們的旁邊,判官帶著帽子,穿著紅袍,手里拿著筆和書,倆陰差腰間配著刀,長得也是虎背熊腰,目光炯炯的分列左右。 “這..您變得?” “怎么樣?是不是很詫異,驚不驚訝,意外不意外?佩服不佩服?”他牛氣沖天的說。 實事求是的說,我很佩服,畢竟,這招我來不了。虛心討教學(xué)習(xí),結(jié)果土地爺不教我,心想一會兒把他喝好了,再騙過來。 土地爺神神秘秘的說:“廖一貧,想不想出去看看戲,裝一回陰差,過一把癮?” “什么意思?” 土地爺指了指倆陰差:“還用我明說么,想不想試試?!?/br> 第三百六十三章 樹上雞蛋 一時間還有點沒反應(yīng)過來,試試?怎么試?難不成我要去冒充陰差?可是..這完全是不可能做到的,魂魄離體,不點引魂燈,迷路怎么辦?就算點了引魂燈,可人的頭上會有三尺罡風(fēng),除非是傳說中的修道人,否則魂魄離開頭頂必會被罡風(fēng)所傷。 “問你話呢,你要是不想去,我可自己去了。” 我忙虛心問:“等等,土地爺,您這是怎么做到的?” 我如此虔誠的虛心求教,可誰知他老頭子一點都不我面子,壓根兒就是不準(zhǔn)備回答,擺明是打算藏私不教我,接著,他將兩幅吃碟放在桌子上,用筷子輕輕的敲打吃碟,發(fā)出的脆響非常有節(jié)奏,土地爺又說:“把兩根手指放在碟子上,我?guī)愠鋈ザ刀碉L(fēng)?!?/br> 好奇心促使我按照他的指示去做了,突然,他用筷子打了我的手指頭,就好似針扎了一樣,手指流出了血滴,隨即他將筷子豎直立在碟子上。 “放松,呼吸,別緊張?!?/br> 按照他說的閉上眼,等僅僅半分鐘過后,只覺得身體有些發(fā)飄。睜眼一看,太奇怪了,我竟然就是那站在判官身邊的陰差,摸了摸身體,還是特別的有感覺,下巴上的胡子,高帽、佩刀也與真的一樣。 另外一名陰差看著我笑:“怎么樣?意不意外?” “土地爺?” “廢話,不是我又是誰,走,跟著我一起去報仇,他奶奶的,今天看老子怎么嚇?biāo)滥枪啡盏?。?/br> 由土地爺帶路,我們?nèi)齻€穿墻而走,至于正中央的判官,面目表情始終如一,感覺非常的僵硬,感覺有些意外,我就問土地爺是怎么回事?他則笑著說:“忘了白天扎紙人了,都是假的,放心吧,看起來就像是真的一樣。連小鬼都認不出來,他一個凡人能認出來才怪呢?!?/br> 感覺特別的意外,我的問他是用的陰陽術(shù)法么?土地爺卻牛氣哄哄的說:“你以為我是誰?正兒八經(jīng)的神仙!” 土地爺有著點話題終結(jié)者的特點,沒法溝通了,還是老實點趕路吧,早到地方早點結(jié)束,畢竟,天劫在即,我是不想在耽擱了,不說別的,光看那奔涌的黃河水都覺得嚇人,要是泛濫起來,還不得要人命啊。 沒過多久,我們重新到了張屠夫的家,大門緊閉,土地爺帶著武器大搖大擺的穿墻進去,一進門,院子是殺豬的屠宰場,一把殺豬刀立在砧板上,刀體錚亮,四周腥氣彌漫,奇怪的是盯著刀久了,居然會有些發(fā)寒。沒錯,我現(xiàn)在屬于借體而出,說到底也是魂魄,懼怕煞氣足的東西也是應(yīng)當(dāng),趕忙轉(zhuǎn)過身不再瞅。 他們家里人還沒睡,屋內(nèi)點著小燈,窗外的人影搖曳,一家人像是圍著在看電視,那王八蛋讓親生母親挨餓受凍,自己卻享受在家中,真是狗啃的心腸,別說土地爺要收拾他,連我都想找他理論一番。 有人會說,別人家的事兒,你就知道多管閑事。可我想說,善事有時候看起來就是閑事。 我說:“這都沒睡覺,咱們咋辦?。俊?/br> “你以為我沒想過這事兒么,不怕,咱倆去廂房。”他說。 行進時,土地爺還盯著角落狗窩的大黑狗,罵罵咧咧的意思白天就是這條狗差點咬到他,不過,可能是陰差的身份比較能唬人,連狗都害怕。 到了漆黑的屋子,土地爺趴在窗戶前就見張口未見出聲,模樣也是十足的怪異。 我問他這是干什么? 土地爺說:“叫魂,我就納悶了,你陰陽先生是假的吧?連叫魂都不知道,還敢說自己是陰陽先生?笑話?!?/br> 被他鄙夷了一頓,可我也是沒辦法啊,從來都是制鬼捉妖,自己當(dāng)鬼卻是頭一回啊。沒過多久,張少德晃晃悠悠的走了過來,土地爺讓判官站在中間,我們倆則到了身后。 他推門而入,頓時屋內(nèi)金光彌漫,連我都感覺自己好像牛的不可一世,判官的大紅袍在光線中格外扎眼,見他大喊一聲:“罪人張少德,吾乃判官崔名鈺是也,你該當(dāng)何罪!” 張少德愣神的功夫,陰差土地爺拿著棍子走過去,‘咣咣’兩下就把屠夫給打跪在地上。判官繼續(xù)說:“人善人欺天不欺,人惡人怕天不怕,忤逆大罪,天道悲戚,罪不可赦,今天就是你受死的日子!” 就算是再不信邪的人,現(xiàn)在也得信了,何況,當(dāng)判官最后一句話結(jié)束后,大地‘咔咔’的裂開了一道縫隙,騰騰黑氣向上翻涌,嚇得張少德跪在地上磕頭。 “冤枉啊,小的冤枉啊?!?/br> “冤枉?你打罵爹娘,又有何冤枉之處!”判官冷哼。 張少德忙說:“我爹娘就在家中休息,二老身體安康,母慈子孝,家庭美滿,少德恪守孝道,絕未做過一絲一毫的出格的事情,還請判官明察。” “事到如今還敢狡辯,來人啊,仗則五十大板!” 當(dāng)土地爺擼胳膊挽袖子要去的時候,張少德又說:“不信您可以去正房看看便知,少德絕未撒謊?!?/br> 如果不是白天看到他對母親的態(tài)度,此刻,恐怕我也被他據(jù)理力爭的樣子說動了,難道這里面有誤會?不會吧,我聽的很清楚,他讓老娘去找樹上結(jié)的雞蛋,怎么可能是孝子賢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