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jié)
莫如撇嘴:“誰應誰就是傻逼嘍。呵呵,傻逼還想給你的白蓮花女神出頭?也不看看你的女神領不領情?!?/br> 年輕氣盛的獸人易怒沖動,曲子水沖過來就想揪住莫如的領子。兩人平時打架也總是如此開場,曲子水仗著自己身材高大,總是能把嬌小的莫如整個身子都提起來。 莫如夷然不懼,曲子水力氣雖大,她卻勝在機動靈活,兩人打架,她吃虧的總是少數(shù)。 庭蕤當然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曲子水在他面前對莫如動手。 他伸出手,按住曲子水前伸的手臂,順著他猛沖的力道手掌滑至肘關節(jié)處,用力一按,反向一掰,曲子水的手臂以一個尖銳的角度反折回去,正正地撞在他自己的胸前,發(fā)出“砰”的一聲悶響。 曲子水不受控制地倒退幾步,發(fā)出一聲痛呼,他憤恨地蹬著庭蕤:“你干嘛!” “不干嘛?!蓖マㄊ栈厥郑拔抑皇侵浦沽艘粯镀哿柰瑢W的惡性事件。曲子水,你覺得欺負女生很有風度嗎?” “哼,那又怎樣?”曲子水不以為意,“她又不是我的同族,還妄想我能憐香惜玉呢?” “哦——”庭蕤意味深長地感嘆了一聲,“我看你剛才如此義正言辭地指責我,還以為你是急公好義,大公慷慨呢。沒想到你的道德底線如此之低,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那你急著為姚雪笙出頭,到底是為了什么啊?” “我,我……”曲子水當然不會直截了當?shù)卣f他看上姚雪笙了,他知道姚雪笙根本不會在這給他回應,他也不想在大庭廣眾之下丟臉。 獸人種族之間的排外性總歸只是暗地里的潛規(guī)則,不能拿到臺面上來說。曲子水支支吾吾一番,頂著眾人排斥、反感的目光撥開人群落荒而逃,留下姚雪笙一人面色蒼白地站在原地,執(zhí)拗地盯著庭蕤。 “最后一點,姚雪笙。”庭蕤已經(jīng)不耐煩在她身上浪費時間,“你若是如你所說,真想要跟我和解,那這十幾年來機會可以說多的是,何必非要等到今天?” “我之前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對你才好……”姚雪笙辯解道。 “恐怕不是吧。”庭蕤嗤笑一聲,毫不留情地揭下了她身上最后一塊遮羞布,“難道不是因為我把姚芊芊趕出了庭家,你覺得她失勢落魄,轉(zhuǎn)而就向我示好賣乖,希望我不計前嫌?我只想說,在見風使舵,趨炎附勢上,你們母女倆可真是一脈相承的天賦異稟?!?/br> “還有,麻煩你以后不要叫我哥哥。你到底是不是我meimei,你自己心里清楚?!?/br> 第19章 第十九顆櫻桃 臨湖的一個涼亭中,有兩人對坐。 一個人捧著茶杯,目光悠遠,有幾只善鳴的“博音”落在近水的枝椏上,蹦蹦跳跳,發(fā)出歡快的叫聲。 對面的是一個中年男人,面貌平平無奇,只是有兩條特別長的眉毛,斜飛入鬢,給他的臉平添了幾分邪氣,看起來實在不像什么正經(jīng)人。 “我聽說最近先生的棋子毀了一顆?”他開口說道。 他的消息來得可是一等一的靈活,圈子里有什么風吹草動都瞞不過他的眼睛。何況暗地里有那么多雙眼睛一直盯著那家,消息自然傳遞地飛快。 對面那人一笑:“算不上什么棋子,也就沒有毀不毀這一說?!?/br> “哦——?”中年人明顯不信,他培養(yǎng)了那棋子那么多年,花費那么多心血把她安排到那人身邊,結(jié)果現(xiàn)在如此輕描淡寫地一句就否決了? 那人用食指曲起,輕輕地叩擊桌子,發(fā)出“嘟嘟”的聲響,一只“博音”循聲而來,親昵地啄了啄他的手指。 “她太蠢,我從一開始就沒對她抱有什么期待,她能在庭征鳴身邊呆那么多年,說實話,我也很意外。” 中年人搖了搖頭:“庭征鳴?那不過也是個蠢人罷了。” 他評價道:“目光短淺,心胸狹隘,不辨忠jian,獨斷專行。” 他下了個結(jié)論:“跟你那個棋子正相配。” 那人不再試圖糾正中年人關于“棋子”的稱呼,他掰下一些糕餅屑撒在桌面上,有食物誘惑,又有幾只“博音”飛過來,爭相啄食。那人順勢摸了摸一只“博音”身上雪白的絨羽,被它撒嬌似的輕啄了一下。 中年人心下感慨,明明是如此城府深沉,心性高險的一個人物,卻非常受單純的小動物們歡迎、親近,難怪別人都看不透他溫柔皮相下掩蓋的險惡心腸。這份偽裝的功夫,他實在自嘆弗如。 “你那計劃進行得如何了?陸家人回到中區(qū)之后已經(jīng)開始著手調(diào)查當年的事情了,若是沒有掃好尾,被他們抓住丁點兒蛛絲馬跡,那后果可不是好玩的?!敝心耆苏f道。 “陸家人?”那人沉吟一會兒,仿佛回憶起了什么,唇角勾起一抹笑,“你不說我還想不起來,陸家那個大兒子,是叫陸其森來著吧?” 看中年人點頭,他又說道:“我倒是不覺得他能對我構(gòu)成什么威脅?!?/br> 中年人探究地看著他,那人也不賣關子,說道:“這個人的弱點明顯得很。他對那孩子,不是用心頗深么?” 中年人恍然大悟:“……你是說那小子——庭蕤?” “哎呦,這可真是……”中年人忍俊不禁,啼笑皆非,“這次你可能失策了,陸其森根本對他毫不關心??!這次回來有關庭蕤的事情都是陸老爺子一手cao持的,陸其森根本對他一點關注都沒有好么!” 那人皺起眉頭,一向云淡風輕的臉上罕見地出現(xiàn)幾分不解:“這可真是出乎我意料了,難道他在十二區(qū)那幾年,把腦子摔壞了?” “你可別瞎猜了。”中年人看到他吃癟有些得意,他其實挺看不慣這人總是一副成竹在胸、運籌帷幄的模樣,“庭蕤那時候還是個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兒,陸其森已經(jīng)是十八九歲的成年人了,話都說不到一起去,這倆人還能有什么深情厚誼?人總是健忘的,十年這么長的時間,說不定他早就把他忘到腦后了?!?/br> 你懂什么? 那人瞥了他一眼,不與他理論。他以為當年陸其森為什么會殺人?還不是因為他嘴里那個“乳臭未干的毛孩兒”? “話說,你對庭蕤有什么打算?還是按照原計劃來?我看他最近破壞了你挺多計劃,你卻是不痛不癢的,你是怎么想的?我可是好心提醒你,再過幾個月他就滿十八了,到時候庭征鳴也拿捏不住他,他想要繼承他外公留下的那筆遺產(chǎn)可以說是易如反掌了。” “我著什么急?!蹦侨嘶卮?,“你也說了,庭征鳴拿捏不住他,自然會更加著急。我且看著他會出什么昏招就是了。” “也是。”中年人贊同。 庭征鳴在他心里可以說是個一等一的蠢人了,畢竟能做出把小三提溜上來跟兒子制衡的事的男人,這世間也是少有了。 “你心里有數(shù)就行?!敝心耆松钌畹乜戳怂谎?,“我只怕你到時候反倒心慈手軟,下不去手?!?/br> 湖中的彩色的小魚拖著長長的紗狀尾巴,悠然地游來游去,時不時用去啄垂落在水面上的新發(fā)的嫩葉,湖面上泛起一陣陣的輕柔的漣漪。 短暫的一陣靜默后,那人輕笑了一聲:“我有什么下不去手的,就因為他是關素素的兒子?你也太小瞧我了。” “那就最好不過了。”中年人意味深長地說道了。 那人將杯中已經(jīng)完全涼透的茶水一飲而盡,茶杯放下來的時候發(fā)出“砰”的聲響,桌子上的“博音”們受到了驚嚇,振翅高飛,四散而逃。 中區(qū)海城,孫家。 “夫人,有您的信?!背`剛回到家,脫下厚重的毛皮大衣,管家就走了過來,遞上一個鼓鼓囊囊的雪白信封,信封上沒有署名,沒有地址,沒有其他字跡,只在最顯眼的地方用打印的字體寫著“孫夫人”,是他今早在郵箱里發(fā)現(xiàn)的。 “需要我先替您先檢查一遍嗎?”到底是來歷不明的東西,管家還是擔心會有危險,然而信件這種比較私密的東西,以他的cao守,未經(jīng)主人允許,是絕不會私自打開的。 “打開吧?!背`混不在意地說道,她一向自認為立身極正,不會有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 管家應了聲,拿裁紙刀小心地切開信封的邊緣,從中抖出一摞照片來。 照片上并沒有什么勁爆的內(nèi)容,起碼不是管家所腦補的老爺或者夫人出軌被抓的畫面,卻好像是一個人的生活照。 照片上的男人穿著五花八門,出現(xiàn)在不同的場景之中,或坐或臥,有幾張甚至是他化為巨蟒,吞食獵物之后帶著臃腫的鼓包沉睡的畫面。 不過只要是人身出現(xiàn),照片上的男人總是板著那張輪廓深邃的俊臉,眉眼鋒利,眸光沉沉,薄唇維持著一個過分平緩的弧度,端的是一份不怒自威的好面相。 管家一邊小心翼翼地窺看楚靈的臉色,一邊在心里猜測這人跟夫人有什么關系,為什么會有人專門把他的照片寄給夫人。 “!??!”楚靈渾身發(fā)抖,她顫抖著拿起一張男人背光站著,眼睛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直直地盯著鏡頭的照片。 那雙無機質(zhì)的淺色眸子,像暗中鎖定了獵物一樣,直勾勾地透著一股噬人的危險。 她閉上眼睛,感覺眼前一陣陣發(fā)黑,喉嚨里有血腥氣浮了上來,腥甜的味道充斥在她的口腔之中,讓她張口欲嘔。 “夫人,夫人!您怎么了?!”耳邊傳來管家焦急的詢問。 “我沒事?!彼鲎∩砼缘纳嘲l(fā)靠背,強自鎮(zhèn)定。 她不愿再看那些照片一眼,她怕它們讓她再次想起那個血色彌漫的午后,想起那個經(jīng)久不散的噩夢。 ——想起那個雖然不成器,卻是她的掌中珠,心頭寶的兒子,死在這個男人手里的兒子。 那天下午,她聞訊匆匆趕去醫(yī)院,卻得到了兒子已經(jīng)不治身亡的噩耗。她不顧所有人的勸阻,堅持要掀開白布看兒子最后一面。 她看到了平生最為恐怖的一副畫面。 她的兒子,全身骨頭被盡數(shù)絞碎,如同一個被損壞了的破布娃娃,軟綿綿地癱在雪白的床單上,七竅流血,五官扭曲得不成樣子,只有眉間的一顆小痣,依稀看得出他生前的模樣。 驚怒悲憤之下,楚靈暈了過去。 再醒來時,她的兒子已經(jīng)推進了焚化爐,化為了一堆雪白的粉末,裝進一個狹窄的小木盒里,將要被埋進漆黑陰暗的地底。 沒有人為他說話,所有人只會說他罪有應得,死得太過便宜。若是他不死,他會被判終生監(jiān)禁,送往十二區(qū)服刑。 誰叫他是個食人狂魔呢。 得知真相的路人們無不義憤填膺。 然而對于楚靈來說,她可不管兒子犯下了怎樣滔天的罪行,害死了多少人,殺他的那人只是正當防衛(wèi),她只知道她一定要他付出代價! 于是她找上了丈夫的弟弟,在她看來權勢滔天的國家首相,一番軟磨硬泡,苦苦哀求,他終于答應替她出手,將那人驅(qū)趕到了十二區(qū),讓他經(jīng)受無盡的磋磨,方解她心頭之恨。 可如今,那人居然完好無損地回到了中區(qū),而且還活得如此悠然自在,這讓她怎么咽得下這口氣! 第20章 第二十顆櫻桃 姚雪笙暫時退卻了,當然她是不肯善罷甘休的,如今她還不知道鐘海生即將倒臺,面對庭蕤是還帶著幾分居高臨下的優(yōu)越感。她想的是來日方長,她可以跟他慢慢磨。 下午庭蕤的處分通報就已經(jīng)撤銷了。 人民群眾的熱情是有限的,關注了一陣發(fā)現(xiàn)無料可八之后熱度自動就下去了。 反倒是姚雪笙被庭蕤公開打臉的事情吸引了更多的注意力,一時間姚雪笙走到哪里都感覺有人對她指指點點,看好戲的目光讓她猶如芒刺在背。 這種時候她當然不能沖上去質(zhì)問你們是不是在笑話我,她端莊溫柔的人設還不能崩。于是她只能挺直了脊背,裝作若無其事、渾不在意的樣子從人群中走過,心里恨得咬牙切齒,面上還要掛著微笑。 庭蕤的情況則截然不同了。 中午他跟熊源一起出去吃了個飯,回來就發(fā)現(xiàn)桌面上擺滿了各種千奇百怪的禮物,包括:二班某李姓老師視若珍寶的一枝“繡香”(李闖:……),一本市面上很難買到的輔導書,自制的烤得焦黑的餅干…… 庭蕤拿起最后一樣,在熊源震驚的“這是什么,這真的能吃嗎”的叫嚷中,心有所感地看了一眼莫如。 莫如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 庭蕤看著透明包裝袋里的餅干,猶豫了一秒鐘,還是說道:“我覺得如果你用這個來對付曲子水的話,他絕對活不到這么大?!?/br> 莫如:“……” 她目光殷切地看著他:“你別看它賣相這么難看,實際上……” “實際上吃起來也很難吃?!毙茉磽尠椎馈?/br> 莫如……莫如不得不承認他是對的。 “哎呀……”她長長地嘆了口氣,趴在桌子上,“我只是想謝謝你而已啊,不是說表達感謝的話送自己親手做的東西比較有誠意嗎?” 可是你的技能點并不是點在這上面?。?/br> 莫如平時在家里也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鹽跟糖從來都是傻傻分不清,這次要給庭蕤烤餅干還是聽了她朋友的餿主意。前期工作都是學校專門的料理課老師做好的,她要做的就只是把餅干放進烤箱,烤好后再把它們拿出了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