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節(jié)
賀宇帆擰了眉毛,桓承之卻在一旁朝那女人揚了嘴角,高聲叫道:“張夫人主動攜雨前來迎接,在下還真是受寵若驚了?!?/br> “道友這話就有些說笑了。”那女子面上表情不變,依舊是冷冰冰道:“你二人殺了我家?guī)煚?,又燒了我們家的護宅古樹。鬧出來這么大的動靜,我作為主夫人,若是再沒點兒表示,就實在是有些對不住那些愿意追隨我張家的人了。” 桓承之聞言嘁了一聲。 賀宇帆則是左右看看,最后用胳膊肘搗了搗桓承之,小聲問道:“這人是張家家主他老婆?” “沒錯。”桓承之點頭,語氣可沒有對著那女人時的那么自信。他說:“這人是主夫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修真界千年不遇的水靈根修者。這樣打起來的話,孰勝孰負還真不好說了……” 第158章 桓承之這話說的聲音很小, 那張家主夫人和二人中間隔了個“樹墻”, 想聽著自然也沒有那么容易。 只是在他說完之后, 賀宇帆面上卻完全沒有出現(xiàn)什么想象中該有的緊張。只是用更加好奇的目光朝著那女人身上看了一會兒, 才目光閃爍道:“那她就是你說的那個讓你覺得可怕的人咯?” “不是?!?/br> 桓承之搖頭:“我原本以為該是她的, 但現(xiàn)在她明明就站在我眼前, 我卻覺得更大的危險, 其實是被她擋在了后面兒?!?/br> “那她就由我對付?!?/br> 賀宇帆開口, 笑瞇瞇的下定論道:“你去對付那個更大的危險,要不然萬一你對付她的時候, 那個更大的危險出現(xiàn)了, 就憑我這點兒能耐, 怕是打不過的?!?/br> 桓承之聞言目光一沉,下意識就有些想去拒絕這個提議。 但腦中仔細回味兒了一下賀宇帆的話, 那沖到嘴邊兒的拒絕繞了一圈,也就磨磨唧唧的重新吞回了腹中。 賀宇帆說的沒錯。 這主夫人身后的危險還沒露面,如果要二選一的話,相對較弱的這個主夫人, 自然還是由賀宇帆去處理比較恰當(dāng)。 這樣一想, 桓承之也便點了點頭。 那邊兒許久未動的張家主夫人看著他們的動作保持著一言不發(fā),直到此時, 才終于再次開了口道:“我張家也有我張家的規(guī)矩, 只要沒進這院墻,不論你們做了什么,我們都可以既往不咎。況且不瞞二位, 你們剛剛遇到的對手,可無一能和這院墻之內(nèi)的比高低的?!?/br> 她說著,似乎是想給二人一個考慮的時間,這頓了兩秒,才又繼續(xù)道:“如果二位道友現(xiàn)在離開,我們就當(dāng)今日沒見過這面兒。可二位若是不聽勸告的話,便休怪小女子手下不留情了?!?/br> 桓承之抿唇不語。 畢竟一般口頭叫板的任務(wù),全是賀宇帆一人來做的。 然而這次他卻出乎預(yù)料的沒有開口。 只摸著下巴思考了一會兒,才朝桓承之招招手,讓對方附耳過去,他小聲問道:“如果都是水靈根的話,用你之前殺那個書生的那招,能不能弄死這個女的?” “肯定不行?!?/br> 桓承之搖頭,應(yīng)的飛快:“剛剛我和那書生的一戰(zhàn),她絕對也看了個清楚?,F(xiàn)在敢這么迎面過來,就說明她是一點兒不怕我那些招式。所以繼續(xù)用剛剛的方法,絕對也只是白費體力罷了?!?/br> 說著,桓承之像是要證明一下似得,指尖在身側(cè)輕輕一動,那女人周身的土地就猛的搖晃了起來。 然而對于這種變故,當(dāng)事人卻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一般,面色平靜的看著他們。 下一秒,她身后的樹林中離她最近的那棵緩緩向她伸過了一根枝條,在土地崩裂之前,便成功將人托去了半空之中。 “如果二位只有這點兒能耐的話,我勸你們還是回去的好?!?/br> 主夫人面色平靜的說著威脅的話道:“這里是我張家的地盤,你們的火可以被我的水澆滅,你們的土也能被我的樹林擋著。這根本就是場沒有勝算的戰(zhàn)斗,二位又何必強撐著不給自己條退路呢?” 賀宇帆聞言摸了摸下巴。 張家主夫人的語氣很穩(wěn),調(diào)調(diào)兒也柔和的像她的靈氣一樣,溫溫潤潤的讓人提不起討厭的心思。 如果這人不是敵人的話,賀宇帆覺得自己應(yīng)該很樂意跟她成為朋友的。 但是…… “當(dāng)年去萬靈仙地的屠殺,夫人你應(yīng)該也有參與吧?” 賀宇帆問著,語氣中卻堅定的沒有一點兒猜測之意。 果然,就如他所想那般,張夫人點了點頭道:“萬靈仙地一事是我夫家定的主意,女人家嫁了人就得隨著夫君了。只要是他決定了的事情,不論是好是壞是善是惡,我都會支持的?!?/br> 言下之意就是,當(dāng)年她肯定也用著這種能力,幫她夫君在萬靈仙地里殺了不少妖族了。 這樣一想,賀宇帆對她剛剛提起來的那些好感,也頓時就如煙云一般散了個干凈。 重新將手中的短劍緊了兩下,賀宇帆也沒再多說什么,只又念了一遍咒語,將劍上的烈火重新燃起后,便卯足了力氣,雙手握著劍把,直接朝那女子的方向揮了出去。 因為兩人頭頂有桓承之的結(jié)界撐著,所以這劍火在賀宇帆的催動之下,好歹也算是燃了起來。 但就算如此,這火沖出了結(jié)界的范圍后,那天水一澆,便立馬像是啞了一般,吭哧吭哧的失去了力勁兒。最后好不容易沖到張家主夫人身前的那一撮,也被對方抬手揮出的一個水球,擊的徹底沒了蹤影。 這一次嘗試失敗,張夫人那張慣常沒有表情的臉上,也慢慢揚起了些許輕松的味道。 賀宇帆看在眼里,不但沒有一點兒焦躁,反而還跟著她的樣子,一同勾了勾唇角。 張夫人見狀有些詫異。 雖然這雨水中她暗下的毒氣和幻藥都并未起效,但眼下有對方這么多次的失敗嘗試作為鋪墊,也實在是讓她沒辦法去擔(dān)憂什么。 將心底越演越甚的那點兒莫名的違和感慢慢壓下,張夫人原本還因為緊張而快速起伏了兩下的胸口,隨著逐漸調(diào)整平穩(wěn)的呼吸,也慢慢穩(wěn)了下去。 只是那雙黑亮的眼睛仍然如之前一般,死死鎖在賀宇帆身上,就像是要將他身上盯穿個洞似得,一刻也不愿挪開分毫。 然而對于她的這種凝視,對方卻好像完全沒有感受到般,別說有什么大的反應(yīng),根本就是連眉頭都沒擰上一下。 低頭看了看手中烈火未消的劍刃,他輕輕嘖了一聲,也不知是自言自語,還是給桓承之說的低聲喃了句道:“這破雨下的還真夠礙事兒的啊?!?/br> “但是你絕對也想到解決的辦法了,不是嗎?” 桓承之口中問著,語氣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畢竟以他對這人的了解,如果不是全有準(zhǔn)備的話,他也不會笑的這般燦爛了。 事實也如他所料,這話音落下,賀宇帆頓時就笑的更甜了不少。 “其實我答應(yīng)過你,在發(fā)生什么事兒的時候,第一時間是應(yīng)該靠你才對。”賀宇帆開口笑道:“但是這雨主要是天上的事兒,既然是天上的話,那與其咱們在這兒干著急,不如直接讓兒子解決算了,你覺得呢?” 桓承之無奈點頭。 這次的事兒還真不是他能處理的了的。 這雨一刻不停,他們就一刻不能出手。雖說耗到最后這女人肯定也有力竭之時,但守著等那個時候,不說是來不來得及去處理別的,那屋里坐著的幾人,怕是也得逃光了才是。 他這邊兒想著,那邊兒賀宇帆已經(jīng)上前一步,抬頭朝空中喊了起來。 喊出的話大概就是讓天道幫忙把雨停了,這話在桓承之聽來是沒什么問題,可讓那主夫人聽到耳朵里,就不是一般的莫名其妙了。 兩道秀眉在中間擰起,她有些茫然的開口,有些緊張的朝兩人道:“你們在做什么?這雨是我的功法召出來的,又豈是你兩句話就能喚停的?” “你對自己還挺自信的啊?!?/br> 賀宇帆聽到她的聲音,也暫時停止了朝天喊話。轉(zhuǎn)而將目光對上張夫人的雙眼,他咧嘴一笑道:“不過我需要告訴你一個你不知道的秘密,我們身后站著的是天道,你跟我斗,就意味著你在跟天斗。這不用我多說,你自己的明白這雨我停不停得了了吧?” 他說著,嘴角的笑意又更甚了些許。 按理說賀宇帆的皮相是美得不行,可這張臉再配上這個表情,印在人眼底的時候,更多的卻是種地獄惡鬼的索命之態(tài),要人不寒而栗。 張夫人作為一個天賦高點兒的“普通人”,看到他這表情的瞬間,也終是免不了的抖了抖身子。 不過還好,天上的雨幕還未斷裂。 只要這雨不停,就足以證明他之前所說這一切都是用來擾亂人心的謊言,也足以證明,他們今天是怎么也無法通過這道院墻的。 這樣想著,張夫人頓時覺得自己又安心了不少。 然而讓她萬萬沒想到的是,這心思還沒來得及落定,那天空中的烏云就漸漸散了開去。甚至連幾息都未到,那雨幕就慢慢轉(zhuǎn)成了雨滴,最后徹底的消失在了一片晴空之中。 暖黃色的太陽重新掛回了半空,帶著刺眼的光芒,在前方的水面上拉出了一道絢爛的彩虹。 但這彩虹映照在張夫人眼里,卻像是一根根尖利的銀針一般,刺的她雙眼生疼的同時,也戳的她心臟悶悶的快要喘不過氣兒了。 “怎么樣?我說了你們是在和天斗的。” 賀宇帆抻了個懶腰,開口笑道:“你如果不相信的話,我允許你再嘗試一遍。你要是能讓這雨再下下來,哪怕是一炷香的時間,我們都扭頭離開,絕對不找你張家一點兒麻煩?!?/br> 他話音落下,看向那女人的眼神兒中,又更多了些許挑釁的味道。 其實不用他說。在雨停下來的同時,那女人也已經(jīng)自己再次動了手指,開始嘗試著繼續(xù)將烏云匯聚起來。 然而不論她怎么努力,那云就像是聽不到她的呼喚了一般,許久也沒有一點兒動靜。 直到最后,她近乎瘋狂的從懷里摸出了一塊淡青色的玉墜。將那墜子舉天對著太陽,大聲將咒語吼著道出,天空中也仍然是一片晴空萬里。 別說雨云,甚至就連朵云都尋不到了。 “她手里那個墜子,應(yīng)該就是用來召雨的吧?” 賀宇帆在這邊兒隔著老遠看著那主夫人的動作,一邊摸著下巴,朝桓承之小聲問著。 后者聞言眉頭一挑,卻是不答反問道:“怎么,你這是連人手里的寶貝都感興趣了?” “當(dāng)然不是?!辟R宇帆嘁了一聲,眼神兒中全是鄙夷:“你覺得我連它喚出來的雨都能停了,我還稀罕她這墜子?” 話音未落,那主夫人已經(jīng)崩潰的將墜子狠狠摔砸在了地上。只聽“嘩啦”的一聲脆響,那墜子磕在石頭上,瞬間便撞了個粉碎。 主夫人這動作本就是慌亂之下緊張過度的一個發(fā)泄,結(jié)果這墜子碎了,她臉上表情頓時更加崩潰了起來。 桓承之見狀冷笑一聲,低頭卻發(fā)現(xiàn)身旁賀宇帆的臉色絲毫不比那主夫人好上多少。 嘴角狠狠抽了兩下,他有話直說道:“你不是對這玩意兒不感興趣嗎?” “不感興趣不代表不能拿著玩兒玩兒?!辟R宇帆擺手,一臉失望道:“我哪知道這女人這么敗家,光看著就心疼死我了?!?/br> 桓承之聞言有些哭笑不得,他很想告訴賀宇帆,就那女人現(xiàn)在渾身發(fā)抖面色發(fā)青的樣子來看,不管是心疼還是后悔,那情緒都絕對是比他激烈多了。 不過這話不說倒也挺好,眼看著賀宇帆眼中的心疼漸漸回歸成了戰(zhàn)意,桓承之也就明白,現(xiàn)在這樣子也用不著自己再說什么了。 雨停了,那女人的倚仗也就沒了。 賀宇帆深吸一口氣,低聲給桓承之道了句“記得幫忙”后,他也不再廢話什么,直接伸手過去,重新將劍上的天火燃了起來。 這動作一出,那女人臉上的慌亂明顯更甚不少。她趕忙抬手在身側(cè)劃著結(jié)界,而賀宇帆這邊兒,卻也沒有繼續(xù)在遠處攻擊。 只一道白影閃過,甚至就連桓承之這種程度的人都沒能看清,賀宇帆就已經(jīng)提著那把火劍,瞬移似得出現(xiàn)在了那片樹林跟前。 這動作實在是太快,完全沒給那女人準(zhǔn)備的時間,也自然沒給那樹枝破土出來的機會。 賀宇帆手中火劍沒有一絲停頓直直落下,就聽“轟隆”的一聲巨響。濃煙伴著土石在空中橫飛,這邊兒抱著胳膊看戲的桓承之,卻是突然豎了眉毛,眼神兒也帶上了一絲焦急。 好在那邊兒賀宇帆也沒有出什么問題,這煙霧還沒散去,他就隨著一陣接連不斷的轟響,從那片煙霧中退了出來。 桓承之這邊兒也沒耽擱,腳下點地快速向前躍出,也不過是眨眼的功夫,就沖到了賀宇帆身側(c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