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jié)
回憶著門內(nèi)記錄的往事,韓子川眉頭不自覺的擰了起來,口中也忍不住長嘆了一聲道:“從那之后,掌門便意識到這仙物不是凡人可用的。所以在他飛升之前,把天鏡封印在了最后一級石階上。如果賀兄你能走完這石階,天鏡便會直接認(rèn)你為主,供你所用了?!?/br> 話音落下,韓子川也停止了向前的步子。 他前方還剩下四級臺階,再往上一步,就到他所說的極限位置了。 回頭看了眼還立在一半專心思考的賀宇帆,韓子川笑道:“賀兄想這么多也沒意義,你已經(jīng)走過六十級了,再往上每上一層,靈壓便會成倍遞增一次,具體能走多少,還不如是走了再說吧?!?/br> 賀宇帆擰眉點(diǎn)頭。 韓子川見他繼續(xù)動起來了,便也自己向上跨了兩步,隨后安心退去了一旁桓承之所站的階梯上。 賀宇帆停下的位置大概是六十三級左右,經(jīng)過剛剛桓承之和韓子川的反應(yīng),他大概也明白那個靈壓加身會是多么難熬的感覺。 但是明白歸明白,感受不到也確實是感受不到。 腳下這臺階在他看來完全就和普通的階梯沒有一點(diǎn)兒區(qū)別,除了節(jié)數(shù)挺多走的略累之外,還真是沒有別的任何感受了。 抱著這種心情,賀宇帆腳步輕快,幾息中便走到了七十五級。 桓承之早就料到是這結(jié)果,所以在看到時,倒也并沒有多大的反應(yīng)。 然而一旁原本微笑等著的韓子川,卻在此時此刻,終于有些繃不住表情道:“賀兄,你走這臺階時,沒感受到靈壓嗎?” 賀宇帆嘴角一抽,腳步停下的同時,撓頭不解的看向了桓承之。 后者心領(lǐng)神會,立刻解釋:“就是覺得喘不過氣,五臟六腑被一股氣壓著難受。而且本能會覺得,再往前一步,你就會直接被那種無形的力量壓至粉碎?!?/br> 說完,他頓了頓,又用一種大家都懂的表情,淡定的問道:“我知道你感覺不到的,對吧?” 賀宇帆被他說的有點(diǎn)兒不好意思,略帶尷尬的扯了扯嘴角道:“還剩六節(jié),說不定我馬上就能感覺到了?!?/br> 桓承之聳肩不語。 然后在韓子川仿佛看到了上古巨神一般震驚的目光中,賀宇帆快速向上小跑幾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踏上了第八十一級臺階。 韓子川:“……” 說好的馬上就能感覺到靈壓呢? 不提這邊兒已經(jīng)被超出理解范圍的發(fā)展搞得不知道該露出什么表情,于是只剩下一臉呆愣的韓子川。 那邊兒和想象中一樣順利登頂?shù)馁R宇帆,則是左右看了看,最后略帶不解的看向桓承之求助道:“不是說走上來之后,還會……” 話沒說完,只聽“轟隆”一聲晴天霹靂,一道幾乎要刺瞎雙眼的閃電從空中猛然落下。 甚至沒給桓承之沖過去擋一下的機(jī)會,仿佛要焚盡一切的熱浪便隨著閃電向周圍鋪散開來。 桓承之條件反射的閉眼一瞬,下一秒,卻不顧一切的向閃電中心,也就是賀宇帆所在的位置沖了過去。 只是他速度快,一旁韓子川的速度也絲毫不比他差。 還沒等他靠近閃電,衣服就被人從后一扯,接著幾個躍身便離開了原地。 桓承之那雙血紅的眼睛在此時更是紅到極致,甚至連轉(zhuǎn)身吼韓子川一句的空暇都沒有,在掙脫禁錮后,他立刻就又沖著賀宇帆的方向沖了過去。 “你能不能冷靜一下,他不會有事的!” 韓子川不耐煩的聲音在身后響起,桓承之理都不理他,只加快了腳下的速度,卻在下一秒,狠狠撞上了一道透明的結(jié)界。 心中壓抑的怒火在瞬間爆炸,桓承之扭頭向身后看去,眸中寫滿了一種好像隨時要?dú)鞙绲氐臍⒁狻?/br> 然而站在他身后的那群不知何時出現(xiàn)的白衣人中,一個修為明顯很高的老者卻向前一步,無視了他的表情,輕撫長髯道:“我?guī)煹苷f的沒錯,道友切莫心急。這只是天鏡重歸凡塵的過程罷了,那位是絕對不會有事的?!?/br> 說完,他將視線重新放回了遠(yuǎn)方還未停止的閃電上?;赋兄櫭迹φf服自己冷靜一秒后,也跟他一同看了過去。 就像是為了給老者一個面子,不過幾息的功夫,那來勢兇猛的閃電就收了氣焰。而等那飛揚(yáng)的積雪隨著光線一同消失時,桓承之便看見了站在原地毫發(fā)無損,表情卻越發(fā)呆愣的賀宇帆。 面前阻擋的結(jié)界適時消失。 白影閃過,沒給賀宇帆反應(yīng)一下的機(jī)會,等回神兒的時候,他便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被人擁進(jìn)了懷里。 桓承之抱的很用力。 用力到讓賀宇帆甚至不可抑制的覺得,如果再這么下去,自己的肋骨一定會被勒斷的。 所以他艱難的抬手拍了拍桓承之的胳膊。 后者身子一僵,似乎也意識到了不妥。但摟著人的手臂并未松開,只放緩了些力度,才長吁一口氣道:“剛剛我還以為你要渡雷劫了?!?/br> “巧了我也是這么以為的。”賀宇帆咧嘴笑道:“但是我后來發(fā)現(xiàn),好像這道雷只是來給我送個東西而已?!?/br> 桓承之皺眉:“天鏡?” “沒錯?!?/br> 賀宇帆點(diǎn)頭笑道。然后又抬手再次拍了拍那條執(zhí)著纏在他身上的手臂,他說:“你松開點(diǎn),我給你看鏡子啊。” 桓承之裝沒聽見,就是不動。 賀宇帆在心底嘆了口氣,又回抱了人一下,一邊用安慰小孩子的語氣道:“好了,我真沒事兒的,你總不能一輩子就這么抱著我不撒手了吧?” 桓承之垂眸,用虔誠又認(rèn)真的語氣道:“我倒真想如此的……” 這話出口,僵了身子的人便換成了賀宇帆。 好在桓承之也總歸沒讓尷尬持續(xù)太久,只再次加大了一瞬力度,便快速收回手臂,結(jié)束了這個持續(xù)太久的擁抱。 為了避免再讓人回想到剛剛的場面,賀宇帆在他收手的瞬間,就立刻抬起了自己的手,獻(xiàn)寶似得托出掌心那塊巴掌大的扁圓翡翠道:“你看,就是這個東西。” 桓承之低頭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又盯著那塊連個花紋都沒有,更別說能映出東西的翡翠看了半天,才搖頭不解道:“他們開山祖師不會是給錯東西了吧?” 賀宇帆嘴角一抽。 而一旁終于覺得等到時機(jī),打算上前認(rèn)識一下“救派恩人”的天機(jī)門眾人,則在聽到這話的同時,全部不約而同的頓了下步子。 不過作為一個在修真界四大門派中保持首位幾千年的門派,天機(jī)門眾人就心理素質(zhì)而言,還算是比較說得過去的。 因此這種停頓也沒持續(xù)太久,只一秒的功夫,為首的老者便快行幾步,走到兩人身前,沖賀宇帆深深鞠了一躬。 賀宇帆一愣,在將人扶起的時候,才終于發(fā)現(xiàn)周圍原來已經(jīng)多了幾百號人了。 而且那些人看他的表情,除了正常該有的震驚之外,又多了一種迷之崇拜和敬仰。 賀宇帆:“……” 他好像不記得他做出過什么驚天動地的壯舉吧? 沒給他想清楚的機(jī)會,那老者在鞠躬后,便開口自我介紹道:“這位道友你好,我是天機(jī)門的現(xiàn)任掌門,道號明虛。” “道長好?!辟R宇帆趕忙點(diǎn)頭,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桓承之,一并介紹道:“我叫賀宇帆,這是我道友桓承之。我們……” “賀道友可莫要說出拜師之事?!?/br> 還不等賀宇帆順口說出來意,明虛就像之前韓子川說的那樣,慌忙擺手道:“我派祖師爺有令,您從今日起,在我派便相當(dāng)于祖師爺在世。您若有事,只要說一聲,我天機(jī)門上下定然萬死不辭。您若有何不解,天機(jī)門藏書閣隨時為您打開,不論是我還是幾大長老,包括我那個懶散的師弟,只要您問,我們定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br> 明虛這番話說的無比誠懇,賀宇帆聽的卻有些哭笑不得。 就這么略顯尷尬的對視了許久,他才錯了視線,轉(zhuǎn)而看向一旁韓子川,不答反問道:“你真的是末虛???” “不然還能騙你不成?”韓子川笑的有些無奈。只是下一秒,卻猛的反應(yīng)過來了似得,快速搖頭擺手道:“你別找我,我可不敢收你為徒。天機(jī)門藏書閣里有整個修真界最廣最全的功法,你還是自己隨便挑著看,不懂就問吧?!?/br> 賀宇帆扯了扯嘴角。 他都有點(diǎn)兒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被供著,還是被集體嫌棄了。 好在掌門明虛反應(yīng)夠快,在察言觀色間也看出了賀宇帆的尷尬和拘束。但本著千年難遇的救派恩人終于出現(xiàn),絕對不能輕易放手的選擇,明虛只大手一揮,便用賀宇帆不忍拒絕的盛情,強(qiáng)行拉人進(jìn)入了前方不遠(yuǎn)處的天機(jī)門內(nèi)。 一炷香后,以掌門之令逼退了所有來看熱鬧的弟子長老,明虛和韓子川二人,才終于重新在天機(jī)門最大的客房中,再次見到了已經(jīng)放好行李正在喝茶的賀宇帆。 這次人少,賀宇帆也已經(jīng)從之前的震愣中回過神兒了。于是只互相點(diǎn)頭一遍,他便從桌上拿起了那塊名為“天鏡”的翡翠,直言道:“明虛道長,我有點(diǎn)兒不太明白,韓兄與我說過,這仙器名為天鏡,可若是‘鏡’的話,它總該示出些東西才對吧?” “確是如此。”明虛點(diǎn)頭道:“但您若想使它示物,首先得確定您想看的是什么,其次需要推衍天機(jī)的實力,不然就算看到了,也不一定能看著真的。至于最重要的一點(diǎn),這仙器不是凡人可以發(fā)動的,還望道友三思而后行?!?/br> 賀宇帆聞言點(diǎn)頭,又看了看翡翠,猶豫片刻,還是將它重新放回了桌上。 明虛見狀明顯松了口氣。 之后他又和賀宇帆說了說韓子川已經(jīng)解釋過一遍的那個“開派預(yù)言”,并且再度表達(dá)了一次天機(jī)門的誠意,順便給了張派內(nèi)地圖,便識相的主動告辭離開了房間。 韓子川倒是沒跟著離開,等明虛出了門,才看著賀宇帆,用和往常沒兩樣的目光將人重新打量一番道:“賀兄你是不是覺得特別不可思議?” “有點(diǎn)兒吧?!辟R宇帆苦笑點(diǎn)頭,忍不住問道:“你們就沒想過,說不定是開派祖師算錯了,其實根本不會出現(xiàn)什么修真界大劫的情況嗎?” “得了吧?!?/br> 韓子川搖頭道:“這里所有人都是算卦的,也都是信卦的。開派祖師用一只眼睛為代價換來的天機(jī),你覺得有誰敢說不信?” 賀宇帆嘴角一抽。 好像還確實是這個道理。 兩人對視一眼,他深吸一口氣,又換了個話題道:“那作為救派人,我需要做些什么?” “你先好好修煉再說吧?!表n子川笑了起來:“你別說,就你現(xiàn)在這個修為,我都忍不住要懷疑開派祖師是不是算錯人了?!?/br> 賀宇帆撇嘴。 韓子川眼底笑意更濃,口中繼續(xù)道:“今天你尚且休息休息,下午我?guī)闳ゲ貢w看看。就算咱們不以師徒相稱,作為友人,帶你入門也是我份內(nèi)之事?!?/br> 賀宇帆聞言眉開眼笑:“那就先謝過韓兄了?!?/br> 韓子川點(diǎn)頭嗯了一聲,然后視線一錯,又看向桌上的翡翠道:“師兄說的不錯,饒是你再有天賦,這東西也不是凡人該碰的。別的我不多說,總之,還是小心為上。” 賀宇帆繼續(xù)點(diǎn)頭。 之后韓子川又交代了兩句,見賀宇帆都應(yīng)了,便也離開了房間。 直至屋里只剩賀桓二人,桓承之才拿起桌上的翡翠,用牟定的語氣問道:“你打算怎么嘗試?” “你別這么直白的說出來嘛?!辟R宇帆笑瞇瞇的接過翡翠,一邊道:“你就不怕我也把眼睛給試瞎了?” 桓承之嘁了一聲不做應(yīng)答。 天知道就他那個寫什么什么成真,沒成真的部分還敢一口氣全說出來的樣子,要瞎早瞎了好嗎? 賀宇帆對他這種態(tài)度也不生氣,只托起鏡子左右看了看:“我覺得它有點(diǎn)兒小。” 桓承之開玩笑道:“那你讓它變大啊?!?/br> 賀宇帆點(diǎn)頭,用手指敲了敲鏡子。 下一秒,鏡子以rou眼可見的速度在他掌心增大了起來。直到賀宇帆再次敲了鏡面,才停止了增大的趨勢。 再看桓承之,臉上除了震驚之外,已經(jīng)找不到任何其他的表情了。 “你別這么驚訝行嗎?”賀宇帆見多不怪道:“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看出來了,我覺得能成的套路就絕對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