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節(jié)
床上帳幔低垂, 床邊站著兩個宮女,低眉順眼, 正等著床里頭那人發(fā)聲。 房間安安靜靜一片,只聽到細細的呼吸之聲,只不過那呼吸聲似乎有些粗重,不像一般人的那種沉穩(wěn)綿長, 兩個宮女相互看了一眼, 想要上前撩開帳幔看個究竟,可卻最終還是沒那個膽子,只能輕輕的喊了兩聲:“皇上, 皇上!” 帳幔里的人似乎依舊在沉睡,呼吸里還夾雜著鼾聲, 兩人看了一眼, 垂手朝后邊退了一步,臉上露出了為難之色。 現(xiàn)在已經(jīng)卯正時分了,皇上還沒有起來的意思, 如何能趕上早朝?可若是貿(mào)然將皇上喊醒, 他一生氣, 自己還不知道會得什么結(jié)果。兩人一雙手放在前邊, 十根手指相交, 有些不安的絞動。 龍床前邊有兩雙鞋子, 一雙大,一雙小。 小的那雙鞋隔得很遠,就如用人拿它們打了個卦, 一只正面朝上,一只卻是反的,鞋面是玫紅色的錦緞,上邊繡著芙蓉花,花蕊是用東珠攢在一處,金絲繡出花瓣上的經(jīng)絡(luò),富貴異常。 這鞋子,在宮里頭也就貴妃娘娘配用了。 芙蓉與牡丹花兩種花型有些相似,都是花大如碗盞,花瓣也有些相似,兩種花都顯得富貴嬌艷,只不過提到牡丹,眾人都會說是花中之王,而芙蓉,卻只是園子里艷麗無儔的一種花卉罷了。 陸貴妃一直想要用牡丹花,可她的分位卻只能用芙蓉。 皇后娘娘母儀天下艷冠群芳,牡丹是她專用的,其余的妃嬪在她面前都是不入流的花花草草,即便是寵冠后宮的陸貴妃,也只能用語牡丹相仿的芙蓉花。 因著麗美人與蓉嬪都被關(guān)去在冷宮,這后宮里剩下的妃嬪,顏色姣好超過陸貴妃的就不多了,即便她年紀比那些年輕宮妃要大很多,可依舊還是有她獨特的風韻,特別是周世宗寵了她這么多年,一些時候不見,總還是會想念,故此昨晚他召了陸貴妃來侍寢。 都說女人三十如狼四十似虎,四十來歲上頭的陸貴妃正是需要人疼愛的時候,周世宗又有一些日子沒有與她歡好,昨晚兩人共枕而眠,顛鸞倒鳳很是盡興,今兒一早周世宗就沒法子起身,懷里抱著一個美人兒,全身癱軟,沉沉的睡在黑甜鄉(xiāng)里。 陸貴妃倒是早就醒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里頭有些歡喜又有些悲傷,滿肚子的話不知道如何向周世宗開口。 月信推遲了十多日未來,她很想召太醫(yī)過來把脈,可又怕走漏了風聲,只能把這個喜訊悶在心里,但這般謹小慎微也不是個法子,她側(cè)了個身,一雙眼睛望向了枕邊睡著的那個人,悄悄的嘆息了一聲。 她已經(jīng)在宮里過了二十三年了,枕邊的這個人寵了她十五六年,說起來也算是個長情的君王,只可惜自己肚子不爭氣,沒能生下小皇子來,否則現(xiàn)在肯定身份更不同一般。若自己這一胎是個男孩,還不知道皇上會不會立他為太子呢。 想當年……陸貴妃心頭一酸,眼淚幾乎要流了出來。 每次她懷孕的時候,周世宗都會摸著她的肚子在耳邊調(diào)笑:“這次是不是給朕添個小皇子?若是小皇子,那朕一定立他為太子?!?/br> “皇上,如何這般說?那些老臣們肯定會反對,他們總是說立嫡立長,畢竟皇后娘娘的身份高貴,她生下的孩子才是……”說到此處,她低眉順眼,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樣,泫然欲涕。 “朕的私家事,要那些老家伙們來指手劃腳?”周世宗口氣有些不好,一手攬她入懷:“放心,我會讓我們兩人的孩子成為大周最尊貴的人?!?/br> 她笑了,因著得了皇上的保證。 可是有什么辦法?老天爺偏偏不讓她如愿以償,她生了三個女兒,掉了個男胎。 她一直疑心是皇后所為,可胡太后一力包庇,群臣也都說“皇后賢良恭謹,斷斷然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钡搅俗詈?,自己宮里有宮女出首,說她其實是假孕,買通了太醫(yī)弄出了這場風波來,其實根本是沒有身孕的。 三個月月信不至,怎么可能是假孕!陸貴妃氣得瞠目結(jié)舌,可那太醫(yī)竟然也與那宮女說辭一樣:“貴妃娘娘本未懷孕,是因著她求子之心太過,日思夜想這才會有假孕之癥,而所謂掉了胎,其實是她月信已至罷了。” 怎么可能!陸貴妃眼前發(fā)黑,幾乎要暈死過去,她那日忽然□□墜痛,接著有鮮血淋漓將下裳染紅,她見著出血,臉色發(fā)白暈了過去,醒來時掌事姑姑與她說是小產(chǎn)了,是個三月大小的胎兒,男胎。 她傷心欲絕,抱著周世宗哭泣不已:“皇上,臣妾一直小心呵護這自己的身子,如何會無故早產(chǎn)?還請皇上為臣妾做主!” 是個男胎啊,若是活下來皇上會立他做太子的啊,她的孩子!陸貴妃只覺心都被挖掉了一般,六神無主,可是查來查去,最后這原因卻落到了自己身上——她是假孕! 怎么可能,怎么會有這般離奇的事情?沒有身孕怎么會有孕像呢?那個太醫(yī)給她診斷了幾次,都說是滑脈,乃是有喜之癥,為何忽然就翻了盤說是她太過想要孩子造成的?陸貴妃覺得自己很冤,那太醫(yī)趴在那里痛哭流涕:“微臣實在不才,見著貴妃娘娘自己說月信未至,摸著脈象又是滑脈,故此才做了如此診斷,可萬萬沒想到貴妃娘娘的月信忽然來了……” “不不不,本宮乃是小產(chǎn),如何是月信至!”她拼著吼出了一聲,轉(zhuǎn)過頭去看周世宗,卻只看到胡太后冷冷的目光。 “有些時候故弄玄虛要嫁禍于人,不是沒有這個可能。”胡太后的聲音有如寒冰:“來,去太醫(yī)院再傳幾個精于婦科的大夫過來給貴妃娘娘把脈!” 來了幾個大夫把過脈后,都說貴妃娘娘身子很好,沒有任何病痛之癥。 “小產(chǎn)?不可能的,小產(chǎn)的婦人,脈象虛浮,貴妃娘娘這脈象明顯又格外清晰,如何是小產(chǎn)?微臣行醫(yī)多年,若是這都看不出來,那便是白吃了這碗飯?!?/br> 幾個太醫(yī)異口同聲,聽得周世宗看她的目光也漸漸的變化起來,胡太后冷著臉道:“若真是有了身孕,就該讓太醫(yī)院幾位太醫(yī)一道來診脈,集體開個進補的方子,如何卻只喊了姜太醫(yī)來給你看?。磕沁€有什么企圖在里邊不成?” 這是明指著她故意設(shè)下陷阱陷害皇后了,陸貴妃有些著急,額頭上滾下了豆大的汗珠子:“太后娘娘,嬪妾真是有幾個月月信未至,千真萬確!” “母后,淑芬沒有說謊,她真是三個月沒來月信,她的小日子朕也知道?!敝苁雷诳偹闶前l(fā)聲為她說了一句話,聽得陸貴妃眼淚汪汪,紅著一雙眼睛喊道:“皇上……” “這般時候,在哀家面前,還來狐媚惑主!”胡太后有幾分惱怒:“你說小產(chǎn),是個男胎,那這男胎現(xiàn)在何處?拿上來給太醫(yī)瞧瞧,可否真是男胎?” 陸貴妃望向身邊的掌事姑姑,眼神熱切:“茗櫻,我那成形的孩子呢?快捧出來給太后娘娘瞧瞧?!?/br> 掌事姑姑低首道:“已經(jīng)讓人拿著和血衣一起去埋掉了?!?/br> “埋掉了?快去挖出來!”陸貴妃有些焦躁,如何事情還沒查清楚就給埋了呢? “娘娘,微臣斗膽說上一句,這三個月大小的胎兒……”一位太醫(yī)猶猶豫豫了下:“該還未成人形,更別說能分辯出男女,只恐……”說到此處,他低下頭不說話。 周世宗一挑眉,望向了另外一位太醫(yī):“曹卿,可否如此?” “是,三月如何就能分辯出男女?總得要四個月上頭才好說?!?/br> “果真如此?”周世宗盯著那曹太醫(yī)問了一句。 “皇上,老臣說的只不過是常理罷了,若貴妃娘娘堅持說是個男胎,那還請將那胎兒拿出來讓大家瞧瞧,這樣也就能分辯了?!?/br> 然而她卻拿不出來。 那個去埋胎兒和血衣的宮女哪里也找不到了,仿佛世間沒有了這個人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當掌事姑姑來回報此事時,胡太后嘴角一瞥,臉上有著譏諷的微笑:“哦?怎么會不見了呢?甚是蹊蹺。” 那宮女兩日以后找到了,可她再也不能開口說話。 金水河上飄起了一具尸體,打撈上來一看,正是貴妃娘娘宮中那個兩天前不見了的宮女。 陸貴妃沒辦法再給自己辯解,她知道自己再怎么辯解都沒有用處,胡太后什么都沒有說,只是拿著清冷的眼神望著她,望得她漸漸低下頭去。 胡太后那神色,明明白白的就是在說,哀家知道這事是你干的,你想嫁禍給皇后,想將她擠下皇后的寶座,只可惜你這道行還淺了點,有哀家在,這后宮可亂不了。 一定是皇后干的,一定是她!陸貴妃幾乎要崩潰,可事實對她十分不利,那個給她診脈的太醫(yī)被流放邊疆,永世不得返京,宮里的掌事姑姑和大宮女們都被換了一批,隔了好久她才請求周世宗,讓她自己選了一批新的宮人進來服侍。 這一次,要不要先與皇上說說?陸貴妃摸了摸肚子,打不定主意。 第294章 母子情(五) “咳咳咳……” 周世宗總算是醒來了,可一醒來便咳了個不停,陸貴妃手忙腳亂的讓宮女們拿了鑲嵌著金邊的痰盂進來,一邊輕輕拍打著周世宗的背,聲音嬌柔道:“皇上,你這是怎么了?是不是起身太急了些?” “咳咳咳……”周世宗的咳嗽聲越發(fā)的大了些,他的臉被這陣咳嗽之聲弄得通紅,慢慢漲成了深紫之色,眼睛凸出,那樣子有些駭人。 陸貴妃唬住了,她有差不多一個月沒有侍寢過了,沒想到皇上這病竟然嚴重到了這種地步,咳嗽之聲撕心裂肺,她簡直想要捂住自己的耳朵,一點也不想再呆在旁邊,若是再呆著她感覺自己的腸子都會揪著疼。 可是她不能走,作為一個宮妃,她只能呆在周世宗身邊,小心伺候他。 她探出身子來瞥了一眼痰盂,痰盂里放著半盆清水,上頭飄浮著nongnong的一塊,還有……血塊夾雜著血絲在清水里漸漸漾開。 “快快撤下?!彼龎鹤∽约悍购O胍碌男那槌菍m女瞪了下眼睛:“杵在這里作甚,趕緊換一個痰盂來?!?/br> 皇上又吐血了,陸貴妃擔憂的望著周世宗,不知道自己究竟該說什么話才好。 安慰?故作輕松?嬌嗔?無數(shù)個主意在她腦海里飛來飛去,可就沒一個能安頓下來的,周世宗喘了幾口粗氣,身子朝后一到,又躺回了床上,一只手死命的攥住了她的,陸貴妃大驚失色,趕緊跟著撲倒:“皇上,皇上!” 顧不得用什么口吻說話,她心中一片慌亂,看著周世宗那蒼白的臉色鮮紅的兩頰,更是手足無措:“皇上,你現(xiàn)兒覺得怎么樣?” 周世宗喘了兩口氣,眼睛一瞪:“什么怎么樣?朕身子很好?!?/br> 陸貴妃愣在那里,不知道該說什么話才好。 皇上這是怎么了?分明是身子不好,如何說身子很好?她有些委屈,低著頭不敢再出聲,長長的頭發(fā)猶如光滑的絲綢般披在肩膀上,垂到了紅色的錦緞被面,鮮紅與幽黑交織,明快異常。 周世宗抓住她的那只手動了動,好半日才長長的嘆息一聲:“你這般美貌這般細嫩皮rou,叫朕怎么舍得你,怎么舍得你!” “皇上,你這是在說什么話呢,臣妾不是一直在陪著皇上么?”陸貴妃的一顆心這才慢慢放下來,嬌笑著湊近了周世宗幾分:“臣妾也舍不得與皇上分開??!” “既然如此,那愛妃愿不愿意永遠陪著朕呢?”周世宗掀開了一線眼皮,似笑非笑的問了一句,那眼神有些古怪,看得陸貴妃心中有些發(fā)毛。 “皇上,臣妾自然是愿意永遠陪著皇上的?!标戀F妃跪坐在床上,雖然年紀已經(jīng)四十,可說話之聲還是那般嬌柔,聽得人心頭癢癢的,讓人忍不住只覺她的嬌媚世上無人能出其右。 “那好,”周世宗的手又抓緊了幾分:“朕撒手去的時候,愛妃也跟著朕一起走罷。” “皇上!”陸貴妃的臉色登時蒼白了幾分,周世宗的意思,是要她殉葬不成?她吃驚的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望著周世宗:“皇上……” “怎么,你不愿意?”周世宗眉頭一皺,眼中一片陰霾:“你不愿意到地下去服侍朕?” “皇上,臣妾自然是愿意的?!标戀F妃唬得身子戰(zhàn)戰(zhàn)兢兢,她慢慢將身子彎了下來,努力的想著找些話出來將這個話題給岔開:“皇上身子康健,自然會長命百歲,怎么忽然想起百年之后的事情來?還早得很呢?!?/br> “誰說早得很?朕覺得這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敝苁雷诓[著眼睛喘了喘氣,臉上露出了一絲遺憾與惆悵之色:“唉,朕還有不少事情沒辦呢,怎么就會舍得走?!?/br> “皇上,你快莫要這般說了,皇上是有福之人,定然能長命富貴?!标戀F妃微微掙脫了下,可她的手還是牢牢的被周世宗攥住,掙脫不開,她有些焦急,另外一只手摸上了自己的小腹,忽然想起了自己正在猶豫要說的事情來:“皇上,臣妾有一件喜事想要告訴您?!?/br> “什么喜事啊?”周世宗眼睛睜開了一線,瞥了一眼陸貴妃,見她的一只手摸在腹部,忽然有所感觸:“莫非是愛妃又有了喜脈?” “回皇上話,確實如此?!?/br> 陸貴妃喜氣洋洋的將自己的身子更彎了些:“臣妾的月信已經(jīng)遲了十八日?!?/br> “哦?”周世宗猛然翻身坐起,臉上俱是一片喜色:“果真如此?喊了太醫(yī)過來診脈沒有?” “還未曾去太醫(yī)院請?zhí)t(yī),臣妾唯恐又如上次一般……”陸貴妃眼含嬌嗔看了周世宗一眼:“經(jīng)過上次那件事,臣妾可不敢輕舉妄動?!?/br> “來人,拿了朕的手諭去太醫(yī)院傳幾個大夫過來?!敝苁雷诤鋈痪蛠砹司?,將自己身上的衣裳拉了拉領(lǐng)口:“多傳幾個?!?/br> 一大清早的,清華宮就讓人去傳太醫(yī),這事情委實有些蹊蹺,有忠心的內(nèi)侍趕緊跑去慈心宮報信:“太后娘娘,皇上今日沒起早,現(xiàn)兒讓人去傳太醫(yī)了?!?/br> 胡太后剛剛起床不久,正好梳洗完畢,正在慈心宮的前坪里散步等著掌事姑姑安排早膳,忽然得了這個信兒有些慌張,趕緊讓人備軟轎:“快快快,哀家去那邊瞧瞧。” 皇上的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胡太后這心里也很是擔憂,天下哪個做母親的不關(guān)心自己的孩子?她曾多次勸過皇上要保重龍體,可周世宗這好色的毛病總是改不了,這般年紀了還是要夜夜與妃嬪歡好,胡太后可是捏著一把汗——女色乃伐性之斧,這般下去,鐵打的身子也是吃不消??! 今日沒早朝,傳太醫(yī)?胡太后心里有幾分焦急,也不知道周世宗身子到底如何,趕緊匆匆忙忙朝清華宮那邊趕了過去,快靠近寢殿,就聞到一種中藥的味道,仔細一看,寢殿旁邊的小雜物間外邊的長廊上有一個爐子,幾個宮女正在拿著扇子不住的扇火,爐子上架著一個藥罐子,那嘴兒里正在騰騰的朝外邊冒著熱氣。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闭驹趯嫷铋T口的掌事姑姑氣喘吁吁的跑下了臺階,朝胡太后福了下身子:“這大早晨的,太后娘娘怎么過來了?” 胡太后沉著一張臉道:“皇上身子不適,為何不來慈心宮稟報?” “太后娘娘,您誤會了,傳太醫(yī)不是皇上身子有恙,是陸貴妃……”掌事姑姑的臉色有著一種說不清的神色:“似乎……似乎有喜了?!?/br> 四十歲還能懷上身孕,這位貴妃娘娘也算是個狠角色,宮里這么多娘娘,那些年輕的肚子還沒動靜,她可卻是老蚌懷珠了。 “有喜?”胡太后皺了皺眉,跨步上了臺階。 寢殿里周世宗已經(jīng)穿好了衣裳,陸貴妃也收拾整齊,正坐在一張座椅上,后邊塞著個大迎枕,看上去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 “母后?!敝苁雷谡酒鹕韥恚蚝笞吡艘徊剑骸澳负蠛喂蔬@般早來了清華宮?” “還不是擔心你的身子?”胡太后瞥了一眼已經(jīng)站起身來的陸貴妃,聲音不冷不熱:“這是怎么了?還傳上了太醫(yī)?” 周世宗臉頰越發(fā)的紅了幾分,興致頗高:“母后,淑芬的月信遲了十八日,故此特地傳太醫(yī)過來給她診脈?!?/br> “太醫(yī)何在?結(jié)果如何?”胡太后心中一咯噔,這才想著要將皇長孫接回宮來,這節(jié)骨眼上陸貴妃竟然又懷了身孕,雖然最近幾年她的寵愛不如以前,可是在這宮里頭還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若她生了個兒子,指不定皇上會糊涂到要立她的兒子為太子。 看起來懐瑾回宮的事情是要加緊了,胡太后站在那里,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若真是有喜了,這可是一件大事,宮里也有幾年沒有添丁了,這可是皇上的福氣?!?/br> 周世宗盯著陸貴妃看了個不歇,臉上滿滿都是笑:“可不是,朕一直在想著還要多添幾個皇子便好,只可惜老天爺不遂我心愿,就盼著淑芬肚子爭氣,這次能生出麟兒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