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節(jié)
只可惜國師在大獄里蹲著,否則還真是想找他來卜上一卦, 看什么時候能時來運(yùn)轉(zhuǎn), 重新獲得皇上的歡心。 盧秀珍笑著坐了下來,來大周這么久了,她也懂了些所謂的規(guī)矩, 陸思堯請她坐著的方位是上座, 那是主人與最尊貴的客人坐的兩個位置里的一個, 其余分左首右首還有下首, 就看人的身份地位來劃分了, 尊卑很是清楚。 陸思堯?qū)⒆约河缴献? 這說明自己在他心里,可是上賓,盧秀珍心中暗暗思量, 自己今日還得趁機(jī)謀劃些東西,也不枉自己來京城走一遭。 伙計們將菜肴送了上來,桌子上擺得滿滿的,陸思堯為盧秀珍斟上一杯慶豐樓有名的梨花白:“盧姑娘,來來來,我敬你?!?/br> 盧秀珍端起酒盞站起身來,淺淺一笑:“陸大人,你這份心意我是領(lǐng)了,只是我卻沒有酒量,不能與陸大人開懷暢飲,還請陸大人見諒?!彼龑⒕票K朝桌子旁邊坐著的幾位官員晃了晃:“各位大人,小女子借花獻(xiàn)佛,敬各位一杯,祝陸大人與各位大人步步高升,日子跟那芝麻開花一樣越來越好。” 眾人一愣,這小村姑還蠻知道禮節(jié)的嘛,當(dāng)即舉杯痛飲,酒量淺的,臉上已經(jīng)有了一抹紅色。 “陸大人,農(nóng)業(yè)乃國之根本,皇上會越來越倚仗您的?!北R秀珍給陸思堯滿上一杯酒,笑意盈盈道:“要是我能將嘉禾培植出來,陸大人將它呈送給皇上,那以后陸大人便是皇上的左膀右臂了?!?/br> 陸思堯聽著心里很是高興:“盧姑娘,這就要靠你出力了?!?/br> “我肯定是會盡力的,只是……”盧秀珍轉(zhuǎn)臉望向陸思堯:“這一百畝的農(nóng)莊,卻讓我有些為難?!?/br> “這又是為何?”陸思堯吃了一驚,白得了一百畝,她還會為難? “這一百畝的地要買種谷,要扎大棚,要買最輕薄的絲綢,沒有銀子怎么能做到?陸大人也知道我家的情況,以前窮得幾乎要喝西北風(fēng),也就是這一兩個月稍微有所好轉(zhuǎn),拿了這一百畝地我也沒辦法種啊?!?/br> 陸思堯明白了,這小村姑是在問他要銀子呢。 上次青山坳才種了六畝地,她就毫不猶豫要走了三百兩銀子,現(xiàn)在皇上賜下一百畝地……陸思堯忍不住打了個寒噤,這小村姑可真是心狠手辣,仿佛跟見過大世面一般,幾百兩銀子說出來,眼睛都不眨一下。 “陸大人,怎么了?可是天氣轉(zhuǎn)冷,衣裳穿得不夠?”盧秀珍注意到了陸思堯的變化,笑得很是體貼:“現(xiàn)兒已經(jīng)快到深秋,陸大人一定要注意添好衣裳喲。” 陸思堯咬咬牙:“盧姑娘,你那田莊里要預(yù)備多少銀子才能開耕?” “陸大人,你可不能覺得我是在故意問你索要銀子,為何江南種谷就我一家種出,肯定是有原因的。陸大總管應(yīng)該將我種地的事情一五一十都向陸大人報告了罷?光只是育秧的那個大棚,我買來的輕軟絲綢就不知道要花多少銀子哪?!?/br> 盧秀珍心中暗自盤算,怎么樣也得要將京城分號的裝修費(fèi)用給弄出來才行,張國公給的鋪面,陸思堯贊助裝修,自己就只要帶人帶貨過來,不花本錢的生意才好做,至少能減少成本,增加利潤。 “唔……”陸思堯摸了摸胡須,這小村姑說的倒也有幾分道理,肯定是她舍了本錢這才會有種谷豐收,她田莊的收成好,自己的路才好走嘛。 “陸大人,你也別擔(dān)心我會要太多銀子,我是個實誠人,不會獅子大開口的,這一百畝的田莊,陸大人給我批兩千銀子也就夠了?!北R秀珍笑吟吟的望向陸思堯:“我想大司農(nóng)部應(yīng)該有自己的一些??盍T?這個總不會要從陸大人自己身上割rou,用不著心疼。” “可是……這兩千兩銀子也實在太多了?!标懰紙蛏焓秩嗔巳嗄X袋,官邸里是有專款銀子,可這都等于是他的私產(chǎn),每一年年終的時候,他便會著令手下官員算賬,賬面上羅列出各種名義花掉了銀子,可實則那些銀兩大部分都跑到了他自己的荷包。 “陸大人,與張國公東大街的一間鋪面相比,這兩千兩銀子算不得什么吧?一畝地才到二十兩,光只是買絲綢漚肥料也就差不多了?!?/br> 盧秀珍要得很是坦然,這些當(dāng)官的大老爺們根本就不知道如何種田,隨便她怎么扯也聽不懂,她將這嘉禾的重要性強(qiáng)調(diào)下,他們就會六神無主:“陸大人,你且算上一算,今年我這田里的莊稼畝產(chǎn)多了八十余斤,江州一郡有多少農(nóng)田?京畿有多少,大周有多少,這樣增產(chǎn)下來,一年所多余的產(chǎn)值,豈止兩千?更何況是年年會有增產(chǎn),難道這兩千銀子會花得冤枉?” 陸思堯若是提出打點折扣,自己也是可以接受的,比方說五折下來也有一千兩,裝修個鋪面該是綽綽有余,指不定還能有銀子剩下來,到京城里租個小宅子,將六丫也帶過來順便學(xué)點廚藝。 盧秀珍心里頭打著小九九,臉上卻是笑容恬淡,似乎很不在意,可耳朵卻豎得高高,想聽聽陸思堯的回復(fù)。 “這樣吧,兩千就兩千,只要盧姑娘你肯盡心盡力就好?!?/br> 陸思堯掂量了下,反正不是從自己腰包里掏銀子,國庫里的錢他心疼個啥,還能上奏皇上表明自己的態(tài)度,他大力支持盧秀珍培植嘉禾,皇上定然會十分開心,自己還能趁機(jī)問問皇上能不能到戶部去支些銀子作為培植嘉禾的專款,只要皇上開了口,自己便是要個五千一萬也沒問題,說到底還是賺了。 “呀呀呀,陸大人這般爽快,小女子定當(dāng)盡心竭力才是!”盧秀珍笑著端起酒盞,微微喝了一口,這梨花白可真是好喝,清冽甘甜,就如前世喝的飲料一般,甜絲絲的,順著喉嚨口就下去了。 她不是不能喝酒,只是她并不想跟這群官員們一道喝酒,中國的酒文化博大精深,若是她說自己能喝酒,那指不定會被灌得爛醉如泥,還是保持著清醒比較好。 慶豐樓的午宴吃得十分稱心如意,飯菜好吃是不消說的,最重要的是得了兩千兩銀子,為了不讓這事情拖得太久,盧秀珍借故說過一日就要回家,希望能早些拿到銀子,陸思堯倒也沒說多話,讓她下午來官邸將這事情給辦了。 這次進(jìn)京還真來得值,這么轉(zhuǎn)了一圈,就成了個小富姐回去——京城有鋪面有田莊,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只可惜此時不比前世,房地產(chǎn)還沒炒起來,否則她這放在京城近郊的田莊,拿了來改個小區(qū)什么的,也能賺得盆滿缽滿。 因著皇莊和張國公府的鋪面房契還沒拿到,盧秀珍在京城住了一個晚上,本來她想要去住客棧,但是李尚工熱情相邀,遂住到了他家。 李尚工有兩個兒子兩個女兒,兒子都已經(jīng)娶了妻,長女出嫁了,還有一個次女待字閨中,跟盧秀珍年紀(jì)相仿,見著同齡人,李家小女很是高興:“盧姑娘,我早就聽我爹提到你,他總是夸你聰明能干,又生得美,今日見了果然如此?!?/br> 盧秀珍笑了笑:“那是你爹夸我呢,哪有這般好?” 李家嬸子很客氣的端了果盤上來,里頭擱著瓜子花生之類,放下果盤,又趕著去端了茶盞出來:“盧姑娘,喝茶,喝茶。” 李尚工去青山坳這一段時間,本以為是在那窮鄉(xiāng)僻壤過苦日子,可萬萬沒想到短短的幾個月里拿回不少銀子,李尚工還很滿意的說:“吃得好,住得好,若不是離家遠(yuǎn)了些,可真是個好地方?!?/br> 離家是遠(yuǎn)了些,可畢竟還是有收獲,怎么著這幾個月拿回的銀子快抵得上在京城一年外邊接的活計,聽著自家漢子說,這是穩(wěn)定的有,只要芝蘭堂生意一直好,每個月都會有銀子進(jìn)賬。 這位盧姑娘可真是家里的貴人,李家嬸子笑著望向盧秀珍,只覺得她全身上下金燦燦的,仿佛是金子打成的一樣。 “這次盧姑娘覲見皇上,皇上可有賞賜?我家漢子要不要再去青山坳?”李家嬸子笑著拉家常,也想知道自家這銀子還有沒有得掙。 “李大叔以后就不用去青山坳了。” “???”李家嬸子有些失望,可接下來盧秀珍的話又讓她高興了起來:“皇上賜了我一個皇莊,雖說只有一百畝地,可還是需得人手幫忙的,皇上說了,我若是還需要尚工大叔們幫忙,可以去尚工局請調(diào)人手,李大叔跟我處得熟了,到時候我自然還要請他?!?/br> 李家嬸子的臉色亮堂了起來:“好嘞好嘞,這事兒好說。” 第282章 雙絲網(wǎng)(三) 沉沉的燈光有些昏暗, 屋子里的兩個人坐在那里,一動也不動, 似乎已經(jīng)靠著椅子睡著了,忽然間,左首那人站起身來,走到窗戶邊, 伸手推開窗戶看了看外邊, 見著下弦月冷清如鉤,長長的嘆息了一聲。 “老爺,怎么就這樣將東大街一間鋪面給送出去了?” 張國公夫人的話里有些埋怨, 她半垂著眼眸坐在那里,一雙手藏在云錦衣裳之內(nèi), 暗暗的在撓著掌心, 有些不快。 家里不缺錢,家里京城的鋪面有三四十間,這些都不假, 可這并不意味著要拱手讓出一間鋪面給一個素昧平生的人, 張國公夫人心中很是不爽。 特別是東大街的鋪面。 東大街乃是京城最繁華的地段, 接待的人差不多都是有些家底的, 東西時新又能賣起價格, 在那里的商鋪沒有一家不掙錢的, 雖說這鋪面都是交給管事打理,可張國公夫人每年年底看賬簿子的時候,心中自然有一桿秤。 特別是東大街的幾個鋪面不僅地段好, 而且還寬敞,后邊都自帶小院,即便自家不開鋪子掙錢,就是租出去也能掙上一千多兩銀子,可現(xiàn)兒就這樣拱手讓人了,張國公夫人有幾分rou痛。 這么一大家子人,每年得要多少銀子才能糊得住!家里幾個孫子孫女的婚嫁便是個大頭,每人平均下來算至少也得八萬的才能勉強(qiáng)將這婚事給辦妥當(dāng)——國公府的這塊牌子可不能砸了,京城的普通百姓給自家孩子成親,二三十兩銀子就能包了圓,可國公府的公子小姐若是三千五千的打發(fā)了,那以后國公府就成了旁人的笑柄,怎么著也要盡著最好的來,免得被人恥笑。 可是,沒有銀子終究不成,東大街一間鋪面,每年進(jìn)賬差不多都有兩三千,張國公夫人一想到這白花花的銀子就這樣長著翅膀飛走了,心中rou痛不已。 “就是想在皇上面前做好人,拿朱雀街的也就罷了,何苦要拿東大街的鋪面!” 張國公夫人碎碎念了一句,朱雀街那邊有五六間鋪面,最掙錢的,每年不過四五百兩,為啥就一定要拿東大街的呢? “婦道人家畢竟見識淺!皇上那時問起我來,我還要用朱雀街搪塞不成?皇上這是故意來尋我的碴子,我還能自己趕著送上去讓皇上定個不敬的罪過?”張國公沒有回頭,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頭發(fā)長見識短,她又如何知道自己的用意,盧秀珍這小村姑,能夠收攏過來已經(jīng)是張家的福氣,這是安插在陸思堯身邊的一枚好棋子。 今日在御花園,即便他不自己站出去接話,皇上少不得要問到自己身上來,不如自己伶俐點早些站出去。張國公的目光落在了花園的一角,那邊立著一塊太湖石,黑黝黝的聳立,就如那兒站著一個人似的。 皇上年紀(jì)小的時候?qū)ψ约翰o成見,先皇那時候委任顧命大臣,皇上還只是個小孩子,他清楚的記得那一日他應(yīng)召進(jìn)了清華宮,那時候的太子,今日的皇上趕著走上來拉住了他的手:“張伯伯,我好害怕?!?/br> 那時候他還親昵的喊自己張伯伯,完全是將自己當(dāng)成親近的人看待,是什么時候跟自己生分了呢?張國公的眼睛瞇了瞇,或許是因著那個除夕夜罷。 先皇過世以后的第三個除夕,皇上恢復(fù)了在暢春園宴請群臣的規(guī)矩,他應(yīng)邀前往,然而就在暢春園門口被胡太后宮里的一個掌事姑姑給攔下:“張國公,太后娘娘有請?!?/br> 他沒有懷疑,跟著那掌事姑姑走進(jìn)了一間僻靜的偏殿,那掌事姑姑行禮退下,房間里只余下他一個人,胡太后并沒有來。 站在那里等了一陣子,他覺得有幾分蹊蹺,圍著屋子轉(zhuǎn)了一圈,也沒發(fā)現(xiàn)什么地方不對,這只是一間僻靜的偏殿,簡單的陳設(shè)著桌椅,窗戶邊有個半人高的花瓶,里頭插著從御花園折來的臘梅,一點點淡黃色的花朵點綴著棕灰色的樹枝,顯得生機(jī)勃勃。 “太后娘娘!” 好半日沒動靜,他沒有忍住,低聲喊了一句,可依舊是靜悄悄的一片,沒有半點聲響,他提高了嗓音又喊了一聲:“太后娘娘千歲,臣張祁峰覲見太后娘娘!” 有些奇怪,他一步步退向門口,當(dāng)身子靠著門的時候,感覺到有一股推力在朝前邊頂。 轉(zhuǎn)過身,他顫抖著手拉開門,外邊站著的不是他想象里的那張臉,而是一襲玄色的衣裳,中間深紅腰封,長長流蘇垂地,發(fā)出細(xì)碎的簌簌之聲。 這是家祭的著裝,正統(tǒng)莊嚴(yán)。 “皇上!” 他跪倒在地,不敢抬頭。 “爾竟敢在此間私會太后!”年輕的臉龐上一雙眉毛皺到了一處,眼中有著熊熊怒火。 “皇上息怒,方才是有人將微臣引至此間,微臣并未與太后娘娘私會!”他渾身顫栗磕頭如蒜,一顆心懸在了半空里,晃晃悠悠落不了地。 “哼,你以為朕不知道你的心思!”周世宗臉上如有濃霜:“你……居心叵測!” 他閉上了眼睛,皇上究竟是從何得知他當(dāng)年與太后娘娘的那一點兒女私情?昔日他確實對于待字閨中的太后娘娘深深眷戀,可這已經(jīng)是當(dāng)年的一點過往,現(xiàn)在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再對太后娘娘有什么想法,為何皇上偏偏要追究這事? 他匍匐在地,戰(zhàn)戰(zhàn)兢兢,汗不敢出。 究竟是誰在背后動手?扳倒了他對誰最有好處?他眼睛盯住了地面的水磨磚石,汗珠子從額頭一滴滴落下,很快面前就有一灘水漬。 “皇上!” 怒喝之音傳來,他雙手貼地,一顆心慢慢落地,胡太后趕了過來。 “皇上你這究竟是何意?竟然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來對付股肱之臣,這事傳了出去,豈不是會被天下人恥笑!”胡太后快步走了過來,一把抓住了周世宗的手,臉上有薄薄怒意:“皇上,你這般做,是想要朝哀家身上潑臟水了?” “母后……”周世宗垂下頭來,似乎有些愧顏。 “皇上,你不要被別有用心的人利用,哀家與張國公,清清白白,沒有什么好捕風(fēng)捉影去惡意揣測的。”胡太后低頭看了看跪倒在地的他,朗聲道:“張國公,你且起來,你自己與皇上說,哀家與你可有私情?” 他當(dāng)然是否定,可他也明白周世宗不會相信。 肯定是背后有人煽風(fēng)點火,或許將當(dāng)年他們之間那一點小曖昧都找了出來,一一向周世宗做了密報。 為了先皇的囑托,也為了讓太后娘娘能更輕松一些,他各種努力,只盼能對得住先皇能為皇上效力,可萬萬沒想到在皇上眼里,他卻是別有用心——或許甚至胡太后執(zhí)意要皇上立自己長女為皇后,在皇上看來,必然是他們兩人之間有私情,故此才會有張皇后。 皇上對他的猜忌,多年前就已經(jīng)開始了,盡管他各種小心提防,可還是防不住皇上那顆猜忌敏感的心。張國公的手掌按在窗欞,一顆心沉沉,沒有半分輕松。 若是說誰要對他下手,想來想去,也只有陸思堯。 他一直用各種手段籠絡(luò)他人,朝堂中與他有嫌隙的大臣并不多,更何況沒有利益沖突,誰會在背后毀謗?將他毀掉,對誰最為不利?張氏族人,另外還有……張皇后。 雖然皇上沒有再追究這件事情,可心里頭埋著一根刺,不是輕易便能拔去的,以后這么些年里,他一直小心翼翼,盡量做到揣摩圣意,可畢竟還是難以讓皇上轉(zhuǎn)變觀念。 今日即便是他不出來,皇上肯定也會指著他出來的。 張國公的手緊緊的捏住了窗戶上一個雕花,心里頭充滿著郁悶,可耳邊依舊只聽見夫人的絮絮叨叨:“明日那個盧姑娘過來,可否與她商量下,換一間鋪面,她一個鄉(xiāng)下人又怎么知道里頭的門門道道,在京城有一間商鋪已經(jīng)夠讓她歡喜的了?!?/br> 鄉(xiāng)下人? 張國公猛的轉(zhuǎn)過身來,雙目直視夫人:“怎么你越來越有些拎不清了?不過是一間鋪面而已,這般計較,與那市儈愚婦有何差異!” 張國公夫人吃了一驚,打住了話頭,有些茫然的望向張國公。 她也只不過是在為家里打算而已,不知為何他要這般惱怒?那個姓盧的姑娘不過是個鄉(xiāng)下人,隨便糊弄一下也就夠了,未必她還敢跟堂堂國公府來較真?更別說她實打?qū)嵉绞忠婚g商鋪,想來嘴巴都會笑開裂了,還會想著計較是哪個地段的不成? “你不要弄巧成拙,將房契給我,明日我親自交到她手上。” 張國公一字一頓,說得十分重。 “老爺!”張國公夫人睜大了眼睛。 “毋庸多問,明日讓老大媳婦清楚東大街一間鋪面的房契給我?!?/br> 張國公府現(xiàn)在名義上是張鳴鏑夫人打理中饋,可是遇到大事總要請示張國公夫人,這鋪面的事情自然得讓張國公夫人發(fā)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