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原來三堂兄你是嚇唬我的?”崔六丫聽到這句話,這才慢慢的松了一口氣,她帶著埋怨的眼神看了過去:“三堂兄,你別嚇我。” “嘿嘿嘿……”崔金柱的手朝崔六丫的肩膀上摸了過來,用力將她朝自己這邊帶:“六丫,哥疼你哩,哪里舍得到掌柜的那里去告發(fā)你?乖乖聽哥的話,過來些……” 崔金柱在外頭和他在江州城交的那些狐朋狗友喝了些酒,期間有人提起娶媳婦的事情來:“這么多年光棍,還沒娶上媳婦,啥時候才能開開葷哩?” 這幾杯酒下肚,崔金柱的頭已經(jīng)有些發(fā)暈,聽著旁人說起媳婦的事情來,心里更是瘙癢難當(dāng),他耳朵里聽著旁人說著一些浪蕩話兒,手心里騰騰的冒出汗來,底下那東西似乎已經(jīng)按捺不住,躍躍欲試。 “只可惜那是你堂妹……” 這話跐溜一聲鉆進了他的耳朵,崔金柱額頭上忽然就滴下了豆大的汗珠。 他木頭人一樣坐在那里,腦袋里亂糟糟的一片,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耳朵里全是狐朋狗友們的嬉笑之聲,讓他的心更加顫抖了起來。 握了握拳,他猛然站起來,大步朝飯館那方向走了去。 或者有酒壯膽,崔金柱覺得自己忽然不那么害怕起來,他眼里泛著紅光,兩只手抓住了崔六丫的肩膀,完全沒朝灶臺那邊看:“六丫,讓哥來疼疼你?!?/br> “三堂兄……”崔六丫嚇壞了,她從來沒見過崔金柱這副模樣,有些膽戰(zhàn)心驚:“三堂兄,你放手,放開我!” “不哩,六丫,哥又不是傻子,哥才不放手哩!”崔金柱用足了力氣,將崔六丫拼命往自己懷里拖:“別怕,哥只是想親親你,六丫這么香,給哥親下。” “三堂兄!”崔六丫用力朝后邊退,一條腿抬起來往崔金柱身上踹:“放開我,快些放開我!” 就在此刻,一根帶著火苗的木棍就如流星照亮天際,紅色的火焰劃過一條弧線,朝崔金柱的后背奔了過來,灶臺那邊,慢慢的站起了一個人:“畜生,竟敢對自己的meimei下手,你還是人嗎?” 見有旁人,崔金柱大吃一驚,慌忙松開了崔六丫,拔腿就朝外邊奔了過去,倉促的腳步聲回蕩在寂靜的夜里,一地銀色的月光搖曳,支離破碎。 本以為崔金柱會覺得羞愧,不敢再來尋恤滋事,可是萬萬沒想到,過了一日,飯館的老板就將崔六丫找了過去,垮著一張臉對她呵斥道:“我哪點虧待了你?每個月給你半兩銀子的工錢,好飯好菜的養(yǎng)著你,可萬萬沒想到我卻是養(yǎng)了個賊!” 崔六丫唬了一跳,急急忙忙分辨道:“東家,我沒有偷東西呀?!?/br> “還沒有偷?”老板很鄙夷的看著她:“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慣會拿我這飯館里的東西,就連你堂兄都看不下去了,特地來揭發(fā)你,還想抵賴不成?” “我沒有,沒有!”崔六丫即刻便知道了緣由:“那是我堂兄污蔑我!” “好端端的,他為何要污蔑你?更別說在你住的房間里找到了贓物!”老板氣呼呼的伸手一指桌子:“你自己瞧瞧去,這難道不是你偷摸拿了準(zhǔn)備帶回去的?” 目光斜斜的瞥了過來,眼里帶著幾分不屑:“我知道你們家窮,炒菜都不放油,你若是來求我,我也許會同意你帶上一罐油回去,可你卻不告而取,那就莫要怪我翻臉不認人!” “東家!”崔六丫的身子簌簌發(fā)抖,就如寒風(fēng)里的樹葉,她抬起頭來,眼中含淚,神色卻是倔強:“我真的沒有偷東西,這是我堂兄在污蔑我!” “污蔑?他為啥要污蔑你?”老板翹著二郎腿,上下打量了崔六丫兩眼:“你們是兄妹,他為啥要污蔑你?還不是看不下去你這小偷小摸的行徑,他跟我說了,他本來實在不想說的,可是不說又對不住自己的良心,你自己好好想想看,你堂兄才是行得正坐得穩(wěn)的真漢子!” 老板的話猶如鐵錘,句句敲打在崔六丫的心坎上,她流下了屈辱的淚水,默默轉(zhuǎn)過身去:“我走。” “你笨啊,咋不把你堂兄對你圖謀不軌的事情說出來哪?”盧秀珍聽得胸膛一起一伏,氣得兩頰通紅:“怎么能由著他污蔑你!” “我……”崔六丫的淚水在眼眶里打著轉(zhuǎn):“這關(guān)于我的清白……” “是他企圖對你不軌,關(guān)你啥事?應(yīng)該受譴責(zé)的是他,不是你!”盧秀珍一把抓住了崔六丫的手:“走,去你大伯家討說法去!” “大嫂,不行啊!出了那種事情,人家只會說女的,誰會去說那男的呢,我就親眼見過,咱們青山坳早些年有一對私奔的,男女彼此喜歡,可家里給他們各自訂了婚,兩人商量著跑出了,后來被捉回來,女的被婆家退了婚,村子里個個朝她吐唾沫,只說她不守婦道水性楊花,后來投水死了,男的娶了家里給他定下的媳婦兒,到了現(xiàn)在都生了兩個娃了,可村里人一提起那女的,還是在說她的壞話呢。”崔六丫伸手擦了擦眼睛,強忍著淚水道:“我要是將那晚的事情說出來,人家只會說我在勾引我堂兄,肯定不會說他的壞話,這世道,女人總是要被人看不起?!?/br> 手慢慢的松開了,盧秀珍默然的望了望一臉愁容的崔六丫,這小姑子不過十五六歲年紀(jì),卻已經(jīng)承受了不該承受的東西,對女性的歧視于偏見延綿數(shù)千年,就是她穿過來之前,女性地位雖然有所提高,可照樣還是有不少人打心眼里看不起女人。 女人遇到了色狼被侮辱了,受譴責(zé)多的不是那個壞人,反而都是眾口一詞的罵受辱的姑娘:誰叫你穿得那么少,這女的一看就是不本分的,誰讓你到街上去溜達的,分明就是想勾引男人……故此,崔六丫若是將崔金柱所作所為抖出來,人家不一定會相信,就算人家覺得有這碼子事情,崔六丫也得不了好,注定是那個被千夫所指的對象。 盧秀珍咬了咬牙,掐了掐手指:“六丫,以后咱們找機會收拾了那小子?!?/br> “大嫂,算啦,咱們家比不上我大伯二伯那兩家,咱爹娘老實,有什么事情,村里人也不會幫咱家的。”崔六丫耷拉著眉毛,有些氣餒:“以后不搭理他就行了?!?/br> “不,這筆債一定得記著,非得讓他還了不可!”盧秀珍看了看崔六丫:“后來你就沒去城里干活了?” “是啊?!贝蘖军c了點頭:“我本來想去大戶人家做丫頭,可我沒有薦書,那飯館的老板又跟牙行里的人說我手腳不干凈,他們都不敢薦我去試工,后來就一直在家里呆著了,閑了都快半年了哩。” “那你還想出去么?” “想啊,我自然想出去做事,好攢下我哥他們?nèi)⑾眿D的銀子,可阿娘說沒事,到家里呆著搭把手也行,以后我定親了,婆家送過來的聘禮可以給我哥當(dāng)媳婦本兒?!贝蘖具@時候臉上才露出了甜甜的笑容:“我覺得我娘說得也對?!?/br> “你……”盧秀珍同情的看了崔六丫一眼,無言以對。 第13章 農(nóng)家貧(三) 第二日一早醒來,外邊已經(jīng)是彩霞滿天。 推開門出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伸了個懶腰,盧秀珍微笑著看了看對面的青山,微風(fēng)翦翦,滿眼碧色不住的起伏著,就如波浪搖曳,配著山后的藍天,遠處宛若美人口脂的朝霞,就如一幅精工細描的風(fēng)景畫,無端讓人心情舒暢了起來。 如此小清新的美景,她已經(jīng)好些日子沒看見過,盧秀珍忍不住將那一口剛剛吸入腹中的氣長長的吐了出來,按著以前做瑜伽時的指令,吸氣請默念,呼氣放聲念“啊……” 這一句“啊”還沒念完,她便聽到了急促的腳步聲,轉(zhuǎn)過頭一看,門廊那邊站著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手里端著一盆水,滿臉懵逼之狀。 那是崔二郎。 盧秀珍慌忙將那半聲“啊”字吞回肚子里去,朝著崔二郎笑了笑:“二弟,起得真早?!?/br> 崔二郎的臉?biāo)查g便紅了,端著盆子的手一晃,盆里的水潑灑了一半,將他的布鞋澆得透濕,可他卻渾然未覺似的,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該怎么答盧秀珍的話。 “二弟,你鞋子濕了?!北R秀珍有些奇怪,這人怎么了?昨日看著他還算是機靈,今日怎么就跟個木頭疙瘩一樣了?這鞋子濕了不知道要去換么?不行,自己好歹也該提醒他一句。 “啊?”崔二郎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唔,鞋子是濕了?!?/br> 盧秀珍嘆氣:“難道不該去換了么?” “哦哦,換,我去換鞋。”崔二郎的臉更紅了些,就如端午前后的桃子,熟得有些過分的紅。 “二弟,你到底怎么了?”盧秀珍朝崔二郎那個方向走了一步,這小伙子傻站到那里干啥呢?現(xiàn)兒是陽春三月,鞋子濕了難道不覺得冷? “沒、沒、沒啥!”崔二郎慌忙撤腳往后走,手一顫,那盆子又顛了顛,盆子里所剩不多的水全潑在了褲腿上,他一彎腰將盆子放到地上,轉(zhuǎn)過身去,飛快的跑開了,就如后邊有一只老虎在追著他跑一般。 “這究竟是怎么了?”這次輪到盧秀珍徹底懵了,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是不是才起床沒有整理好儀容,看上去有些邋遢?可再邋遢也不該將一個身強體壯的男子漢給嚇跑了呀?她彎腰將水盆撿了起來,盆里只剩一丁點水,地面上濕漉漉的一塊黑色印記。 “大嫂!”身后傳來崔六丫清脆的聲音:“咦,這是怎么了?你沒拿穩(wěn)盆子?” “不是我沒拿穩(wěn),是你二哥沒拿穩(wěn)?!北R秀珍轉(zhuǎn)過身去笑了笑:“那么大個的人,竟然連盆子都拿不住?!?/br> “啊哈,真的么?我可要好好去取笑下他,平常他老說我手腳不利索,給他能的!”崔六丫俏皮的笑了笑,一把挽住了盧秀珍的手:“大嫂,咱們吃過早飯趕緊進山采菌子去?!?/br> 昨晚姑嫂兩人睡在一張床上,跟那些小女生一樣,絮絮叨叨的聊到了大半夜,盧秀珍眼睛望著屋頂,心里頭琢磨著掙錢的門路,想來想去,先到山里頭弄點鮮貨出去賣,能賣幾個錢是幾個錢,也好補貼補貼家用。 當(dāng)然,她不僅僅只是想掙一點小錢,她還想到山里頭轉(zhuǎn)轉(zhuǎn)看,有沒有好一點的樹種花種,她弄了過來做盆景做根雕,這種才是賣大價錢的東西。 中國人素來喜歡附庸風(fēng)雅,即便是滿身銅臭的土財主,也會裝模作樣的將自己的宅子園子裝修得精致典雅,讓人一進來就覺驚嘆,而中國古代建筑里,樓閣亭臺固然不可少,而那些假山盆景,別致的花草更是不能缺的,故此盧秀珍覺得,她應(yīng)該能在這大周朝找到自己專業(yè)對口的工作,不用再去當(dāng)媒婆了。 一想到媒婆兩個字,瞬間腦海里便出現(xiàn)了一個五十多歲的婦人形象,臉上的粉涂得就像墻壁那樣厚,嘴唇卻涂得血紅,嘴唇邊上有一顆碩大的黑痣,每次說話便會拿著手帕子夸張的笑,臉上的脂粉隨著她的笑容不住簌簌的往下掉。 不,自己才不做媒婆哩,盧秀珍甩了甩胳膊,這輩子是不用再吃這苦頭了,媒婆可真不是人干的活。 上輩子她是不得已才去婚介中心上班,雖然牽了好些紅線,可她心里卻是一點也不愿意做這事情的,即便是牽手成功,她也經(jīng)常時不時的接到各種抱怨的電話。 “她沒有剛剛認識那時勤快,也沒那么溫柔,最近她被公司裁員,每次和我說話都氣鼓鼓的,有一天我早上去找她,她剛剛睡醒,那模樣和我平常見到的她差遠了,沒化妝的她實在太難看了!” 那個男生月薪三千不到,卻想要對方溫柔賢淑又美貌,還想要她給他買車一起還房貸:“屋子是我父母出的首付,當(dāng)然是要寫他們和我的名字……她?以后生了孩子再說,我母親希望是個孫子,若是孫女……” 他沒有在說話,盧秀珍也沒給他機會,直接掛斷了電話。 也不知道這世上哪有這么多自信的男人,自己不看看自身條件,還要對女方要求多多。前世尚且是如此*絲男遍地,更別提這大周朝了,盧秀珍握緊了拳頭,她一定要好好利用自己所學(xué)的專業(yè),在大周努力掙錢讓自己過上富足的生活。 “好,吃過早飯咱們就走。”盧秀珍朝崔六丫笑了笑:“咱們早點走,多撿些菌子回來?!?/br> 這菌子,不僅能賣錢,若是撿得多了,還能煎菌子油,用來炒菜是難得的佳品,盧秀珍問過崔六丫:“你用過菌油炒菜沒有?” “菌油?”崔六丫睜大了眼睛,搖了搖頭:“那是啥東西?菌子還能煎出油來?” “當(dāng)然可以了?!北R秀珍沒由得激動了起來,大周竟然沒有菌油,這或許可能會成為替她掙錢的好東西。一想到前世的雞樅菌油炒的菜,盧秀珍只覺得自己舌尖上慢慢的有一種鮮味滋生,漸漸的開出花來,讓她忍不住用力咽了下口水:“走,咱們今天可得大干一場?!?/br> 早餐很簡單,幾張烙好的餅,估計是玉米磨成的粉子和成的泥,里頭也不知道摻了些什么東西,疙疙瘩瘩的,很難咬得動,崔大娘有些歉意的望著盧秀珍道:“秀珍,咱們家也就這條件,你習(xí)慣就好了?!?/br> 盧秀珍抬頭笑了笑:“沒事,阿娘,我能吃得慣?!?/br> “好,好,那就好?!贝薮竽镉行┚o張,黃菜葉一樣的臉上皺紋深深,她搓了下滿是泥土的手,笑得有些尷尬:“秀珍,你不嫌棄就好哩?!?/br> “嫌棄啥?又不是你們大魚大rou,讓我吃糠咽糟?!北R秀珍端起水碗喝了一口,努力的將那又干又硬的餅子往下吞:“阿娘,以后要是咱們家富了,每天早上吃白面饅頭?!?/br> “白面饅頭?”崔大娘一愣,恍恍惚惚的搖了搖頭:“哪里能夠里,過年過節(jié)能吃上就差不多了,哪能每天早上都吃到?” “會有那么一天的?!北R秀珍將半張沒吃完的餅子放了下來,朝崔六丫看了一眼:“六丫,咱們走?!?/br> “你們干啥去?”崔大娘見著姑嫂彎腰拎起背簍,有些驚訝:“這么早就上山?” “早起的鳥兒有蟲子吃!”盧秀珍微微一笑,拉著崔六丫的手并排走了出去,崔大娘于崔老實兩人手里捏著小半張餅,呆呆的望著那兩條纖細的身影,都有些疑惑。 “當(dāng)家的,秀珍說那話啥意思?吃什么蟲子?”崔大娘轉(zhuǎn)過頭來,將手里的餅蘸了點水,餅子旋即掉下了幾點糊糊,里邊綠色的梗子也滾了下來:“她說以后咱們家要每日都吃白面饅頭哩,她這口氣也倒是大?!?/br> “婆娘,媳婦算是不錯的了,才過門來就這么手腳勤快,她想每日吃白面饅頭就讓她想唄,反正又做不到,你又何必cao這份空心!”崔老實咬了一塊餅子,慢吞吞的嚼著,慢慢的從那粗糲的面食里竟然嘗出了些甜味兒來。 “不錯倒是不錯,可這心也太大了,還不知道節(jié)儉,就算咱們家以后有些起色,哪里能每日里吃饅頭哩?”崔大娘有幾分不安,捏著那張餅子,面粉糊糊將兩個手指頭粘到了一處:“而且,她膽子也大,你想想昨日里頭的事情,她竟然敢問官爺們要銀子!” “唉,是有些魯莽,只不過畢竟還是要到了一些,有總比沒得好?!贝蘩蠈嵃舌舌野闪讼伦齑剑朴频膰@息了一聲:“也不知道二郎三郎四郎和五郎,誰究竟能降伏得了她?!?/br> “當(dāng)家的,這時候怎么就說起這事情來了?緩緩再說哩,大郎……”崔大娘低下頭去,臉上一片哀寂之色:“大郎才上山哩?!?/br> “婆娘,你以為我不傷心哩?可是剩下幾個孩子,年紀(jì)都有這么大了,也得要給他們張羅著娶媳婦了,”崔老實“騰”的一聲站起來,背著手在身后朝外邊走了出去,到了門口回頭看了看崔大娘:“你難道不想早點抱孫?” 第14章 農(nóng)家貧(四) 陽光燦燦的照在農(nóng)家小院,將站在門口的崔老實一條影子拉得又細又長,黑乎乎的一條投在地上,看起來十分單薄。門外不遠處的青山,仿佛給崔家的屋子打了些淺綠色的底子,一時之間小院竟然顯得生氣蓬□□來。 “爹?!?/br> “二郎,你怎么才過來?”崔老實扭過頭去,見著崔二郎從門廊那邊走了過來,腳上穿著一雙草鞋,嗔怪了一句:“漚三凍九哩,怎么就換了草鞋?趕緊去尋雙布鞋穿上,別凍了腳?!?/br> “爹,你不是說今天要去田那邊走走?這天氣,也該犁地等著撒種育秧了?!贝薅捎行┬奶摰膶芍荒_蹭了蹭,不敢抬頭看崔老實,悄悄的從他身邊溜了過去,一只腳才邁過門檻,崔大娘慌忙站了起來招呼他:“二郎,快些來吃點東西,別餓著?!?/br> 崔二郎坐了下來,崔大娘把一個碟子推到他面前,又轉(zhuǎn)身尋了些小米醬:“還有些熱氣,快點趁熱吃,今日怎么起得這般晚?” “娘,也不算晚吧?”崔二郎抓起一張餅往嘴里塞,一顆心砰砰的跳得厲害。 今日打了水準(zhǔn)備去洗漱,走過門廊才一抬頭,就見著一條曼妙的身影,雙手舉過頭頂,將身子拉得很長,其中有個部分略微高起了些,讓他由不得面紅耳赤。 特別是她將頭轉(zhuǎn)過來的那剎那,崔二郎更是覺得手腳都沒處放,她那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就如天上的星子一般燦爛,顧盼之間,又恰似山間小鹿那般靈動清澈,看得他的心也如有小鹿亂撞一般,不知道該怎么面對她才好。 自己那一刻肯定是傻過頭了吧?崔二郎有幾分懊悔,自己怎么能在大嫂面前出糗呢?他出神的想著那張?zhí)一ò銒善G的臉龐,不知不覺將手指頭塞到了嘴巴里頭,用力的咬了一口。 “啊喲!” 所謂十指連心,這一咬也著實有些重,崔二郎齜牙咧嘴的將手指頭含住,輕輕的用舌頭舔了舔咬傷的那處,有一絲咸澀,或許破皮流血了。 “二郎,你這是咋的了?”崔大娘正在灶臺那邊忙碌,聽著這邊有動靜,慌忙拿著抹布跑過來看,見著崔二郎的手指頭上有血珠子滲了出來,不由得一愣:“剛剛還好好兒的哪,怎么就出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