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撒嬌，是因為有人在乎，如果哭了鬧了沒人理，沒人心疼，撒嬌就變成了一件奢侈浪費的事，一種神經(jīng)病的行為。

    從那天起，她就知道顧珩對儼燃的真心，他喜歡她，不是對從前那些女人的搪塞和敷衍，而是真真正正的重視和在乎，他想要這個女人，他可以包容她的一切，包括她的蠻橫霸道和偶爾的壞脾氣，甚至想到了某一天，他會抓著她的手，盯住她的眼睛，真誠又慎重的對她說嫁給我，做我顧珩的太太這樣悅耳動聽的話。

    那時候的他，一定忘了曾經(jīng)有一個人，也被他這樣溫柔對待過，她也曾躺在他的懷里，枕過他的手臂，抿起嘴角笑著聽他說好聽的話，講有趣的事。

    不知怎么，突然想到一句話，千人萬人行一路，幾個移身不移步。顧珩的世界已經(jīng)有了儼燃，再也容不下一個她了。

    天漸漸暗了下來，馬路兩旁的街燈次第亮起，溫言沒叫車，而是一個人漫無目的的在街上走著，這座城她整整待了二十五年，從來沒有一刻像現(xiàn)在這樣，充滿了陌生，茫然，和無法看清的混沌，沒有歸屬感。她低著頭，聽著街道上的車發(fā)出響亮的鳴笛聲，看著自己的影子被拉得細長，又被風(fēng)扯得破碎，無論怎樣放緩腳步，還是慢慢的，一步步走到了顧家大門口。

    抬起頭來，看了看門前兩盞熟悉的探路燈，自己也覺得好笑。

    五年來，她拼命的想要逃離，甚至不畏懼走上一條漆黑泥濘的小路，到達一個從未去過的地方，哪怕蓬草叢生，荊棘滿布。

    可是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竟然還是走回到了這里。

    門前的燈依舊亮著，院子里很安靜，溫言琢磨著顧珩已經(jīng)回來，于是在門口站了會兒，才進了大門。

    大廳燈火明亮，顧珩獨自坐在長長的餐桌前，看著豐盛飯菜，沒動筷子，像是在等著誰。而嵐姨站在他身邊，見溫言走進來，對她招了招手。

    “回來了？還沒吃飯吧？我再去給你做點。”

    “不用了嵐姨。”溫言走過去攔住嵐姨，“我不餓，不吃了。”接著在顧珩身邊站定，看著他冷硬的臉部線條，恭順道：“少爺，我回來了?！?/br>
    顧珩沒看她，也沒說話，像是根本不在乎她去了哪里，回不回來，燈光下他雙眸冷冽，沉如寒淵。

    對于顧珩的態(tài)度，溫言早已習(xí)慣，所以已經(jīng)麻木，也不愿意再費心思去猜他所思所想。嵐姨皺皺眉，又有些擔(dān)心的看著溫言，突然抬手小心撥開她的額前劉海，看著她露出白皙光潔的額頭，才長舒一口氣：“還好沒落下疤，不然就難看了，你還這么年輕，以后沒男孩子喜歡看你怎么辦?！闭f著就把溫言往樓上推，邊推邊說，“先上去休息吧，我一會端了飯菜給你送上去?！?/br>
    溫言還沒說話，顧珩低沉的聲音冷冷響起，在這沉悶的夏夜尤顯得沙啞不耐：“要么坐下來吃飯，要么就別吃?！闭f罷拿起了筷子，漫不經(jīng)心的夾著菜。

    流動的空氣剎那凍結(jié)在他冰冷的話語里，嵐姨想反駁，他傷人的話卻再度傳來：“嵐姨，你的工作難道不是照顧我，而是為了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人忙東忙西嗎？”

    “可是這樣會餓壞的。”嵐姨有點生氣，不就一碗飯嗎，顧珩至于因為這點事跟她較勁？

    “她連死都不怕，還怕餓嗎？”

    聲調(diào)突然被拔高，口氣里帶著森冷的逼迫感和從未有過的輕慢，溫言和嵐姨不約而同愣住，這樣凌厲而充滿怒氣的聲音顯然不能同平日那個精明冷靜的顧珩劃等號，一向心直口快的嵐姨也不知該說什么，顧珩從來沒說過這么重的話，看得出，他是真的生氣了。

    半晌的沉默。溫言抬眼盯住顧珩，從她進來到現(xiàn)在，他一直沒有看她，所以看不清他的表情，也揣摩不出他眼底想要表達的意思，只是心有點疼，為嵐姨，更為自己。她抿了抿泛白的唇，嘴角浮起蒼涼的笑：“對不起，少爺用餐吧，一會兒我會下來收拾的?！闭f著給嵐姨投去一個安撫的眼神，就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她的腳步聲很輕，仿佛整個人都是虛渺的，隨時隨地都會像泡沫一樣消失，嵐姨看著溫言清瘦的背影，忍不住嘆了句，“這么瘦，來陣風(fēng)都能吹跑，還老不吃飯，以后得給她找個男人好好管管。”顧珩拿著筷子的動作一滯。

    頓了片刻，夾了口菜到嘴里，干巴巴的嚼了兩下，皺起眉頭：“太咸了?！?/br>
    嵐姨的眼睛還在看著溫言，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我老了，手藝不如從前了，少爺吃慣了溫言做的飯菜，以后她不在可怎么好。”

    第十八章

    顧珩眉頭一皺：“她不在，她去哪里？”

    意識到說錯了話，嵐姨支支吾吾：“少爺慢慢吃吧，我去給溫言煮碗面，她再不吃飯，身體可受不住了?！闭f著就往廚房走。

    “嵐姨?！睄挂虅傄惶_，顧珩就叫住了她。

    幾乎不用想就知道顧珩想說什么，嵐姨實在不吐不快：“少爺，你也有點良心吧，溫言為了你，為了顧家做了多少，我們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就算她欠你再多錢，可她都快把命搭上了，這還不夠嗎？人心都是rou長的，你怎么能這么狠心呢？連一頓飯都要斤斤計較，你對她還不如街邊的一個小貓小狗，但是小貓小狗懂你嗎？能照顧好你嗎？你這樣對她，難怪她想……”話說到這里，嵐姨一個激靈，猛地收住。

    今天是怎么了？越想埋在肚子里的話，越是不聽話的拼命往外跑。

    顧珩定定的看著嵐姨，沒有表情的臉在她說到最后一句時閃過一絲動容：“她想怎樣？”

    嵐姨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下去，眼神四處亂飄：“我沒有說她想怎樣……”

    顧珩深邃而銳利的雙眸緊緊盯住嵐姨，嗓音冷厲：“嵐姨，你從來不會說謊，告訴我，剛剛的話是什么意思？”

    嵐姨一下子緊張得要命，又不敢去看顧珩那雙鋒銳的眼睛，眼神只得瞟向別處：“沒，沒什么意思，我說錯了?！?/br>
    顧珩眼神一凜：“嵐姨……”

    嵐姨更緊張了，手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她這一輩子都沒說過假話，也從沒這樣支支吾吾，有口難言的滋味真不好受，但她既然答應(yīng)了溫言，就要努力為她守住秘密，于是生硬地咳了一聲，故作懊惱道：“少爺，你別那么大聲，我心臟不好，你一嚇我，我都忘了要說什么，你讓我先靜一下，說不定就能想起來。”接著有些心虛的瞄了顧珩一眼，岔開話題，“你剛剛說菜太咸了是嗎，我去重新給你做?！?/br>
    “你不是要給溫言煮面嗎？”

    嵐姨啊了一聲，不解道：“你不是不讓我煮嗎？”

    “我沒有不讓你煮?！鳖欑衲樕模床怀銮榫w，“我剛剛叫你，是想說，我的嗓子有些不舒服，打電話叫何醫(yī)生來看看。

    “頓了頓，漫不經(jīng)心道，“順便看看溫言，她那些亂七八糟的藥，都快吃出毛病來了?！?/br>
    嵐姨愣了好一會兒，然后才哦了一聲。接著想到什么，忍不住小聲嘀咕：“關(guān)吃藥什么事？真有個什么毛病，也是你折騰的?！?/br>
    “什么？”

    “沒什么?！?/br>
    顧珩沉默良久，然后放下了筷子：“嵐姨，如果有什么事讓你為難，我希望你可以告訴我，這世上，我最不希望對我有所隱瞞的人，就是你?！鳖欑竦穆曇舨淮?，甚至有些低啞，卻一字一句無比清晰。

    嵐姨的心一下就酸了，澀然和歉疚齊齊涌上心頭，年紀(jì)大了，總是多些感傷，再加上顧珩這么言辭懇切，誠意拳拳，她恨不得立馬剖開自己的心，表露心跡給顧珩看，可是不能，她答應(yīng)過溫言的，她要緊守她的秘密，這是她的承諾，也是溫言一直懷揣著的小小愿望，她不能剝奪。

    沉默良久，嵐姨澀然地說了一聲：“好?！?/br>
    顧珩上了樓。

    嵐姨呆在原地，看著一桌子沒怎么動過的飯菜，不由得低低的嘆息。

    其實有點賭氣，早知道家里的人都不好好吃飯，她還做這么多干什么？

    顧珩的胃口越來越不好，脾氣卻越來越大，真不知道溫言離開之后，他這些火氣還能跟誰撒去？

    嵐姨嘆著氣，在溫言下樓之前收拾好了餐桌。

    溫言回到房間，洗了冷水澡，換好衣服，明明已經(jīng)疲倦的睜不開眼睛，還是強撐著下了樓，準(zhǔn)備收拾餐桌，卻發(fā)現(xiàn)桌子上干干凈凈，嵐姨早就收拾好了，她站在那里呆呆的看了半晌，然后走到院子里，想逗丁丁玩一會兒。

    從院子里走過的時候，幾乎是下意識地，慢慢地放緩了腳步，抬頭向上看。顧珩正站在二樓的陽臺上，迎著風(fēng)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夜色濃重，其實有點分不清是在看她，還是掠過她在看什么虛無之處，他的表情微微凝滯，辯不出情緒，只覺得目光冷厲，盯在人身上，如芒在背。

    溫言只看了他一眼，就轉(zhuǎn)過頭來，沒說話，也沒止住腳步，而是慢慢的，慢慢的朝著狗棚走去。

    丁丁也沒睡，懶洋洋的趴在狗棚的一邊，歪著頭好像在看天上的星星，偶爾抖動一下身體，看到溫言走過來便興奮地抬起頭，挪動著身體往她身邊蹭了蹭，低低的嗷嗚了聲。

    溫言伸手抱住它的脖子，給它從上到下的順毛，說了一些平時不太會說的話，它像是聽得懂，身體隨著她手上的動作來回搖擺，又用自己毛茸茸的頭去蹭溫言的脖子，熱切的給她回應(yīng)。溫言摸著它的頭，說不出是什么感覺，她很快會離開這里，那時，她會帶丁丁一起離開，她一直覺得他們是相依為命的，盡管這種相依為命大多數(shù)人不能理解。

    從花園往回走的時候，二樓的陽臺已經(jīng)沒了顧珩的身影，微風(fēng)拂過樹梢，有影子在他窗前微微晃動。

    溫言回到房間，放空了自己倒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直到凌晨還不能入睡。

    外面是夏夜的風(fēng)，樹葉被風(fēng)掠動著，發(fā)出溫柔的沙沙響聲。

    這樣靜謐柔和的夜，卻覺得仿佛身處十面埋伏。

    反復(fù)想著顧珩那道冷厲的目光，心中忐忑，總覺得什么不好的事情正要發(fā)生，直到天色發(fā)亮才有了困意，沉沉睡去。

    毫無懸念的，這天早上起得晚了。抬眼看看時間，已經(jīng)快九點。

    有點奇怪，過了時間，嵐姨竟然沒有上來叫她，若是趕不及做早飯，顧珩免不了又是一頓脾氣。

    簡單洗漱，然后推開門下樓，正看到顧珩坐在沙發(fā)上看報紙，而嵐姨似乎剛剛送了什么人出去。

    一回頭正好看見溫言，嵐姨快步走上前來：“醒了？”

    “我起晚了?！睖匮缘哪樕蠏熘敢猓皩Σ黄?。”

    “別說了?！睄挂萄埏L(fēng)里瞄了顧珩一眼，不確定他聽沒聽見，只是壓低了聲音道，“少爺沒提，你自己就別瞎認錯了。”想了一下又補充道，“而且不怪你，你身上帶著病呢，所以睡得死。”

    溫言不解：“??？”

    “剛剛何醫(yī)生來過，給你瞧了瞧，說你長期cao勞，疲累過度，這身體要好好調(diào)養(yǎng)，不過這些還好，比較麻煩的是你的胃，已經(jīng)有穿孔的跡象了……你桌子上那些藥真的不能再亂吃了啊……”

    溫言愣住，不由得用手按了按自己的胃，皺眉道：“何醫(yī)生什么時候看過我？”

    “就剛剛啊，這不才送走嗎？你睡得太沉，我沒叫醒你，他就給你大概看了看，何醫(yī)生是幾十年的老醫(yī)師了，給咱們顧家看了十幾年，少爺?shù)纳眢w一直是他照顧的，這回正好給你一起調(diào)養(yǎng)調(diào)養(yǎng)。”

    溫言頓了好半天，然后客氣的推搪：“嵐姨，我不需要。”

    嵐姨擰著眉頭，小聲勸道：“你別犟了，這話是少爺說的，好好調(diào)養(yǎng)，保重身體，千萬別再病了。”

    溫言嘴角動了動，扯出一抹牽強的笑：“少爺是這么說的嗎？”

    嵐姨不由得吞了口唾沫，臉上有些欲言又止的艱難，半晌，終于下定決心似的，咬牙道：“是！”

    溫言扭頭去看顧珩，像是毫不領(lǐng)情，客套的近乎虛假了：“謝謝少爺?shù)暮靡猓艺娴牟恍枰?，我的身體，自己清楚，吃一點藥就好了，不需要什么調(diào)養(yǎng)。”

    顧珩放下手中報紙，抬眼看了看溫言，臉上沒什么表情，眼里卻帶著譏誚：“溫言，你太高估自己了，如果你身體的好壞不會對任何事造成影響，就算你病得快死了我也不會管，可是顯然，這個問題無法忽略，它已經(jīng)開始影響到你日常工作，影響到我了不是嗎？”

    溫言頓住，顧珩的話真是言之鑿鑿，她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顧珩重新拿起報紙，意態(tài)從容的看著，說出的話也是云淡風(fēng)輕：“我說過，顧家不養(yǎng)閑人，所以不管你愿不愿意，給我盡快好起來。”

    “我會的。”溫言的聲音涼涼的，又帶著一點飄渺，就像是晨間凝結(jié)了水汽的霧靄，明明聽起來恭謹順從，卻冷冰冰的沒有一絲溫度，“少爺放心，就算是死，我也不會死在顧家，哪怕?lián)沃豢跉猓矔叩眠h遠的，不會讓你看見我倒下的樣子?！?/br>
    顧珩拿著報紙的手一滯，似乎遲疑了一下，沒有移開視線，也沒有抬頭，房間里一時有短暫的沉默，四周靜得只能聽見呼吸，陽光照進來，光線卻只照亮他一半的臉，另一半淹沒在語焉不詳?shù)年幱袄铩?/br>
    第十九章

    l城電視節(jié)頒獎盛典如約而至。

    溫言沒想過要出席的，事實上這場盛典無論多么的聲勢浩大，于她而言，似乎都沒什么關(guān)系，但是作為當(dāng)紅影視明星儼燃來說，自然不能缺席這一盛典，而顧珩作為多部影視劇的投資商，名正言順的在受邀之列，于是捎帶著溫言，也不得不來參加。

    顧珩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黑色襯衫配白色領(lǐng)帶，沒有囂張的氣焰，也沒有過多的修飾，強烈而刺眼的燈光下，他微微抬著頭，可以看到眉目間凜冽的線條，微微揚起的下巴和脖頸都有經(jīng)得住打量的硬朗弧線，一雙銳利雙眸漫不經(jīng)心的掃視著四周，冷漠疏離中透出精明和睿智。

    儼燃則打扮得格外引人注目，穿著深紅色v領(lǐng)長裙，頭發(fā)高挽，露出后背的大片肌膚和一雙白皙修長的手臂，燈光下她的皮膚晶瑩到透明，軟若無骨的手自然地搭在顧珩的臂彎處，微微揚著眉，紅唇微啟，美到煞人。

    溫言照舊沒有刻意裝扮，一如既往的簡單裝束，牛仔褲，白襯衫，頭發(fā)隨意挽著，只是天氣太熱，所以襯衫的袖子被挽到了手肘，露出一小截白皙光滑的手臂，和一雙微微泛著冷意的手，她一直沉默著跟在顧珩身后，面色冷淡，眼里卻含著鋒芒。

    晚會還沒開始，已經(jīng)有人止不住上來攀談，其中不乏影視劇制片商找顧珩談投資的事，也有不少女明星上前跟儼燃打招呼，熱切的說著彼此最近的新戲，其實并沒有那么熟，卻親昵的好像多年老友。溫言聽過一句話，這世上所有的算計都各有不同，但面子上的文章卻大體相似。她就站在邊上耐心地聽著，等著，直到眼前閃過熟悉的身影……

    溫言沒想到會在這里碰見沈寂，他精心打理了頭發(fā)，看起來灑脫又利落，穿著米色休閑西裝，里面的襯衫隨意的解開了兩顆扣子，彰顯出他棱角分明的輪廓和形狀清晰的鎖骨線條，一雙濃眉微微揚起，眼角輕挑，唇邊掛著淡淡的笑，有些張揚，又有些痞痞的不羈。在看到她的一瞬，愣了一愣。

    他的身邊，站著一個身材高挑的女人，黑亮的頭發(fā)利落的挽起，深紫色的長裙緊緊裹著她玲瓏有致的身材，巧妙的露出白皙圓潤的肩頭和芊芊如玉的十指，她抓著沈寂的胳膊，看起來有些用力。

    三分美艷，七分冷傲，跟她五分相像的臉。

    她也看到了溫言，妝容細致的臉因詫然而出現(xiàn)的小小愣怔，很快就恢復(fù)如常，接著微微彎起嘴角，笑得含蓄而得體。

    長久的意味深長的沉默，溫故的眼光在溫言的臉上盤旋了大概一個世紀(jì)那么漫長。

    看著溫言清透而寡淡的臉，沈寂有片刻的停頓，嘴唇動了動，卻什么也沒說。

    “溫言……”溫故終于還是叫出了她的名字，接著揚起了目光，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tài)看著她，“真的是你？如果不是親眼看到，真不敢相信這么快就又見面，嗬，時間真快呀！”說著發(fā)出嘖嘖的慨嘆，眼里有些發(fā)狠的意味，“可你一點都沒老，還是那么漂亮?！?/br>
    溫言看著眼前那張從容又端莊的臉，臉上沒什么表情，眼里卻帶著調(diào)侃的笑：“快嗎？我覺得太慢了，慢到，來不及忘記從前的一些事，來不及忘記你們，也忘不了，我母親的樣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