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節(jié)
他松口太過容易,聽他此言,慶元帝頓時心生警惕:“……何事?” “臣弟請皇兄,徹查三皇子府!”他滿臉認(rèn)真,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慶元帝眸色微沉,與他雙眼對上。 蒼翊還是第一次這般直白地與他對視,這人對他來說,是兄是父,更是君,直視帝王實乃大不敬,可他此刻卻絲毫不肯避讓,眼中的堅定讓人動容。 他已不能為了一己之私將人強留在身邊,卻也絕不能讓人再留有遺憾。 沉默良久,慶元帝正欲開口,御書房的殿門被人叩響,喜喬快步走進(jìn):“啟稟皇上,殿外有人,自稱是翊王府客卿,求見圣上!” “……” 蒼翊一驚,下意識看向殿門,空無一人。 慶元帝瞥了蒼翊一眼:“讓他進(jìn)來?!?/br> “是?!?/br> 殿門處多出一道身影,白衣勝雪,衣袂伴著殿門透進(jìn)的風(fēng)微微而動,一條素白腰封點綴著簡單的紋路,那雙修長的手緊攏在寬大的衣袖之下,他此時背對著光亮,仿若仙入塵世,踏步而來。 “瑾竹,你怎么來了?” 蒼翊心中一緊,面帶焦急。 南宮若塵微低著頭,抬眼看了看他,掀了掀衣角,對著帝王跪下:“草民蘇瑾竹,參見皇上。” “……” 身份有別,帝王未允,蒼翊不能拉他起身,見慶元帝長久不語,他便緊挨在南宮若塵身邊也跪了下來。 上座之人臉色微沉,晦暗地盯了兩人半晌,瞥見南宮若塵腰間所系之物,頓時如一口氣堵在喉間,滯塞得很。 那是一枚令牌,可供通行宮門之用,他本就疑惑這人是如何進(jìn)得這層層宮門,此時見他腰間之物,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好,好得很!” 朕許你自由進(jìn)出宮門的權(quán)利,賜你這塊通行令牌,竟被你這般輕易便予了旁人! 慶元帝怒意隱忍,穩(wěn)了好半天才緩過神來,低聲道了句:“你先出去?!?/br> “皇兄……” “出去!” 夾雜著復(fù)雜情緒的一聲呵斥,蒼翊緊了緊雙拳,不著痕跡地瞥向身旁,無奈妥協(xié):“……臣弟告退?!?/br> 現(xiàn)在激怒兄長,不是明智之舉。 慶元帝起身,視線一直尾隨翊王的身影直至出了殿門,待敞開的門重新關(guān)上,他淡淡收回視線,看向身前規(guī)規(guī)矩矩跪著的人。 …… ☆、條件 “閣下現(xiàn)在,是以什么身份與朕說話?” 南宮若塵道:“身份為何,我也只會是我?!?/br> 御書房內(nèi)靜悄悄的,慶元帝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重新坐回去道:“起來吧?!?/br> 南宮若塵起身,微微抬首,露出姣好的面容,一雙澄澈的眸子淡然如水。 與印象中相差無幾的臉,慶元帝眉眼微挑,他從未見過月華國四皇子,卻見到過與這人一母同胞的安和公主,傳聞兄妹倆長相極為相似,現(xiàn)在看來,果然不虛。 他起初便試探了身份,這人也并未否認(rèn),慶元帝拿起蒼翊方才看過的那封書信,直接開門見山:“嘉南關(guān)十萬大軍壓境,威脅離洛放人,貴國此舉,不知四皇子能否給朕一個解釋?” 發(fā)兵的由頭說與天下人知,真實的狀況卻只有數(shù)人知曉,離洛從未扣留月華皇子為質(zhì),翊王拒不交人確是事實,但南宮若塵若執(zhí)意離去,憑借翊王的權(quán)勢,必然也是攔不住的。 “我會讓他們退兵?!蹦蠈m若塵毫不避諱帝王的目光,說得輕描淡寫:“但我有一個條件?!?/br> 慶元帝臉上的沉穩(wěn)斂去,神情變得肅重:“朕如何信你?” 月華意在讓離洛交人,人未至邊境他們決計不會退兵,可若是將人交到了他們手里,月華臨時變卦而他手中籌碼全無,便會真正陷入沒有退路的境地。 “月華,北疆同時發(fā)兵離洛,此事幾近傳遍各國,月華國既然大張旗鼓地提出他們的要求,承諾便不得不作數(shù),如同陛下所說,身在月華,我不過只是一個皇子,不為嫡不為長,就算留在離洛為質(zhì)于國也無礙,然他們卻不惜發(fā)兵也要讓我回國,這般陣仗,又是為何?” 他雖說得平靜,慶元帝卻忍不住目光一凝。 的確,為求國內(nèi)安穩(wěn),月華已將公主送往離洛和親,沒道理會為了一個微不足道的皇子再起戰(zhàn)亂,如此急切,只能說明是月華國內(nèi)出了問題,而且很可能是攸關(guān)國家生死存亡的大事,他此番將此事告知,是為打消他的顧慮。 沉吟片刻,慶元帝道:“說說你的條件?!?/br> “望皇上,徹查三皇子府。” 他十指交疊放于身前,躬身行禮,本是意料之中的請求,慶元帝卻不禁面色一變,只因之前,從另一人口中說出過同樣的話。 “朕若不應(yīng)呢?”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月華國縱使身陷險境,一戰(zhàn)之力卻仍是有的?!?/br> “……” 若之前給的是保證,此番便是威脅了,慶元帝看著眼前這人,眼中情緒復(fù)雜。 此時他若拒絕了這人的條件,月華國得不到人,必不會善罷甘休,可若他將人交了出去,任他回國平息國亂,無異于放虎歸山,月華國正弱,此時是一舉殲滅的最好時機,偏偏還有北疆虎視眈眈,讓他顧慮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