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不是?!崩钍肮獯笱圆粦M:“我是天生麗質難自棄?!?/br> 秦滬做了個夸張的嘔吐的動作。 李拾光轉頭,和馬萍探討美容經(jīng):“但是再天生麗質難自棄的人,也敵不過烈日暴曬,要知道,一白遮三丑,一黑毀所有。” 馬萍抱拳:“受教受教。”然后雙手托腮,“還有呢?” “還有就是防曬霜啦,我們這里估計買不到防曬霜,要去滬市買,我要去滬市一趟,采購一些護膚品,你去不去?” “去去去?!瘪R萍猛點頭。 她長這么大,還沒出小縣城呢,就連省城都沒有去過,聽說李拾光要去滬市,興奮的直點頭。 “我也去!”秦滬立即舉手,“我還沒去過滬市呢!”他問徐清泓,“你呢?你去不去?” “那就一起去吧?!毙烨邈?。 馬萍不樂意地嘟了嘟嘴,“我們?nèi)ベI化妝品,你們?nèi)プ鍪裁囱???/br> “我們?nèi)ケWo你們呀?!鼻販D了轉眼珠,“人販子你知道吧?人販子最喜歡你們這樣年輕漂亮的小姑娘,你們兩個出門,每個男生保護著,最容易成為人販子目標了?!彼烨邈鼡P了下下巴,“是吧?” 徐清泓:“嗯?!?/br> “那我們約個時間。” 馬萍笑嘻嘻地舉手:“我什么時候都行。” “我也是?!鼻販舐暤?。 “我配合你們時間。”徐清泓說。 “我可能要回趟老家,等我從老家回來吧?回來后確定好時間我告訴你們,可以嗎?” “回老家?回老家做什么?”秦滬隨口一問。 “我爸說要回去祭祖?!?/br> 秦滬沒反應過來,“你們七月份祭祖啊……”話還沒說完,他就懂了,“哦~~~~~~” 馬萍還沒懂,看看李拾光,又看看秦滬,“你們哦什么呀?到底什么意思?” 秦滬笑道:“省狀元啊,當然要回去告祭祖宗??!” *** “成堂,今天高考出成績,你不去看看你成績啊?”謝成堂老叔今年四十多歲,是工地上的包工頭,望著戴著安全帽在工地上用力攪拌水泥漿的謝成堂,喊他。 謝成堂動作一頓,繼續(xù)攪拌:“不用?!?/br> “唉,叫你念書不好好念,等你到了我這年紀就知道后悔了!”謝老叔感慨地說:“你別看我現(xiàn)在混得人模狗樣的,人人看到我都喊我一聲謝老大,那是你看過我吃癟的時候,沒念過書,合同都不會看,人家想要黑你你都沒辦法!” 謝成堂繼續(xù)手中的動作,不吭聲。 傍晚在工地上吃過盒飯,他站起身,“叔,我離開一會兒?!?/br> 謝老叔了然地笑道:“我當你小子真不著急呢?!彼麚]了下手,“去吧,能上大學還是繼續(xù)上大學,這也是個積累人脈的過程。” 謝成堂站在省教育局的門口,看著貼在公告欄里的名單。 他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找到了她。 她在第一位。 第33章 第二天一早李爸爸就帶著李拾光和李mama, 一家三口趕回老家祭祖。 李爸爸老早就打電話給鄉(xiāng)下的爺爺奶奶,一大早叔叔就等在車站, 見到李拾光從車上下來, 年輕的臉上漾出喜悅的笑容,和李爸爸一樣,滿臉驕傲與有榮焉的感嘆:“我還記得飛飛第一次說話時的模樣, 一眨眼都這么大了?!?/br> 叔叔比李爸爸小了十多歲, 長的和歌手周華健很像, 年輕的臉上滿是青春的氣息。 嬸嬸是個皮膚白凈體型微胖的年輕女人, 燙著一頭時尚的大波浪,手上還牽著胖嘟嘟的小男孩, 看到李拾光連忙推了小男孩一下:“還不快叫jiejie?!?/br> 小堂弟滿面笑容朗聲叫道:“jiejie!” 他們這一輩都是‘光’字輩, 小堂弟名叫李煒光,今年九歲。 嬸嬸道:“你看jiejie多厲害,考了省狀元, 我們煒光以后也要像jiejie學習, 也考個狀元回來知不知道?” 堂弟靦腆地笑了笑。 叔叔笑道:“別說考狀元了,每學期能把獎狀帶回來我就滿足了。” 嬸嬸喜悅地上下打量了李拾光一番, 摸著她順滑的頭發(fā):“我們家拾光真不錯, 現(xiàn)在村子里都出名了, 連別的村都聽說了, 都在夸你能干,要向你學習?!庇謱頼ama說:“你看看你看看,我們家拾光生的多好, 十里八鄉(xiāng)都找不到比她還俊的。” 叔叔驕傲地說:“那是的,我哥哥嫂子長得好,侄子侄女也不會差!” 他摸摸堂弟李煒光的頭,自我感覺非常好的說:“依我看,他們這一輩就屬我們家這幾個長的最好,以后我家煒光也差不到哪去,你看我和我哥就長的很俊了?!?/br> 嬸嬸笑著啐他:“你是王婆賣瓜,自賣自夸?!?/br> 叔叔不樂意了,“這怎么是自夸呢,你看我們村,還有誰長的比我們家?guī)讉€還好的?!?/br> 叔叔家兩個兒子,還有個小堂弟李暉光才四歲,平時都是爺爺奶奶帶著。當初叔叔嬸嬸還想再生個女兒,沒想到又生了個兒子,為此還罰了款。 叔叔嬸嬸平時要上班,兩個堂弟就由爺爺奶奶照顧。 李家就李拾光一個女兒,一家人寵的厲害。 叔叔道:“我到今天還記得飛飛第一次開口說話的樣子,沒想到一眨眼都這么大了,這個子比你嬸嬸都高了。” 嬸嬸身高約在一米六二左右,李拾光已經(jīng)長到一米六七了。 他們接到李拾光考了省狀元的好消息,就通知了整個李家村,一行人剛到村口,就有人看到他們打招呼:“建國回來啦?你家飛飛有出息了,聽說考了個省狀元!” 聽到聲音都出來笑問:“是不是要辦喜酒???” “這么大的喜事,肯定要辦酒!”有人笑著接上。 這年頭大學生還不像十幾年后那么普遍。 也不都是祝福的,在這歡喜的關頭也有酸言酸語的:“考個狀元有什么用哦,又不是兒子,兒子還能就說能光宗耀祖了,女兒讀再多的書,還不遲早是別人家的?” “就是說啊,以我看,念個初中不當真眼瞎就差不多了,你看村子里,有幾個女娃讀這么多書的?大華家那幾個女兒,十二三歲就出去打工了,一年帶回來小一千,幾個女兒幾年時間,一間大樓房都建起來了?!?/br> 九十年代初的農(nóng)村樓房還屬于稀罕物,誰家要是建了兩層樓,那就是發(fā)財了。 這些聲音在村里不是一家兩家,甚至占了主流。 一些和李拾光家走得近的族人也如此勸李爸爸,有些就當著李拾光的面這樣說:“你家拾光都十八歲了吧?十八歲還不找對象什么時候找?人家十八歲孩子都有了,她還上大學,大學幾年出來都成老姑娘了,好小伙兒都被人挑走了,哪個還留著等她不成?” 李爸爸倒是好脾性的,笑著說:“別說她考上省狀元,就是考不上省狀元,考不上大學,只要她愿意讀,十年八年,我就是砸鍋賣鐵討飯撿破爛也要供她繼續(xù)讀書!” “書念了那么多有什么用,女人就要嫁得好!你看老三他們家二丫頭,嫁到市里去了,吃香的喝辣的!你家拾光四年大學讀下來哪里還找得到好人家哦?好人家都給人挑走咧!” 這話李爸爸不樂意聽,他還沒反駁,就聽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道:“怎么嫁不好?她以后難道還在農(nóng)村找?向你們一樣目光短淺?隨便在同學間找一個,那也比嫁在農(nóng)村強,市里?嫁到市里就好了?還不是靠人家,看人家臉色吃飯,自己有本事,大學讀完回來吃公家飯,拿勞保,一輩子不求人。” 說話的人五十多歲,中等身材,梳著平頭,正是族長李建華:“她的同學可都是全國最高等學府的學生,這是什么概念?相當于古時候的國子監(jiān),那是集中了全國最優(yōu)秀人才的地方!” “考不考的上還不知道咧?!币粋€中年女人誰小聲嘀咕了一句,滿臉不屑。 這話聽得李爸爸和李建華臉色鐵青。 李拾光的錄取通知書雖然還沒下來,但他們都認為她是鐵板釘釘?shù)哪芸忌纤龍罂嫉拇髮W了。 李建華已經(jīng)聽李爸爸說了,李拾光報的是國大,全國最高學府。 李建華氣的火氣直冒,指著那婦女鼻子罵道:“我都搞不懂你們這些人是怎么想的,這話是能隨便說的?如此見不得人好!大家都是姓李的,同一個老祖宗,一榮俱榮,今天她好了,你就知道今后你們就沒有求到她的時候?怎地如此頭發(fā)長見識短!” 李建華是李爸李建國的堂哥,比李爸大了十多歲,李拾光喊他四伯。 李四伯曾任過鄰縣縣長,剛退下來沒兩年,現(xiàn)擔任李氏一族族長,在村里素有威望。 一句頭發(fā)長見識短說那婦女臉上一陣青一陣紅。 李爸爸和李四伯都是屬于二房的人,村里有出息的人幾乎都是二房的,二房勢大,那婦女也不敢說以后就沒有求到他們的時候,氣的狠狠瞪了一眼身邊的丈夫,恨他沒用。 婦女身邊的那群看熱鬧的也都被說的尷尬不語,之前還在嚼舌根的一個中年女人笑呵呵的打圓場:“你家拾光以后就是大學生了,以后嫁在城里就是城里人了,跟我們不一樣,還在地里刨食,什么時候我家那小子也像你家拾光這樣出息,別說考個大學,就是考個大?;貋懋斃蠋?,吃公家糧,我也給他辦桌喜酒?!?/br> 李四伯朝李爸爸揮了下手:“走吧?!?/br> 待兩個人時,李四伯才有些羨慕地說:“你沒完成的夢想,飛飛替你完成了?!?/br> 李爸爸笑的見牙不見眼,擺手謙虛道:“我們那時候苦啊,哪有她們現(xiàn)在這么好的條件?我們那時候也是條件不允許?!?/br> 李四伯笑著伸出食指點了點李爸爸:“瞧你得意成什么樣了。”遠遠看著站在門口微笑面對眾人的李拾光:“博光和飛飛養(yǎng)得好?!?/br> 李四伯小女兒和李博光同歲,現(xiàn)在已經(jīng)結婚生子,他兩個女兒都沒有考上大學,只讀了個中專,現(xiàn)在在小學當老師,日子過得也很幸福,原本李四伯十分驕傲兩個女兒都吃公家飯,現(xiàn)在看到李拾光,心里到底有些羨慕。 李爸爸得意之下不禁和堂哥吹起了牛皮:“我們那時候是沒趕上時代,荒廢了十年,不然以我當初的成績,不說省狀元,市狀元沒問題吧?” 李四伯白了他一眼, “你也不怕把牛皮吹破嘍!” “這怎么叫吹牛?你們幾個誰的成績比我好?那時候你、我、建軍,全校就我們?nèi)齻€成績最好,我們還是自學的,學校連個老師都沒有,你自己又當學生又當老師……”說到當年,兩人都不禁一陣沉默,尤其是李爸爸。 李四伯至少還當了多年縣長,李建軍現(xiàn)在在省城發(fā)展的也很好,只有他…… 他是將自己的夢想都加諸到子女身上,希望他們能替他完成沒有完成的大學夢。 李四伯嘆了口氣,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背:“眨眼間我們都老了,你看我,孫子都有了,博光拾光也長大了,再過兩年博光娶了媳婦,你也是要當爺爺?shù)娜肆?,還想這些干嘛?”說到后面,他嗓音高了起來,帶著看透世事的灑脫:“不想嘍!”他拍了把李爸爸的背,“今天是你家拾光的大喜事,走,去你家看看?!?/br> 李爸爸收拾了悵惘的心情,道:“四哥,這次回來,除了祭拜祖宗,我還想看拾光能不能上族譜,她這一次也算是為族爭光,我們李家五十年來還是頭一次出省狀元?!?/br> 李四伯一愣,“記入族譜?” 李家還尚未有女孩子被記入族譜的記錄。 他思索了一下,覺得這也不是不可能,但還是道:“這不是我一個人能做主的,還要把大家召集起來商量商量,對了,最好能把建軍叫回來,他要是能支持你,記入族譜的事就好辦了。” 李建軍是李家村在八十年代最早一批出去做生意的人,最開始只是開個磚廠和碎石場,后來建立省道,他承包了建設省道的所有砂石,生意一下子就做大了,在李家村的威望僅次于李四伯。 說到李建軍,兩人對視一眼,都笑了。 李爸爸和李建軍從小就是跟著李四伯長大的,三人感情自不必說。 李爸爸這人愛面子,自尊心極強。 前世他承包了竹子河發(fā)大水欠了近十萬元的債款,都沒讓他動搖,直到李博光出事,讓他一夜白頭。 外面的欠款,高額的醫(yī)藥費,幾乎壓垮了李爸,也是李建軍知道這事,幫他還清了貸款的同時,幫他重新將電器店開了起來,才讓李家走過了那段最艱難的時光。 “對了,你有沒有打電話給建軍?”李四伯問。 李爸爸笑道:“打了,他說事情忙完就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