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jié)
“你們倆干嘛呢?瞎猜什么?”李拾光簡直哭笑不得,“那是我同學(xué),我們班班長,永遠的年級第一,省榜眼,謝成堂那成績能比嗎?” “成績好怎么了?成績好那還不是讓我閨女拿了省狀元?”李爸爸得意地說。 在李爸爸眼里,李拾光是全世界最完美的孩子,如果全世界最完美的人有兩個,就是他和女兒李拾光。 “你別高興的太早了,還是等消息確定了再說?!崩頼ama提醒他,生怕弄錯了,他提前說出去,到時候可就尷尬了。 “我不比你懂?”李爸爸笑呵呵地說了句。 他看向李拾光,放下豪言:“你要是真能考上省狀元,老爸獎勵你五百塊錢!不,一千塊!” 這時候的一千塊,購買力比后世的一萬塊還強。 華縣一中校長知道這個成績后樂瘋了,他們學(xué)校居然出了個省狀元? 省狀元啊。 市狀元他都沒敢想過,居然出了個省狀元! 到現(xiàn)在他還有種在做夢的感覺呢。 他連忙打電話給副校長和政教處主任,叫他們連夜做出‘恭喜華縣一中李拾光同學(xué)高中省狀元’‘恭喜華縣一中徐清泓同學(xué)高中省榜眼’的橫幅出來。 副校長和政教處主任也是傻了,問校長:“張校長,是不是弄錯了?省狀元省榜眼都在我們學(xué)校?”他十分懷疑校長是不是在做夢。 政教處主任,也就是李拾光他們班物理老師更不敢相信:“徐清泓是省榜眼還有可能,就李拾光……還省狀元?” 校長聞言也樂了:“很驚訝是不是?”前段時間鬧得那些是是非非,校長也知道,也認識了徐清泓和李拾光:“我初聞這個消息,比你們還驚訝!” 校長笑的兩只眼睛都快成一條縫了。 他倒是沒有生氣,因為他在剛得知這個消息時和副校長一樣的反應(yīng)。 他笑道:“沒有弄錯,快去吧,弄好趕緊拉上,多做幾個,中心大道那里也都拉上?!?/br> 陳老師還在為李拾光可惜和擔心,接到政教處主任打來的電話,懵了。 他帶的班居然出了一個省狀元省榜眼?這簡直夠他吹一輩子牛! 驚喜之后,他就開始慶幸,慶幸自己辛虧沒有好心辦壞事,改李拾光的志愿表,不然就壞大事了,斷人前途如殺人父母,哪怕他是好心。 接著,與有榮焉的狂喜淹沒了他,他回家立即將這好消息告訴了愛人。 省狀元省榜眼啊,他帶出了一個省狀元,這是華縣一中建校百年來都沒有過的好成績。 他幾乎是見人就說,沒一會兒全校所有老師都知道華縣一中出了個省狀元省榜眼了。 二班李老師得知這個消息,啜了口茶:“真的假的?老陳還有這造化?開創(chuàng)歷史先河啊?!?/br> 心底也不由泛酸,當時這好苗子要是來了他們班,這省狀元可就是他們班的了,“這老陳忒的好運氣?!?/br> 吳老師笑道:“你看,我說的吧,幸虧沒改她的志愿表,不然這時候就糟了?!?/br> 王老師翻了個白眼,沉著臉不屑地說:“馬后炮。” “老王,我看你不用嫉妒!”吳老師笑瞇瞇地說:“李拾光數(shù)學(xué)這次可是考了滿分,她也是你教出來的,教出這一個學(xué)生也夠你吹一輩子牛了?!?/br> 王老師老臉一紅,不僅沒生氣,表情兇悍的齜牙一笑。 吳老師低聲嘀咕:“這老王,笑起來都像是要跟人打架一樣?!?/br> 等陳老師走了后,其他班級的幾個老師湊一塊聊起這事。 “就我們這學(xué)校能連出省狀元省榜眼?會不會有什么問題???” 一旁的王老師聽到立即火了:“有什么問題?你說能有什么問題?” 那兇神惡煞的樣子,頓時讓湊一起的幾個老師作鳥獸散。 等李爸爸確定了這個消息的時候,他高懸忐忑了一天的心終于落到地上,整個人都要高興傻了,語無倫次地對李mama說:“快,買一個……不,買十個一百響的響炮,回家祭祖,告訴老祖宗我老李家也出了個省狀元了!”說著眼淚就淌了一臉,他總是修機械而導(dǎo)致粗糙的大手狠狠抹了把淚,驕傲而自豪:“我就知道飛飛像我,聰明,她生下來就不一般,人家小孩子整天鼻涕糊一臉,我家飛飛又干凈又漂亮,六個月就會喊爸爸mama,算命的算過的,她在娘家旺娘家,婆家旺婆家,自從她出生后,家里就一天比一天興旺,是文曲星降世?!?/br> 李mama都聽不下去了,連忙阻止他和學(xué)校附近的小賣部老板說話:“行了行了,飛飛都快被你夸出花來了?!?/br> “什么被我夸成花?我家飛飛本來就是花。”李爸爸紅著眼睛高興地說。 李爸爸還沒到家,煙花爆竹就已經(jīng)響了一路。 到家第一件事就是給回了老家的爺爺奶奶打電話報喜。 農(nóng)村老家沒安裝電話,打的大隊部的電話。 接著是外公外婆家,舅舅舅媽家,基本上能聯(lián)系上的所有親戚朋友都被李爸爸打電話通知了一遍,他就差恨不得拿著鑼鼓敲打著全縣城都跑一遍的,讓家家戶戶知道他女兒考了省狀元。 李mama也十分高興,晚上做了一大桌子菜。 李爸爸吃著小菜喝著小酒,滿懷得意:“還好聽我的吧?幸好聽我的沒有改志愿,要是改了志愿,現(xiàn)在要把腸子都悔青了!” 李mama笑道:“行了行了,這句話你從今天早上到現(xiàn)在說了不下一百遍了,還沒得意夠??!” “不夠,怎么夠?一輩子都得意不夠?!崩畎职窒沧套痰卣f。 他看著李拾光,眼睛笑的像放出光芒一般:“我家飛飛就是厲害,我從小就覺得飛飛不一般?!?/br> 李mama啐他:“什么不一般?哪里不一般?” “就是不一般!”李爸爸固執(zhí)地說:“哪家孩子有我家飛飛這么聰明?她小時候我教她背乘法口訣,一遍就會了?!?/br> 李mama知道他今天高興,也不掃他興,任他說醉話去。 李爸爸說著說著就哭了,抹著眼淚對李拾光說:“爸爸高興,爸爸真高興,你不知道,爸爸的爺爺以前是做什么的,他是給地主家抬轎子的,讓人踩著肩膀走一輩子。我奶奶,就是你爺爺?shù)哪赣H,在你爺爺十七歲的時候就走了,你爺爺差點餓死。我和你爺爺,最大的心愿就是家里能出個大學(xué)生,不要再想我們那樣,面朝黃土背朝天,靠著人臉色過一輩子。”他用粗糙的手掌捂著眼淚汩汩流出的眼睛:“你爸我沒趕上好時候,還好你爭氣?!?/br> 李拾光心酸的眼淚跟著落下來。 她哪里是爭氣?她不爭氣,前世她十七歲就和別人離開了家,她對不起爸媽,對不起家人。 “爸……” 李爸爸拍拍她的肩:“哭什么?不哭,你爸我是高興?!彼似鹦【票?,“來,陪你爸喝一杯!” 李mama笑著捶了他一下:“別耍酒瘋了,飛飛才多大?還陪你喝一杯?!?/br> 李爸爸哈哈笑了兩聲:“飛飛不喝,來,我們喝?!?/br> 夫妻倆你一杯我一杯,李拾光無奈地看著這兩個醉鬼。 李mama醉的臉頰陀紅,還知道扶著李爸爸回房間睡覺。 李拾光將碗筷收拾了,坐在門口的矮凳上還有些不敢置信,自己真的改寫了命運,彌補了前世的遺憾。 徐清泓也坐在電話前。 消息已經(jīng)確定,她現(xiàn)在一定很開心吧?是和家人在慶祝嗎? 楊書記回家的時候就看到兒子坐在電話旁,看著電話發(fā)呆的樣子。 “成績沒出來?”她將公文包放在柜子上,坐在玄關(guān)處換鞋,嚴肅的臉上神情有些疲憊。 最近新開發(fā)區(qū)在做招商引資,還有火車站選址的事情,權(quán)衡各派別利益等等,事情很多,楊書記也顧不上剛高考完的兒子,好在他從下就不需要他們cao心。 “出來了?!毙烨邈氐郊液笠廊幻碱^緊皺滿臉肅然的母親:“全省第二。” 楊書記皺了皺眉,“第二?”她眉頭瞬間又舒展開:“還不錯,你準備報考哪個學(xué)校?” “國大?!?/br> 楊書記想到自己因為參加一個秘密項目已經(jīng)一年未見的丈夫,疲憊地揉了揉太陽xue,“記得回去替我看看你外公?!?/br> —————— 馬萍和秦滬也得到了消息,電話都打到李拾光家。 馬萍比李拾光還要興奮,“請客請客,必須請客,最少十只冰棒,我要吃五毛錢一只的!” 秦滬也在和徐清泓打電話:“禽獸啊,太禽獸了!說,你和李拾光是不是心電感應(yīng)了?心有靈犀一點通??!高考成績居然只差一分兒?” 這次高考試題不難,大家分數(shù)普遍偏高。 秦滬也考的十分不錯,分數(shù)下來后,他一顆心落了地,此時也是神采飛揚意氣風(fēng)發(fā)。 “你小子和我說實話,你是不是和李拾光好上了?你們是不是在處對象?” 徐清泓但笑不語。 “我靠,太不夠意思了,連我都瞞,還是不是兄弟了?”秦滬高聲叫道:“你們什么時候好上的?” 最后四個人越好一起出來吃飯。 九十年代的小縣城能逛的地方有限,唯一一家稱得上環(huán)境不錯消費水平又適合他們年輕人的,是一家冰粥店,各種好看的冰粥、冰激凌,還有纏滿了青綠色塑料葉子的秋千椅。 秋千椅是雙人座,原本李拾光是打算和馬萍坐一個秋千椅,秦滬和徐清泓坐同一個。 秦滬以為徐清泓真的和李拾光在處對象呢,就往馬萍那邊湊,“你里面去一點,給我讓點坐兒?!?/br> “誰要和你坐啊?我要和拾光坐一起?!?/br> “你這就不懂事了吧?”他壓低聲音湊到她耳邊,給她使眼色:“你好意思?” 馬萍眉目流轉(zhuǎn),嬌俏地說:“那好吧,便宜你了?!?/br> 秦滬最近不知是不是長了個,原本要比馬萍矮一公分的,現(xiàn)在看著要比她高出一些了。 馬萍大眼睛、尖下巴、圓臉盤,十**歲的姑娘,真是青春正好的時候,笑起來聲若銀鈴。 在食物面前從來不知道謙讓秦滬忽然把自己面前堆的滿滿的冰粥推到馬萍面前:“我不喜歡吃上面的紅豆,你幫我吃了吧?!?/br> 馬萍愛吃,她豪不客氣地拿著不銹鋼的大勺將上面煮的香甜酥爛的舀了一大半。 李拾光的位置被秦滬占了,只好去對面徐清泓坐的秋千椅上。 坐在秋千椅正中間的徐清泓自覺地向里面挪了挪,將外面的位置讓給李拾光。 高考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志愿表也已經(jīng)交上去,幾個人都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輕松,就像頭上一直壓著一座大山,現(xiàn)在沉重的大山突然被搬走,連走路都覺得身輕如燕。 秦滬一直在說著暑假去哪里玩兒,李拾光說起買護膚品的事:“不論我們考上哪個學(xué)校,肯定都要軍訓(xùn),軍訓(xùn)時間一般十到三十天,我們?nèi)€中間值二十天好了,烈日下暴曬二十天。”她看了眼白白嫩嫩的馬萍,“到時候大概跟黑煤球一樣了。” 馬萍驚悚地捧臉:“天啊,好恐怖?那怎么辦?” “防曬!” “防曬?怎么防曬?” 這時候的女孩子還單純的很,別說防曬,連護膚大多都是一瓶‘友誼霜’搞定,洗面奶什么的通通沒有,就是清水,曬后別說面膜了,面膜是什么東西都還不知道。 李拾光給她科普了一下防曬霜,又說起曬后修復(fù),“陽光暴曬之后容易沉淀黑色素長斑,曬后回來臉洗干凈,把黃瓜切成薄片,越薄越好,敷臉?!?/br> 和徐清泓說的起勁兒的秦滬不知什么時候停下了,問她:“李拾光,你皮膚這么好,是不是就用黃瓜敷臉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