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jié)
“誰問你這個??!”賈心貝問:“我是說你懂事了后有沒有哭過?” “沒有?!背奢x堅決的否定。 然而,成輝的話音剛落,就聽見肖本德在后邊用蚊子一樣的聲音嘀咕了一句:“哪??!上次輝少自個兒過來給賈小姐的奶奶上墳的時候就哭了?!?/br> 必須說,肖本德職業(yè)素養(yǎng)是相當高的,一般鮮少有這樣插嘴的時候,成輝也是完全沒想到。當即回頭就是抬腿一腳,甚至忘記了身上還帶著傷,結(jié)果腿還沒伸出去,疼得自己差點從梯子上摔下來,多虧了賈心貝伸手拉了一把。 成輝踢人向來用的勁不小,所以這一下把成輝疼得不輕,硬是有些站不起來了,兩個警衛(wèi)幾乎是架著才把他給送到機艙臥室的床上,等到衣服解開,又是血rou模糊。 賈心貝不暈血的,但她覺得這兩天被成輝刺激的有點暈血了,只覺得渾身的難受,忍不住也發(fā)了火,喊道:“成輝你發(fā)什么神經(jīng)呢?” 成輝這邊趴在床上閉著眼睛,忍著唐星晏給他清理傷口的疼,也不搭理賈心貝,齜著牙喊:“肖本德你給我滾!你被開除了?!?/br> 于是,賈心貝回頭拉著肖本德往外走:“行了,本德我們一起走?!?/br> “誰特么讓你走?賈心貝你找事兒是吧?” “到底是誰找事兒?你自個兒一身傷,不好好待著,讓所有人大年初一陪著你到處跑!” “我特么為什么到處跑?我有病啊?我不是為了你?” “誰讓你為了我了?你就好好待著省點事兒不行嗎?裝什么情圣!” “我還需要裝情圣?現(xiàn)在四九城誰不知道我成輝就是情圣!跟被你下了藥似的?!?/br> “誰給你下藥了?!” “你!就是你!” …… 說起來成輝和賈心貝沒少吵架,但這還是頭一回在人前吵,成輝什么脾氣,發(fā)起火來都沒人敢勸?!酢跣け镜碌故窍胝f什么,但張張嘴完全不知道該說什么,最后還是被祁冬蓉拉走了。 等到成輝的傷口都處理過了,人都走光了,兩人也不吵了,賈心貝坐在椅子上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成輝趴在枕頭上抿著嘴一聲不吭。 賈心貝說起來病也沒好全,折騰了一天,也累了,哭了沒兩分鐘就困了,爬到床上搭上被子就秒睡。但也沒睡多久,全程三個小時,賈心貝醒的時候飛機還飛著,成輝趴在邊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她。 然后,賈心貝聽見成輝問:“等你死了你是想火化還是土葬?” “啥?”賈心貝還沒完全醒過來,半天了才說:“無所謂,都行,反正都死了?!?/br> “那就火化吧?!?/br> “嗯?” “挑個大點兒的骨灰盒,先把你放進去,等到我死了,再把我也放進去,然后隨便找個地兒把我們一埋。至于成家祖墳?zāi)橇€衣冠冢就夠了,我們不跟他們玩,我們自個兒過?!?/br> “為什么我非得死你前邊兒?。坎皇钦f十之八|九是良性嗎?” “我不是說現(xiàn)在,這次你肯定不能死,現(xiàn)在死也太早了,而且我們求了觀音了,她肯定能保佑你沒事,但是人總會死吧?!?/br> “那就算是以后死,我比你小,也是你比我先死吧?!?/br> “不行,你抗打擊能力太差,我死了你怎么活?萬一我老了真得個什么病,在病床上拖個一年半載的,你天天看著我要死要活的,沒準還是得死我前頭?!?/br> 賈心貝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成輝看了咧著嘴笑。 “那你干嘛非得要死要活的,不能安樂死嗎?” “那不行,我沒你爸心那么大,我只相信我自個兒,只要你還活著,托付給誰我都死不瞑目?!?/br> “我就不能自個兒好好活著?!我自個兒不是活得好好的?!?/br> 成輝只是笑,笑著不說話,賈心貝忍不住伸出手,一只手捏住成輝的鼻子,一只手捏住成輝的嘴,成輝也不求饒,就那么憋著氣,一直憋著,憋到滿臉通紅,還對著賈心貝眨眼睛,最后還是賈心貝不忍心,松了手,聽著他大喘氣,還是忍不住給了他一腳。 成輝也不躲,躲也躲不掉,反正趴著給踢,一邊兒被踢,一邊兒說:“我真覺得我們倆過得還不錯,要不你就跟我過了算了。你爸的事兒算我對不住你,我下半輩子都賠給你,還不成嗎?” “聽起來我還占了便宜了?”賈心貝說。 “那肯定還是我占便宜,你就讓讓我唄?!背奢x說。 成輝說話的時候可憐兮兮的,賈心貝真覺得成輝大概是精神分裂,兇的時候那么兇,裝起可憐也信手拈來。 “你讓我再想想?!辟Z心貝說。 曾經(jīng)成輝也以為只要他求婚,賈心貝一定會嫁給他,如今他不知道問過賈心貝多少次可不可以嫁給他,也不知道被拒絕的多少次,終于這一次賈心貝沒有直接拒絕,說要想一想。成輝覺得他興奮得可以繞地球跑三圈,不過且不說他能不能繞地球跑三圈,就算他能跑下來,他也怕背上傷口裂開了再被罵。 作者有話要說: 哎呀,還沒完結(jié),還有一章! ☆、第90章 賈心貝知道她就是被成輝給套路了。 賈心貝活了二十幾年, 但近十幾年的日子都是自個兒一個人過的,前邊十幾年三代同堂, 家庭美滿的日子雖然沒忘,如今還時不時會回想一下,但實際上已經(jīng)有些記憶模糊了,就好像如今她回瀾港, 哪怕她依舊把瀾港當作是她的故鄉(xiāng), 但有很多瀾港的路她都不認識了,相對的,她更熟悉生活了近十年的四九城。 如今, 在這座四九城里,她和成輝共同生活在一個屋檐下, 成輝每天早上出門前會眷念的親吻還在熟睡的她, 不知厭煩的叮囑她好好吃飯,然后盡可能的推掉各種應(yīng)酬,在黃昏里匆匆的趕回家陪她吃晚飯, 用過晚飯他們有時候會開車出去兜兜風, 有時候會就在家里的花園散散步, 吵吵嘴, 逗逗樂, 然后或者一起去影音室看一部老片子, 或者回書房,他坐在辦公桌前處理未完的工作,她窩在一邊兒的沙發(fā)里看閑書, 又或者在屋子的各個角落做著世界上最親密的事,最后相擁著一起睡去。 其實這樣的日子也沒有太久,大概也就一個月,但賈心貝估摸著她可能真是意志力不太堅定的人,短短一個月,只要說到回家,她想到的就是和成輝一起生活的這個院子,過去二十五年的記憶好像在飛速的淡化,她有時候甚至想不起她在帝大那間宿舍里一個人生活的那幾年到底都干了些什么,雖然那幾年她一個人獨來獨往,學校,食堂,實驗室三點一線,最多再做兼職,確實沒什么有意思的事,但忘記的這么快,賈心貝覺得有點可怕。 賈心貝還記得她當初想著跟成輝試一試的時候,就是覺得自個兒活得像一潭死水,想添點兒色彩,如今成輝似乎真的把她的日子給盤活了,活得都把過去的小半輩子擠兌得沒邊兒了。 知道自己生病了,賈心貝頭一個想到的是如果她真的死了,成輝大概會接受不了。去給父親和奶奶掃墓,從頭到尾賈心貝都在擔心成輝身上的傷。 曾經(jīng)賈心貝覺得她一輩子都沒有辦法忘記成輝害死了她的父親,但是知道這件事不到三個月,賈心貝已經(jīng)偶爾的會記不得這個事了,或者想起來的時候,她會更多的偏向是她自己的自以為是和崔靜巧作為妻子的絕情導致了她父親的悲劇,而把成輝放在一個次要責任的位置上。 賈心貝依舊沒有在這件事上原諒成輝,畢竟她爸爸人都沒了,這個事情根本沒法原諒,但她開始潛意識里覺得也許成輝在這件事上沒有她原本以為的那么大的責任。 然后,等到成輝一身的鞭傷皮開rou綻的躺在賈心貝的面前,隨意的跟她說當年她爸爸死的時候,被抽的比這個厲害多了,她心疼得痛哭的同時,心里冒出【看,他當年已經(jīng)收到了懲罰,雖然他沒賠上一條命,但是他也受到了嚴厲的懲罰】的想法。 再然后,當成輝帶著一身傷在攙扶下給賈心貝的爸爸墳前磕頭,賈心貝覺得像她爸爸那樣隨和寬容的男人,大概早就原諒成輝了吧。 這真的很可怕,理智上賈心貝覺得成輝在她爸爸沒了這件事上,不管是不是主要責任,都是絕對不能原諒的,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更不要說成輝幾乎毀了她整個人生軌跡,但情感上,賈心貝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不那么怨成輝了。 每天,成輝都要變著法的問類似“嫁給我好不好”的問題。賈心貝一直在拒絕,卻越來越不確定。 之前,賈心貝一直覺得假如她嫁給成輝,她的爸爸一定會怪她,但是如今她卻不斷想【就像成輝說的,愛你的人只要你過的好,他就高興了,不愛你的人,也無需在乎他想什么】。 回想一下,賈心貝覺得成輝跟她說的每一句話,不管是真情實感說的,還是兩人吵架的時候話趕話說的,每一句話都在忽悠,每一件事都是套路,都好像是在給她洗腦,說的時候賈心貝就覺得成輝是在忽悠她,說完了賈心貝也知道成輝就是在忽悠她,然而,她還是就這樣被成輝給忽悠了。 都說成輝最厲害的就是太懂得cao縱人心,但賈心貝覺得真可怕,怎么不知不覺就變成這個樣子了呢?! 可是人心這個東西真的很復(fù)雜,很多時候哪怕知道不應(yīng)該,也回不去了。賈心貝覺得假如如今真的跟成輝分開,她可能難受得超過當年父死娘遁,但是她又不甘心。 這種不甘心,賈心貝覺得她必須要在成輝的身上找回來。 回到家了后,唐星晏囑咐說最好后面一個星期都不要下床了,戒煙戒酒戒辛辣油葷。 “聽見沒?再不準瞎折騰了!一個星期!” “誒!” 于是,隨后一個星期,成輝真的在賈心貝的眼皮子底下,除了上廁所以外,一分鐘都沒能離開床。 要說頭幾天也還好,畢竟傷口確實疼,成輝也覺得該好好的養(yǎng)一養(yǎng),到初六的時候,背上的痂已經(jīng)結(jié)得很好了,有點癢,開始長新rou的時候,成輝就有點兒躺不住了,趕巧章慶陽打電話約成輝出去玩,成輝想也沒想就答應(yīng)了。 掛了電話,成輝唯恐賈心貝不讓他去,趕緊的賠著笑,說:“這都第六天了,我覺得我差不多好了,我就過去看看,你跟我一起,我保證不喝酒不亂吃東西?!?/br> 賈心貝顯然不太滿意,皺著眉頭,但最終還是點點頭,說:“那你先睡一覺,好好休息一下,晚上才有精神?!?/br> 成輝整天的趴床上,其實一點兒都不困,但難得賈心貝沒攔著他,唯恐她變卦,趕緊的閉上眼睛,數(shù)著羊把自己給數(shù)得睡過去了。 然后,一覺睡醒,成輝發(fā)現(xiàn)左手被一個手|銬給銬床頭的架子上了。 必須說,成輝剛睡醒迷迷糊糊看到手被銬住的時候心里一驚,還以為他自己被什么人給綁架了,再一扭頭看見躺在一邊兒軟塌上的賈心貝 屋子里暖氣開得足,哪怕外邊氣溫已到零下,賈心貝在屋里也就一身純白的交領(lǐng)中衣中褲,領(lǐng)緣是銀線繡著茉莉,腋下壓著一個圓枕,一只手支著頭側(cè)躺著,另一只手里拿著成輝的武裝帶。 成輝的武裝帶是今年兵部后勤統(tǒng)一發(fā)的最新款,貨真價實的三層牛皮,扣上是松枝繞星,當時兵部宣傳照出來的時候,民眾都都表示配上它,我帝國三軍顏值至少上漲了五個百分點。 如今這根武裝帶被賈心貝捏在手里,不緊不慢,一下一下輕飄飄的敲著軟塌的邊兒,就像是敲在成輝身上一樣,每一下都讓成輝心驚rou跳。 能不心驚rou跳嗎?武裝帶這玩意兒看著是個配飾,實際上兇殘得超出想象,四指寬的三層牛皮,哪怕挨上一下,就是成輝再硬氣都得跪。 而且,成輝百分百肯定賈心貝壓根就不知道這玩意兒有多兇殘,等他真被抽殘了都沒地兒說理去,沒準還得拖著殘軀安慰肇事者。 【我一直懷疑自己是不是老爺子親生的是我的錯,畢竟老爺子都沒想著把我銬著用武裝帶抽】 【沒在屋子里準備好搟面杖,讓心肝寶貝你不得不另外挑兵器也是我的錯】 “那個……家里廚房應(yīng)該也有搟面杖?!?/br> 要說,賈心貝趁著成輝睡熟了把他銬上,然后找了個最舒服的姿勢躺下,又用一顆開心果把他給砸醒,等著他醒來的時候有想過成輝醒來了可能會暴跳如雷,可能會企圖把床架子給拆了,可能會嬉皮笑臉的耍無賴,但真沒想著成輝會建議她換個作案工具。 賈心貝忍不住的就笑了,笑著嗔了成輝一句:“你真是出息!” 當然,在成輝說話前,賈心貝也是笑著的,不過那種笑帶著風雨欲來的高危內(nèi)涵,這會兒賈心貝的笑是帶著聲兒的,有點甜絲絲的味道。 成輝趴在床上,看著賈心貝笑,覺得挺好的,有的姑娘不高興了哄半天都哄不好,一口氣能憋一個星期,心肝寶貝只用一句話就樂了。 不過成輝覺得主要還是他厲害,一句話都能化險為夷,把心肝寶貝給逗樂了,真能干。 “我擱你這兒還有什么出息???”成輝說:“不都是你說什么就是什么?” 賈心貝沒理會成輝,只是把手里的武裝帶舉到眼前看了看,又捏了捏,感受了一下質(zhì)地。 其實賈心貝選了武裝帶主要還是覺得這東西漂亮,那手上挺帶感的,正好她穿的白色的中衣,配。 “這東西打人很疼?”賈心貝問。 “哎喲,疼死了。”成輝連連點頭。 “你被它抽過?” “沒,我用它抽過人。將近一米九的大小伙兒,一下就抽得跪了?!?/br> “你怎么這么壞啊?!?/br> “哪兒啊,我那是幫他,我不抽他他更慘,這個說來話長,過來我邊上我們慢慢說?!?/br> 賈心貝從榻上坐起來,穿上那雙貴得離譜的繡花拖鞋,慢慢的走到床邊兒,挨著成輝坐下,趴著的成輝趕緊的第一時間先把她手里的武裝帶接過來,塞枕頭底下,松了一口氣后,微紅著臉,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抬頭對賈心貝說:“我想上廁所?!?/br> 睡一覺起來想上廁所很正常,不過成輝的主要目的是為了讓賈心貝給他把銬給解開,而賈心貝自然也知道成輝的主要目的就是讓她給他把銬給解開,于是賈心貝走到一邊的陳列柜前看了半天,在成輝的不解的目光里挑了一個宋代的青釉八角花瓶。 然后賈心貝先把成輝扶著坐起來,再給自己搬了個繡墩放成輝前邊,坐在上面,彎腰將花瓶遞到成輝的腿間,說:“家里沒尿壺,湊合著尿吧?!?/br> 成輝臉上一僵,有點不敢相信的指著那個花瓶,說:“這個瓶子我拍下來花了五千萬呢!” “沒事兒,尿完了沖一沖,照樣兒能值五千萬,誰知道??!就算有人知道了,等個百來年,你哪個孫子缺錢要把它賣了的時候簡介里加一句是他爺爺當年尿過的瓶子,肯定還能增值?!辟Z心貝一本正經(jīng)的說。 【說的好有道理,但是我覺得我不能就這樣放棄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