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你直接交給林掌柜，由林掌柜轉(zhuǎn)交給我。”汪岐蘭想了想，將一方自己的手帕給了墨蘭。

    帕子上繡了“蘭”字，和墨蘭倒是相合，上面有祥泰的落印，僅汪岐蘭獨有。

    “憑這個，汪家店鋪的人可以信你?！蓖翎m道。

    “謝汪小姐！”墨蘭接過手帕，珍重的放好。

    “剩下的，我們一起想辦法。”汪岐蘭道。

    “也許得快些?！蹦m眼中有擔憂，“有一個來自京城的姓萬的富商，近日一直點我的名。聽mama說他頗有權(quán)勢。我怕……”

    汪岐蘭聞言沉思，比想象中更棘手，“我知道了。你暫且先回去，待我有主意后，通過成衣鋪聯(lián)系你?！?/br>
    “好，出來久了，mama會起疑?！蹦m站起。

    “秋桂，你叫門房準備馬車，林掌柜，你送墨蘭姑娘至芳滿樓附近放下。”汪岐蘭吩咐道。

    “是。”秋桂和林掌柜均應了聲。

    墨蘭與汪岐蘭道別后，隨林掌柜匆匆離去。

    汪岐蘭站在書房門口目送，見她的身影消失在轉(zhuǎn)廊處。

    “好了，你們兩個起來吧?！蓖翎m說道。

    兩個躲在窗下偷聽了半晌的人搓揉著膝蓋站了起來。

    咳，真是的，做人能不能不這么敏銳，裝作沒看見多好。

    “既然聽到了，都有份。”汪岐蘭看著永璐和宋懷玉不氣的說。

    “永璐公子，麻煩你去打聽那個姓萬的什么來頭?！?/br>
    “懷玉meimei，你去你父親那打聽一下妓子脫籍，要走什么手續(xù)?！?/br>
    宋懷玉乖乖的“哦”了一聲，永璐則頓了會，問道：“汪家jiejie，你真的打算幫她這個忙？我看八成是一灘渾水?！?/br>
    “人生因緣際會，既然遇上了，就不能一味袖手旁觀”，汪岐蘭看了看遠處的天，高闊悠遠，有鳥兒自在飛翔，“況且，這世上總不至于只有一條路可走，總有縫隙留給拼了命想活好的人吧?！?/br>
    永璐默然一刻，“好吧，救人脫離苦海，成了就當為我的兒子積德了。”

    “你的兒子？你有兒子了？”宋懷玉驚怒道。

    “咳，老婆都有了，兒子還會遠嗎？”永璐拍拍宋懷玉的手道。

    “我還沒答應和你定親呢?！彼螒延裥邜?。

    “你母親昨天已應了，沒告訴你嗎？”永璐做了個鬼臉，憑他這顆聰明的腦袋，丈人和丈母娘已經(jīng)服服帖帖的站在他這邊了?！懊魈?，淮南王府的媒人就到了?！?/br>
    “什么！母親把我賣了，也不告訴我?！彼螒延駳獾?。“我回去找她去。”

    “老婆，怎么能說成賣呢，難聽了點。”

    “那應該說什么？”

    “應該說脫手?！?/br>
    “你！”

    二人吵吵嚷嚷的回知府府衙去了，留下汪岐蘭停在原地無語。

    ……

    兩天后，永璐懶洋洋的靠在汪岐蘭書房的椅子上，“那姓萬的打聽清楚了，的確有幾個錢，來頭也不小。背后的人是內(nèi)務府廣儲司的一個員外郎?！边@廝不難打聽，廣儲司分管宮中銀、皮、瓷、緞、衣、茶六庫出納，織造、織染局亦在其管轄之下，油水巨大，隨便搭上一條線，便賺到盆滿缽滿，揚州城的那些富商上趕著巴結(jié)呢。

    “內(nèi)務府，不都是上三旗的包衣嗎，怎么會是漢姓？”汪岐蘭詫異。

    “內(nèi)務府的人是上三旗的包衣，但不妨礙有個漢人的小妾，或者奴才啊。”永璐吹了吹指甲。“況且，內(nèi)務府油水這么大，巴巴粘上去的人不知凡幾，上趕著認干爹也愿意啊?！?/br>
    內(nèi)務府的油水？汪岐蘭沉默了。賀蘭明珠在宮內(nèi)，看到過內(nèi)務府的報價，一個雞蛋10兩銀子，而在汪家，負責廚房采買的單子上雞蛋僅10文錢。中間差著盡百倍的價格。一個雞蛋尚且如此，何況其他。現(xiàn)在想來，高高宮墻內(nèi)的人看著天下最尊，實則最好糊弄，皇家私庫里白花花的銀兩流入上千個奴才囊中，亦不自知?；噬献载摼鳎蛇@堆看起來雞毛蒜皮的亂賬，饒是他再精明，又怎過問及算得過來。

    “房新樹小畫不古，此人必是內(nèi)務府。京城里的童謠，聽說過嗎？進了內(nèi)務府，哪怕是個最小的奴才，就成了暴發(fā)戶?！庇黎搓种福^續(xù)說道。

    汪岐蘭讓他探聽消息是對的，淮南王府是無欲無求，但到底是皇親，該知道的，還是要知道些。否則耳目皆盲，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不是太冤了嗎。

    內(nèi)務府積弊日久，牽扯利益太深，任內(nèi)務府總管大臣的，多是皇帝親信的王公內(nèi)臣，無人敢在皇帝面前戳穿?；茨贤醺滥鞘莻€重忌之地，千萬碰不得。

    “那妓子贖身如何能辦？”汪岐蘭轉(zhuǎn)換了話題。宋懷玉今日沒來，原叫她打聽的，結(jié)果昨天那小妮子被定了親，反而別扭了起來，不肯和永璐碰面。

    “妓子贖身的事，難在先頭，若那mama允許墨蘭贖身，我岳父這邊總要賣您一點薄面，把后面的事走個流程就行了?！庇黎椿氐?。

    “呵……這題，還真的難解?！蓖翎m有點頭疼。一邊墨蘭現(xiàn)在風頭正健，mama肯定揪住不放，要么獅子大張口，漫天要價，另一邊那姓萬的商人，若一直用錢砸著，誘得mama心動，還有內(nèi)務府這個硬后臺，墨蘭要安然脫身，難。

    “可不是?！庇黎匆矅@了口氣。

    “要么，趁姓萬的下手前，先把墨蘭買下來?！蓖翎m忽然道。

    “買下來？”永璐疑問。

    “對，我和袁子塵合股開的酒樓和雅軒要開工了，待完工后，少不得要引些名優(yōu)藝伎，歌舞助興。我便以這個由頭把墨蘭先買過來?！蓖翎m道。

    “您還有這生意？”永璐滿眼都是興趣。

    “要不讓你的媳婦也入股？”之前汪岐蘭由于不確定是否能和袁子塵合股，故未拉上宋懷玉?，F(xiàn)在她親事已定，淮南王府又靠揚州近，置辦點嫁妝也無可厚非，想來袁子塵也樂見知府千金入股。而且，目前前期所耗的確不菲，有人入股，亦減輕了負擔。

    “好??！”永璐仿佛聽到銀兩的聲音，兩眼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