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匪，我知道是你。”葉湑沒有松手，就著月光望向她手上的絨毯，“這幾日，都是你吧......”每逢更深露重時(shí)，悄悄來替我添一床薄被。

    “我原以為是許眠，卻沒想到會是你，真是......”

    意外之喜呢！

    “你...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本朔畔陆q毯，小心地用力，想要掙開他的手。

    “君匪，你身上......”葉湑突然一拉，君匪觸不及防地往他身傾去，她又怕壓疼了他，只好偏了些，卻陰差陽錯(cuò)把頭埋在了他的頸窩。

    一抬頭，葉湑溫?zé)岬谋窍⒕颓迩鍦\淺地撒在她臉上，蘇麻得讓她全身顫栗。

    君匪心虛地?fù)沃种?，正要起身，葉湑輕輕放在她后背的手適時(shí)一壓，俏臉羞紅的女子就毫無防備地貼合在身上，他唇角微勾，附在君匪耳邊道：“你身上......一股汗味?！?/br>
    女子如預(yù)料的那般彈了起來，跳出好遠(yuǎn)，哪怕月光稀薄，他也看清了她臉上的紅霞。

    “初一十五，君匪，原來你也會害羞?！比~湑輕笑出聲，君匪愣了愣，他爽朗的笑聲清若碎玉，是她不曾見識過的另一面。

    “葉湑，謝謝你。”君匪扔下這句慌慌張張的走了，身后男子眸底的笑意更深，還隱約帶著幾分促狹。

    君匪，是你先招惹我的，想躲，想都別想。

    臨陣脫逃的某人手扶大樹喘著粗氣，再拍拍心口，這才定下來，她提起袖子嗅了嗅，確實(shí)......一股汗味，算了算，她來玄機(jī)門好幾天了，是該洗澡了。

    只是弟子房中并沒有浴桶，洗澡就要去后山竹林掩映的溫泉，這樣一來不是全都暴露了，她可不覺得，運(yùn)氣好到和女主一樣，只要摸黑去，就只有自己一個(gè)人。

    君匪一邊嫌棄著自己，一邊不知不覺地走到了竹林附近，四周空無一人，她壯著膽子往溫泉走去，隱隱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

    “不知道葉師兄怎么樣了？”哀怨的語氣好不惆悵，君匪猛地停下了腳步，這分明是女主大人君清的聲音，她正欲偷偷摸摸看個(gè)究竟，前面又驀然響起一道男聲。

    “阿清，你喜歡的，原來是葉湑?！?/br>
    君匪小心從葉縫里望去，只見蕭逸曲膝半蹲在岸邊，一只手勾著君清的下巴，那雙眼肆無忌憚地打量著她未著寸·縷的身體。

    這是......要來一發(fā)的節(jié)奏？

    第11章 相愛相殺·葉湑

    “蕭師兄，你怎么會？”君清輕聲問道，雨霧濛濛的雙眼染上懼意。

    “哦？難道我應(yīng)該不明不白被師傅禁足在殿內(nèi)嗎？”蕭逸手上的力道加重，若非認(rèn)為眼前的女子愛慕君匪，他又怎會逞一時(shí)之氣。

    那新來的除了一副好皮囊，哪一點(diǎn)能勝過他？

    若是葉湑，就不一樣了。

    “阿清，我勸你趁早死了這條心，葉湑不是你想要就可以得到的人，他和我們不一樣?！笔捯菟砷_手，把女子從水里攬?jiān)趹阎小?/br>
    “蕭逸，你放開我。”君清又羞又惱，卻不能撕破臉皮。

    “我告訴你......”蕭逸抓住她拼命抗拒的雙手，警告道：“最好離君匪遠(yuǎn)一點(diǎn)，葉師弟若護(hù)著一個(gè)人，連自己都能搭進(jìn)去，這一點(diǎn)，你和我都差遠(yuǎn)了?！?/br>
    遙想當(dāng)年，他們?nèi)藲v練，許眠被困幻陣，葉湑不顧勸阻以身犯險(xiǎn)，拼盡半條性命背著許眠出陣時(shí)神擋殺神，佛擋誅佛的模樣，簡直與平日的無欲無求判若兩人。

    蕭逸回過神，捧著君清的臉頰嘲諷道：“知道嗎？這世上有一種人，心里堅(jiān)持的東西凌駕在*之上?！彼牧俗呐拥拇浇?，笑意溫柔，“很顯然，你我都不是那種人，所以我們......才更合適?！?/br>
    “蕭師兄，*也分好壞。”

    君清冷靜地穿上弟子服，她要的，無非是葉湑的心意，蕭逸要的，卻是固執(zhí)地勝過葉湑。

    “是嘛......阿清，喜歡葉湑太累了，總有一日，你會心甘情愿投入我的懷抱?！笔捯輳谋澈蟊ё【?，鳳眸突然向后一掃，冷冷喝道：“什么人？”

    “喵嗚......”

    “好可愛的小奶貓，不知是從哪來的？”君清伸手要去抱那雪團(tuán)子，卻被蕭逸攔住了。

    “別摸，許眠養(yǎng)的貓兒和他一樣古怪，女子碰不得?！笔捯萃蛩闹埽_定無異樣才松了口氣。

    茂竹修林里，男子一手提著君匪，一手捂住她的嘴，運(yùn)著輕功出了百米之外才停下來。

    “小師弟，沒想到你還有這癖好?！痹S眠松開手，一臉嫌棄地望著君匪。

    “呸...呸呸”君匪使勁擦了擦嘴，吼道，“許眠，你帶我飛就好好飛嘛，捂著嘴干什么？”還他媽用丟貓的那只手。

    “呦，小師弟今晚的膽子是要逆天啊，連師兄都不叫了？”許眠伸手就是一個(gè)爆栗。

    “哼......你睡得那么死，怎么得空來搭救小師弟我??？”君匪狠狠回踢了一腳，戲謔道。

    “還不是師兄擔(dān)......”少年突然捂著嘴，話鋒一轉(zhuǎn)：“什么嘛，小師弟你斤斤計(jì)較，跟個(gè)女人一樣。”他隨口說道，一想到蕭師兄偷偷出殿和身為女子的君清幽會，許眠就一陣惡寒。

    女人啊，實(shí)在可怕，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不可信。

    “許師兄，你對女人有偏見啊，女人怎么了，你娘不是女人嗎？”君匪不甘示弱地說道，卻見眸似新月的少年瞬間冷了臉，薄唇緊抿。

    “小師弟，我們回去吧?！鄙倌曜叩暮芸?，君匪望著他的背影，頭一次覺得玩世不恭的許眠也是個(gè)有故事的人。

    又是一場飄雪，大年夜如約而至，芝蘭玉樹的少年立在雪地里，一身深紅錦服也壓不住其顏皎皎。

    許眠笑著扔出手中的雪團(tuán)子，那只小奶貓很會見風(fēng)使舵，竄地一下跳到推門而出的男子懷里。

    葉湑無奈地抱著貓兒，他養(yǎng)病多日，難得的換上了一襲青衫，面容上病態(tài)的蒼白顯得精致的五官更加得天獨(dú)厚，像是文弱的書生，只不過他比那些人要好看太多。

    此刻，他提著一盞月白宮燈，身披黛色鶴氅，似要外出。

    “師兄，你就那么不放心小師弟??？”許眠從他懷里接過了雪團(tuán)子，摸著貓兒的小腦袋問道。

    “殿中待久了，想走動走動?！比~湑睨了少年一眼。

    許眠不敢再偷笑，一本正經(jīng)地問道：“師兄，要是君匪不能通過珠算考試怎么辦？”

    “沒關(guān)系......”葉湑望著許眠的眼睛認(rèn)真說道：“她在我心里已經(jīng)及格了?！?/br>
    “師兄，當(dāng)年你可不是這樣跟我說的，你這個(gè)喜新厭舊的負(fù)心漢，負(fù)心漢！”許眠捏了個(gè)雪球狠狠砸去，卻被男子輕易避開。

    “你內(nèi)力果然已經(jīng)恢復(fù)，真是太好了。”

    許眠把雪團(tuán)子往地上一扔，任由貓兒在雪地里印下一串串腳印，自己撒野似地纏上葉湑切磋。

    君匪被珠算課老頭兒放出來的時(shí)候恰巧瞧見這幕，俊美的少年公子在雪地里比試，身輕如燕，劍若流云，養(yǎng)眼得很。她撫過腰間的短劍，勤修苦學(xué)的念頭更加強(qiáng)烈。

    仔細(xì)想想，每個(gè)世界她真正能帶走的，就只有她自己學(xué)到的本事了。

    “喂......小師弟，快來幫忙啊，師兄他欺負(fù)人?！痹S眠橫劍一擋，見局勢不妙望向默默觀戰(zhàn)的君匪大聲喊道。

    “......”

    葉湑收了劍，走向君匪問道：“如何？”女子搖了搖頭，嘆息道：“只怕是明年再來吧?！?/br>
    “哈哈哈，君匪你可以的，不過也真是奇怪，其他學(xué)業(yè)都遙遙領(lǐng)先，偏這珠算......及格堪憂。”

    許眠覺得甚是可惜，小師弟若是珠算成績稍好些，明年門派大比中就有爭奪首席弟子之位的資格，能把蕭師兄打得落花流水是最好不過了，就算不能，挫挫他的銳氣也行。

    說起來，他這首席弟子之位也待得厭煩了，若是有后起新秀，許眠一點(diǎn)也不介意退位讓賢，不過恐怕掌門師伯不會同意，他是堅(jiān)持門派大比這一慣例，但無非是走個(gè)過場以示公平罷了，到底無聊得緊。

    “小師弟，別管這些有的沒的了，我們回去?！痹S眠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拋之腦后，卻見君匪一動也不動，畏畏縮縮地從身后拿出一把竹掃帚，他頓時(shí)傻眼了。

    “不會......那老頭兒又罰你了吧？”

    “許眠，什么叫我又罰他了。”老者拿著一張答卷從講堂出來，瞪著許眠怒道。

    “哎呦，夫子您閱卷的速度都快趕上我那輪椅了?！痹S眠眼疾手快奪了過來，卻是驚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一旁葉湑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君匪的卷面，緊握許久的手心悄然舒展。

    “君...君匪，你莫不是被奪舍了？”許眠激動得口無遮攔。

    自他和小師弟關(guān)系日益親密后，兩人幾乎無話不談，偶爾君匪也會說些莫名其妙的話，那些話，有的他明白，有的他領(lǐng)悟一番后運(yùn)用到機(jī)關(guān)術(shù)里如有神助，有的他還未參透，卻隱隱期待那樣一個(gè)世界，譬如奪舍，靈根之論，甚至劍修......

    從前的許眠只問五行八卦，機(jī)關(guān)要術(shù)，潛移默化之下，他對劍術(shù)有了新的期許，創(chuàng)立玄機(jī)門的劍宗大師一躍諸葛，魯班之流，成為他的新信仰。

    “傻小子，還不把答卷交給你那考到最后一刻的小師弟?！崩险咝σ馊谌诘赝蜚蹲〉纳倌?，拍著他的頭說道。

    “喏，給你。”

    “我...得了甲等？！”從許眠手中接過答卷的君匪不可置信地走到葉湑跟前，神情比得了糖的孩子還要滿足。

    “你很好。”葉湑從頭到尾都是淡淡然，仿佛一月以來挑燈陪伴的人不是他。

    “啊呀，真是皆大歡喜啊?！痹S眠扯過君匪手里的掃帚，底氣十足地問老者：“夫子，君匪考得不錯(cuò)吧？”

    “是不錯(cuò)。”

    “那不用掃雪了吧？”

    “做夢吧?！?/br>
    許眠簡直目瞪口呆，他一把摔了掃帚，把雪地里亂竄的貓兒提了起來，吩咐道：“雪團(tuán)子，回玄峰把你天天咬的那玩意給小爺開過來?！?/br>
    小奶貓一眨眼就不見了，未過多時(shí)，遠(yuǎn)處雪地里竟真的出現(xiàn)君匪想象中的場景，許眠那堪比自動化的輪椅車上放著他口中的玩意兒，關(guān)鍵是那玩意兒上面，窩著那毛絨絨的雪團(tuán)子。

    “不是說，建國以后不準(zhǔn)成精嗎？”君匪驚嘆，轉(zhuǎn)念想到確實(shí)沒有建國哦，她伸出手就想去摸那極富靈性的小動物，貓兒卻被人搶先抱到了懷里。

    “葉師兄，你就讓小師弟摸摸嘛，平日也沒見你這么寶貝雪團(tuán)子呀。”許眠見君匪可憐兮兮的星星眼，實(shí)在忍不住仗義相助。

    葉湑不言不語，一人一貓走遠(yuǎn)了些，他總不能說，你的小師弟是個(gè)女子，一摸雪團(tuán)它就炸毛吧。

    “許師兄，這如何能掃雪？”君匪只當(dāng)葉湑傲嬌病又犯了，她指向類似現(xiàn)代智能吸塵器的“許式發(fā)明”，轉(zhuǎn)移話題問道。

    “就是這樣掃啊！”許眠輕碰觸發(fā)開關(guān)，那玩意兒似安了馬達(dá)般在雪地里飛速旋轉(zhuǎn)，把積雪往四周推開，待前進(jìn)不動時(shí)，又兀自轉(zhuǎn)回?fù)Q一個(gè)方向繼續(xù)，總而言之，開疆辟土得不亦樂乎，那把竹掃帚在這樣實(shí)力的碾壓下，完全如同虛設(shè)。

    “許師兄，你的機(jī)關(guān)術(shù)能造福萬千被罰弟子??！”君匪一臉崇拜，古人的智慧真是不容小覷。

    “呵，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痹S眠調(diào)笑道，順手把揉了半天的超大雪球往君匪頭上扣去。

    “哎呦，摔死我了?！痹S眠從雪地里把臉拔·出來，還未控訴害他栽倒的罪魁禍?zhǔn)?，頭頂就被撿漏的君匪扣了個(gè)大滿貫，全身上下徹底是個(gè)雪人了。

    “小師弟你好樣的，還有師兄！你為什么要用雪球暗算我，說好的單挑呢？”少年抖著身上的簌簌落雪，一張俊臉委屈得不像話。

    “隨手一扔，誰知道那么巧？”葉湑撣去指尖的碎雪，淺笑著望向砸上癮的女子。

    “對，就是要群毆你?！本伺牧伺氖?，樂此不疲。

    恰在這時(shí)，影四影五和影六也趕了過來，許眠一見是玄峰的直系師弟，就朝著雙生子大喊：“親師弟們，來不及了，快砸君匪?！?/br>
    “哥，他說砸公主欸?！?/br>
    “弟，那你怎么看嘞？”

    “砸他咯?！?/br>
    影六直接上前一人一個(gè)巴掌，“還他媽廢什么話？”

    “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