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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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秦氏身亡與周夫有沒有關(guān)系,前世的岑季白并不知情,如今的岑季白似乎也沒什么必要知道。無論如何,周夫人,他總是要殺的。 每逢做了噩夢,夢到陵陽大火,夢到林津,這恨意便又深刻幾分。 岑季白心弦崩得太緊,他有些害怕,怕自己還沒報仇就已經(jīng)先瘋掉了。所以只一遍遍地練字靜心,一筆一劃,一橫一豎。宋之遙常說,岑季白像個小老頭子。 待到中秋那日,林津尚在射聲部營地,岑季白未得見他,便愈覺自己這瘋病要重上幾分。 如果林津不得安好,如果看不到林津安好,那他重活一世又有什么意義? 第23章 李子謙 冬月里,逢上太學(xué)休假,岑秋和踅出宮去,岑季白卻是在他之前就出了宮。 近幾日周夫人難受得厲害,臉色蠟黃蠟黃終日躺在床上,岑季白作為一個孝順兒子,看得不忍,哭鬧著一定要去清風(fēng)觀為母親祈福。而岑秋和則是在宮里不得自在,虞夫人又拘著他些,自然要往外頭跑。 夏王好色奢靡殘暴,岑秋和好色奢靡更甚,殘暴最甚。 前世的岑季白之所以沒有用太長久的時間平息岑秋和叛亂,便是岑秋和部下及城中百姓,不耐他殘暴無度,盡皆反叛的緣故。 岑秋和而今這年歲上,好色是差了些本錢,殘暴已近極致。他不時離宮,白日里到王都內(nèi)外的荒舊破亭子里,橋洞底下尋些流浪乞兒,無家可歸之人,用上鞭子或是長劍,愛聽人痛得大喊大叫。 岑季白印象中,今日里岑秋和也是要去陵陽南城外二十里的一座破房子里,尋這樣的樂子。 岑季白也不知道這位王兄前世是偶然到那里去了還是事先打探好有那么一個可憐人聚集之處,總之,前世的岑秋和在那里傷過一個人。 岑季白的前世,年輕的帝王在廟堂之高頹喪時,只有一個人極力阻止他接受虞從邕的條件。 他說,虞從邕此人,心胸狹隘,陛下若果真開城降他,必不得善果。陵陽城內(nèi)許多世家,乃夏國根基所在,陵陽一日不滅,即便不是岑姓,夏國也必有再振之日。而虞從邕,絕不會給夏國留下這樣的機(jī)會,無論如何,他不會放過陵陽世家。 岑季白知道他說得很是,但那時候,已經(jīng)沒有人愿意為他們的君王一搏,岑季白也搏不過了。 若是岑季白逃脫,陵陽城內(nèi)也必是血流成河,即便日后他有再起之日,也是背負(fù)著對王都百姓的辜負(fù)與背叛,這樣的罵名,讓他無法說動夏國遺民助他起事。 于是岑季白開城納降。 那人若未死于敵軍刀劍,也該是喪命于大火中,他腿腳不方便,跑不了。 那個人叫李牧,字子謙。 李子謙出身寒微,青年時代游歷天下,是個博學(xué)多才的人物,但他運(yùn)氣不好…… 當(dāng)然,岑季白的前世,每一個夏國人,運(yùn)氣都不是太好。 總之,二十一歲那年,雨天里他剛好走到陵陽城外一處流浪漢棲身的破屋,暫且避一避雨,恰好遇到了岑秋和在這里作樂。 李牧僥幸不死,卻也被岑秋和打斷了雙腿。 后來岑秋和在西北起事,李牧竟成了他的軍師。 李牧是睚眥必報的,岑秋和的兵力,可用的將領(lǐng),一大半是他折掉。然而,岑秋和仍是十分信任他,也不知是否是李牧太過能言善辯的緣故。 李牧帶著岑秋和剩下的軍隊投降,他也算此戰(zhàn)一大功臣,林潯領(lǐng)他到陵陽,岑季白便予了他一個官職。 這一世,岑季白不想給岑秋和謀反的機(jī)會,之所以還留著岑秋和一條命,無非是不想讓他死得太便宜。而且,有岑秋和在,岑季白對于周夫人便還有些意義,能替她爭寵長臉了。 但岑季白也不打算留他太久,那樣的話,岑秋和若是早死,李牧就沒辦法復(fù)仇。岑季白深知,一個有心復(fù)仇的人卻無法復(fù)仇,一定是件頗痛苦的事。畢竟,如果誰不要他復(fù)仇,他是必然會將那人一起殺掉的。 所以,為了李牧少一些不能復(fù)仇的遺憾。岑季白決定這一世不叫他被打得那樣慘。 當(dāng)然,也不是不打,岑季白需要一個同李牧結(jié)識的機(jī)會。 祈福要心誠,要上觀里的頭柱香,一大早,岑季白便出了南定門,去梅山清風(fēng)觀為母親祈福。 路過城樓時,岑季白坐在車廂里,也沒往外頭看一眼。他這一輩子,到了南城這地方,心里有結(jié)。 等他祈?;爻?,雨天里車馬疲憊,便停在路邊休憩。阿金來報他,說是看到岑秋和進(jìn)了那官道邊的破屋。 岑季白放下車簾,叫車夫動身,希望李牧的運(yùn)氣不是太壞,不是那個最先被岑秋和打傷的人。 他這次打著為周夫祈福的名義,自然帶了不少宮人隨行,還有百名禁軍護(hù)衛(wèi)。浩浩蕩蕩,威勢十足,做一件好事,岑季白要天下人都知道。 岑秋和近日里心情很不好。 他一直想找宋曉熹的麻煩,可是他平日要去太學(xué),宋曉熹在微瀾殿中。 宋曉熹出宮,總是跟著林潯,散了太學(xué)后隨他去林府,第二日林潯送他回去微瀾殿,再去太學(xué)。 休假的時候有岑季白跟著宋曉熹,有宋之遙…… 岑秋和一腔邪火無處發(fā)泄。 他想找岑季白麻煩,無奈岑季白太精明,周夫人也很小心。 他想欺負(fù)林潯,但太學(xué)里頭林潯是被學(xué)官罰慣了的,對于林潯來說抄抄字罰罰站,家常便飯,岑秋和便覺著很無趣。 至于武師,不罰岑秋和都是好的了,武師很喜歡林潯。 岑秋和心情不好,便要打人。宮里頭不能做得太過,便到宮外頭來。陵陽城內(nèi)不好做得太過,便到城外來。流浪乞兒,死活無人理會。少了他們,陵陽城內(nèi)還干凈些。 岑秋和派人打探到北城門外這二十里遠(yuǎn)處有個乞丐窩,這日太學(xué)休假,便出宮尋到這里。 十來個乞丐,還有三兩個年歲小的,岑秋和最愛聽年歲小的孩子痛哭,聲音脆脆的,好聽。 他舉了鞭子便要揮上去。 岑秋和出宮帶的人不少,個個威風(fēng)凜凜的。 這些常年不得溫飽,瘦小羸弱的流浪漢們哪里能反抗,見他們進(jìn)來都已經(jīng)嚇得抱頭縮在角落了。 然而,岑秋和本該順順利利地?fù)]下去的一鞭子,卻被人搶住鞭身,攔住了。 “這位公子,我們與你并無冤仇?公子為何一進(jìn)來就打人呢?”說話的是一個文弱書生,模樣倒還好看,就是瘦了些,顴骨有些突出來。 因是拿手去擋了來勢洶洶的鞭身,他手上已經(jīng)滴下不少血水來,往地上落去,就跟外頭的雨珠子似的。 書生的神態(tài)語氣都很平和,一副好好說話的模樣。他見多了豪貴們無恥行徑,憤怒是沒有用的,若是激怒了來人,這里的流民只怕遭遇更為慘痛。 岑秋和打量了他一眼,鼻子里“哼”了一聲,“想活命就別管。”這人模樣還是順眼的,送去春芳閣里□□□□,好好養(yǎng)一養(yǎng),打死了可惜。 “這里都是些可憐人,公子何苦與我們過不去呢?”書生繼續(xù)道:“公子若有惱處,不妨說出來,李牧或許能替公子解開?” 岑秋和被他說得煩擾,脾氣暴躁起來,看誰都是不順眼了?!敖心銊e管沒聽到嗎?”又叫了隨行宮人,“給我打?!?/br> 他想要抽出鞭子,拽得那書生往前趔趄,一下子栽倒在地上。幾個宮人圍了上去,開始拳打腳踢起來。而岑秋和舉了鞭子,便朝那些小乞兒打了上去。 岑季白尚在遠(yuǎn)處時,便聽到這些哭喊聲了。催促車夫往前趕去,到了破屋門口,便見到里頭一片凄慘場景,幾個宮人守在門口,另有些人圍著地上一個人踢打,破屋角落里幾個小乞兒抱成一團(tuán),生捱著岑秋和鞭子。 “住手!”岑季白跳下馬車。 岑秋和見到是他,暗罵了一聲穢氣。他倒想將岑季白拖過來一起揍上一頓,可岑季白帶的人多。 “怎么,三弟也來這里頭避雨?”岑秋和收了鞭子,向那些乞兒喝道:“你們敢搶了我三弟的地方避雨!礙眼的東西,還不快滾!” 那些人如蒙大赦,便要往外頭跑去。 “等等,”岑季白道:“這樣的雨天,王兄要他們到哪里去?”他差點不被岑秋和給氣死,合著岑秋和這一場作惡,倒成了給他岑季白避雨清場?“王兄倒也有馬車,不如王兄與我等讓一讓地方?” 岑秋和怪笑了一聲,道:“當(dāng)然當(dāng)然,我不知王弟你除了喜歡與瘋狗為伍,竟也是喜歡臟狗的?!蓖厣线艘豢冢銕е约旱娜俗吡?。 “阿金,去城里找些醫(yī)士來,多帶些外傷藥。阿銀,你去拿些吃的給他們?!贬景追愿懒T,這才來得及細(xì)看哪一個是李牧。 旁人畏懼著岑季白,也沒有人敢動彈,沒有人去扶地上的李牧。岑季白看清他面相,也不知自己是不是來得太晚,便上前道:“可是傷到腿了?” 李牧搖了搖頭,道:“應(yīng)該還能站起來,”自己掙扎著要起來,岑季白趕忙去扶住他,還好是真能站起來。岑季白松了口氣,心道我還不算太對不起你。 李牧看到岑季白這有些擔(dān)憂的模樣,心下一暖,卻又遲疑道:“你叫方才那人王兄,他喊你作三弟?” 岑季白點頭,故作無奈道:“那人是季白王兄岑秋和,我便是三王子季白?!?/br> 李牧頓了頓,似是有些不能置信般,而后,他作禮道:“在下李牧,見過三殿下?!?/br> 岑季白便讓取了食物的阿銀過來,分些干糧清水予他。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寫到子謙了,終于寫到子謙了,哈哈。 第24章 捉了你 李牧大約是對岑季白的觀感不錯,便與他攀談起來。 阿金是個急性子,請了醫(yī)士也是急急地趕過來,幾名醫(yī)士為這些乞兒處理了傷口,寫了藥方,岑季白便又讓人去取了藥,破屋里也有鍋碗柴火,便就著煎起藥來。 “你們是哪里人?”岑季白問其中一名年紀(jì)長些的乞丐?!叭绾瘟髀涞竭@陵外城外了?” 那老者不好意思地笑,擺了擺手,說了句什么,便摟緊了懷里小孩,給他掰碎了干糧吃。 岑季白沒聽懂他說的是什么。 李牧道:“他說的是如皋一帶的方言,” 便將方才岑季白所問,用如皋當(dāng)?shù)卦捪蚰抢险哒f了一遍,聽了回話,再說與岑季白。 原來如皋當(dāng)?shù)亟袂镌饬伺_風(fēng),房屋盡毀了,他們便逃了難出來,一路北上,不知不覺間倒走到了王都這里。臨海那一帶,有些臺風(fēng)是不奇怪的,他們逃難出來,想是今秋的臺風(fēng)格外厲害些。 岑季白記得,如皋那一帶可以曬鹽,又是臨海,當(dāng)?shù)匕傩者€算富足。便道:“如今臺風(fēng)過去,總是要歸家吧?”冬日里王都可冷。 李牧回道:“他們說走到哪里便是哪里了。城里的鋪子不要他們做工,嫌他們一身臟污。聽說陵陽這邊富戶多些,大約能討口飯吃?!鳖D了頓,又道:“三殿下,他們便是要走回如皋去,眼見得冷起來,怕也凍死在半路了?!?/br> 岑季白見著這樣的事,便不能不管,但他可以出資送他們回去,卻不能送走陵陽城內(nèi)外許多乞丐流民。 這時候,阿銀來報他,說是林三公子要進(jìn)來。 林津?岑季白騰地一下站起來,便見到林津從門外跑了過來,他沒有穿鎧甲,一身常服已叫雨水淋得透濕。 “小初!”林津今日回家,出了營地沒多久便下起雨來。 他一路疾行到了附近,雨勢越發(fā)急了起來,想到這里有座破屋還能避避雨,便趕了過來。 待看到外頭宮人,問明了竟是三王子車馬,便即刻過來了。 也是外頭宮人不識得他,否則何必阿銀去領(lǐng)他,他能直接沖過來了。 “三哥,”岑季白也是驚喜,“快將衣服烘了?!?/br> 今日應(yīng)該是林津歸家的日子,說起來,前世的李牧在這破屋里重傷,難道也是林津遇上了,請了醫(yī)師為他診治? 原來前世的林津還給后來的他留下一個李牧在,林津…… 李牧疑惑地看向岑季白,又看了看那位新進(jìn)來的少年,那少年戴著面具,只露出精致的半面容貌來。一半冰冷堅硬,一半是柔和美好,當(dāng)真古怪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