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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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她一起去,多么誘惑人的詞眼,左焦頓了頓說道:“可你的身體……” 董兵兵笑了幾聲,輕輕拍了拍自己滾圓的肚皮:“也就只能去送個新婚禮物,然后馬上回來休息,不然怕站不住腳出洋相,不過你倒是可以在那多玩一會兒?!?/br> “既然如此,那我同你一道吧,禮拜天上午我來接你。”左焦看著董兵兵認真地說道。 “好啊。”董兵兵愉悅地應(yīng)道,眼睛笑瞇成了一輪彎月。 見都商量好了,董兵兵便不再開口,只顧著撿鍋里燒熟的菜吃。 左焦瞧了她好幾眼,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孩子的父親……” “啊,是沈少校啊,你見過的?!贝衾懔艘幌碌亩O驴曜踊卮鸬?,臉上很快恢復(fù)了燦爛的笑意,“好像都好久沒有見到他了,現(xiàn)在外面整天在打仗啊什么的,他可能也忙吧?!?/br> 之后也沒有給左焦說話的機會,董兵兵幾乎是立刻緊接著說道:“不知道會不會趕在我生孩子前回來呢,不過我會等他回來的?!?/br> “可他要是一直不回來呢?” 對方殘酷的話語打斷了董兵兵的憧憬,她聞言撫著腹部的手頓了頓,但依舊堅定地開了口:“那我會一直等下去?!?/br> 董漱雪的大婚之日很快就到了,因著威廉姆是外國人的身份,賓客來了許多,場面一度十分熱鬧。 董兵兵受不得吵鬧勞累,在與左焦一同送上對新人的祝福后,兩人便悄然離了場。 她送董漱雪的禮物盒里裝著的是一整套水頭極好的碧璽玉首飾,碧璽象征著富貴榮華、平安喜樂,也寄托了她對于這個善良的meimei最美好的祝愿。 出來的時間還早,空中不知什么時候飄舞起了細白的小冰晶,飯店外的街道上也因此變得冷冷清清起來,只有街角避風處蜷縮著幾個衣衫襤褸的乞丐正捧著破碗乞討著。 被冬春扶著的董兵兵沒有過多關(guān)注他們,她看著身旁的左焦說道:“這里倒是離你的住所不遠,那我們就在這里分開吧?” 左焦搖了搖頭,幫著攏了攏董兵兵被風吹開的大衣:“我先送你回去吧,不然我不放心……” 正當兩人邊走邊說著話時,突然從路邊沖出了一個衣布破爛雜發(fā)糾結(jié)的乞討者,哭得泣不成聲的她死死地抱住了董兵兵的小腿,就像是抱著自己的救命稻草。 突如其來的變故使得董兵兵深受驚嚇,她抱著肚子忍不住驚叫了一聲。 瘦弱單薄的乞討者很快被守護在一旁的左焦一腳踢開:“什么人!” “三小姐,是三小姐嗎?是我啊……”匍匐在地上的乞討者對著董兵兵痛哭流涕著,“我是廚娘,董家的廚娘啊……” 來者確實是廚娘,當初老趙遣散眾人,她本已找到了新的主家,可是誰也沒想到,安穩(wěn)日子過了不到一年,日本兵一占領(lǐng)上海,率先推行的便是換居計劃,而她自然便被新主家因各種原因而舍棄了。 原本憑著還算豐厚的積蓄也能過上挺不錯的日子,然而存放著所有銀錢的荷包卻被天殺的三只手不知什么時候摸了去,而后又慘遭變故,最終只能淪落到以乞討為生。 認出了廚娘的董兵兵詫異地問道:“你怎么變成了現(xiàn)在這樣,老趙之前沒有好好安置你們?” 廚娘用還算完好的右手抹了抹眼淚,隨后又伸出另一只以非正常姿勢扭曲著的左手給董兵兵看:“本來是好好的,可錢被小偷偷走了,后來找活干的時候又被人推搡了一把,手砸在地上就變成這樣了,也沒有錢去治……” “三小姐,求求您帶我走吧,我已經(jīng)好幾天沒有吃過頓飽飯了,再這樣下去會死的啊!”廚娘結(jié)結(jié)實實跪在董兵兵的面前懇求著,“三小姐,求您了……” 廚娘畢竟是在董家伺候了多年的老人,見她落得如此悲慘下場,董兵兵也十分不忍,她沉吟了幾句便決定將廚娘先帶回去,起碼將她的殘手醫(yī)治好,別的便再說吧。 索性廚娘受傷的日子比較短,手腕被醫(yī)生掰正固定好后,便可以靜待康復(fù)了,在此期間,廚娘倒是生出了要留在董兵兵身邊照顧的念頭。 “你真要留在我身邊?”董兵兵開口問道,“其實憑著你的手藝,等手好后,再去尋個好活計是不難的?!?/br> 手上包著白紗布,經(jīng)清洗后變干凈了很多的廚娘整個人也精神了,面對董兵兵的詢問,她爽朗地笑了笑,說話倒是實誠:“外頭人哪有自家人好相處,我在董家都伺候慣了,更何況若不是三小姐,只怕我還在那旮旯地里苦熬著呢,手也必定保不住了,所以能留在您身邊做事,我是很樂意的,還望三小姐不嫌棄才好。” 見廚娘已經(jīng)拿定了主意,董兵兵自然也不會拒絕這上門來的好意,只是將對冬春說的話又同廚娘交代了一遍。 “哈哈三小姐,放心吧,我在董家做了這么多年,別的不說,這種手腳不干凈的事是絕對不會做的,您大可放心?!睆N娘大笑著保證道。 原來廚娘好打聽八卦,早已將這段日子以來董兵兵身邊發(fā)生的事摸得門兒清,三小姐的雷點她自然也心中有數(shù),是斷然不會去觸碰的。 眼看廚娘老練上道得很,董兵兵也輕松了很多,人一多就有安全感,她撫了撫越漸高聳的肚子,一直以來惴惴不安的心情不免有些平緩下來。 哪怕此時腹中的胎兒還不過六個月大,可她怎么總覺得就快要生了呢。 還好一切似乎都是錯覺,在經(jīng)歷了十二月中旬南京被日軍占領(lǐng)以及一月份上海再一次普提物價后,時間的軸輪很快來到了洋溢著過年氣氛的二月。 廚娘的手已經(jīng)完全好了,也逐漸全面接手了廚房里的事,畢竟冬春的手藝與她比起來差的不是一點兩點,這樣一來,大家都松了一口氣。 在這段時間里,遠在鄉(xiāng)下的董老太太和老趙也托人偷偷送來過幾次城市稀缺的禽蛋魚rou與大米,這極大地改善了董兵兵這個孕婦的伙食,畢竟這年歲有些東西有錢也買不到,更別提冒著身邊兩雙眼睛,從空間里偷渡出來了。 屋外寒風肆虐,昏暗的天空中還飄散著白毛毛的雪花,而屋內(nèi)卻是暖意洋洋,董兵兵與冬春坐在廚房里的餐桌旁剝著手中的大蒜瓣,廚娘則游刃有余地烹煮著各類美食,三人有說有笑的,一筒也不時吠叫幾聲插話進來,氣氛顯得分外融洽。 今兒個是除夕,老農(nóng)歷的最后一天,眼下雖然世道艱難,但過節(jié)的規(guī)矩卻是并沒有變,怎么豐富熱鬧怎么來,待會兒還會有左焦以及他的一些同伴前來做客,她們正在做著最后的準備。 然而誰也沒有想到,就在這個點,董兵兵的羊水毫無征兆地破了…… 作者有話要說: 預(yù)告一下,下一章完結(jié)啦,到時候沈少校會出來~ 來來來,親親抱抱舉高高~ false 3 第84章 如同摔了一跤之后早產(chǎn)的蔣姨娘一樣, 伏趴在桌上的董兵兵很快變得冷汗淋漓起來, 下腹部劇痛不已,像是活活從油鍋里走了一遭。 冬春和廚娘都嚇壞了, 她們沒想到會出這種意外, 本來三小姐都已經(jīng)跟她們商量好了, 等到了四月的時候就收拾收拾去醫(yī)院待產(chǎn), 可如今才不過二月, 離預(yù)產(chǎn)的時間還早著呢, 她們是什么心理準備都沒有啊。 這時,門很快被敲響了,左焦他們來了, 廚娘像是遇上了大救星, 哭喪著臉大步跑去開門:“左先生,這可怎么辦啊,我家三小姐怕是要生了……” “兵兵?兵兵……”耳邊開始傳來模模糊糊的聲音, 人似乎很多,但面色慘白的董兵兵已經(jīng)沒有力氣說話了, 她的褲子濕漉冰涼,幾乎完全被羊水浸濕了。 恍惚中, 似乎有一雙大手將她抱了起來, 片刻騰空后,落到了一張柔軟的床鋪上,被衾微有些冷,但與腹部的劇痛比起來, 根本微不足道。 “去收拾東西,馬上去醫(yī)院!”站在董兵兵床邊的左焦皺著眉頭對廚娘吩咐道。 外頭逐漸有人插話進來:“這個時候醫(yī)院里哪有什么醫(yī)生,更何況孕婦受不得顛簸,要是生在了路上,這么冷的天怕是都不會活……” “是啊,不如趕緊先去尋個穩(wěn)婆來照看著安妥些……” “巷前不是有個李婆婆挺出名的嗎,不如我馬上去請她來好了?” 七嘴八舌的話語從耳朵里涌進,又在腦海里嗡嗡飄旋,而董兵兵張了張嘴,卻痛得連一個字都無力說出口,直恨不得就此死了去。 疼痛愈發(fā)加劇,也不知過了多久,已經(jīng)疼得幾乎喪失意識的董兵兵突然被一雙寬大溫暖的雙手抓住。 對方湊近了她的耳邊開口說道:“再等一會,接生婆馬上就到了,再堅持一下?!?/br> 左焦執(zhí)著董兵兵冰涼的小手,望著她那被冷汗浸得濕跡斑斑的蒼白臉頰,眼里的心疼呼之欲出。 董兵兵感受到動靜微微睜開眼睛,眼前一片模糊瞧不清人影,思緒也錯亂復(fù)雜,她又是委屈又是難受地張嘴呢喃道:“我好疼……” 左焦伸出手理了理她額前被汗浸濕的碎發(fā),不住地柔聲安慰著,恨不得以身替之承受苦痛。 與此同時,遠在贛南水牢里的沈凱超似有所感,渾身血跡的他抬頭望了望黑黢黢的水牢頂部,身上的粗重鎖鏈隨著動作嘩啦作響…… 而在母體里僅孕育了七個月的團團在董兵兵掙扎了一整夜后終于平安降臨了人世,由于沒有足月,皺巴巴的團團顯得很是輕小,不過巴掌大那么一點,哭聲倒是響亮。 李婆婆根本不敢把他抱出產(chǎn)房,只是十分有經(jīng)驗地命人準備了湯婆子好好溫著。 其他人已經(jīng)先行回去了,只剩左焦還在外邊等得望眼欲穿,幾乎一整晚都沒有睡,臨近黎明,終于聽見了嬰兒的哭聲以及等到了房門的開啟。 怕產(chǎn)婦吹著風,李婆婆一出來便趕緊關(guān)上了門,只留廚娘和冬春在內(nèi)陪伴已經(jīng)昏睡過去的董兵兵。 母子平安,這可是大喜事,她笑著向等候在外的左焦報喜:“恭喜先生了,夫人生的是個帶把的小子,雖不怎么足月,但精心伺養(yǎng)過后,定不會比那些足月的差!” “那……那大人怎樣了?”見被認錯,左焦一時也并沒有解釋,反而心中還升起一絲甜意。 “好著呢?!崩钇牌怕勓孕θ菰桨l(fā)加深了,“只是耗盡了力氣,昏睡過去了,好好睡上一覺蓄蓄力應(yīng)該就會醒來……” 出了正月后,董漱雪終于攜丈夫威廉姆姍姍來遲。 “怎么會提前了這么久?”漱雪坐在董兵兵的床沿邊,探頭看著旁邊搖床里變得白胖起來的團團:“不過我們團團可真好看,又白又嫩,真是像極了三姐你?!?/br> 躺在床上仍在坐月子期間的董兵兵聞言笑彎了眼睛,渾身上下充斥著nongnong的母性。 威廉姆與左焦正在外面說著話,這些日子左焦幾乎每天都會來探望董兵兵與團團,周圍的人看在眼里,便告訴給了才回來不久的董漱雪聽。 “三姐,團團如今也出生了,若是沈少校一直不回來可怎么辦呢?”董漱雪為熟睡著的團團掖了掖錦被,“你一個人帶孩子會不會太累了?” 沈少校已經(jīng)失聯(lián)了許久,連董兵兵生孩子這樣的大事都沒有回來看看,也難說是否還活著。 董兵兵默了默,沒有說話。生產(chǎn)那日,她一度以為自己會熬不下來,身邊冷冷清清,連個可以托付信任的人也沒有,這對她的打擊是很大的。 “有件事一直沒有跟三姐你說……”董漱雪抿了抿唇角,轉(zhuǎn)過頭看著董兵兵說道,“其實三姐你那次被朱小姐捉去以后,我曾拜托過左先生去朱小姐家找一下你,所以應(yīng)該是左先生冒險去朱將軍府偷出文件曝光的,盡管我無法肯定,但三姐你可以去問一下左先生,想來是不會錯的。” “既然左先生對三姐你如此癡情,那他也必定會很好地保護你和團團?!倍┳詈髣裎康?,“團團太小了,他不能沒有父親,三姐不妨考慮一下……” 董漱雪的意思,董兵兵自然明白,這世道上父母不雙全的孩子天生就會收到一些不公平的歧視,能有人愛屋及烏,視團團如己出,那也算得上是一件幸運的事了。 日常的午睡過后,董兵兵從黑甜的夢鄉(xiāng)中醒來,她下意識地偏頭去看床邊的搖床,里面空空蕩蕩,只有掀翻開在一旁的小錦被,而團團卻不知所蹤,她的背后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 “冬春!廚娘!”董兵兵立刻從床上爬坐起,啞著聲音沖房外的人喊道,“團團呢?” 緊閉的房門很快被人從外打開,左焦抱著清洗完身子的團團急匆匆地走了進來:“在這呢,我們剛剛給他洗了個澡,沒事的,不要怕?!?/br> 左焦將用襁褓草草包裹著的團團遞至董兵兵的懷里,柔聲地安慰道:“今天太陽特別好,團團也好幾個月沒有好好清洗過了,我問過醫(yī)生,他說可以的……” 團團正醒著,倒是不哭也不鬧,只一味地睜著眼,清澈的眼睛像是滾圓的葡萄,又黑又亮。 抱著團團的董兵兵不禁松了一口氣,她低垂著頭,看上去似乎仍有些失魂未定。 門外的廚娘和冬春看著房內(nèi)的兩人,默不作聲地對視了一眼后,拉著想要往房里沖的一筒走開了。 左焦看著床上猶顯脆弱失意的母子倆,內(nèi)心的憐惜在不斷翻涌著,最終他忍不住執(zhí)起了董兵兵的素手:“讓我留在你的身邊照顧你們吧,我發(fā)誓一定會將團團視如親子!” 董兵兵聞言抬眼去看他,只見一身青衫的左焦跪蹲在床榻邊,表情虔誠懇切,像是個等待垂憐的信徒。 心有那么一剎那撥動了一下,但董兵兵沉默了許久仍是拒絕了:“可我還是想等,等他回來……” 聽到回答的左焦低下了頭,但握著董兵兵的手卻始終沒有放開,半晌后他抬起頭來,臉上滿是溫和執(zhí)著的笑意:“沒關(guān)系,我陪你等,哪怕一天天,哪怕一年年,我會陪你一直等下去?!敝钡侥悴幌氲?,或者他回來。 然而誰都沒想到,這一等,便是整整八年。 薄霧彌漫的上海碼頭,一個戴著黑帽胡子拉碴的男人執(zhí)著手杖一深一淺地走著,他雖腿腳微瘸,但步伐卻帶著顯而易見的歡快。 花港路上的那一片洋房依舊還是老樣子,他站在其中一棟房子門口,略頓了頓足后,還是堅定地跨了進去。 輕輕扣了扣門扉,董兵兵租住過的那間屋子的房門便很快開了,里面露出的卻是一張中年男子的油面,他的語氣里滿是被打擾后的不耐:“你誰啊,大清早敲門煩不煩!” 沈凱超愣了愣,原本期待柔和的表情立刻變得冰冷起來,他大力推開了微敞著的房門,拄著手杖直直地沖了進去。 房中立刻傳出了女人的驚叫聲,聲音很陌生,她并不是董兵兵…… 自日本投降的消息如冬后的春雨灑落在全國各地,被圈禁占領(lǐng)了多年的大上海終于獲得了解放,街上滿是歡慶鼓舞的民眾,大家再也不用躲在犄角旮旯地里擔驚受怕了。 董兵兵牽著長大了許多的團團走在去學堂的路上,秀發(fā)整齊挽起的她微低著頭,耐心地和身邊的兒子說著話:“要不咱們今天中午吃面吧,別的不說,面你娘我還是會煮的,怎么樣?” “又吃面?”團團扁了扁嘴,“每次廚娘有事不能做飯,娘你就只會給我做面,都吃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