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他一直是瘦而有rou的，腰腹緊實，看來他這幾年也沒荒廢，要不也不會單手舉起一個成年男人。

    她心里略略安慰。

    她的手順著他后背的曲線上行，去找他所說的癢的地方。他總說地方不對，讓她再找。

    汗水是涼的，他的身子是熱的，病號服粗糙地蹭過她的手背，手心碰觸的是他堅實的身體，光滑，吸附，支撐，讓她著迷。

    她的手指摸到他的蝴蝶骨，這里肌rou薄，較之肌rou更加堅硬，她在他的蝴蝶骨上壓了壓，小指落在他蝴蝶骨跟肋骨交界。這里沒有骨頭支撐，柔軟又脆弱，跟他的蝴蝶骨有鮮明的對比。她控制不住地摁壓下去，他的皮rou像個陷阱，柔軟，溫?zé)?，濕滑，她的手指陷了進(jìn)去……

    像是一種隱喻。

    她想起數(shù)百個沸騰的夜晚，他的手指，緩慢地進(jìn)入她，刺痛酥麻，弄得她說不出難受還是享受。他咬著她的耳垂喘息，沙啞地說：“真緊……又濕又熱……”

    他剛才說，沒做過，想知道是什么滋味。

    確實沒做過。

    她疼得受不了，他就換別的法子解決。

    就像經(jīng)歷過了數(shù)百場的足球比賽，臨門一腳的時候，他都把球踢向觀眾席。

    ……

    莫羨呼吸不暢。

    關(guān)憶北的背部繃了起來。莫羨立刻把手抬起來，只讓指尖觸到他的身體，匆匆問：“這里嗎？”

    她沒想到會在醫(yī)院里產(chǎn)生這樣的綺想，還是在病房里，他身上還有傷，旁邊還有個陌生人。

    關(guān)憶北悶悶地“嗯”了一聲。

    莫羨在他的蝴蝶骨上胡亂抓了幾把，語速很快地問：“好了嗎？”

    關(guān)憶北又悶悶地“嗯”了一聲。

    莫羨迅速把手抽出來，說：“我去跟護(hù)士要件衣服?！闭f完她就逃走了。

    關(guān)憶北老老實實地趴在床上，動也不動。

    隔壁床的大爺嘿嘿笑：“小子艷福不淺啊，剛走一個我見猶憐的林黛玉，又來一個妖艷的尤三姐，你那小身板受得了嗎？”

    “您老少說兩句吧?！标P(guān)憶北咕噥。

    下面那玩意兒已經(jīng)抬頭了，小腹一緊又牽了后腰的傷口，前后都疼得厲害。

    本來是想從她那兒討點兒便宜，事實證明他是自作孽不可活。

    “我看后頭這個好，范兒正盤兒靚條兒順，少見的尤物。”老頭啃了一大口蘋果，吧嗒著嘴嚼著，瞇起眼說，“就是不知道你小子有沒有那個功夫，能降的住她。”

    “她是我老婆?！标P(guān)憶北把頭埋在枕頭里，悶聲說。

    他在心里開始默背人體解剖圖，盼著那玩意兒盡快服軟。

    可是到莫羨拿著病號服回來，他那兒還是很精神。

    莫羨給關(guān)憶北換衣服。換完了上衣，到換到褲子的時候，他遮遮掩掩的，說要自己來。隔壁床的大爺捂著嘴吃吃地笑，莫羨乍然明白過來，臉上頓時紅了。她氣得把褲子扔到他枕邊，想走，關(guān)憶北立刻拉住她。

    “我還沒吃飯?！彼桓笨蓱z巴巴的樣子。

    莫羨瞄了兩眼擱在地上的保溫桶，猶豫了片刻，對他說：“你把褲子換上，我再回來。”

    大爺忙著把自己摘清，說：“他自己哪兒能換??？你們別理我這個老頭子，你們隨意，隨意啊。我閉上眼”

    大爺以為莫羨是因為礙著外人才會不好意思。莫羨更是忿忿，瞪了關(guān)憶北一眼，甩開他的手出去了。去電梯門口把鞋子穿上，又在外面呆了幾分鐘，她才回來?？搓P(guān)憶北在笨拙地給自己脫褲子。

    大爺看到莫羨，忙說：“小子別忙活了，你媳婦回來了?！?/br>
    “我們已經(jīng)離婚了?！蹦w冷著臉說，走過去幫關(guān)憶北換褲子。

    大爺愣了愣，“噢噢”兩聲，再也不吭氣了。

    莫羨幫關(guān)憶北換好褲子，撿起保溫瓶打開了，倒了一碗魚肚出來。保溫瓶的質(zhì)量不錯，還是熱的。她把碗送到關(guān)憶北面前，讓他自己吃。

    關(guān)憶北給她來了個混不吝，趴那兒不動，說：“胳膊疼?！?/br>
    莫羨抿唇跟他對峙。

    ……他嘴角干得起皮，臉色也不好……

    莫羨垂下眼，舀了一勺魚肚送到他嘴邊。

    關(guān)憶北嘴角勾起來，張嘴吃了。

    “有點淡。”他評價。

    “病人不能吃太咸。”她說。

    “這是什么？怎么這么腥？”他邊吃邊皺眉邊問，他不喜歡吃魚。

    “魚肚。促進(jìn)傷口愈合。”她說。跟宋若詞給他送來的一樣，這句話她沒說。

    關(guān)憶北咀嚼的動作頓了頓，莫羨知道他是想到了宋若詞。她裝作渾然不知的樣子，連續(xù)喂了他好幾口，把他的嘴堵上。

    “你不回家，得想好怎么跟父母說?！彼龂诟?，把保溫瓶里剩下的魚肚都挖出來，一勺一勺不停地全塞到他嘴里。最后說：“我給你找了護(hù)工，一小時后他會過來。”

    關(guān)憶北含了一嘴的魚肚，嗯嗯兩聲說不出話。

    “三餐我在營養(yǎng)公司訂好了，他們會按時送來。護(hù)工的錢我來出，算是替韓略謝你的?！蹦w說著，手下麻利地把保溫瓶收拾好，站起身，伸手拿了一瓶礦泉水遞給關(guān)憶北，說，“你安心養(yǎng)傷，有什么需要給我打電話。”

    說完莫羨就走了。

    關(guān)憶北艱難地咽下最后一口魚肚，擰開礦泉水瓶蓋灌了幾口。

    大爺嘿嘿地笑，說：“你這個前妻，還挺有情義的，比我老婆強?！?/br>
    關(guān)憶北抹了把嘴，扭頭看著大爺：“你也……”

    “十年前離的?！贝鬆斏炝藗€懶腰，風(fēng)輕云淡地說，“打了幾十年，過不到一塊兒，不湊合了。一個人也挺好?！?/br>
    關(guān)憶北笑笑，說：“我跟你不一樣?！?/br>
    “看出來了，你小子賊心不死吧？想把媳婦搶回來？”大爺給了關(guān)憶北一個他是過來人的眼神，“那你就慢點兒好，你好不了，她就得常往這兒跑?！?/br>
    關(guān)憶北笑笑，沒接話。

    他拿過手機，給莫羨發(fā)了一條短信。

    “手術(shù)做過了。你的答復(fù)是什么？”

    沒多久莫羨給他回了短信。

    “韓萱今天剛出icu?！?/br>
    他回給她：“你這是顧左右而言他？”

    她回給他：“我忘了?！?/br>
    ☆、第29章 029

    第二天上班，莫羨決定要出差。

    海城是公司中國區(qū)總部的所在地, 各地都有分公司。這次她特意選了幾個業(yè)績較差的分公司, 都較偏遠(yuǎn)。她吩咐小南訂機票訂酒店。

    小南對此頗有微詞, 說：“現(xiàn)在這么忙, 這幾個地方的業(yè)績量又那么小, 您犯得著特意去一趟嗎？”

    莫羨沒給小南任何解釋。她打開個人郵箱，有家政公司傳來的郵件，她點開來看。

    她請得是高級護(hù)工, 簽協(xié)議的時候她有附加要求, 就是家政公司需要每日會把關(guān)憶北的恢復(fù)情況造冊發(fā)她郵箱, 以便她了解病人的狀況。

    家政公司郵件顯示, 昨天關(guān)憶北睡了8個小時, 早起狀況良好，對于營養(yǎng)公司送的早餐也很滿意。

    莫羨右手握著鼠標(biāo), 左手摸到手機。里面有他昨晚發(fā)的最后一條短信。

    “沒想到你也學(xué)會騙人了?！?/br>
    昨晚她沒給他回復(fù)。

    “要不要我提前跟他們知會一聲？您要是突然出現(xiàn)在這幾家分公司，非把他們負(fù)責(zé)人嚇病了不可?！毙∧辖ㄗh。

    “不必。我的行程全部保密, 你不要跟任何人透露?！蹦w說。

    她想看看地方公司的日常運作。這幾個地方雖然業(yè)績量小, 但是城市人口基數(shù)大。有人，就會有病人。在大型城市市場趨向飽和的狀況下, 這樣的中型城市才公司業(yè)績的下一個增長點。

    她也是早想去看看, 礙于工作忙脫不開身, 這些地區(qū)跨度太大，一直沒有成行。

    這次，她下定決心去看看。

    因為她不想去看關(guān)憶北。

    只有離開了, 她才可以沒機會去看他。

    她想把距離拉開一些，讓他們之間一度激進(jìn)的關(guān)系能慢慢回彈到合理的位置。

    她不擔(dān)心他，他在醫(yī)院可以恢復(fù)良好。日常護(hù)理有她請得高級護(hù)工，三餐有營養(yǎng)公司，醫(yī)院里一應(yīng)手續(xù)徐婉跟宋若詞都不會袖手旁觀，所以他肯定吃不了虧。

    “那，您是不是該跟韓總裁報備一下呀？”小南提醒。

    倒是點醒了莫羨，這次出差估計需要一周，離開這么久是得跟他報備。

    莫羨讓小南先去做事，自己則親自去了總裁辦公室。

    韓略見她來了，以為是她來談車損賠償?shù)氖虑?，等莫羨說明來意，他才說：“你的敬業(yè)我早有耳聞，我知道你的能力很強?？墒悄銌紊砣ミ@么遠(yuǎn)的地方，我還是有點擔(dān)心。”

    “據(jù)我所知，國內(nèi)刑事案件的發(fā)生率遠(yuǎn)低于國際平均水平?！蹦w說。

    韓略凝視著莫羨，忽而笑了，低聲說：“你這么強，很容易讓別人感到挫敗?！?/br>
    “那是別人的問題?！蹦w淡淡說。

    “關(guān)醫(yī)生會有這種問題嗎？”

    韓略問得突兀，莫羨抿唇，沒作答。

    她不喜歡公私不分。

    韓略聳肩，說：“不談這個。這樣，借用一點公司的時間，我們談一談賠償?shù)氖?。保險公司那邊我問過了，保額是足夠的，需要簽一些辦手續(xù)必要的文件，走流程?！表n略說著話，伸手朝沙發(fā)那里對莫羨做了個請的動作，“保險公司的人還有幾分鐘就到，你可以坐下等一等。”

    莫羨考慮了下，過去坐下了。韓略則回自己辦公桌處落座。

    等待的幾分鐘顯得特別漫長，尤其是在兩個人沒什么話題可聊的時候。

    莫羨換了個姿勢，抬手把碎發(fā)抿到耳后，掏出手機刷新聞。突然進(jìn)來一條銀行短信，提示她有一筆退款到賬。她打開看了看，是上次為那個孩子眾籌時候的捐款，被退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