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習(xí)慣性的欲向前一步，被顏姝伸手?jǐn)r住，她撇撇嘴與他保持了距離：“別別別別靠近我，一身臭汗味?！?/br>
    語氣十分之嫌棄。

    宛如一把刀子刺在路錚的心上，然后，他的心碎了。

    這什么世道，他也有被嫌棄的一天，對象還是曾經(jīng)被他嫌棄過的人……

    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

    顏姝皺了皺眉頭。那汗味雖然不是很濃，但與他平時的形象相差甚遠(yuǎn)，恕她……咳，難以接受。

    “我是不是做錯了？”路錚忽而問顏姝，“不該只報一百五十個，連這個連長都不該當(dāng)?！?/br>
    他不怕尷尬，只是連里同學(xué)的態(tài)度讓他一再迷茫。

    顏姝反問：“你排斥這里嗎？排斥班上嗎？”

    路錚搖頭。

    他經(jīng)歷過的事情還會少嗎，怎么會被這種小事情打倒？只是感到很悶，很煩。

    這時候就很想……點一支煙。

    他沒有煙癮，卻喜歡在心煩意亂的時候，用打火機點煙，夾在指尖反復(fù)摩挲，或者指腹摁住打火機的開關(guān)，在那一起一落的聲音中麻痹自己。

    “你不排斥，但對這里的一切也不關(guān)心吧。”顏姝說道，“不想融入一個新環(huán)境。”

    她故意不點明所謂新環(huán)境到底是“從九班轉(zhuǎn)到二班”還是“從影帝重生回初三”。她想，這也算是一種暗示了吧？

    【路影帝攻略日記】

    我身上哪有臭味了？

    第32章

    “這樣嗎？”路錚自嘲一笑, 他的自我調(diào)節(jié)能力果然太差。

    這跟家庭也脫不了干系吧。

    顏姝義正辭嚴(yán)：“還有，你說話的口氣也有問題！如果你面對的不是我, 你這樣說話是要被拉去男廁所私聊的?！?/br>
    路錚：“……”

    訓(xùn)斥他的時候還不忘記暗暗夸贊自己脾氣好，這種損人利己的事也只有她顏姝做得出來了。

    他似乎知道該怎么做了。

    【對不起，宿主，沒能安慰你。】

    路錚過濾系統(tǒng)的這句話, 轉(zhuǎn)頭叫顏姝：“顏姝?！?/br>
    “啊？”

    “我可以抱你一下嗎？”

    “臥……臥槽！他倆抱上了！抱上了！連長把手?jǐn)R姝姐肩膀上了！”

    窗前擠著一二三四五個人頭，只聞其中一人驚叫一聲，其余四個也被吸引了過來。

    “怎么了怎么了？真抱上了？”

    “下一步會不會kiss？”

    “我就說姝姐跟連長一定有一腿, 好你個顏姝，背著我們偷偷跑到cao場跟連長幽會！”

    “要不要回去之后問問……”

    “別別別, ”方圓圓直搖頭, “這樣會打草驚蛇。我們要暗暗觀察這倆人, 反正又跑不掉。到時候真成了，我們就是他們的見證人了?！?/br>
    八個人認(rèn)為方圓圓說得很有道理。

    然而令她們失望的是，顏姝和路錚并沒有親上, 他們只是蜻蜓點水般抱了一下就松開了。

    “他們要回來了！”方圓圓擺擺手, “都趕緊回床上，關(guān)燈，麻溜的！”

    待顏姝回到宿舍, 燈已經(jīng)關(guān)了，室友們個個在床上休息。

    她感到氣氛怪異，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聞了聞衣領(lǐng)上的味道，果斷決定把衣服全換了。

    教官六點半就來敲門叫起床。昨夜里十一點多都沒睡, 先是有一個人坐起來，過了一會兒她坐著都睡著了。

    十分鐘后，寢室迸發(fā)出一聲尖叫：“要遲到了??！”

    集合的地點在宿舍樓前，她們寢還不是來的最晚的，有幾個男生遲遲未到，隊伍里一直空缺著。

    據(jù)說是因為寢室太臟，被教官罰著去打掃整層樓了。

    “強調(diào)一下紀(jì)律！”教官拉著臉，“被子疊成豆腐塊，地上一根頭發(fā)也不能有！沒打掃干凈的寢室我都有記錄，下一次就跟這幾個人一樣，把整棟樓都掃干凈！”

    這時，營長召集教官集合，他才止住了要說的話，讓路錚把隊伍往食堂里帶。

    又是雞飛狗跳地用完了早餐，他們被帶到食堂前面的空闊場地上。

    盡頭，正是昨天剛來時顏姝看見的那面畢業(yè)墻。

    目測足有四米高，刷著迷彩色的油漆，一端寫有“畢業(yè)墻”三字。

    “今天上午，你們的任務(wù)就是翻過這面畢業(yè)墻。墻高四點二米，沒有輔助工具，每個連必須要在三十分鐘之內(nèi)讓所有人都爬上去。現(xiàn)在，選四個高大點的男同學(xué)到前面來，我來演示方法?！?/br>
    據(jù)營長所說，要爬墻，須得以人為樁，一站一跪。墻的頂端有平臺，還要另派一些同學(xué)在上面拉人。

    剩下的，就準(zhǔn)備翻墻了。

    “連長！”路錚抬步欲走，被教官叫住，“你別上去，在下面指揮。你太瘦了！”

    又高又瘦原本是身材修長的標(biāo)配，但他的瘦委實有點……可怕了。

    影子給的方法其實很簡單。人樁四個分為兩組，一人站著一人跪著。同學(xué)借著跪樁踩到站樁的肩膀上，再由站樁和其余同學(xué)共同努力把他撐到拉人的同學(xué)手上，讓那些同學(xué)拉上去。

    他還教了一個拉手方式，四指彎曲疊在四指上，緊緊扣住，被他稱作“生死相依扣”。

    雖然看不出生死相依在哪里。

    起初顏姝看著那一站一跪的兩個人樁心中緊張，不忍踩在同學(xué)身上。但當(dāng)營長說道“這也是比賽”之后，一聲令下，在追求時間最短的情況下把一切都拋之腦后。

    哪想到顏姝還沒爬上去，營長就喊了停。近半數(shù)同學(xué)圍在一起，具是一頭霧水。

    “下來！回到隊伍里去！”營長怒氣沖沖，“怎么跟你們講的？安靜，絕對安靜！看看你們剛才搞成什么樣子，紀(jì)律都去哪了？以為這是菜市場?。俊?/br>
    幾個連的人站成方陣，足足聽他罵了五分鐘。許是看他們表現(xiàn)的還算乖巧，營長給了一次機會。

    “半小時之內(nèi)，全員爬上墻，計時開始！”

    路錚站在隊伍的末端，眼下烏青很重，打著精神指揮。

    他張了張口，發(fā)現(xiàn)自己連班上人的名字都認(rèn)不全。他根本就沒有用心去記，一張張面孔熟悉又陌生，憑著之前的零星記憶，勉強才讓被叫道的人明白他在喊誰。

    “一個一個上，不要爭，我點到誰誰就上去！”

    他想了想，向前一步，去拍被叫人的肩膀來提醒他們。

    哪想到，班上人自以為已經(jīng)夠安靜了，上去還沒多少個，又被叫住。

    顏姝剛踩在墻后的平臺上，跑下來的途中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指被割破了。那墻是石頭做的，上面凹凸不平，應(yīng)當(dāng)是在上去的過程中擦到了。

    “你們不用爬了，”營長冷漠地說道，“已經(jīng)給過機會了，就在這里耗一上午，站著吧?！?/br>
    他依然認(rèn)為他們太吵。

    爬了一半被拖下來，幾個負(fù)責(zé)拉人的同學(xué)都出了一身汗，抱著外套喘息。

    其實今天的天氣很陰涼，依舊烏云壓抑，這雨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會下來。

    又僵持良久，營長俯視著站在這兒的學(xué)生們，冷冷地說道：“想不想再有一次機會？”

    “想。”

    只有一陣不大不小的聲音。

    “想不想？”他的聲音猛地拔高。

    這一次的回答終是整齊劃一：“想！”

    “那就請各位連長站到前面來?！?/br>
    此話一出，頓生一股不祥的預(yù)感。果然聽他說道：“昨天晚上欠我的俯臥撐還給我。我不要求你們多，一人一百個，哪個連的連長先做完了，哪個連就開始爬墻。”

    一百個，這已經(jīng)沒有余地了。

    鐵了心讓他們做完。

    畢業(yè)墻是分批爬的，這里一共四個連，沒有連長是女生。幾個男連長幾乎是毫不猶豫地趴了下去，邊做邊高聲報數(shù)。

    路錚也不例外。

    與他近距離的顏姝皺起了眉頭。他昨晚抽風(fēng)做完了那一百五十個俯臥撐，看他黑眼圈那么重也知道他一定沒有得到充分的休息。這一百個俯臥撐該怎么做？

    很快，站在前排的同學(xué)也發(fā)現(xiàn)，相較其他連長而言，路錚做的很慢。他幾乎是雙手撐著地以支撐起身體，卻也極不平衡。

    他的身形稍顫，伏地時一手不穩(wěn)，整個人栽在了地上。

    沒有聽見一句笑聲。

    路錚掙扎著起來，臟了的膝蓋都沒有拍，再一次趴了下去。

    他喊出數(shù)字的嗓音已經(jīng)啞了。音量一加大，幾近嘶吼。

    他支撐不了多久。

    在其余連長停下的時候，路錚再一次摔了。

    他磕得很重，顏姝都能聽見與地面撞擊的那一下沉重響聲，心都涼了半截。

    可這一回他沒有起來。而是久久、久久的沒有動靜。

    “二連連長，你還能不能做？”營長的聲音沒有任何心軟的意味。

    路錚應(yīng)了一聲：“能！”

    喑啞卻充滿力道。

    然而這似乎把他剛剛醞釀的力氣用完了，許久也不見他站起來。顏姝看不見他的表情，但見他身體顫抖德厲害，想來也十分不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