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想到這里,江俊淡淡一笑,道:“二當家的想說什么您就直說吧,不用同我兜圈子?!?/br> “……”柳心蓮皺眉,冷笑一聲也不再同江俊客氣,“江公子,您從前做了什么事兒、又怎么辦了尹溫我是有所耳聞,可是那也不過是你運氣好罷了。” “大哥看重你,可是我卻不——天下有智謀智計的人多了去了,也不差你一個。千崇閣不養(yǎng)廢人,更不愿意養(yǎng)會拖累他人的人——” “呵,是么?”江俊倒是不生氣,他朝著柳心蓮走了一步,還是笑:“若真如二當家所言,那么吳先生倒也不用千里迢迢、親自去蘭陽的客棧中,費心周折來尋我這個‘廢人’?!?/br> “你——!” 柳心蓮氣極,只是還沒等她發(fā)作,旁邊幾個她的“死忠粉”便跳出來替她出頭:“原來你就是那個江俊,吳老大親自去請你來閣中解決唐浩廣之事,怎么?我看你來了兩三天了就知道吃喝玩樂,屁都沒放出來一個,只怕也是個紙上談兵的蠢物吧?” “就是,那姓唐的得罪的是當朝太后和皇帝,這兩位手眼通天的都要他死,你——你難道還有辦法改變他兩人的心意?我看你還是別在這里丟人現(xiàn)眼,早早收拾東西滾蛋!”另一個書生似乎知道點這事的背景,說的話也十分不好聽。 張千機看不下去,上前一步擋在江俊身前——大哥看人從不會有錯,何況江俊何錯之有,二姐和弟弟的過度防范,說白了只是他們無稽的想象和揣測罷了。 他們怎能拿過去發(fā)生在別人身上的事,平白無故套在一個毫無相干的人身上呢? “才兩日時間,你們就要叫江公子拿出注意,”張千機冷冷地掃了一眼在座的諸人,“怎么?你們來千崇閣少說也有十天半個月,怎么不見你們——拿出個漂亮主意?!” 他人小,說話卻分量極重,一時無人敢出氣,但看向江俊的眼中,更多了些不屑和嫌棄。 不過江俊倒也不在意,關(guān)于唐浩廣那事他確實在之前還沒有頭緒,但經(jīng)過了昨天和衛(wèi)五那一番涉險,他倒是隱隱約約有了計議。 今日柳心蓮不發(fā)難,他也要找吳廉泉細細聊過——早說也是說,晚說也是說,不如趁現(xiàn)在這個機會說了,也能叫千崇閣這幫家伙別小瞧了他的本事。 于是江俊笑,搖搖頭,從張千機身后走出來,拍了拍他的小肩膀示意他不必替他強出頭。 “二當家的,還有在座各位,”江俊揚聲道:“關(guān)于唐浩廣那件事兒,其實——我還真已想出了對策?!?/br> “只是——就不知你們千崇閣之人,有沒有膽子入我這個局了?” 作者有話要說: 被上一章“交了個朋友,結(jié)果身邊人防狐貍精一樣……”←這個評論大半夜笑到岔氣2333333333333333 江俊:你的兄弟們怎么對我有這么大的敵意?我是偷吃你家大米了還是挖你家祖墳了? 衛(wèi)五:可能是你長得太好看了他們嫉妒你。 江俊:ovo!哦?我也覺得我挺好看的嗯嘿~ 衛(wèi)五:…… 四月份加班幾乎要了我的老命,本以為五月來了我可以輕松兩天了,結(jié)果又被通知接下來三個月要取消雙休日……我…… 所以tat很多小天使的評論我真的忙不過來回復,抱歉抱歉,鞠躬…… 比如今天這篇也是碼到了今早兩點十一…… _(:3ゝ∠)_ 接下來,按照套路,賣完慘,我顫顫巍巍地伸出手中缺了一個口的碗子: 走過路過的各位大爺~行行好~打發(fā)點咯~ 第25章 將軍威武025 北地羽城北臨塞北大漠, 于黃沙中起百丈城墻延綿千里。 雖名“羽城”,實際上轄地卻囊括了一大片領域:西起仁愁河套平原, 東至青山山腳附近, 南臨建鄴城, 為錦朝最大的城邑。 今年夏至無雨, 到了夏末北方的雨水更少得緊。 若遇上連日的高溫和大風,最易聚起黑沙暴萬頃。 因此這里的城墻高而闊、街上行走的行人無論男女老少都帶著防風沙的絲罩。 在錦朝尚未建立之前, 厲朝末年諸侯并立、六分天下, 便有梁王在此建立都城。梁王驍勇威武, 對錦朝的太|祖皇帝賞識有加,算得上是六國亂世時、少有的明君。 梁王擇羽為都, 看中的是此地易守難攻,又有天象沙暴相助,是個兵家必爭之地。 太|祖滅六國、一統(tǒng)天下之后, 羽城不再為王都,而是成為錦朝北地重要的關(guān)塞。 太|祖一朝, 白袍將軍陳慶之帶領他的家人、親族和子弟兵們, 在羽城一帶修建防衛(wèi)工事,將戎狄卻于一百五十里外的漠北高原。 累年而下, 陳家在羽城經(jīng)營, 城防固若金湯。 即便近年來大戎國異軍突起, 短時間內(nèi)侵吞錦朝北地十八個州郡,但羽城及其轄地依舊堅如磐石,大戎軍從沒在此討得一點好去。 如今, 這白袍將軍位傳到陳家子孫陳洛的身上。此人三十上下年紀,天生一副笑面,卻能使一對極厲害的水磨八棱鐵鞭。 因其幼時在京中外祖父家住過一段時日、結(jié)交了不少權(quán)貴的關(guān)系,即使守在北地二十余年,陳洛在京中也不能說沒有權(quán)。 京中發(fā)生了什么、將要發(fā)生什么,有時他這個身處北疆的大將軍,只怕要比京中不少人更耳聰目明。 該做什么、該什么時候做,他不問自明。 所以即便眼下已是晌午,正是一日中陽光最毒的時候。陳洛也不僻辛苦、親自帶人等在了由南邊兒入羽城的道兒口。 他白袍銀盔帶金甲,騎一匹由西域貢來的汗血寶馬,身后跟著約莫百個步兵,一樣著重盔、持兵待命。 又等了一時三刻,陳洛順著面前的大道兒往南極目看—— 平坦開闊的黃土道上,還是只有背著糧食和農(nóng)具匆匆趕路的農(nóng)民。 “將軍……”陳洛的副官策馬上前,擦著下巴上的汗珠子道:“您看這都已經(jīng)日上中天了,日頭毒,您沒必要在這兒干耗著?!?/br> “要不這里由我頂著,您先回去——?” “回去?”陳洛嗤笑一聲:“我回去了,叫恭王那老小子起疑,辦砸了皇上的大事兒,掉腦袋的時候,你還敢替我頂?” “我……” “行了!沉住氣!這么多年都等了,多等一時三刻又何妨!” 陳洛揮退手下副官退,可副官一轉(zhuǎn)身,道路盡頭就搖搖晃晃地出現(xiàn)了一輛兩拉馬車——車頂四角上都掛著偌大的銅鈴、車壁上用丹砂漆了四方獸的兩拉馬車。 終于來了! 陳洛臉上揚起笑意,一揚馬鞭朝那馬車過去,他身后的副官也帶著眾兵士朝那馬車趕,一路跑動盔甲撞在一起,發(fā)出整齊劃一的鏗鏘之鳴。 很快,陳洛就在馬車前邊兒停下,也不管車夫的驚訝,下馬落地、一拱手道:“李大人,末將羽城守備將軍陳洛,在此恭迎大人——” 他的話音剛落,副官也帶著那百來人趕到,在陳洛身后的道路上排成了兩個縱列,一樣齊刷刷跪地,聲音響亮而整齊: “羽城守備軍右衛(wèi)前鋒營白袍軍將士,恭迎李大人!” 他們的喊聲震天響,幾乎要將這大道上的黃土都浮夸地掀到天上去。 大道上的百姓被這陣仗嚇到,害怕又好奇地圍在遠處,悄悄看向那馬車——揣測里頭到底裝著尊什么大佛。 微風起,馬車四角的銅鈴被吹得叮咚作響。 待那銅鈴停下,陳洛的面子有些掛不住了,車簾才緩緩地卷上去。 馬車里,一個青衫披發(fā)的年輕公子坐著,他的手擋著車簾,神色懨懨,說話也慢條斯理:“陳將軍客氣,李某貶斥,不敢勞您大駕親迎?!?/br> “大人說的哪里話?我陳某人難道是那趨炎附勢之輩?!”陳洛道:“大人為國為民,在吏部都事任上為朝廷和百姓做下多少好事兒,末將早有耳聞,今日來迎,只是真心敬服公子才德!” 坐在馬車里的人是李吟商,蘭陽羅飛、童興案后,他就啟程往羽城趕。 皇帝明面兒上貶他做羽城布政使司的九品錄事,實際上是要將他送到羽城來,共計一件翻天覆地的大事。 雖早知凌承此人性子薄涼,卻沒想到竟能薄涼如斯。 茫然地看著陳洛的嘴一張一合,李吟商只覺得渾身像是散了架,腰部以下酸軟得沒一點兒知覺。 即使從蘭陽到羽城的路途并不算遙遠,他還是十分疲憊,好似生了一場大病。 見李吟商還不接話,陳洛便又再拜道: “李公子,您若以為我來只是為了巴結(jié)您,那您不僅看輕了我陳家和白袍軍的赤膽忠心,更看輕了您自己!” 話這么說著,但陳洛還是暗中瞪了李吟商一眼:演戲差不多就行了,李吟商你是抓著機會拿喬整我么? “是么……”李吟商眼神有些渙散,沒看到陳洛的警告。他呆了半晌,才道:“那就勞煩陳將軍您?!?/br> 陳洛笑,可一轉(zhuǎn)身險些揉爛了自己的馬鞭。 ——不過是個爬上龍床的東西,竟敢給他擺架子?! 接到李吟商后,陳洛就帶著李吟商到了他早預定好的酒樓。不同于京城和江南的酒樓——確確實實是一棟“樓”——這里的酒樓,只是一排低矮的房子。 在北地羽城之中,這里沙暴肆虐、一年到頭風沙多得如同江南的煙雨。 若是在這里起兩三層樓,那是浪費,一場沙暴過后,就會吹得連瓦渣滓都不剩。 陳洛選的這間酒樓,或許、準確地說應是酒館,是羽城之中最大的酒館。 但令李吟商奇怪的是——這間酒館并不大,地面上就三間土坯房,一間是大廳,掌柜站在柜臺后招攬客人。 剩下兩間、還有一間用來做了廚房。 大量的客人擠在那間剩下屋子里,四五張桌子根本不夠坐,許多人干脆坐在地上,拿著兩個碗一個酒壇子,一碗酒、一碗煮熟的rou,吃得好不快意。 北地的漢子粗獷,眼下又是大熱天兒,所以精著上身的大有人在,導致屋內(nèi)還充斥著一股汗臭味兒。 李吟商來自江南,就算在京中住了數(shù)年,也一時不能習慣這種嘈雜、逼仄的粗鄙之地。 他皺了皺眉,不太好拂陳洛面子,只能不動聲色地從袖中取出一方巾帕來掩住口鼻。 陳洛倒像是常來這個地方,徑直到柜臺前,同掌柜交待幾句。 之后,掌柜便親自迎他們進去,陳洛的副官和那百來將士沒有進來,只有陳洛作陪,跟著李吟商在那掌柜的帶領下往里走去。 也是等掌柜帶他們繞了兩個彎兒、來到廚房后的一堵墻邊,敲了敲墻壁、從上打開了一扇隱蔽的門之后,李吟商才知道——這為什么是羽城最大的酒館。 順著小門進去,沒三五步便看見一個往下延伸的樓梯。 這樓梯是就著天然地勢挖出來的,羽城中的房子外頭都是夯土,里面卻要加固上兩層巖石,看上去特別厚實。 不過冬暖夏涼,比京中的磚墻、江南的木樓要好。 “李公子,請——”陳洛接過掌柜手中的燈,“您不會真以為,我請您來這里同外頭那些販夫走卒們同吃同坐吧?” 李吟商笑:“倒是我小人之心了?!?/br> 順樓梯下去,李吟商才發(fā)現(xiàn)這間酒館的地下別有一番天地—— 從他們所在的樓梯口往四周延伸,少說也有個三重跨院的宅邸大小,地下不似上頭吵鬧,偶有歌聲和琴聲喑啞,也更像李吟商熟悉的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