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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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凱越說越覺得委屈,父母和舅舅相繼出事,讓夏凱一瞬間長大了不少。雖然外公外婆對他很好,可他還是很想夏澤,想和夏澤一起。最開始夏澤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是故意掛斷電話的。他偷偷聽外公外婆說起,父母的出事都和夏澤有關,是父親母親對不起夏澤。夏凱不是很清楚父母怎么對不起夏澤了,可這句話他是記住了。他有些害怕夏澤會不會因為父母的關系不要他,以后就把他丟在外公外婆家。 接到夏澤的電話他又高興又擔心,在這種矛盾的心理下,他故意掛斷了夏澤的電話就是為了引起夏澤的注意,想讓夏澤多打幾次電話證明他的重要性,結果夏澤幾次之后干脆就不理他了。夏凱委屈的要死,卻又擔心惹了夏澤討厭,每天忐忑不安的捧著手機,就怕錯過夏澤的電話,可每次都是失望無比。 夏凱的控訴讓夏澤忍不住自責,是他把事情想得太復雜了。夏凱是他的弟弟,不管發(fā)生什么永遠都是。 夏澤歉疚的揉了揉夏凱的腦袋,放低姿態(tài)道:“是我錯了?!?/br> 夏凱眨眨眼,確認了夏澤是認真的之后,遲疑了幾秒低聲道:“我原諒你了?!?/br> 夏澤微微笑了起來,想起了池以衡的提議問了一句,“小凱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俊?/br> 夏凱聽了夏澤的話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他壓抑著興奮小聲問著:“可以嗎?” “當然!” 夏凱飛快的點了點頭。 夏澤笑笑,轉身要去和池以衡商量這件事,夏凱小心的拉住了他的手,小聲的叫了一聲“哥哥?!?/br> 夏澤:“嗯?” 夏凱眼睛亮亮的看著他,搖搖頭,“沒事?!?/br> 夏澤嘴角翹起,順手在夏凱的臉上捏了一把。 帶走夏凱的過程出乎意料的順利,周家人并沒有阻攔。從長遠的角度看,夏凱跟著夏澤顯然比留在周家更好,況且周家現(xiàn)在忙著周振和周子昌的事,也是真的沒精力管夏凱。 對于夏凱的到來,池守正也很高興。他對夏凱并沒有什么偏見,上一輩的事不該牽扯到孩子身上。事實上,接夏凱來的提議就是池守正先和池以衡提的。一來夏凱這個孩子不錯,周家最近太亂不一定能顧得過夏凱來。二來,夏澤一個人終究是太孤單了。池守正是真心對夏澤好,不希望夏澤一個人孤零零的。他和池以衡能給夏澤的親情和夏凱還是不一樣的。 許是年紀大了,池守正越來越喜歡熱鬧。以前池以衡出國不在,家里就他一個人時他也沒覺得孤單。可隨著夏澤和池以衡這段時間陪在他的身邊,池守正已經習慣了家里熱熱鬧鬧的,不再適應以前的那種清靜。多了一個夏凱,家里更是熱鬧。尤其是夏凱粘夏澤粘的厲害,每每看到池以衡和夏凱不動聲色的在夏澤面前爭寵,池守正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舅舅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多,夏澤也是看在眼里。他以前還曾猶豫上了大學之后要不要和表哥搬出去住,現(xiàn)在則是完全打消了這個念頭。甚至主動和池以衡商量,他以后不想住校,寧愿每天辛苦點回家住。反正他打聽過了,作曲系的課程并不多,而且多數課程都安排在下午。據說是有學生反映半夜是最后靈感的時候,他們睡得晚需要上午的時間補覺。 “不住校了?”池以衡確認道。 夏澤“嗯”了一聲,“我想多陪陪舅舅?!?/br> 池以衡挑眉,“不想陪我嗎?” 夏澤坦然,“想。” 池以衡笑著吻住了夏澤,低聲道:“你這幾天都陪著夏凱去了,我要求補償?!?/br> 夏澤眉眼彎了彎,剛要問怎么補償。夏凱在門口大聲道:“哥哥你在嗎?我有事找你。” 池以衡:“……” 他現(xiàn)在有點后悔把夏凱帶回來了。 夏澤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沒過幾天,夏志成的案子判了下來。因著十五年前殺了池欣云一事和對周含清殺人的包庇,他的余生都要在監(jiān)獄里面度過了。對于一審判決的結果,夏志成什么也沒說,只是表示想見見夏澤。 時隔一個多月,夏澤再一次見到了夏志成。和以前的意氣風發(fā)溫文儒雅不同,眼前的夏志成蒼老的厲害。身上的精神氣仿佛都被抽空一樣,整個人看起來老了十幾歲不止。 夏澤頓了頓,沉默的坐在了夏志成的對面。 夏志成沒有開口說話,只是仔細的打量著夏澤,打量著這個他一直故意疏忽的兒子。夏志成說不清楚他對夏澤的感情,有內疚,有逃避,但更多的是陌生。 沉默了許久,夏志成開口道:“小澤你長大了。” 夏澤沒有說話,夏志成苦笑起來,“我聽說你把小凱接到池家了?” 夏澤還是沒有開口。 夏志成嘆息一聲,說出了他醞釀了很久的話,“小澤對不起,我……” “不需要!”這是夏澤第一次開口,他徑直打斷了夏志成的話,“不管是我還是母親,都不需要你的道歉,你不配?!?/br> “小澤……” 無視了夏志成懇求的目光,夏澤冷淡道:“如果你見我就是想說對不起的話,那真是沒必要。你不配說這三個字,我也不會原諒你,我想母親也不會?!?/br> 夏澤說完站起來就走。原諒是一件太過奢侈的事,不是每個人都值得原諒。 羈押所的外面,夏澤遇到了夏思慧推著夏奶奶來看夏志成。上次昏迷過去之后,夏奶奶再次醒來就全身中風,不僅無法說話,更是連動都不能動。在夏志成一案里,夏奶奶原本是被控告包庇罪的,但她的身體實在太差了,根本無法出庭。而且雖然有錄音做證據,但韓玲已死,夏奶奶說不出話,最后還是夏志成一力扛下了全部的罪名。 夏思慧顯然是沒想到會在這里看到夏澤,十分的意外。“小澤,你是來看三哥的?” 夏奶奶聽了夏思慧的話,艱難的抬頭看向了夏澤。 夏澤搖搖頭。 夏奶奶憤怒的“嘶嘶”著。夏澤憐憫的看著夏奶奶,奶奶要強了一輩子,臨老了不能說話不能動,陪在身邊的只有小姑姑。也不知道奶奶想起過去的事會不會后悔? 夏思慧似乎想要說什么,頓了頓還是什么都沒說。 夏澤也無話可說,很快就告辭離去。 羈押所外陽光燦爛,夏澤因著見到夏志成壓抑的心情一掃而空。他遠遠的看著不遠處等著他的池以衡情不自禁的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表哥!” 池以衡轉頭,映入眼簾的就是夏澤的笑臉,似乎是被感染了一樣,笑容同樣在他臉上綻放了開來。 作者有話要說:正文終于結局了~容我休息一天,15日開始番外~謝謝大家的支持~鞠躬感謝~ 第82章 番外一 池以衡接到夏澤出事的消息時剛剛結束了一天的會議。 他這次來國外是談一筆并購的案子,作為池家進軍國際市場的第一步,無論是他還是父親都十分看重這次談判。從早晨一直到傍晚,整整十個小時,他甚至都沒顧得上吃一口飯。在雙方最終達成協(xié)議之后,池以衡松了一口氣,總算可以回國了。他和夏澤分開已經快有半個月了,沒有他管著,估計小澤在家要翻天了。 池以衡想著夏澤鬧騰的樣子,嘴角無意識的勾起,找著手機就要給夏澤打電話。伴隨著手機開機的畫面,無數的未接來電和語音短信跳了出來,全部是來自夏澤。池以衡的心莫名的一緊,迅速的打了過去。聽筒中傳出了冰冷的電子音,夏澤手機關機。 說不清是怎么回事,他的心慌亂的跳了起來,他迅速的點開了最后一條語音短信,夏澤的聲音響在了耳邊。 “表哥,你在哪里?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們都說我殺人了。我很害怕,你在哪里?” 池以衡的心沉了下去,立刻打電話給了父親。電話遲遲沒有人接聽,無形的巨大恐懼從心底泛起。池以衡焦躁的吩咐助手立刻去訂一張最快返回海城的機票。助手有心想問一句明天的簽約怎么辦?可看著池以衡的表情什么也沒敢說。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在等待父親接通電話的這段時間里,池以衡近乎神經質的生出了很多不好的預感,直到電話接通。 “父親,小……” “小澤出事了。”短短五個字,池守正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電話的背景聲音十分的嘈雜,有喧鬧的人聲和瓢潑的雨聲。池守正握著手機,似悲痛又似嘆息道:“以衡,盡快回來吧。” 池以衡足足反應了一分鐘才意識到父親在說什么,手機從掌心滑落,一瞬間他仿佛身處曠野,四周靜謐無風,他好像什么都沒有聽到,又似乎聽到了。小澤出事了,怎么可能?他昨天才和小澤通的電話,小澤還在電話中鬧著要他趕緊回國,不然就不要他了,短短一天的時間,小澤怎么會出事?父親是在騙他的對不對? 十個小時后,池以衡雙眼通紅的出現(xiàn)在了池守正的面前。從停掉國外所有的工作到連夜坐飛機趕了回來,九個小時的漫長飛行,他一直沒有合過眼。只要一合上眼,他就會想起夏澤,想到夏澤一個人在雨夜找不到他害怕的樣子。 夏澤的尸體保存在醫(yī)院,池守正在醫(yī)院守了一天一夜。十七年前他在這家醫(yī)院送走了meimei,十七年后他又在這家醫(yī)院送走了meimei唯一的孩子??吹匠匾院?,池守正什么也沒說,只是示意池以衡去送夏澤最后一程。 池以衡不知道他是怎么走到夏澤面前的。也許是經過了打理,夏澤的身上并沒有明顯的傷痕,看起來就像是睡著了一樣,安靜而又乖巧。他小心的把手放在夏澤的臉上,觸手的感覺冰涼。幾乎是下意識的,他伸手把夏澤身上蓋著的白布朝著上面拉了拉,就像過往無數次他擔心夏澤會著涼一樣。做完了這個動作,他輕輕的坐在了夏澤的身邊,親昵的揉了揉夏澤的頭發(fā),低聲道:“小澤,我回來了。不要怕,表哥再也不會丟下你了?!?/br> 池以衡就這樣在夏澤的身邊守了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也不說話,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這三天里,墨御和特意從中京趕來的李明軒都曾勸過池以衡,讓夏澤入土為安。池以衡沒有說話,就像是沒有聽到他們說的一樣。墨正擔心池以衡出事,直接住到了醫(yī)院。池以衡陪著夏澤,他在外面陪著池守正。兩人一起守著,就怕池以衡一個想不開。 三天之后,雙眼紅腫,形銷骨立的池以衡終于同意把夏澤下葬了。在墓地的選擇上,池以衡執(zhí)意挑了一塊雙人的墓地,一半存放夏澤的骨灰,一半留給他自己。 夏澤下葬之后,所有人都以為池以衡會消沉很長一段時間,卻誰也沒有想到他在第二天就出現(xiàn)在了公司。更讓人想不到的是,在海城市長王修武放出風聲要調走,孫德元和夏志成競爭海城市長最關鍵的時刻,池家旗幟鮮明的站在了孫德元的一邊,不僅狠狠的落了夏家的面子,更是明晃晃的和夏家撕破了臉。 夏澤下葬的第一個星期,韓玲的真實身份爆了出來。似乎是有人暗中cao控一樣,一夜之間,韓玲是夏志成的情人,而她和夏志成之間還有一個兒子養(yǎng)在夏家的新聞就傳遍了整個海城的大街小巷。 就在海城人民津津樂道于夏志成的緋聞八卦之余,又一條關于夏家的丑聞爆了出來。已死的夏爺爺曾經給夏澤留下了巨額的遺產,而在夏澤活著的二十年里,他不僅沒有見過夏爺爺留給他的任何東西,更是完全不知道這件事。據知情人透露,這筆遺產數目巨大,夏家人曾瞞著夏澤為了這筆遺產的分配起過幾次沖突。 兩條丑聞的鋪墊下,孫德元親自為夏澤洗脫了罪名,找到了目擊證人力證殺死韓玲的不是夏澤而是周含清。海城的形勢一時風起云涌,越來越多的證據指向了周含清,而夏志成在這個過程中不可避免的被拖下了水。 為什么殺人的是周含清而頂罪的卻是夏澤?是誰的主意?現(xiàn)場所謂的“有夏澤指紋的證據”又是怎么來的?這些問題聯(lián)系著前面的兩條丑聞,周含清因著和韓玲爭風吃醋而殺人,夏志成覬覦夏澤身后的巨額遺產而推夏澤出來頂罪,甚至偽造現(xiàn)場證據的結論迅速的成為了眾人眼中的真相,同時也成為了法庭確認的真相。 很快,周含清和夏志成分別被羈押。在此過程中,十七年前池欣云死亡的真相又被牽扯了出來。夏源的出面指控,徹底斷了夏志成的后路,連帶著夏奶奶也以包庇罪的名義被抓了起來。幾乎是一夕之間,整個夏家風雨飄搖,歷代夏家子孫數百年在海城打下的根基短短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就被毀于一旦。 夏澤下葬的第二個星期,池以衡在夏澤的墓前見到了夏源。 夏澤活著的時候,夏源一直暗戀夏澤。他眼睜睜的看著夏澤和池以衡在一起,卻沒有任何的資格阻止夏澤。不甘、嫉妒、后悔日日啃噬著他,他想要離開夏澤,卻又舍不得,他是夏澤的哥哥,也只能是夏澤的哥哥。在夏澤看不到的地方,他和池以衡不知道沖突過多少次,他知道池以衡厭惡他,他更厭惡池以衡。只因為,夏澤的眼里全是池以衡。 夏源以為他會默默地守護夏澤一輩子,卻沒想到是他親手把夏澤送上了絕路。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他不相信夏澤,夏澤不會出事。只要拖過一天,池以衡就會趕回來。 夏澤出事之后,夏源只覺得整顆心像是被掏空了一樣。韓玲死了,夏澤死了,為什么他還活著。他日日的痛恨著自己,他想要補償夏澤,想要為夏澤做什么,卻不知道他能做什么,直到池以衡找到了他。 夏源仔細的把一束小雛菊放在了夏澤的墓前,無視了一旁池以衡對他的冷淡,輕聲道:“你要我做的事我都做了,夏家已經倒了,孫德元你準備怎么辦?” 池以衡彎腰拿開了夏源擺好的花,隨手丟在了一邊,冷聲道:“后面的事就不需要你cao心了?!?/br> 夏源堅持:“我也想為小澤做點什么?!?/br> 池以衡溫柔的凝視著墓碑上夏澤的照片,說出口的話卻是無比的冷酷。 “你以為這樣就可以贖罪了?你和夏志成本質上都是一樣的自私,你所謂的出力不過是想求一個心安而已,小澤不稀罕?!?/br> “……” 夏源最終失魂落魄的離開了墓地,只剩下了池以衡自己一個人。他靜靜的看著夏澤的照片,隱隱有水漬在眼角閃現(xiàn)。 “小澤,一切很快就結束了?!?/br> 夏澤下葬的第三個星期,陳輝名下的運輸公司被爆出涉及到了幾條命案,其中一條和夏澤有關。陳輝的事情一出,孫德元還沒有反應過來,中京派出的紀委巡查組就進駐了海城、很快以陳輝為突破口,徹底的扳倒了孫德元。 夏澤下葬的第四個星期,一切塵埃落定。 直到這個時候,夏澤去世對池以衡的影響才表現(xiàn)了出來。也許是之前撐著一口氣要為夏澤洗冤報仇,池以衡從夏澤去世到和孫德元聯(lián)手再到背后捅了孫德元一刀,整個過程都表現(xiàn)的十分正常,完全看不出任何的異樣。可就在孫德元被捕之后,墨正隱隱發(fā)現(xiàn)了池以衡的不對勁,一次無意中他聽到了池以衡對著空氣喊夏澤的名字。 最開始,墨正以為池以衡只是太過思念夏澤,他并沒有制止池以衡的行為。但很快他就意識到,池以衡不是一時的心血來潮,而是真的在生活中虛構了一個夏澤。 早晨,池以衡出門之前會和夏澤告別。晚上,池以衡會急著趕回家給夏澤做飯。他會和夏澤說話,會陪著夏澤看電視,會督促著夏澤看書,會在周末帶著夏澤回池家陪著池父。他甚至一直不肯去注銷夏澤的戶口,還打算帶著夏澤的身份證明去國外結婚。 墨御、墨正、李明軒、池父幾個人輪番出馬,所有人都想盡辦法勸說池以衡面對夏澤已經去世的事實。池以衡什么都明白,卻自己給自己畫了一個圈固執(zhí)的不肯走出來。 夏澤去世一年后,池守正大病一場。池以衡那段時間陪在了池守正的身邊,看起來正常了許多。 某天晚上,池以衡坐在池守正的面前,認真的建議父親趁著還年輕,找人代孕再要一個孩子。無論是男是女,以后都可以把池家撐起來。 “那你呢?”池父難過的問。 池以衡沉默片刻,看著套在無名指上的戒指低聲道:“我的伴侶只會是小澤。” 夏澤去世的第二年,池以衡多了一對雙胞胎的弟弟。也因著他們的出生,一直身體不好的池守正終于恢復了精神,而池家大宅內也聽到了久違的笑聲。雙胞胎周歲的時候,池以衡準備了兩份禮物,一份以自己的名義,一份以夏澤的名義。 晚上回到鳳凰小區(qū),池以衡對著空氣做出了擁抱的姿勢。 “小澤對不起,今天把你一個人留在了家。” 池以衡閉上眼,仿佛感覺到夏澤就在他的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