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節(jié)
語氣倒是弱了不少。 “本宮別什么?是這樣?”她挨近了他。 “還是這樣?”她抬頭幾乎吻上了他。 唐說的手猛地一抖,掙脫開,飛速后退幾步,就像是一只受了驚的兔子,紅著眼睛猛瞪她。 “殿下慎行!”他狠狠地一甩袖子,轉身離開,耳朵紅的簡直要滴血。 季凌霄和秦卿的視線一齊落在他的耳朵上,他的耳朵動了動,整個人消失在帳外。 二人同時發(fā)出可惜的喟嘆聲。 過了會兒,二人齊齊轉過腦袋,以一種同道中人的目光對視著。 季凌霄笑道:“本宮曾把房中術篇倒背如流,平生最愛白石山人和春溪生的滅火圖。” 秦卿眼睛一亮,“殿下有白石山人的作品?!?/br> 季凌霄捏著袖口,慢條斯理道:“是有幾副真跡,像什么《秋雨窗戲圖》《秋千百戲圖》《二龍戲珠黃粱夢》……” 秦卿越聽眼睛越亮,甚至忍不住叫出聲來:“這可都是市面上難得一見的珍本啊?!?/br> “啊,本宮收羅來這些也實屬不易?!?/br> “我觀你的畫也頗有白石山人的意趣。” 秦卿簡直像是找到了知己一般猛點頭,“沒錯,當時我就是照著白石山人的畫臨摹,摹著摹著便有了自己的想法?!?/br> 他搓著手,面紅耳赤道:“殿下,我有個不情之請?!?/br> 季凌霄挑了挑眉。 他滿眼希望,說道:“殿下那幾幅珍本能否借我一觀……不不不……”他連忙搖手,“我不拿走,只在殿下宮中看一看,就稍微看一眼便好?!?/br> “這個嘛……”她面露難色,手指抵在下巴處,眼珠子轉個不停,“也不是不可以?!?/br> 他眼睛里的春光乍泄。 季凌霄輕笑道:“不過嘛,我也有個請求?!?/br> “殿下但說無妨!我什么都可以?!?/br> “只求秦郎你一件小事。” “秦郎”在她口中吐出像是在說“情郎”,莫名讓他身體上的某些地方發(fā)熱。 “沒事兒,只要殿下借我一觀,我無論什么事情都給殿下辦到!” 季凌霄瞇起眼睛,“我只要你看一個人,而后畫出他真正的相貌來。” “???” 季凌霄的眼睛又長又媚,瞇起來的樣子像是鉤子在撩人,“怎么?莫非剛剛你都是在說大話?” 秦卿撓了撓頭,“居然是這么一件小事兒啊,我還以為會有多難呢?!?/br> “希望你能做到才好。” 秦卿拍著胸脯打包票,“都包在我身上了?!?/br> 季凌霄讓人尋來阿六。 阿六來時,季凌霄與秦卿正坐在一張案幾邊,指指點點著桌上的一張紙,不知道在討論什么重大事情。 阿六不動聲色地上前一步。 “哦,阿六來了啊,”季凌霄隨手揮了揮。眼珠子不離桌面上的紙,“陛下命你什么時候回程?” 阿六搖頭,“陛下命屬下協(xié)同阿九一同保護殿下?!?/br> 季凌霄這才抬起頭來,認真地端詳著他,她身旁的人似乎也被她的動作帶動,抬起頭。 兩人的視線一落在阿六的身上,他繃緊了身上的肌rou,又慢慢控制著自己放松下來。 季凌霄翹了翹嘴角,指尖兒在案幾下戳了戳秦卿的大腿,秦卿卻像是一座山似的一動不動,只木著一張臉盯看阿六。 季凌霄又隨意與阿六交談了幾句,最后打發(fā)他出去。 阿六一出去,她便立刻扭頭望向秦卿。 此時,秦卿已經(jīng)一手撫著衣袖,一手從袖子中掏出一個圓圓的竹子做成的物件兒,那物件兒一頭帶著塞子,他兩手捏著塞子“波”的一聲拔了出來。 她伸手摸了摸臉頰,有些微微發(fā)燙,都怨他這聲音……太容易讓人誤會了。 秦卿卻沒有注意到她想著那些有的沒的,他將竹筒里的東西倒了倒,倒出一支細細的毛筆,他捏著這只筆鋒過細的毛筆,在宣紙上慢慢繪了出來。 季凌霄看著紙面上眼熟的相貌,眉頭緊鎖,又驟然松開。 “果然像是他會做出的事情?!?/br> 秦卿在作畫的時候簡直旁若無人,季凌霄開始還關注著他筆下的畫,后來就被那一雙精致的手所吸引。 他的一縷青絲從肩頭滑落下來,正落在他的手背上,宛如黑綢包裹著白玉。 季凌霄伸手,用小指勾住他的那一縷青絲。 他未覺。 “喂……”她單手支著臉頰,軟綿綿地喚他,“你怎么會落到被人欺負的地步?你好歹也是個有爵位在身的人,難道你阿姐送你進來的時候沒有把你塞在好一點的位置嗎?” 他沒有答話。 也許他的長相算不上是極好的,可是男人認真起來的時候會有一種令人心動的魅力。 他最后一筆細細勾畫,又將自己私藏的筆在筆洗里涮了涮,才緩緩呼出一口氣。 “好了?!?/br> 等他放好筆,卻發(fā)現(xiàn)本該看畫的人卻正在看他。 秦卿疑惑地回視,季凌霄抿唇一笑,道:“為何不回我話呢?” “你剛剛有說話嗎?” 季凌霄:“……” 她又將問題問了一遍,還故意加重語氣道:“白石山人的畫可是我好不容易弄到手里的。” 秦卿心之所向,自然老老實實地回答:“李將軍的軍營實在太難進了,阿姐好不容易才將我給塞進來,有這么一個文書的職位已經(jīng)很不錯了。” “你可是有爵位在身……” “李將軍的軍中從來就沒有什么爵位一說,即便是郡王國公進來,也要從低等士兵做起?!?/br> “李斯年他啊……”她唇角彎起弧度,“可真是個……” “臣怎么了?” 溫柔如醇酒的聲音流到耳朵里,季凌霄抬頭望去。 李斯年靠在門邊,單手撩起帳簾,淺笑著望向她,陽光從他背后撒了進來,他周身像是涂抹上一層蜂蜜,泛著膩人甜蜜的色澤。 兩人對視著,似乎被濃稠的蜂蜜包裹住了,秦卿突然有種自己格格不入的感覺。 他握著自己的筆,愣愣道:“殿下可別忘了我的東西?!?/br> 說罷,他便不理會兩人,懷揣著自己的筆離開了。 季凌霄想要起身,李斯年卻三兩步跨到她的面前,大手壓在她的肩膀上,低聲道:“殿下昨夜cao勞,今日應該多加休息才是?!?/br> “本宮cao勞,還不是李將軍你的功勞?” 李斯年注意到自己口中的話實在曖昧的過分,而季凌霄居然更加過分,他伸出食指抵在她的額頭上,低聲訓斥:“殿下小小年紀可不要口無遮攔?!?/br> “本宮小小年紀時,行事更加無所顧忌。” 她握住了他的手,溫柔纏綿的吻落在他的指腹上。 李斯年望著她一時愣住了,又無奈地搖頭道:“若非殿下的年紀對不上,且身份不符,我可真就認為殿下是臣之前所認識的一個孩子了。” “孩子?” 李斯年眼中含笑,那溺死人的溫柔隨著眼角的紋路一層層蕩出。 “沒錯是個孩子,那個雖是個因罪被充為宮奴的女孩兒,聰明極了,也很有野心?!?/br> “將軍……很喜歡她?” 李斯年凝視著她,坦然道:“那年她太過幼小,而我已經(jīng)弱冠,雖然年紀相差過大,可我還是忍不住喜歡她這個聰明的姑娘。” 季凌霄閉上眼睛,花了好久才將自己蠢蠢欲動的情感重新壓了回去。 “不過,若說動心,大概也只是當年那個她,如今的她簡直像是換了一個人。” 因為她不是她,季凌霄才是你為之心動的女人,而非現(xiàn)在偷走季凌霄身體的那個杜景蘭。 她低低嘆一聲,像是為了他無疾而終的戀情嘆息,她握著他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頰邊。 李斯年寵溺地看著她,似乎她做出什么他都不會驚訝,反而會任由她拉力胡鬧。 “你覺得本宮像不像你的故人呢?” 李斯年眼神一點點認真起來,深黑的眼眸竟讓季凌霄生出一種自己被看透的感覺。 他突然咧唇一笑,朗聲道:“若殿下是我故人,那還真會要了臣這條老命?!?/br> 他非得要為她肝腦涂地,最后死在她身上不可。 季凌霄身子后仰,掩著口輕聲笑了起來。 李斯年一低頭,正望見案幾上放的那副畫。 “這是什么……” 她眼波微蕩,坐姿更加沒了正型,像是一條沒了骨頭的美人蛇,她一手橫在胸前,一手食指朝李斯年勾了勾。 他便像是追逐魚餌的魚一般,追了上去。 她一扯他的耳朵,輕輕吻了一口。 李斯年既不驚訝也不害羞,他只是很坦蕩地望著她,似乎他就是大海,無論她是什么,他都能容得下。 被這樣溫柔對待,簡直能令人上癮。 她貼著他的耳朵將一切阿六的真相和盤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