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聽說途中陳瑩還見過蕭隱,袁氏吃驚:“你說什么,豫王要她單獨留下來?” “卷兒是這么說的,她溜到墻角,偷看到的?!绷_嬤嬤道,“不止如此,聽說還動手動腳,恐怕大姑娘是與豫王有染了,不然作甚要把閑雜人等都趕走?” 袁氏半響沒有說話。 一開始是以為沈夫人看上陳瑩,故而與她說話,誰想到還多了個蕭隱,要當真如此,兩個人之間有了齷蹉,憑陳瑩的身份,只怕要去王府做妾了! 那他們陳家還有臉面嗎? 袁氏連忙叮囑羅嬤嬤要小心又小心,切莫說出去,等到陳懷安一回來,她便與他商量這件事情。 “老爺是要我不要管,可現(xiàn)在,瑩瑩這孩子不知怎么,竟然認識了豫王,豫王是何人,老爺最是清楚,連劉姑娘他都不愿意娶的,怎么會娶瑩瑩呢?他又是那種性子,到時候不管不顧說出來,或把瑩瑩納入府中,這如何是好?我看不如早些將她嫁出去!” 今日下午蕭隱又做了一樁突兀的事情,抓蔣震申抓到靖寧侯府去了,還專挑沈夫人請客的時候,弄得百官左右為難,這是該得罪蕭隱還是該得罪沈石呢?只好一個都不幫,讓刑部忙去! 刑部堂官焦頭爛額,陳懷安回來時還當笑話聽的,誰想到妻子竟然說陳瑩與蕭隱有染。 “這是確鑿的事情嗎?”他是忍不得含糊其辭的。 袁氏道:“卷兒說親眼所見?!彼龂@口氣,“其實還有一樁事,我是一直沒有告訴老爺?shù)?,那時在香山,劉姑娘說看見瑩瑩去了豫王臨時所住的客房,不知真假,不過劉姑娘應(yīng)該不會胡說吧?她與我們靜兒,敏兒很是融洽的?!?/br> 這么久,可算是找到這侄女兒的把柄了! 她毫不留情的,指向了陳瑩。 陳懷安面色沉了沉。 “要不同母親也商量下?”袁氏察言觀色,“畢竟是這樣的大事,我們都是第一次遇到……” “不用?!标悜寻舱酒饋恚澳阏l也不要說?!?/br> 他大踏步走出去,很快就融入了夜色中。 他要去親自問一問陳瑩。 ☆、018 冬日的夜來得特別早,陳瑩問候過母親,因疲累便是早早歇著了。 燭火在外間微微的搖動,偶爾有些光亮鉆入屏風(fēng)的縫隙,將床上的人兒照的朦朦朧朧。美人的臉如玉,有著漂亮的光澤,彩云湊近了看一看,輕聲道:“姑娘,老爺要見您,您快些醒來,榮祥在外面等著呢?!?/br> 陳瑩睡得很沉,聞言只轉(zhuǎn)了個身。 彩云沒有辦法,只好伸手推她,提高了些聲音:“姑娘!” “什么事……”睜開眼看到昏暗的廂房,陳瑩驚訝,揉著眼睛道,“這么晚了,你叫我,難道是母親怎么了嗎?” “不是,是老爺,他要見您。”彩云道,“榮祥領(lǐng)著你去?!?/br> 陳瑩一下就清醒了。 來到陳家那么久,陳懷安從來沒有單獨要見她的,也不知為什么,難道是白天的事情嗎?卷兒威脅她,說要告訴羅嬤嬤什么,可她能說什么?沈夫人那里,前后都有奴婢看著,卷兒根本聽不見,再說,就是聽見了也說不出什么,而蕭隱……她抿了一下嘴,那是有點為難。 不過也是有借口的。 陳瑩連忙下來。 榮祥提著燈籠在前面引路,很快便到了書房。 遠遠看見,屋檐下掛著羊角燈,屋里也是燭光閃爍,在周遭一片寂靜里,有些意外的溫和,陳瑩看到榮祥停下來,她深呼吸了一口氣,踏入了門口。 “把門關(guān)上。”陳懷安放下筆,淡淡道。 陳瑩聽從。 陳懷安抬頭看著她。 這個小姑娘與自己兩個女兒相比,是有些看不透的,興許是因為大哥去世了,她在那段時間成長了好些,不似那么的天真,可不得不說,她的容貌獨一無二,繼承了母親,父親的優(yōu)點,這樣的姑娘,可能是豫王要求的絕色罷。 會是如此嗎? “你與豫王可認識?”他問。 陳瑩搖搖頭:“不知叔父為何會這樣問,我是何時來京都的,您最清楚,那豫王我是前不久才聽二堂妹說的,不過見過兩回?!?/br> “但今日你在沈家與他單獨說話了?!?/br> “是。”陳瑩沒有否認,“我從沈夫人那里出來的時候,遇到他,他兇神惡煞一般叫卷兒與彩云走,我曉得他是王爺,又見他還領(lǐng)著兵,不敢違抗?!?/br> “他與你說什么了?” “他沒有說什么。”陳瑩咬了咬嘴唇,“那天我同弟弟來書房見您,在門外就遇到他的,他那時便問我是誰,從哪兒來,”她說著垂下頭,“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反正他只是盯著我看,后來越來越近,幸好是沈公子救了我?!?/br> 聽起來好像是蕭隱看上她了,圖謀不軌,但陳懷安心里清楚,蕭隱是什么樣的一個人。 陳瑩大概還不知道蕭隱的勢力,他要真看上一個女人,想要做什么,只需一句話,皇后娘娘便會賜予他了,哪里需要在沈家專門屏退下人,藏頭藏尾,除非是有不一樣的目的??申惉撍篱]著嘴不說,她是不太信任自己罷? 油燈幽幽的,偶爾發(fā)出“啪”的一聲輕響。 書房在冬日里格外的冷寂,竟然都沒有用炭盆,陳瑩很不自在,她站在陳懷安的身邊,總是有些不悅之感的。 “若叔父沒有別的要問……”她想要告辭了。 “沈溶是不是想要娶你?”陳懷安突然開口。 這話好像一支利箭射過來,叫陳瑩發(fā)懵。 見侄女兒傻了似的,陳懷安嘴角挑了挑:“那天是沈溶送的信。” 原來如此,陳瑩唇微微抿住,她那時候怕信在途中出波折,到不了陳家,是讓沈溶想辦法送去的,沒想到他竟然親自走了一趟……是不是怕陳懷安欺負他們,他是有些示威的意思?陳瑩覺得這男人真是又真誠又可愛,由不得露出了一點笑容。 千真萬確的了,不過沈家會同意嗎,陳懷安心想陳瑩本事不小,私底下居然能讓靖寧侯世子如此作為,難怪也敢騙他了。 “明日上朝,豫王怕是要到的,假使你不愿意說,我只好去問一問他了?!标悜寻舱Z氣淡淡,“他這個人向來是不屑于隱瞞的?!?/br> 陳瑩心頭一驚。 想到蕭隱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是很無法無天,到時候陳懷安真去問,他會不會把那天在香山的事情說出來?會不會還說蓋在一個被子里?會不會…… 紅霞在臉上蔓延開來,火辣辣的,陳懷安聽到這些,定會以為她跟蕭隱有染,她手握緊了,指甲恨不得掐入掌心,在心里惱死了蕭隱! 見她動搖,陳懷安循循善誘:“是不是在香山,你們又見過了?那日有人放蛇,別的姑娘很早就回來了,唯獨你落在最后,豫王又嚴查此案,”他頓一頓,“不管什么事情,我不會怪你,但你還要瞞著,我就沒有辦法了。” 陳瑩到底是小姑娘,與老jian巨猾,在官場混跡的陳懷安相比,實在是差遠了,她斟酌會兒道:“我一開始不告訴你,是怕你不信?!?/br> “既然你現(xiàn)在知道騙不過,便說清楚罷?!标悜寻灿行]有耐心,他尋常在衙門放的精力多,家里的事情幾乎不管,今日為個侄女兒卻是費心了。 陳瑩仍沒有輕易的說,打量他兩眼,認真的問:“要是有人欺負我,叔父您會替我報仇嗎?” “是豫王?”他眼眸瞇了瞇。 “您先回答吧?!?/br> 陳懷安道:“你是我侄女兒,若是有人動你,便是看不起我?!?/br> 也真是有些自大,陳瑩道:“那人是看不起你,他放蛇趁亂將我擄了送到豫王那里,便是想讓別人以為你賣侄女兒求榮!” “誰?”陳懷安挑眉。 陳瑩猶豫了下道:“是蔣震申,不過此事定然與沈公子無關(guān)?!?/br> 如此一來,事情倒是都說通了,不過還有些未解,陳懷安打量陳瑩:“那豫王在沈家……” “他是想問,蔣震申為何要對付我?!标惉撛谶@樁事情上很是為難,但陳懷安已經(jīng)猜到了,淡淡道,“沈溶想娶你,蔣震申有意阻攔,不過我曾經(jīng)得罪過他,許是又添了些由頭?!?/br> 陳瑩不承認也不否認。 陳懷安道:“要是你祖母再問你,你只把最早前說的告訴她,知道嗎?” 那不是要她瞞著嗎?陳瑩驚訝,他自己尋根究底,到頭來卻讓她一個小輩繼續(xù)糊弄長輩,這人真是表里不一,兩面三刀。 難怪能做到左侍郎,父親比起他真是“差”遠了! 陳瑩嘴唇抿了抿。 陳懷安道:“你可以走了?!?/br> 陳瑩拔腳就走。 只是臨到門口,她又停住了腳步,今日兩人對峙,她敵不過敗下陣來,到底是心有不甘,怎么也得讓他付出點代價吧?她轉(zhuǎn)過身道:“叔父,我不想要卷兒再伺候我了,她原是我奴婢,可絲毫不忠心,剛才甚至威脅我,假使我不重用她,她就要把什么都告訴羅嬤嬤,可她根本又不知道什么,全是胡謅的。” 陳懷安挑眉。 面對他的目光,陳瑩揚著頭一點不避。 也不知這樣的性子,呂氏是怎么養(yǎng)出來的,她自己分明是又溫柔又內(nèi)斂,也不像大哥……陳懷安道:“榮祥,你跟她回去,把卷兒打一頓賣了?!?/br> 聽到這話,陳瑩如了心愿,昂首挺胸的踏出門口。 卷兒還在外間做夢呢,就被榮祥一下從被窩里拖了出來,遠處,陳瑩站在那里,冷笑著看她。 “姑娘……”卷兒以為在羅嬤嬤面前出了力,以后怎么說都是有前途的,怎么半夜三更,榮祥來抓她呢,她嚇得連聲喊救命。 榮祥得了令,毫無憐惜,好像拎小雞一樣拎著她,卷兒不從,他便無情的打她,卷兒涕淚橫流,哭得呼天搶地。 這樣狼狽的樣子…… 陳瑩收斂了笑,心想卷兒其實也是傻的,在這個家,袁氏又怎么可能會是真正當家做主的呢?說到底,這家是陳懷安的,比起袁氏,他更是一頭猛虎。 她沒有再看,轉(zhuǎn)身進了屋。 這消息傳到袁氏耳朵里,她大為吃驚,披著衣服起來與羅嬤嬤道:“到底是怎么了?” “被打得血rou模糊,恐怕得半年才能好呢。”羅嬤嬤嘆口氣道,“奴婢攔不住,也不敢攔,榮祥的力氣多大,又有武功,便是我們十幾個人都不行,夫人便算了罷,卷兒這姑娘本來也不是什么好的?!?/br> 袁氏心驚rou跳。 打狗看主人,怎么說卷兒是她買的,可陳懷安問也不問就把卷兒弄走了! 她心里惱恨,起身去找陳懷安。 “卷兒到底犯了什么錯誤?!彼龢O力忍耐,不與陳懷安吵鬧,嘴唇都由不得微微發(fā)抖,“是不是瑩瑩說了什么?剛才老爺不是去見瑩瑩的嗎?” 這個小姑娘,真是不容小覷! 陳懷安道:“你可知道,卷兒她威脅瑩瑩?” “什么?”袁氏大吃一驚。 這都是她作為主母的責(zé)任,用這樣的奴婢去服侍大房的姑娘,陳懷安道:“我因此才要賣了她,不然被別人發(fā)現(xiàn),只當你苛待她們,奴大欺主,都騎到主子的頭上了。” 袁氏大氣不敢出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