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jié)
前面走出一座月亮門,便要到了罷? 卷兒輕聲道:“姑娘,剛才羅嬤嬤讓我偷聽你說話呢,我可是一點沒有聽?!?/br> 羅嬤嬤是袁氏的心腹,大抵是想知道沈夫人說了什么,陳瑩眉頭挑了一挑,卷兒這是在示好,可她忘了,她是陳家的人,袁氏買了她,只是暫時用來服侍自己。 她淡淡道:“是么,羅嬤嬤可能是關心我?!?/br> 卷兒絲毫沒在她眼里看到一點嘉許,心頭忍不住一涼。 陳瑩走到月亮門,剛剛要右轉,就看見一個高大的身影從對面而來,她瞄得那人的五官,心一下跳得七上八下! 那日一同掩在被子里,是她絲毫不想回想的事情,可怎么又遇到他了呢? 姑娘紅著臉,燦若桃花,蕭隱心想,這莫非叫冤家路窄,走哪里都能遇到,不過他有一樁事正是好奇,想仔細問問。 “王爺。”不能奪路而逃,陳瑩只好上前拜見。 蕭隱受了她這一禮,叫隨從撤離,又對卷兒,彩云道:“你們也給本王退下?!?/br> 兩個奴婢怔住了。 “王爺。”陳瑩可不想單獨與他相對,連忙道,“她們都是我的丫環(huán),王爺有什么話盡管說吧。” “是嗎?”蕭隱眉頭一挑,“什么事情都能說嗎?” 被中,她好像貓兒伏在他腿邊,也能說嗎? 男人的語氣滿是調侃,陳瑩的臉越來越紅,可他卻嘴角掛著笑,天不怕地不怕,她突然心里沒來由的厭惡,比起男人,女人怎么就那么艱難呢?又不是她做錯什么,偏偏好像擔著罪了,她一咬嘴唇:“王爺之命,你們還是先走罷,到前面等我?!?/br> 卷兒詫異的看一眼她,又看看蕭隱,與彩云往前走去。 陳瑩低垂下頭:“王爺要說什么?” “你是不是早知道是誰擄了你?”蕭隱問。 陳瑩震驚:“王爺知道了嗎?” 原來她不知,可那日為何是如此表情,蕭隱欣賞著她的臉龐:“是蔣震申,沈夫人的哥哥?!?/br> 心頭一震,幾乎發(fā)出驚叫來,她雖懷疑過是沈家的人,可無論如何也不敢確定,也不敢相信,可這個下作的人竟然就是沈夫人的哥哥。 她嘴唇輕顫,一雙美眸說不出的難過。 蕭隱盯著她,半響道:“他到底為何要對付你?” 利用他是其次,最重要的是為了毀掉陳瑩的名聲。 陳瑩搖頭:“我不知?!?/br> “不知?”蕭隱冷笑起來,她可能是把自己當傻子了,以為他看不出來嗎,他厲聲道,“我可是把蔣震申抓起來了。” 陳瑩躬身:“那小女子謝謝王爺。” 死咬著不說,蕭隱有些惱火,當日蔣震申用吳家脫身,他沒有緊追不舍,隱忍不發(fā),而今一旦找著蔣震申的把柄,便是讓他萬劫不復。這一方面他是容不得別人利用自己,另一方面卻想到陳瑩,怎么說,他是幫了她了罷,她卻還不坦誠。 “本王就不信從蔣震申嘴里撬不出來。” 他語氣陰森,陳瑩想到陳敏說的,蕭隱不是什么好人,他這樣會不會牽扯到沈溶,陳瑩有些擔心,忙道:“也不是什么大事,王爺何必要追根究底呢?” 她是分不清立場了,明明那日都哭了,而今卻有倒戈之相,這是想讓他放了蔣震申嗎?他一步上前,用力捏住了陳瑩的下巴:“你倒是說說看,本王為何不能追根究底?” 她嚇得睫毛亂顫起來。 怎么會有這種人,一言不合就動手動腳的?她從來沒有遇到過,先是好像兔子一般不動了,可回過神卻掙扎起來。 幽幽的,似蘭花的香味鉆入鼻尖,蕭隱盯著她動人的臉蛋,湊近了道:“你不說,休想本王放手?!?/br> 他好像下定了決心,松開手反掐住她的腰。 陳瑩的心都要跳出來了,偏這時候,聽到沈溶的聲音好像在問她的去處,她一下心慌意亂,上次在香山,劉云珍已經挑撥離間提到蕭隱,這回要是再讓沈溶看見,兩人獨處離得那么近,那不是永遠都說不清楚?聽到聲音越來越近,她心里著急,低下頭,用力咬向蕭隱的胳膊。 猝不及防,刺痛襲來,他一下松開了手。 作者有話要說: 蕭隱:這牙印是定情禮物嗎? 陳瑩:呸! 蕭隱:本王也給你咬一個吧,你自己選地方。 陳瑩:…… ☆、017 與女人糾纏,是蕭隱從來沒有做過的事情。 他自小習武,心里只裝了這些,父親又戰(zhàn)死沙場,滿腔復仇之念,好些年都在邊疆。女人是什么,他是沒有什么興趣知道的,所以皇后娘娘cao心婚事,總是被他拒絕,可今日卻被她身上香氣吸引了心神,被偷襲。 他這一放手,陳瑩立時就跑到了遠處,蕭隱不甘心,疾步追上,想要再抓住她??缮蛉軈s不知從何處來,陳瑩徑直走到了他身邊,好不容易逃脫,眼淚汪汪。 美人低頭,楚楚可憐,沈溶差些當著蕭隱的面將她摟在懷中,強行忍耐住了道:“陳姑娘,你遇到什么事情了嗎?” 她不能說,也不能跟沈溶訴苦,罪魁禍首就在旁邊,也只能違心的道:“我是見到官兵,被嚇到了,沒有什么。” 這話沈溶很是懷疑,陳瑩膽子并不小,不是輕易會哭的人,他抬起頭看向蕭隱,對面的男人面色陰沉,興許是因他?豫王在京都兇名赫赫,指不定是他沖撞到陳瑩,沈溶笑一笑,溫和的道:“現(xiàn)在沒什么了,你不要怕,我叫人送你去見陳夫人。” 陳瑩應一聲,沒有抬頭。 她怕看見沈溶的臉,會忍不住說什么,表現(xiàn)出什么,但他們現(xiàn)在又是什么關系呢?不能為外人道,輕嘆一聲,她轉身離開。 “王爺?!鄙蛉芤婈惉撟吡耍湎履樀?,“不知王爺是因何理由要抓我舅父?按照大梁律例,應該通過刑部罷,或者王爺是有詔書在手?” 這件事本來是不用到家里來的,只蔣震申膽子太大敢在太歲頭上動土,蕭隱便要用他也警醒下沈家,省得蔣家以為有靖寧侯這棵大樹,就能胡作非為了。他淡淡道:“蔣震申去年賄賂文成章,替他在江南置辦良田,而文成章做了什么,不用本王再說了罷?今日抓了他,便是要交與刑部的?!?/br> 文成章是去年鄉(xiāng)試的考官之一,已經被查出利用職權貪墨,前日被罷黜。 沈溶沒有想到自家姨父會做出違法之事,極為吃驚,雖然蔣震申平日是有些混不吝,可竟會糊涂到這種程度嗎?他半信半疑,可到底容不得蕭隱如此行徑,且不說,他剛才還驚嚇到了陳瑩,便是厲聲道:“王爺不請自來,領兵擅闖家宅,就憑剛才的話只怕不夠,請王爺回頭罷,省得兵戎相見!” 打了那么多年的仗,豈有害怕之理,蕭隱瞧一眼沈溶,暗想小子手無縛雞之力,乳臭未干,還提武力,真是以卵擊石,他都不屑于回話。 沈溶動怒,便想下令。 這一動手,只怕要血洗沈家了,可蕭家在梁國何等地位,便是靖寧侯府也得避其鋒芒,沈石在遠處聽見,疾步走過來,沉聲道:“勿論蔣大人罪行是否屬實,今日王爺?shù)淖锩慌绿硬坏?,我們在朝堂見罷!” 那是真動了氣。 蕭隱挑眉:“圣上準許本王不用日日朝拜,既然你執(zhí)意要見,本王便應你。” 在這時候,沈溶才知道蕭隱的猖狂,難怪百姓們敢說梁國一半江山都是蕭家的,可不是么,他就是仗著蕭家的功勞橫行無忌,連父親都不放在眼里。 看著蕭隱離去的背影,沈溶道:“父親,這豫王委實是太過自大了,怎么圣上容得下他?” 他也不怕功高蓋主? 沈石喟嘆一聲。 誰讓圣上身體虛弱呢,當年便是娶了蕭氏,因蕭家手握重兵才得以君臨天下,后來這兵權就一直在蕭家軍的手里,圣上能做什么?不過也許將來太子登基就會不一樣了。 沈石微微瞇起眼睛。 陳瑩終于回來,疲憊不堪,心驚rou跳,她感覺是遇到了命里的克星,三番兩次都沒有什么好事兒,可偏偏誰也不能訴說,滿心的郁悶。 陳敏卻很好奇,詢問道:“堂姐,沈夫人為何要單獨見你?她與你說什么了?” 提到這個,她真是不知道怎么說了,沈夫人的行徑極為古怪,若真心喜歡她,恐不會如此,可陳敏一眨不眨的盯著,又不能不回答,陳瑩斟酌的道:“沈夫人是關心母親,她太客氣了。” 羅嬤嬤聞言心頭一跳。 倒是陳敏大聲的笑起來,十分天真:“關心大伯母也能叫我們去呀,可只叫你,許是見你生得好看,要多看看……”她一只手伸出來,捏捏陳瑩的鼻子,很是親昵,“我以后也要這樣長,我一直在吃豆腐和筍子呢!” 真是可愛的孩子,陳瑩忍不住笑。 陳靜嘆口氣:“meimei,一樣米養(yǎng)百樣人,怎么會與吃有關系呢!”她也羨慕陳瑩的容貌,相信京都的姑娘但凡見著,無不如此,可這是天生的,哪里能吃一吃就生得一樣了? 然而陳敏仍然執(zhí)著的道:“那與什么有關系?我不管,我就要吃!” 陳靜哭笑不得。 三姐妹說笑,羅嬤嬤卻心事重重,家里姑娘們都在,沈夫人卻唯獨叫了陳瑩去,只怕不是問候大夫人那么簡單,定然還說了什么,她朝卷兒看了又看,但卷兒并沒有什么反應。 回到陳家,袁氏已經在上房等著了,一來便是問道:“春臺班的戲如何?” “好聽極了!”陳敏總是第一個說話的,哪里管她母親是不是真的想問春臺班的事情,一股腦的道,“一共聽了三場戲,里面有個叫靈兒的戲子最是厲害,聽說才十一歲,只比我大兩歲呢,我的嗓子可是沒有那么響,也不知她如何練的……” 嘰嘰喳喳,老夫人笑起來:“就你能說,聽戲的時候可沒有打攪別人吧?” 陳靜笑道:“祖母,她聽得入迷呢,一點都沒有聲響的?!?/br> “我又不是三歲!”陳敏不滿。 袁氏道:“那沈夫人也同你們一直看著嗎?” “是呢。”陳敏又搶著道,“不過聽完了,沈夫人叫大堂姐去說話……” 兩位長輩都微微露出了訝色,陳瑩心想,恐怕袁氏聽到這種話,心里又更是討厭自己了,但這也不好隱瞞的。 袁氏嘴唇抿了抿,笑著道:“你們也累了,先歇會兒去吧?!?/br> 三個小姑娘陸續(xù)告辭。 回到清和苑,陳瑩因遇到蕭隱,又有沈家的事情,不管是精神還是身體都感覺疲累極了,便是想先歇一歇再去看母親。 誰料卷兒卻與她說話。 “姑娘,奴婢真是一心為您的?!彼嫘膶嵰獾牡?,“不知姑娘為何總要誤會奴婢呢?” 陳瑩哪里想與她解釋。 卷兒這種人,嘴里說為她著想,可事實上,她是越過了一個奴婢的本份,這些天各種事情,她是不想一一說出來的。 “有沒有誤會,你心里清楚?!标惉摰?,“再說,你是二房的人,本不用替我如此盡心。” 卷兒原是想給她最后一次機會,結果陳瑩根本不領情,她冷下臉道:“剛才羅嬤嬤又讓我去呢,奴婢可是不知道會說什么的,姑娘,您當真不愿意相信我嗎?這陳家,奴婢怎么說也待了三四年了,姑娘想知道什么,奴婢是知無不言的?!?/br> 這是在威脅她嗎? 陳瑩還不知道一個奴婢居然會如此放肆,她是不是看準了自己不能對付她? 是,她是寄人籬下,可還不至于任由一個奴婢擺布了,她想對羅嬤嬤說什么就什么了,難道陳家就袁氏一個人當家了不成? 陳瑩冷笑起來,拂袖而去。 卷兒氣得一跺腳,朝正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