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水墨畫&富貴花
棲音被鎖九成神力完全看不出他的來歷,只根據(jù)破開法器時巨大的能量波動判斷他是個術(shù)法還不錯的神族,認他當(dāng)哥哥后,又叮囑他下界行走要掩蓋身份,于是北渚順從的掩蓋了氣息。 說起來由神入魔的青雅神女亦是十分倒霉,碰見他們兩個披著普通皮卻委實是不普通的神族。 若是一開始就知曉這二人身份,她不一定敢動手,畢竟,打得過小的躲不過老的——這背后的神族一個是血鳳一族朱雀氏的帝君,一個是司北方高陽氏的玄帝:惹不起??! 而金甲神能一下子認出二神,倒也不是他慧眼如炬,純粹是歪打正著——一個化作血鳳原形,一個重傷神力外溢。 金甲神十分疑惑這位高陽氏神君的反應(yīng)。 他看起來不大對勁,一言不發(fā)的詭異的沉默,完全不是傳聞中重禮清貴的模樣。 再仔細看,目露驚訝。 年輕的神君抬起右手按住了太陽xue,看不清他的眉目神情,但清晰可見勻稱白皙的手背上有根根青筋暴起。 金甲神犯起來嘀咕。 不至于吧,他不就夸了一句芝蘭玉樹,芳華卓然…… 怎么會是這個反應(yīng)? 難不成,這位血統(tǒng)高貴的神君竟然是一個聽不得好話的性子?這可和傳聞中的太不一樣了! “太不一樣了……” 懷揣著這樣想法的神顯然不止他一個,一會子的功夫,不僅神衛(wèi)們,就連老水神都下意識朝北渚投過去幾個古怪的眼神。 忙于梳理記憶的年輕神君對周遭的這一切毫無感知,他腦海里干凈空白的地方正一點點被畫面和聲音填滿。這些生動逼真的畫面在不斷切換動蕩,中心處玉雪可愛的稚童漸漸變成面容清冷眉眼淡漠的青年……這個過程,似乎很長也似乎很短。 “北渚?” 記憶和現(xiàn)實交織,他一時分不清是真還是假,女聲鍥而不舍響起,擔(dān)憂。 青禾趕到水神府邸的時候,身受重傷的北渚正被一群神目光隱晦的打量著。雖兩百年不見,但對于這個高陽氏的師弟她是一眼認出。 他的神智似乎陷在某種困境中對外界毫無知覺,她再一次提高了聲音喚他。 老水神認出來青禾,過去備受折磨的那些日夜里,只有這個神女和他一起被囚禁,和自己被鞭笞抽打不同,大多數(shù)的時候這個青丘的神女都在昏迷。 從偶爾清醒的只言片語中,他得知,她是那個殘害自己愛子的墮魔的meimei,剛開始他有過遷怒怨恨,但隨著時間過去,他到底清醒明白過來——青禾神女,不過和自己一樣又是一個可憐神罷了。 老水神失去了愛子,青禾則失去了jiejie,被害者和加害者的親族在某種程度上是一樣的凄涼可悲。 這一次,北渚終于抬眸看她。 “你,”他的記憶依舊有些混亂,但青禾的面容甫一入眸,他就認出來,躑躅道:“青……青禾師姐?” 青禾胸口驟然一痛。 相識已久,她何嘗見這個師弟露出過這般迷茫困惑的目光。高陽氏的神君北渚,眾神女心中皎皎明月一般的存在,秉持禮儀之道,永遠淡而溫雅的神君…… 而這一切,都是二姐造成的。 如果她能早一點發(fā)現(xiàn)她的不對勁,如果她能早一點阻止她離開青丘…… 沒有如果。 一開始就錯了。 濃重的愧疚,自責(zé)涌來,青禾張嘴想要說些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原來你就是北渚神君?!币慌杂^望的桑邑插話進來,瀲滟至極的桃花眼看向北渚。 盡管受傷狼狽,但一身的氣度望之難忘,不愧是高陽氏的后人。 “灼灼璞玉,芳華盡顯?!彼麚u著扇子,贊賞道:“難怪三界九荒中如此多的神女妖女魂牽夢縈,念念不忘。” 這話一說,北渚還沒反應(yīng),金甲神先看桑邑一眼。 桑邑被他看的有些莫名其妙。 “我臉上有東西?”他側(cè)著身子挑眉看金甲神,金甲神垂眸道沒有,他又追問:“那何故看我?” 金甲神自然不會說這位高陽氏的神君夸不得,桑邑也沒打算待他回答,骨扇啪一聲合上,頗是大度揚起笑,拉長聲音哦了一聲,撩自己頭發(fā)道:“不用解釋,我自幼便知知自己風(fēng)姿出塵?!迸闹鸺咨窦绨颍骸跋麓未蟠蠓椒娇矗g盡腦汁扯些不著邊際借口,也莫要再這般鬼祟行事。” 臨了還補充一句:“不好,不好?!?/br> 金甲神臉皮一抽:你說啥? 北渚淡漠看著。 桑邑這么一插科打諢,青禾那些凄凄哀哀的情緒被攪亂,見北渚看向桑邑,于是主動上前為二人做介紹。 “北渚,這位是海神一脈玄冥氏的桑邑神君。”她說道,又看向桑邑:“這是我同門的師弟北渚,窮桑城高陽氏的神君?!?/br> 北渚自然知道桑邑。 桑邑更是曉得北渚。 兩位神君氣見禮。 這場景委實好看,一個如同山間水墨畫淡雅清冷,一個恍若人間富貴花耀眼奪目。 金甲神并一溜兒的神衛(wèi)看的呆?。?/br> 不愧是佳名在外的北渚神君! 不愧是花名在外的桑邑神君! “師姐你何以會在此地?”北渚問。 青禾嘆氣,道:“此事,說來話長……” * 燈如豆,光滿屋。 懸空的手掌兩兩相抵,一團團月華般的霧狀靈力粘稠如實質(zhì),像一座光橋源源不斷從凰帝的掌心流向棲音。 冰涼的身子慢慢有了暖氣,從白嫩的指尖蔓延到胸口到脖頸到腳踝……如正午的陽光當(dāng)頭照下,把自內(nèi)而外的陰霾驅(qū)散,疼痛疲憊驟消。 棲音外傷不重,除了被魚刺戳出來的就是自己一口口咬出來的,元氣大傷是因她借助血鳳精血強行動用本源之力造成,為了使她盡快恢復(fù),凰帝將自己的修為蘊出煉化再輸送給她。 說起來簡單,卻是最耗費修為的法子。 但效果亦是顯而易見。 豆大汗珠滾滾而下,凰帝呼出一口氣,滿意收回手,臉色變得孱白。 “如何?”他關(guān)切問棲音:“可還有何處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