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jié)
季南山立刻跑過去,將孫溪和背起來就往外跑。桑榆與梨花嫂也緊跟著,桑榆邊跑邊對梨花嫂解釋道:“讓南山背著快些,溪和先生病著呢,還在發(fā)熱?!崩婊ㄉM臉焦急之色,隨口“嗯”了一聲,也不知道聽進(jìn)去沒有。 桑榆忽然又想起件事兒,一把拽住一個(gè)在要跑過去的孩子,一看是春樹,桑榆急急道:“春樹,快!跑回去!到溪和先生屋里,把他的診箱拿來,就在他藥房那屋的書案上!”春樹立刻扭頭又往回跑。 荷塘岸邊上,已經(jīng)聞訊趕來不少人,正圍在一塊,不用說最里面肯定是季秋白。桑榆擠進(jìn)去一看,只見瘦弱的季秋白,臉色蒼白,雙目緊閉,渾身濕淋淋地躺在一張草席上。 溪和先生一手掐住了脈,一手貼著季秋白頸側(cè),嘴里一連聲地道:“附近田里可有耕牛?趕緊牽來!”“岸邊哪個(gè)攤位有寬板凳,先拿個(gè)過來!” 周圍的人們立即有人應(yīng)聲行動起來,很快寬板凳先拿了過來。溪和先生用力捏開季秋白的嘴,伸手摳出了一小團(tuán)殘葉泥沙,喊道:“筷子!” 旁邊一個(gè)小孩子遞過一節(jié)光滑的細(xì)竹枝,問道:“這個(gè)行不行?”溪和先生一把抓過去,伸進(jìn)季秋白嘴里,壓住了她舌頭,然后招呼人將她臉朝下橫臥在寬板凳上。 桑榆這時(shí)候已經(jīng)看明白了,趕緊地找了塊石頭,遞給了孫溪和。孫溪和看了她一眼,回手將石頭墊在了寬板凳一條腿兒下,然后緩緩地顛簸了起來。 桑榆眼巴巴瞅著,剛將季秋白放上去的時(shí)候,她口鼻中流了一點(diǎn)水出來,可后來卻再沒往外流。孫溪和也是大急:“牛怎么還沒來!找人就近抱床被來!”又有人應(yīng)聲而去。 這一系列的動作,其實(shí)也沒有多長時(shí)間,不過這爭分奪秒的生死關(guān)頭,叫人心焦膽顫。桑榆的手一直在哆嗦,眼見著季秋白就是不吐水,她再也顧不得別的,忽然沖了上去,將季秋白從寬板凳上拖了下來。 桑榆捏著季秋白的鼻孔,大吸了一口氣,口對口的吹了進(jìn)去,另一只手放到她胸口那感覺著,感覺到胸口那稍有動靜后,放開鼻孔,按壓下胸部,如此循環(huán),給她做起了人工呼吸。 桑榆一直吹了七八口之后,兩只手疊加在一起,一下一下地用力按壓起來。好在這次壓了沒幾下,季秋白就嗆出了一口水,隨即她身子一歪,連連地吐起水來。 桑榆原本跪在季秋白身側(cè)施救,見她終于緩上來了,桑榆一陣放松又一陣后怕,發(fā)覺渾身一點(diǎn)力氣都沒有了,一屁股坐在了那兒,隨即兩只手都不住地哆嗦起來。 這時(shí)候耕牛也牽來了,那人道:“快讓開!牛來了!”孫溪和擺擺手道:“不用了?!?/br> 季秋白嘔了不少水出來,委頓在一旁喘著氣,神情呆滯。梨花嫂喊了幾個(gè)幫忙的,囑咐好抬著她去坡上自己家。 這時(shí)候春樹也跑到了,他把診箱往桑榆這兒一遞,呼哧呼哧地喘著,說不出話來。孫溪和把診箱接了過來。梨花嫂走過來,猶有余悸地道:“溪和先生,桑榆,多虧了你們?!闭f完扭頭又對季南山道,“南山,也謝謝你,還要麻煩你,再把溪和先生送回去?!?/br> 季南山過來扶起桑榆,又去扶孫溪和,孫溪和擺了擺手,自己站了起來。季南山見桑榆臉色有些不對,晃晃她柔聲道:“桑榆,沒事兒了,別怕?!?/br> 桑榆嘴角一撇,猛地?fù)涞搅思灸仙綉牙?,哽咽道:“嚇?biāo)牢伊耍仙?!”季南山拍拍她后背,安撫道:“已?jīng)沒事了,桑榆,你和溪和先生,把她救回來了?!?/br> 桑榆還在嗚咽著,抽抽搭搭地道:“后怕死了,我……嗚嗚……后怕死了,我學(xué)過……嗚嗚……但沒用過……萬一沒救回來怎么辦啊……嗚嗚……” 季南山的兩只大手,牢牢地抓著桑榆的肩膀,自己稍稍后退了半步,看著桑榆站好了,低聲道:“別哭了,你看那邊兒,她們笑話你呢!” 桑榆淚眼朦朧地瞅了瞅,那邊是桂花和幾個(gè)小媳婦,正邊回頭瞅著這邊,邊湊在一起白話著,也不知道是在笑話桑榆抱著南山哭了,還是議論她對著季秋白的嘴吹氣。 桑榆穩(wěn)住了心神,抬頭一看,孫溪和已默默地走了很遠(yuǎn)。 季南山看著孫溪和的背影,忽然道:“桑榆,你問沒問溪和先生?他是不是沒打算娶秋白?” “這個(gè)……”桑榆一時(shí)不知道怎么回答好。 季南山道:“秋白很可憐,自從她爹娘去了,村里好多人都繞著她走,把她當(dāng)瘟疫一樣。只有秋陽哥和梨花嫂,對秋白還算不錯。那時(shí)候秋白也就十歲大?!奔灸仙娇纯瓷S苡纸又溃八麄儽緛硪粔K住過一陣兒,那時(shí)候春樹還小,梨花嫂親娘剛?cè)ナ?,可能也是沒照顧好孩子,春樹接連病了兩場,秋陽娘不愿意了,應(yīng)該是說了些有的沒的,最后秋白鬧死鬧活的搬了出來,她生怕把不幸?guī)Ыo梨花嫂和孩子。” 桑榆一時(shí)十分感觸,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季南山繼續(xù)道:“她后來一直自己住,很少開口說話,也不往人前湊。咱村里她能主動去的,也就是連水家雜貨店,梨花嫂家,上次到咱家,也是被梨花嫂硬拉來的。但是,她主動去溪和先生那兒,經(jīng)常給他送東西。我早就覺得,她對溪和先生有意思?!?/br> 桑榆想起孫溪和跟她說的話,忍不住嘆了一口氣道:“可是,感情的事情是不能勉強(qiáng)的。喜歡溪和先生的姑娘應(yīng)該有不少的,但不可能人人都能如愿以償,關(guān)鍵還是看溪和先生的想法。”桑榆想了想又道,“秋白的際遇是很可憐,但是既然都努力活下來了,這么多年都熬過去了,為什么就那么想不開,要去跳河呢?死了的人一死百了,活著的人卻要承受良心的譴責(zé)和煎熬。季秋白如果真就這么死了,秋陽哥梨花嫂肯定會很難過,而且,恐怕溪和先生這一輩子也是難以心安了?!?/br> 季南山與桑榆,靜靜地在荷塘邊上佇立了良久,直到一個(gè)久違的聲音響了起來:“你們兩口子在這兒干嘛呢?”桑榆扭頭一看,說話的正是陶二丫,她身邊站著陳二公子,身后還跟著幾個(gè)手提禮品的下人。 陶二丫笑笑道:“我回家送節(jié)禮,正想去探望一下季阿嬸?!?/br> 陳二公子搖著折扇,也笑瞇瞇地開了口:“你叫桑榆,哈哈,我記得你。你家里有沒有什么好玩兒的東西?”說著他往腰間一摸,將錢袋拽了下來,晃了晃得意地道,“這次我自己就帶了銀子?!?/br> 桑榆往前走了幾步,到了他們身前,伸手示意道:“走吧,去家里坐!”一邊寒暄著,“你們啥時(shí)候到的?” 陶二丫看了陳二公子一眼道:“也是剛到,在家還沒說兩句話,放下東西就出來了,我相公還記得你,惦記著你家有好玩的東西?!?/br> 桑榆怎么聽,怎么覺得這話別扭,她笑呵呵回道:“呵呵,是嗎?看來這次能見面,還多虧了陳二公子記性好?!闭f到這兒桑榆看向陶二丫道,“我還以為是二丫想我娘了呢!” 陶二丫一下子被噎住了,桑榆在心底冷哼,季南山過來打圓場道:“陳二公子,請。我家就在坡上,最近上山少,沒什么稀罕物,不過剛得了兩只野山雞,桑榆說要用個(gè)新法子做了吃,不嫌棄的話,就一起嘗嘗吧?!?/br> 陳二公子很有興致:“野山雞么?怎么個(gè)新做法?好不好吃?” 陶二丫悄悄扯了下他的衣襟,提醒道:“家里都開始準(zhǔn)備席面了?!?/br> 陳二公子略作沉吟,笑著出了主意:“沒事兒。你在你家吃,我在他家吃?!?/br> 29 第二十八章:陳二少爺 。 季南山一說招待陳二少爺吃新菜,桑榆才想起正事兒來,她扭頭對季南山道:“南山,你去幫我摘兩三片大荷葉,要新鮮干凈沒孔的啊,我做菜要用?!奔灸仙叫﹃惗贍敼傲斯笆?,便去幫著采荷葉了。 陶二丫看著季南山去采荷葉,可能是有所觸動,桑榆一直留意她,忽然發(fā)現(xiàn)她臉上似有些感懷,耳聽得二丫忽然道:“南山哥,給我摘朵荷花?!闭f完了陶二丫也回過神來,似乎覺出了不妥,她扭頭對陳二少爺解釋:“相公,我打小就喜歡荷花?!?/br> 陳二少爺摸著下巴“哦”了一聲,琢磨了一下笑著道:“喜歡就別摘了,今年趕不及,明年我給你種吧。找個(gè)大點(diǎn)兒的青花瓷缸,多種幾株?!?/br> 陶二丫應(yīng)該是很感動,她的聲音溫柔下來:“好,我聽你的,相公。” 桑榆心里因?yàn)樘斩灸蔷湓?,隱隱有些不快,這靠岸的荷花早被頑童采走,要摘只能上小船或者跳下水了,陶二丫還當(dāng)季南山是誰呢,能這么支使。雖說陳二少爺制止了她,可桑榆還是覺得心里有氣,氣里還隱隱泛著酸。 不一會兒季南山回來了,手里拿了好幾片新鮮荷葉,卻沒有荷花,他對陶二丫道:“對不住二丫,近岸沒什么荷花了。”他對陶二丫說這話,眼睛卻是看向桑榆的,桑榆瞬間心情又好了起來。 桑榆道:“我得去雜貨店買點(diǎn)兒佐料,南山你先帶二丫和陳二公子去咱家吧?!眱扇水?dāng)即分頭行動了。 等桑榆買完佐料,一進(jìn)院里就忍不住笑了。只見棗樹下鋪了厚厚一層干稻草秸,陳二公子鞋子都脫了,正背倚著棗樹坐在上面,懷里還抱著一個(gè)新割下來的碩大的向日葵花盤,那里面籽粒已結(jié)得飽滿結(jié)實(shí),他正心滿意足地嗑著吃。另一邊,季南山抱著七七,季婆子正拉著陶二丫的手,在低聲地說著話。 桑榆將佐料放回灶上,回到陳二公子那兒對他道:“你等著,我給你找個(gè)人來?!?/br> 剛才的場景,深深地打動了桑榆,讓她對陳二公子陡生好感,她忽然明白了,上次見他為什么覺得眼神像七七,那是因?yàn)樗c七七有一種共通的地方,他們都生活在一個(gè)純凈無暇的世界里。桑榆也忽然有所頓悟,那就是保持純凈無暇的秘訣,說出來也很簡單:順其自然,依本性行事。 桑榆拐進(jìn)孫溪和院里的時(shí)候,猛地發(fā)覺她已將陳二少與孫溪和這兩個(gè)人,放在了同一個(gè)高度上。桑榆看到孫溪和正在亭子里呆坐,就走了過去。其實(shí),孫溪和并不是呆坐,在這里能聽到隔壁梨花嫂院里的動靜,他尚有些不放心季秋白,畢竟她會去跳河,除了孫溪和外,不會有別的原因。 桑榆有點(diǎn)兒震驚:“溪和先生,你怎么在院子里吹風(fēng)啊?你病還沒好呢!” 孫溪和扶著石臺站起身來:“桑榆。” 桑榆走過去道:“你等著。”她進(jìn)了孫溪和屋里,取了一個(gè)棕黃色的厚披風(fēng)出來,遞給他道,“走,去我家,介紹個(gè)有趣的人給你認(rèn)識?!?/br> 孫溪和抬頭要說什么,桑榆伸手制止他道:“必須去。我家里來了客,要留飯,你又病著我怕顧不上,你在我院里,我能看著比較放心??茨隳樕?,還是有些不好,你自己進(jìn)屋抓點(diǎn)藥,我給你煎上。就算是從今天開始過節(jié)了,你可答應(yīng)了跟我家一起過的?!鄙S芟肫痍惗贍斢中α耍叭グ?,我給你介紹個(gè)朋友?!?/br> 孫溪和不再說什么,進(jìn)屋配了藥草,桑榆接過來,看著他系上了披風(fēng),這才道:“我要去跟梨花嫂說一聲,家里來客我顧不上她那頭了,她又要照顧秋白,我把春樹和香草接我家去。咱們一起?” 孫溪和明白桑榆是給他鋪路架橋,知道他對季秋白有些愧疚不安。他臉色回暖,微微一笑道:“好,我聽你的?!?/br> 這話讓桑榆稍微一愣,略一琢磨想起來,就在剛才陶二丫對她相公也是這么說的。這個(gè)巧合讓桑榆覺得很有意思,她笑起來道:“走吧,你放心,秋白不會有事的,水嘔出來就好了,梨花嫂會看著她照顧她的?!?/br> 探望過了季秋白,與梨花嫂說明了原委,桑榆一手拉著春樹,一手拉著香草,與孫溪和一起,回了自家院里。 孫溪和一進(jìn)院子就注意到了陳二少爺,與他一塊注意到的還有春樹和香草,這倆娃娃立刻跑了過去,也在稻草秸上坐下了,春樹眼巴巴地瞅著葵花籽,香草嘟著小嘴對桑榆提出了抗議:“嬸嬸騙人!你不說先不給香草摘,留著曬干炒香了再吃嗎?怎么他能吃?” 桑榆正走到火塘那兒,想先把草藥給溪和先生煎上,聞言解釋道:“嬸嬸沒騙你,你陳阿叔是客人,他等不到嬸嬸曬干炒香再吃,你跟嬸嬸住這么近,你能等啊!” 陳二少爺大方地將花盤一分為四,給春樹和香草一人一份,另一份他遞給了孫溪和。孫溪和順勢也坐了下來,一拱手自我介紹道:“孫仲德,字溪和。陳二少爺,幸會。” 陳二少爺微微一愣,隨即明白過來,孫溪和看了二丫自然知道他是誰了,他放下那塊葵花籽花盤,跟著拱手道:“幸會幸會,我叫陳徹,字雪芽。我大哥字雪青。別介意,我們一家人的名或者字,都跟茶有關(guān)?!?/br> 孫溪和笑道:“了解了解?!彼戳颂斩疽谎鄣溃跋眿D也跟茶有關(guān)?!?/br> 陳二少哈哈一笑道:“不錯不錯。玉珠的茶烹得極好,可惜這次帶的好茶葉都放我岳丈家里了。” 陶二丫聽了有些不好意思,正想說去取些回來,孫溪和笑道:“趕得早不如趕得巧,我家里正好有些好茶葉,是桑榆送我的節(jié)禮。只是二丫是客,再勞駕烹茶的話,似有不妥?!?/br> 陶二丫有心露一手,當(dāng)即道:“我算什么客?既然相公與溪和先生都想品茶,我自當(dāng)獻(xiàn)丑?!?/br> 孫溪和聽她這么說,便回去取了那罐茶葉,連帶著取了一套不錯的茶具過來。陶二丫立刻去井臺那兒汲水,準(zhǔn)備烹茶了。季婆子接過七七來,讓季南山去收拾野山雞,又拉過桑榆來道:“人家是來老泰山家送節(jié)禮的,不該我們留飯。我不是心疼東西,要真留下了,大牛他爹準(zhǔn)挑理?!?/br> 桑榆笑笑道:“娘,你放心,我不留他們吃飯,來的時(shí)候聽二丫說了,大牛哥那邊已經(jīng)在準(zhǔn)備席面了,我給他們添道菜,做完了讓他們帶走吃?!?/br> 季婆子點(diǎn)頭道:“那就好,趕早點(diǎn)做?!鄙S茳c(diǎn)頭應(yīng)下,看了眼季南山,他常收拾獵物,手腳利索,山雞已拾掇得差不多了。 桑榆想做的是叫花雞。剛才她已經(jīng)將干筍片與山蘑菇泡發(fā)了,把從梨花嫂那兒順來的幾只鮮蝦也洗凈去殼,挑出紗線,又切了不少蔥姜蒜。從雜貨店買來的花椒八角過油炸香后,加入醬油、鹽、蔥姜片,又倒了點(diǎn)酒進(jìn)去。 季南山將兩只拾掇干凈的空腔子雞拿了過來,桑榆用剛才弄好的調(diào)料汁子,把雞的內(nèi)外都仔細(xì)涂抹好,然后把剩下的汁子里的八角花椒粒挑了出來,將筍片、山菇、蝦rou,加了點(diǎn)白糖拌了進(jìn)去,把餡料塞進(jìn)了雞肚子里。 桑榆招呼香草幫她抽了幾根長的稻草秸稈,跟鮮荷葉一起在熱水里燙了下,接著用豬網(wǎng)油裹好雞身,用荷葉多包了兩層,拿稻草桿兒捆好了。然后把春樹叫了過來,指揮他帶著香草,去挖了點(diǎn)細(xì)膩的黃泥土回來。 黃泥土加水和成泥,在荷葉外頭細(xì)細(xì)地裹了一層,就準(zhǔn)備好了。春樹與香草兩個(gè)娃娃,已經(jīng)被吸引了,眼巴巴地跟著桑榆。桑榆到火塘那兒,將木炭扒開,把泥團(tuán)埋好,又將木炭覆上了,然后起身去洗手,對還圍攏在火塘那的兩個(gè)娃娃道:“別在那兒守著了,得等一陣子呢!” 桑榆洗完手,發(fā)現(xiàn)季南山正在大灶那蒸米飯,她走過去道:“我來干吧,你去陪客人說話?!碧斩灸弥杷^來續(xù)熱水,也對季南山道:“是啊,南山哥,你一個(gè)大男人家,窩在灶上干嘛?過去一起喝茶吧!” 季南山搖搖頭道:“我嘗了一杯,越好的茶葉味道越淡,還沒大葉茶好喝?!碧斩緡@口氣搖搖頭道:“那是正經(jīng)的好茶葉,正經(jīng)品茶的小杯子,不喝頭遍茶湯,量又小,多喝幾杯就回甘了?!?/br> 季南山道:“我再添兩根柴就好了,一會兒就過去。”陶二丫搖搖頭,端著茶壺離開了。 桑榆看著鍋屜的確已上了大熱氣了,就過去把七七抱了過來,進(jìn)屋給她喂了次奶。 再出來的時(shí)候,發(fā)現(xiàn)火塘上的藥草已煎好了,季婆子給倒到了藥碗里,端到了孫溪和旁邊的草蒲團(tuán)上晾上了。 桑榆抱著七七走過去,正聽到陳雪芽二公子,正一口一個(gè)“孫大哥”的叫著,熱切地打聽著孫溪和的游歷見聞。那邊火塘那,兩個(gè)小家伙沒肯動地方,還在那兒眼巴巴地守著。 桑榆忽然覺得,過節(jié)真好啊,雖然忙碌點(diǎn)兒,勞累點(diǎn)兒,但大家伙兒能聚在一起,這種久違的感覺,好像就叫幸福。桑榆從心底里泛出笑意來。 孫溪和不經(jīng)意間抬頭,發(fā)現(xiàn)那個(gè)站在門口抱著娃的小女人,笑得無限溫暖滿足。 季南山從灶旁起身,往桑榆那邊走去,聽到他家小七七,打了一個(gè)響亮的飽嗝兒。 30 第二十九章:心病難醫(yī) 。 桑榆在小香草的歡呼聲中,將炭火撥走,找了兩塊木板,把叫花雞夾了出來。陳二少將一張大荷葉鋪在了他面前的草蒲團(tuán)上,在那邊緊著打手勢,喊著:“快來快來!放這放這!” 桑榆手上小心翼翼,腳下加快步伐,小跑了過去,到了蒲團(tuán)那兒也恰好夾不住了,干巴泥團(tuán)掉落在草蒲團(tuán)上,登時(shí)裂開了口子,小塊的泥皮子脫落下來。 陳二少深吸一口氣道:“天哪,真香??!比炸雞、燒雞都香!”另一邊,春樹攥著meimei香草的手道:“別動,燙!讓嬸嬸給弄。” 桑榆把木板遞給陳二少道:“二公子,你來敲,把泥皮子全弄掉?!标惗賽鄹蛇@個(gè),立刻接了過去,邊小心地敲著邊道:“已經(jīng)熟了,你要么叫我陳徹,要么叫我雪芽。” 桑榆還以為他說叫花雞熟了,聽到后面才知道他是說稱呼問題,桑榆想了想道:“恭敬不如從命,以后我就叫你陳徹了?!?/br> 看著黃泥已經(jīng)敲掉,桑榆伸手解開了稻草繩,荷葉已熏得發(fā)黃,但荷香卻混合著烤雞的香味飄了出來,等把荷葉扒開后,熱氣騰騰軟軟嫩嫩,仿佛冒著油泡泡的叫花雞,就出現(xiàn)在了面前。 小香草使勁地拍著巴掌:“我要吃雞腿!”春樹畢竟大些,知道陳二少是客,就拽住了meimei,不讓她再說。 陳二公子問道:“這只我們可以帶走,是吧?”見桑榆點(diǎn)了頭,他拿過一片新鮮荷葉來,扯下一塊葉子,墊著將一條雞腿撕了下來,遞給了小香草。小香草使勁掙脫開她哥春樹的手,上前接了過來,嘴里利索地道謝:“謝謝陳叔!” 陳二公子又撕了另一條雞腿下來,墊著荷葉遞給春樹,春樹將手背在身后,腦袋連搖道:“謝謝陳叔。我不要,我不吃,我等會兒吃那一只?!?/br> 陳二公子沖他眨眨眼睛道:“吃吧,吃吧,一會兒我拿那只走?!贝簶淇戳丝瓷S?,見桑榆點(diǎn)了頭,他才伸手接過這只雞腿來,然后拉著meimei,兩人去一邊吃了。桑榆聽到那邊香草塞了一嘴rou,正嘟囔不清地說:“哥哥,我跟你換?!倍簶洳幌映蕴澋卮饝?yīng)了,又小聲囑咐m(xù)eimei道:“行。但是等吃完了,就不許你再去找嬸嬸要了?!?/br> 桑榆笑起來,學(xué)著陳二少的樣子,將兩只雞翅墊著荷葉撕了下來,分別遞給了孫溪和與陶二丫。而陳二少不用人招呼,給倆娃娃分完了雞腿,早把雞脖子扭了下來,啃得正歡。 陶二丫小口地吃著雞翅,問桑榆道:“味道很不錯。十五那天團(tuán)圓菜,你是不是要做這烤雞?有可能得獎。”桑榆卻搖了搖頭神秘地道,“不做這個(gè),我另有新菜想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