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怕做出來的東西難吃浪費，多試驗多做幾次才能出結(jié)果，那些不好吃的，咱們都給谷穗他們吃?！狈筋＼巎ian笑了一下。

    “甜面醬的方子試驗得差不多了，黃豆醬等兩個月再看，若是做不出來的話，就算了?！?/br>
    醬從西漢就有了，到現(xiàn)在這個時候一千多年了，能改進的地方差不多都改進了，白水縣也有幾處做醬的人家，做出的大醬味道都十分鮮美。

    他研究做醬，是因為之前好奇在老媽的指導下親自炸過甜面醬，還知道幾種醬的做法，做出來了還能節(jié)省鹵味的成本，真的做不出來，也沒什么可惜的，讓人去采買就是了，不這差幾兩銀子。

    只是柳生卻不這么覺得，研究出了大豆醬的做法，就是多了一條財路，以后出了什么事故，也有個退路，他們用不到，傳給后代也許哪一代的子孫就用到了，也算是蔭澤后人了。“讓我再試幾次，我一定可以做出來的。”柳生保證道。

    方睿軒不拘著柳生，他愿意做的事情，只要不過分，方睿軒大都會允許，“好，你想嘗試就繼續(xù)做吧?！?/br>
    方睿軒打算鹵味過后，再讓柳生和谷大娘研究火鍋方子。雖然火鍋相比較鹵味更好研發(fā)出來，只是火鍋利大，不適合小鋪子出售，或者說這樣做會降低火鍋的收益，沒有在酒樓一舉推出的效果好。而方睿軒不打算開酒樓，對火鍋就沒有對鹵味上心。

    第20章 爬床

    “師父，這真的是師母前段日子做得那些黏糊糊的東西嗎，也太好吃了吧?！毙葶寤貋淼纳蚧萸?，吃著柳生做的醬豬rou大呼小叫道。

    柳生的鹵味前前后后已經(jīng)研究了一個多月了，剛開始的時候缺乏經(jīng)驗，總是不成功，味道奇怪不說，樣子也不夠美觀。三個徒弟試吃了三天，嘴上不敢說，其實心里嫌棄的不行。

    次數(shù)多了，柳生也不好讓這群嬌生慣養(yǎng)的小少爺們來給自己試菜。都是做好了，讓方睿軒私下里給他點評味道，指導改進的地方。

    至于那些難以下咽的rou，都被谷大娘端去給谷穗他們吃了。他們逃難而來的，有rou吃就覺得已經(jīng)是天大的好事，并不嫌棄這些是失敗品。

    “是呀，前些天沒摸索出來怎么做，委屈清兒了，現(xiàn)在一做好吃了，就先做出來給清兒吃了?！绷c了點沈惠清的小鼻子道。他想快點要一個孩子，所以平時很喜歡親近沈惠清。

    “不委屈，不委屈，我下次再給師母試菜。”吃到好吃東西的沈惠清狗腿道，他還記得師父說了要他好好孝順師母的。

    沈惠明、胡志宣也紛紛表示愿意幫忙。這熊孩子每次都只會說好聽話討師母歡心，師父師母都比較疼他，他們不能再讓他專美于前了。

    “好呀，師母記得了，要是下次做的東西難吃了清兒可不許反悔?！绷罅四笊蚧萸宓男∧?。

    沈惠清挺著小胸脯，“不反悔，男子漢大丈夫說話算數(shù)?！?/br>
    沈惠清的話，逗笑了一屋子的人。方睿軒笑罵道，“毛還沒長齊，就大丈夫了，你臊不臊的慌?！?/br>
    晚上，方睿軒柳生正打算休息的時候，響起了敲門聲。

    方睿軒一開門，胡志宣就撲向他，抱著他的大腿不松手。

    方睿軒愣了愣，反應過來后，抱起胡志宣，“宣兒怎么了？”剛剛開小灶的時候還沒事呀。

    胡志宣雙手摟著方睿軒的脖子不說話。

    方睿軒覺得這孩子可能在家里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就不再問了。將胡志宣抱上夫夫二人的床上，放在柳生的被窩里，“宣兒今晚和師父師母一起睡吧?！?/br>
    胡志宣聽到方睿軒的話，松開了緊攥著方睿軒衣襟的手，眼睛里一道精光劃過。

    “師父，我想聽故事。”

    聽到徒弟的話，正要給柳生講楊貴妃故事的方睿軒將到了嘴里的話咽了下去，這些腌漬事兒還是不要講給小徒弟聽了。

    “從前啊，有一個老頭兒和老太婆，住在一個大海邊的破泥棚里，三十三年。老頭兒靠打漁為生，一天他去打魚的時候，連撒了幾次網(wǎng)，都沒有捕到魚。最后一次撒網(wǎng)的時候，終于捕捉到了一條魚。只是這魚并不平常，是一條會說話的金色的魚，那金魚苦苦哀求請求老頭兒把他放了，他愿意出任何代價贖身?！?/br>
    “老頭兒活了這么多年，都沒見過會說話的魚，心里有些害怕。直接將金魚放回了大海，并且說不要報酬。回到家中，他將這件事情告訴了老太婆。老太婆對他破口大罵，然后說家里的木盆已經(jīng)壞了，他要個木盆回來也比什么不要也強?！?/br>
    “后來，老頭兒跑回海邊，向金魚要來了一個木盆。拿回家后，老婆子又對他破口大罵，木盆值什么錢，他們連個住的房子都沒有，讓老頭兒去給金魚行個禮，要一座木房子回來。金魚將他們的破泥棚變成了一做木房子?？墒抢咸胚€是不滿意，去讓老頭兒求金魚讓她變成貴婦人，金魚把她變成貴婦人后，又讓老頭兒去求金魚把他變成女皇帝，金魚把她變成女皇帝后，老太婆的心也越來越大，最后想要金魚把他變成海上的霸王，讓金魚去伺候他。老頭子最后一次去求金魚的時候，金魚沒有回答他，等他回去的時候，他發(fā)現(xiàn)他的家依舊是那間破泥棚，他的老婆子坐在門檻上，她的前面放的依舊是那塊破木盤?！?/br>
    “金魚收回了一切，從此以后再沒有出現(xiàn)。”

    “師父，真的有這樣的金魚嗎？”

    “傻孩子，故事就只是故事而已，其實不過南柯一夢罷了?！?/br>
    胡志宣聽到方睿軒的回答有些失望，真的有這樣的金魚多好，他一定不想那老太婆一樣貪心。

    “好了聽完了故事，就要回答問題，這是咱們的規(guī)矩?！?/br>
    “哦，其實就是做人不要太貪心，不然什么也得不到?！焙拘麘脩玫卣f，他師父真會破壞氣氛，連點幻想的時間都不給他。

    “敷衍，聽你師母來怎么說?！狈筋＼幥昧艘幌潞拘哪X袋道。

    柳生這些天跟著方睿軒學習，已經(jīng)學會從不用的角度看待問題了，“從老婆子的角度來說，就想剛剛宣兒所說的，太過貪心，不懂知足；從老頭子來說，沒有主見，不分是非，作為一個一家之主，他媳婦兒說什么就是什么，讓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管對錯，都不敢反駁，只會盲目的服從；從金魚的角度，報恩是好，但是養(yǎng)大了別人的心就不好了。”

    方睿軒給了柳生一個贊賞的眼神，“金魚嘛，知恩圖報是應該的，只是任別人對它予取予求的卻不對，沒有換來別人的半點感恩，卻將人心養(yǎng)得更大。讓他們覺得這一切都是理所應當?shù)?。?/br>
    “其實，讓別人報恩，要有一個限度底線，不能太過分。否則恩情不在了，就可能遭到反噬。同樣，報別人的恩也一樣，不要由著別人對你指手畫腳的。欠了別人的東西人情，還了就是，別人因為這個拿捏你，若是我的話，恩就當成仇給報了?！?/br>
    方睿軒最后一句話出口，柳生咳嗽了一句，責怪了他一句，“說什么呢你，孩子還在這里呢?！?/br>
    心虛教壞了的小朋友的方睿軒正了正臉色，一本正經(jīng)地對著胡志宣道，“你剛剛什么也沒有聽見。”

    胡志宣心領神會，馬上道，“師父，我剛才睡著了，你有說什么嗎？”

    方睿軒感慨，得，又是一個捧場王。

    被這么一打岔，方睿軒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來，金魚底線在自由，不是善惡，老頭兒最后一個要求是因為要禁錮金魚的自由，金魚才將一切收回去的。

    第二天早起的時候，沈惠清發(fā)現(xiàn)胡志宣從方睿軒的屋子中出來?！皫煾?，昨天宣哥哥是和你跟師母睡的嗎？”

    “是呀，你宣哥哥昨天要和師父說悄悄話?！狈筋＼幎荷蚧萸宓馈?/br>
    “師父，我也有悄悄話要給你說，今晚我去找你吧?！睅煾冈趺茨芄夂托绺缢缓退?。

    方睿軒看著沈惠清不說話，那樣子好像在說，你也有悄悄話，發(fā)生點什么事情早就大嗓門的嚷得學堂上下都知道了。

    沈惠清見方睿軒不信，急忙道，“師父，我給你說呀，哥哥這次回家……，唔。”沈惠清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被沈惠明捂住嘴，拖著往學堂走了。方睿軒不管他們兄弟間的玩鬧，看著沈惠明急急落跑掩飾什么的樣子，眼里閃過一抹笑意，大徒弟還是活潑點的好，平時太過老成了。現(xiàn)在年紀小，還能享受幾年，以后大了就身不由己了。

    只是，到了晚上的時候，夫婦倆的床上多了兩個小人兒，第三天的時候，三個娃都來了，第四天晚上亦是如此。

    第五個晚上敲門聲咚咚地響，方睿軒不想理會三個爬床的小兔崽子，躺在床上挺尸，還是柳生不忍心，披上外套去開門將三個小家伙又放了進來。

    “我說你們?nèi)齻€，都是小大人了，還和大人一起睡是怎么回事呀?！狈筋＼幱行┎粷M地對正在往床上爬的三個徒弟道。

    正要跨過他師父往師母被窩鉆的沈惠清聽到他師父突然出聲，腳沒站穩(wěn)，一下子摔倒了方睿軒的身上，額頭狠狠砸向了方睿軒的鼻子。

    方睿軒趕緊一手捂著鼻子坐起來，一手攬住沈惠清：“清兒沒事吧，怎么這么不小心，頭疼不疼?！彪m然方舉人自覺他的鼻子比較疼，但是徒弟這么小，細皮嫩rou的，磕了碰了多招人心疼。

    沈惠清聽到師父沒有責怪他，還關(guān)心他。開心地笑了出來，“我不疼，師父疼不疼，要不清兒給你呼呼。”

    “師父也不疼，”才怪，“趕緊去躺好吧?！狈筋＼幣牧伺派蚧萸宓钠ㄆù叽俚?，然后將另外兩個徒弟都抱上了床，塞到了被窩里。

    柳生沈惠清在說悄悄話，沈惠明胡志宣眼巴巴地看著方睿軒。

    “師父，今天講什么故事?！弊詈筮€是胡志宣大膽地問了出來。

    “今天不講故事了，咱們來做游戲?！?/br>
    方睿軒開始依次給三個徒弟出加減法的計算題，說錯了的人要被提問問題。

    “清兒有沒有尿過床？”三輪過后，沈惠清第一個落馬，方睿軒無良地問道。

    沈惠清難為情地道，“那都是小時候的事了，我現(xiàn)在不尿床了?！?/br>
    “哦~~，”方睿軒拉長了聲音，“那上個月是誰在棉被上畫地圖，還要谷大娘不準告訴別人?！?/br>
    “不是我，不是我?！鄙蚧萸鍖⒛樎竦搅膽牙?，委委屈屈地掉眼淚，“師母，師父欺負我?！?/br>
    柳生笑著拍了拍沈惠清的背，“你師父和你鬧著玩的，別放在心上?！?/br>
    方睿軒為了整蠱幾個徒弟，出的是兩位數(shù)的加減法，偶爾還要夾幾個三位數(shù)的。這些孩子年齡小，自然斗不過他家無恥的師父。沈惠明、胡志宣也紛紛出錯。方睿軒問沈惠明的問題是有沒有小丫頭喜歡他，問胡志宣的是以后要娶個什么樣子的妻子。將兩個人難為的不輕，臉憋得通紅，紅里還發(fā)著黑。

    沈惠清看到兩個哥哥比他還要慘，心里平衡了不少。三個人有了共同糗事的同門師兄弟，感覺他們的關(guān)系又進一步拉近了。

    三個孩子玩累了都睡著后，方睿軒和柳生也休息了。

    方睿軒覺得自己就像是唐三藏，要是再買一匹白龍馬，就可以直接領著仨徒弟西天取經(jīng)去了。

    想過兩人世界的方夫子，直接給照顧這幾個孩子的小廝下了命令，若是三個徒弟晚上不好好休息睡覺，老往屋外跑的話，就將他們給送回去。

    無辜躺槍的沈栓和胡力悲傷了，少爺們要去爬舉人老師的床，他們哪里管得住。

    他們來這里本就是為了伺候照應幾個小少爺，若是就這么被送了回去，以后的前程就沒了。差事保不保得住，也得兩說。

    得罪了舉人老師會被立馬送回去，得罪了少爺只不過挨一頓罰，甚至有舉人老爺撐腰，這罰還有可能免了。

    想到這里，兩個人果斷地叛變了。方睿軒和柳生晚上也果然清靜了起來。一開始沈惠清和胡志宣還想鬧騰，整天用幽怨的眼神看著他們師父，直接被方夫子給無視了。

    方睿軒早就說過要學生獨立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農(nóng)村的孩子還好說，自立的早。這三個嬌養(yǎng)的小徒弟，還需要人幫扶。沈大海和方睿軒磨了很久的嘴皮子，方睿軒才同意兄弟二人共用一個小廝，等到沈惠明十歲的，就會把小廝趕回去。至于胡志宣，對不起，方睿軒和胡縣令身份相差太大，人家根本不需要你同意，沒有把家中的仆婦丫鬟都送來，已經(jīng)夠給你面子了。

    沈栓是個注定了被送回去的命，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討好了方舉人也沒什么用。

    基礎班課上，學生們個個都精神奕奕，神色認真專注。

    今天終于要講到寫契書看契約了，學了這么久的字，大都青壯年學生們的目的不過就是這個。

    專業(yè)班的學生也被方睿軒一并拉來了旁聽，學些實用的技能總是不錯的。

    底下的人學得高興，方睿軒講得也開心。

    “要學契書，咱們先來講講為什么要有契書，有句歇后語白紙黑字——一清二楚。寫契書，其實就是講究一個憑證。你口頭和人約好的事情，沒有憑證，沒有證人，別人隨時可以反悔的。有了契書，解決糾紛就有了依據(jù)，可以保護好雙方的利益?！?/br>
    “接下來咱們再來講講契書的種類。契書粗淺的分，大致有這么幾類，婚書，買賣契書，抵押契書、租賃契書和雇傭契書?！?/br>
    “婚書都好理解，咱們都不再多講解了?！边@么多未婚小子，還有三個哥兒，他若是在課上講婚書，這名聲就不用要了。

    “買賣契書，抵押契書，租賃契書，雇傭契書都涉及到了金錢都交易，也可以把他們當做一類。書寫這一類的契書，都是需要中間人或者保人的，面額大了或者工期長的，還需要到衙門公正。”

    第21章 契約

    “寫契書要注意以下這幾點?！?/br>
    “一、時間，雖然很少人有人會在這里動手腳，但是為了周全，以防萬一，我建議你們將時間寫清楚。比如一個借錢的文書，什么時候接的，什么時候還，準準確確地弄上了，也不怕人賴賬?！?/br>
    “二、當事人雙方和中間人。簽契書的時候，最好當事人當場，不要讓別人代勞。不然名字上是一個，簽字的又是另一個人，若是那兩人失了和，這要找誰追討?！?/br>
    “三、事件要寫清楚。到底是買賣、租賃、抵押、雇傭還是賣身，都要寫清楚了。若是不細心別人將你的抵押契書給換成了買賣的，雇傭的給換成賣身的，你簽了字，是有苦也沒地方訴的。”方睿軒說這些的時候，村人有些沉默，他們好多人都在這些方面吃過虧。“抵押的，租賃的，要寫清楚，你幾年還清錢，什么時候把東西取回，東西壞了要怎么賠償，白紙黑字有了憑證，再往回追討的時候，就有了底氣?！?/br>
    “四、自然是簽字畫押按手印了去衙門公證了?！?/br>
    方睿軒說一條，在黑板上寫一條。講完后，他喝了一口茶道，“現(xiàn)在以我手中的石子為例，張三將石子賣給王二，作價一兩銀子，銀貨兩訖，你們給我寫一份契書出來。”

    劉仁杰納悶了，那么貴的石子，賣得出去？而且這種買賣直接付錢就是了，哪里值得寫什么契約。

    “夫子，這么貴的石頭，有人買嗎，那不是傻子嗎？”劉仁杰沒跟著大家一起寫，反而發(fā)問道。

    方睿軒拿著戒尺走到他跟前，“有沒有這樣的傻子，我不知道，你又私自說話大家可是都聽到了，把手伸出來吧。”

    劉仁杰滿臉悲壯的伸出了手，打手心的聲音又一次在教室里響起。每節(jié)課上，方睿軒都是要打人的。他自己也煩，只是他給這群人也就上兩個多月的課，時間緊，任務重，不嚴格一些，最后回爐重造，累的不還是他。